蘇尋的命燈還是暗的,一點白氣也沒冒出來。


    白藿香幾乎把他人中給掐紫了,他身上還是沒反應。


    我蹲在了他身邊,死死抓住了他的手,對著他耳朵就喊:“不管你到了奈何橋還是忘川,給我回來!”


    這一聲下去,周圍沙灘上的一片鳥都被撲棱楞驚飛了一片。


    而蘇尋的身體,忽然就顫了一下。


    這一下,白藿香也屏住了呼吸。


    再沒常識,我的也知道——這一下,要麽是緩過來了,要麽,是回光返照!


    程星河也蹲下了,死死抓住了蘇尋另一隻手,扯著嗓子就喊:“蘇尋,回家吃飯!”


    這下子,連樹上的鳥也驚飛了。


    可蘇尋還是沒動。


    心像是被人剜下去了一塊,疼的讓人倒抽涼氣。


    夏明遠拍了拍我和程星河的肩膀,充滿同情的歎了口氣:“你們,節哀順……”


    程星河正在氣頭上,反手就要把夏明遠給掀翻:“你他媽放什麽屁……”


    白藿香平時最愛幹淨,這下子,也坐在了髒兮兮的沙灘上,轉過臉,肩膀微微抖起來。


    她這個舉動,也是說明……


    我腦子裏跟碎了的萬花筒一樣,全亂了。


    各種念頭細碎交織——他是蘇家最後一個人。


    他還沒給他爺爺報仇。


    他也沒能給他爺爺找到那個盒子。


    他才二十多歲,連個對象也沒談……


    要不是跟著我,他不會遇上這種事兒……


    我心裏一空,剛要疼,可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發現,蘇尋的頭頂上,微微冒出了一絲白氣。


    我瞪大了眼睛,運氣上去,看得一清二楚,是真的——真的冒出了白氣!


    程星河和夏明遠已經扭打成一團,夏明遠一邊招架一邊讓程星河別拉不出粑粑賴地球沒引力。


    而我一下抓住了白藿香的胳膊:“玉虛回生露呢?”


    白藿香的眼眶子通紅通紅的,眼神都迷離了,可聽我這麽一嚷,回頭一看,眼神猛地就亮了起來,接著,一下撲過去,就敏捷的在大片亂七八糟的東西裏,精準的找到了一個小瓶子,一秒鍾也沒浪費,直接灌入到了蘇尋的嘴裏。


    這下子,蘇尋頭頂的白氣,猛地就劇烈了起來。


    接著,他明明已經熄滅的命燈,跟被續上了火一樣,“蓬”的一下,就重新亮起了小小的火苗!


    我的心跟坐了過山車一樣,分明是跌落到了穀底,可這一下,重新又上了雲霄,也忍不住蹲在了地上,大口喘起了氣來。


    程星河就更別提了,一把揪住了他的手:“洞仔,你回來了?好乖寶,笑一笑,你爹給你燒豬灶……”


    去你大爺的,什麽亂七八糟的。


    我一把把程星河的腦袋給推開,蹲下就盯著蘇尋的臉。


    果然,一絲紅氣從人中冉冉的上升了起來,落進了命宮。


    一口氣徹底鬆了出去,我也坐在了沙灘上。


    他終於回來了。


    而玉虛回生露的效果我見過幾次了,這一下,蘇尋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愈合了起來,不長時間,他睜開了眼睛。


    眼睛裏倒映出了我的影子。


    我高興了起來,剛要說話,他卻皺起了眉頭,咬了咬牙,眼神裏滿是不甘心:“對不起……”


    我一下愣住了。


    他緩緩說道:“是我沒用,沒能護住海生……那些海羅刹……”


    我摁住了他的手:“這事兒你不用管了。”


    他一愣:“可是……”


    我一笑:“你回來了就好——你已經做得非常好了,剩下的事情,我替你做完。”


    海生我來找——你的氣,我來出!


