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羅刹比我想的快,竟然從水底下又來了一群,張牙舞爪,被我一下掃開,找到了那塊大黃石頭。


    第三塊磚……


    又有幾個海羅刹撲過來,我抬腳踹翻,看到了。


    第三塊磚上,有一道青氣微微泄露了出來,底下肯定有東西。


    我一腳踩上去,三個海羅刹奔著我一撲,被我卡拉拉卸下手腕,第二腳,五個海羅刹抱住了我的腿,行氣壓下去,炸的在水裏翻滾出去老遠。


    第三腳——很多海羅刹對我的身手露出了懼色,但出於好戰的本能,還想過來,但是來不及了。


    隻聽“哄”的一聲,黃石頭猛然翻開,底下出來了個東西。


    圓圓的,很大,很像是個熱氣球。


    但是,這東西是透明的膠質,“裙擺”一抖,底下露出了數不清的觸手。


    而觸手在水中完全伸展開,底下露出了一張美豔的女人臉。


    我一下有些蒙圈,但馬上就想起來了,這是半人姬?


    算是大山魅的海洋版本,模樣美麗——有一些誌怪筆記提起過,行船路上,偶爾會看見水下有美麗的女人臉,模樣淒楚,像是盼著你伸手救她,你一伸手可倒好,直接就下去了。


    有時候同船的發現了,伸手要把人給救出來,可抓住了腳,也隻能拉上來半個身子——剩下的,像是融化在了水裏,所以也叫半人姬。


    這東西手段毒辣,殺人不眨眼,最恐怖的是,這東西有劇毒,那些看似柔弱無骨的觸手之中,暗藏著數不清的毒針,紮起了人來,比容嬤嬤還熟練,一碰即融,因為她沒有牙齒,直接喝血肉溶液。


    這東西太過危險,近年來很少聽說了,想不到這裏還關著一個!


    這一位不知道關了多久,多長時間沒粘葷腥了,這是要大開殺戒。


    這些海羅刹是好戰,可又不傻,橫不能尋死,瞬間全退開了,可半人姬華蓋一樣的“裙擺”張開,瞬間就把一圈海羅刹給卷了進去,他們連哭爹喊娘都來不及,“裙擺”再往外一翻,隻嘩啦啦掉下了不少的碎布片和鋼叉。


    水妃神趁機指了一個方向:“跑!”


    我一抬頭,遠遠的,就看見了水妃神的儀仗,頓時高興了起來。


    要是能回到了她的儀仗之中,這些海羅刹叛亂的事兒,那不是分分鍾就解決了。


    我一腳蹬水,標槍似得對著那個方向就衝了過去。


    可沒想到,才過去了一半,水妃神卻忽然改了主意:“上下頭去!”


    下頭?


    我一低頭,看見下麵是一片極為美麗的珊瑚礁,好像人間的密林一樣。


    “快!”


    既然水妃神發了話,那肯定有她的道理,我運氣就猛地紮了進去。


    這些珊瑚礁紅的黃的都有,瑩潤可愛,枝枝丫丫蔓延出來,能躲的地方倒是不少。


    一往下沉,數不清的彩色小魚被驚起來,擦著耳朵就遊上去了。


    水妃神轉過臉,就盯著我。


    那雙眼睛跟海羅刹女很相似,卻比海羅刹女更美麗也更威嚴,目光炯炯像是想透過皮相去看人心,搞得我不由自主一陣心慌,但是錯開眼睛又顯得狼狽,隻好跟夜貓子一樣對視了過去。


    我這個人還是要點麵子的,不能輸陣。


    大眼瞪小眼了不長時間,就聽見外麵一陣嘈雜的聲音,估摸著是那些海羅刹追上來了。


    運氣上耳,我遠遠的聽見,有個海羅刹的聲音帶了懼意:“田八郎,那小子不會把水妃神帶回去了吧?”


    “不可能。”田八郎氣喘籲籲的說道:“要是她回去,現在早就鬧起來了,還會這麽平靜?”


    “那……”其他海羅刹都有些緊張:“那能去哪兒了?”


    有一個插嘴:“說不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放出了半人姬,自己也被融了。”


    “對對對……”


    “放屁。”田八郎就是一聲怒吼:“她可是水妃神,怎麽可能讓半人姬給融了?你們的腦子長了來顯個高的嗎?”


    那些海羅刹不吭聲了,半晌才有個膽子大的請示:“那,咱們現在怎麽辦?”


    田八郎沉吟了一下,狠厲了起來:“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時間不夠了,越快越好!”


    時間不夠,什麽意思?


    那些海羅刹趕緊答應了下來,那個膽子大的接著問:“跟水妃神在一起的那個醜怪物,到底什麽來曆?”


    其他的也感興趣。


    田八郎不聽還好,一聽氣的直跳腳:“我還沒找你們算賬,你們這幫廢物點心,得罪誰不好,偏偏要得罪這種……”


    他自己也沒鬧清楚我到底什麽來曆,所以話也沒說全,聽動靜,那些海羅刹得令,一哄而散,四處尋找了起來。


    我這才鬆了口氣。


    同時尋思了起來,我怎麽人到哪兒就亂到哪兒,難道真是柯南體質?