    我看向了白藿香:“蘇尋……”


    白藿香已經在四下翻找藥材了,忙和的頭也不抬:“有我,放心。”


    老天爺雖然時常毒打我,但是——這幾個夥伴,是他給我,最珍貴的饋贈。


    程星河這會兒又把腦袋湊過來:“洞仔,你小子命可真大!剛才你命燈都滅了,看見什麽沒有?”


    在玉虛回生露的作用下,蘇尋的精神一點一點就開始好轉了:“剛才,我好像到了一個很黑的地方,上了一輛公交車,那個公交車上,也擠擠攘攘坐著很多人……”


    好像,在排隊上車,他記得很清楚——開車的司機,是個表情冷淡的狐狸眼,含著個棒棒糖,不像是什麽正經司機。


    他懵懵懂懂,也就跟著排隊往上走。


    可沒想到,就在要上去的時候,有幾個人忽然跑過來,還帶著幾個漂亮姑娘。


    為了在漂亮姑娘麵前爭麵子,一副很凶悍的樣子就把蘇尋幾個排隊的扒拉開了,說,他們要先上。


    蘇尋在夢裏,隻覺得生氣:“憑什麽你們要先上?”


    那幾個人挺豪橫的說,他們是某個官員的小舅子,到哪兒都能優先。


    蘇尋平時不言不語,可也不是吃素的主兒,就要打架,可這個時候,忽然聽見有人在喊他。


    讓他回來。


    他聽著,像是我的聲音。


    不光是他,聽見了這個聲音,那個狐狸眼的臉色都變了,一把將嘴裏叼著的一個棒棒糖給抽了出來,下車就把他給拽到了後麵去了,讓那幾個小舅子上去,還挺客氣的說:“那位大人喊您,您最好先回去。”


    雖然狐狸眼司機說話客氣,可也太不公平了,他要據理力爭,就直接被狐狸眼司機給推開了,接著,上車就開走了。


    這把蘇尋給氣個夠嗆,追車就要討說法,可不知道被什麽絆了一跤,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再睜開眼,才看見我們。


    又是狐狸眼……


    程星河一下就笑了,說你小子命還挺大。


    這個時候,一邊幾個人嘀嘀咕咕的說道:“你看新聞也沒有,那幾個衙內死了!”


    “高莊子的那幾個?”


    “對,欺男霸女的,坐賓利喝酒飆車,撞電線杆子上,全完了——說也怪,本來還搶救著呢,忽然全死了,一個時候斷的氣!”


    “都是報應唄!”


    那幾個小舅子倒也是——好話勸不了趕死的鬼。


    可夏明遠看著我的眼神,卻一下就變了。


    我說你這個眼神看我幹啥?我又不是方便麵,你別想隨便泡。


    夏明遠像是根本沒聽進去,看著我的眼神更怪了:“就連黑大哥都給你這樣的麵子……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是商店街最靚的仔。


    我轉臉就看向了那片海。


    程星河不知道什麽時候,也站起來了,跟我一起看那片海,同時活動起了手腕子,像是在做遊泳的熱身動作。


    我看出他的目的來了:“你不是最怕淹死嗎?”


    程星河沒瞅我:“所以,早就學會遊泳了。”


    說著,看向了蘇尋:“你好好躺著——他們毀你翅膀,哥去壞他們天堂。”


    說著還給自己加了個bg:“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


    正你大爺。


    我回頭就看著夏明遠:“把白藿香和蘇尋給照顧好了,他們再出什麽事兒,我就不幫你找你祖爺爺了。”


    夏明遠吸了口涼氣,連忙點頭:“我在,放心。”


    這是今天第三次聽見這句話了。


    不知道是多心還是怎麽著,我忽然覺得,夏明遠看著我的眼神,像是多了幾分忌憚和恭敬。


    我也沒多想,先把避水丸塞在了嘴裏,轉臉從兜裏拿出了幾樣東西。


    程星河正想著去租潛水設備呢,一看我手裏的東西,頓時一愣:“這是個……”


    這是上次下海的時候,拿到的好東西、


    水靈芝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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