    水妃神這才開了口,聲音還是十分威嚴:“你到底是誰?為什麽幫我?”


    就衝著因為東海受災,你肯少收供奉,跟它們一起厲行節約,又鐵麵無私,親兄弟犯錯與普通人一樣懲罰,也看出來了,你不是壞神。


    既然是好神,哪怕方法不對,能幫我肯定也幫。


    不過這些話因為含著避水珠也說不出來,我就跟嘴指了指,搖搖頭。


    水妃神嚴峻的麵容微微有了一絲和緩:“是個啞巴?”


    我心頭一滯,不過算了,你這麽想也行。


    水妃神側頭傾聽著那些海羅刹四下翻找的聲音,微微皺起了眉頭。


    注意到了我盯著她,她冷冷的說道:“是不是,你疑心我為什麽不回去?”


    我猜出來了。


    於是我就比劃了一下:“家醜不可外揚?”


    水妃神微微挑起了眉頭:“你雖然長得奇醜無比,但是腦子很聰明。”


    過獎了。


    之前就看得出來,水妃神一直很介意自己的出身。


    可哪怕秉公處理,勤政為民,也還是有“貴族”看不起她,她才越發要給自己爭口氣。


    誰知道“娘家”拖後腿,竟然還搞了一出“逼宮”,傳出去,海羅刹自相殘殺,謀反逆亂,地位更讓人看不起,其他那些子民,也一定更不服她,之前那些努力,恐怕就全白費了。


    她微微皺起了眉頭,手裏攥緊了那塊麒麟玄武令。


    這到底也是我的,我就指著麒麟玄武令,問她能不能還給我?


    可水妃神沒明白我的意思,反倒是嘴角一勾,露出了一個笑容:“你很忠心。”


    嗨——她以為我的意思是說,麒麟玄武令上有陷阱,她拿著不安全,讓她暫時交給我保管。


    我沒轍,就問她,這上麵的東西到底是什麽,為什麽會對她這麽大的影響。


    她看著我的眼神更有興趣了——像是沒見過我膽子這麽大的,倒是新鮮有趣。


    “橫豎你是個啞巴,說給你倒是也沒什麽。”她緩緩說道:“這上麵附著的,是天石氣。”


    對了,這個東西我在厭勝冊裏聽說過,據說是從隕石用極為複雜的方法提煉出來的,古代拿來煉丹,據說人用了能延年益壽。


    “這是咱們海羅刹,最忌諱的東西,所以海裏已經清除了差不多了,你歲數小,不知道也理所應當。”


    原來如此——幸虧她不知道我不是海羅刹,不然絕不可能把自己的軟肋說出來。


    而她接著就說道:“這上麵的東西,隻不過是挑在了我身體虛弱,毫無防備的時候,讓我中了計,等過半個時辰,我恢複過來就行了。”


    原來之前田八郎說時間不夠,是這個意思。


    難怪呢,水妃神還是打算私了啊。


    我則擔心起了程星河和海生來。


    他們也不知道怎麽樣了,現在海羅刹搜人搜的跟鬼子進村似得,別把他們也給抓住。


    程星河帶的水靈芝草,能撐眼前這幾個鍾頭是沒問題,時間更長點,讓他吃完了就麻煩了。


    我得趕緊把他們給找到,對了,還有那個什麽三奶奶,一個凡人,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既然水妃神暫時不用人擔心,我就跟水妃神比劃,我先走一步。


    可她一隻手就拉住了我。


    “你不能走。”水妃神說道:“我向來賞罰分明,這次你立了大功,想要什麽獎賞?”


    於是我就搖搖頭,算了,我要什麽獎賞,你給我五百條反鱗龍魚我也吃不了。


    她更高興了,點了點頭:“你很好,事情平息,我給你一個官職——我素來不以貌取人,你雖奇醜,也不打緊,肯定能做好。”


    這還叫不以貌取人?


    我記得很清楚,瀟湘之前並不想跟她打照麵,所以我也沒打算把瀟湘的事兒說出來。


    但倒是想起來了,她既然是個好神,又為什麽拉了那麽多像紅背心那樣的海郎君?


    水妃神一開始沒明白我什麽意思,但是弄清楚了“陸地上很多沒成年的男人失蹤”這件事兒,一下子柳眉倒豎,有了怒容:“想不到,他竟然做到這個份兒上,好大的膽子……”


    啥意思,那些海郎君,不是水妃神弄下去的?


    我就比劃,田八郎?


    水妃神冷笑:“光憑著他,哪兒來這麽大的本事和膽子,他身後有人幫助,恐怕,還是個膽大包天的人。”


    臥槽,難怪田八郎說逼宮就逼宮,身後還有人?會是誰呢?


    那個人,抓海郎君和海生,又有什麽目的?


    可剛想到了這裏,身邊水波一動,我下意識閃避過去,一柄明晃晃的鋼叉,擦著我耳朵就下來了!


    被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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