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像是數不清的鋼絲釘到了肉體之中,千絲萬縷痛入心扉,眼前一下就發了白。


    但我心裏清楚,不管多疼,掙脫出來才是最重要的——感覺的出來,那些“絲線”爭先恐後鑽進皮肉,一寸一寸往上積累,拚命的吞噬行氣,時間長了,我也得成了幹兒。


    吃行氣……世上竟然還有這種東西?


    可我根本就掙紮不出來,那隻腳好像進入到了拔不出的泥淖裏,越陷越深!


    眼看著那些絲線從左腳順著腳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越來越靠上,我第一次有了一種瀕臨絕境的感覺。


    根本沒法運行氣,越運行氣,這些東西吃的就越歡!


    這個情況,是誰都會慌,但是慌沒用。


    我拚命把慌的情緒壓下來,冷靜,冷靜,我非得想出法子不可……


    不行,日了狗了,這東西什麽都不怕,根本就想不出主意來!


    這一次,難道好運氣真的要用完了?


    但是,我不能就這麽死了。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大漢撥開了頭上的玻璃碴子,對著這邊就跑了過來,我心裏一動,立刻用觀雲聽雷法測算出了他的位置,一把抓在了他的腳腕上,迅速把自己的行氣給收了回去。


    而大漢不知道發生什麽情況,本能就把身上的行氣給激出來了,這一下可倒好,全部的絲線,跟見到了磁石的鐵屑一樣,丟下了我,對著大漢身上就纏繞了過去!


    我立馬抓住了機會,另一隻腳把七星龍泉勾過來,趁機就往外頭跑。


    可根本跑不快——那隻腳太疼了。


    井馭龍覺出來了,立馬奔著我所在的方向就衝了過來——好快!


    躲避是沒法躲避了,他身上有那種東西,跟他碰上,沒有好果子吃,我索性轉過了七星龍泉,倒是對著門口的大柱子砍了下去。


    大柱子轟然落在了井馭龍的頭上,一下把他牽絆住了,我抓住了機會,直接跑了出去。


    可剛一轉身,身後一陣巨響,就是井馭龍好整以暇的聲音:“你跑不了了。”


    你哪兒來這麽大的自信?


    來的時候,我記住了這個地方的布局,是一個“回”字形走廊,樓梯在乾位,過去就能找到。


    雖然一隻腳劇痛,可跑出去也不算什麽難處。


    果然,沒有幾步,就把身後那片聲音給甩下去了。


    一邊跑一邊還尋思,也不知道程星河他們跑出去了沒櫻


    前麵就是樓梯了,估摸著他們會等在大門口跟我匯合。


    結果到了樓梯的位置一看,我一下就愣住了。


    之前清清楚楚記著,樓梯出口就在這裏,可怎麽樓梯不見了?


    好像——憑空失蹤了一樣!


    這一下,身後又是一陣吵嚷的聲音,我一尋思好看不吃眼前虧,先躲起來再。


    眼前有一扇紅門,門把手上有薄薄一層灰,平時肯定沒人進來,就開門躲進去了。


    一陣腳步聲從甬路口飛快的踏過,越來越遠。


    我這才鬆了口氣,可這一口氣一泄,立刻覺出來,左腳疼的痛徹心扉,腦門上早炸起了一層冷汗,隻是生死攸關,都沒理會到。


    低頭一瞅左腳,我一身雞皮疙瘩就立了起來。


    隻見那一隻腳上,密密麻麻全是針眼一樣的東西,跟唐義之前一模一樣,摸上去,得嘞,骨頭都碎了。


    我立馬拿了白藿香給的傷藥,要敷上去,可一開藥瓶子,我隻好又把藥瓶子蓋住了——這藥的味道實在太濃烈了,真要是敷上,一層樓都能聞到那個味道,立馬就得找到我。


    隻能先忍一忍了。


    過了一會兒,外麵的聲音徹底安靜下來了,我尋思是不是找不到我,不找了?


    於是就拄著七星龍泉,心翼翼的從紅門裏麵出來了。


    出來一看,外麵果然安安靜靜的,我心裏頓時高興了起來,就大著膽子出來,重新找出口。


    可這一次一出來,我就覺出不對勁兒——周圍太安靜了。


    這地方下麵跟個鬼市一樣,熱熱鬧鬧的,怎麽也能聽到點聲音,可現在,四下裏一片死寂,隻有我傷腳拖在地上的動靜。


    而且——我四下裏尋摸了一圈,後心就慢慢的涼了。


    這地方,根本沒有任何樓梯。


    也找不到一扇窗戶。


    跟鬼遮眼一樣。這地方有陣,我被困在陣裏了。


    難怪井馭龍來了一句,我出不去了。


    我立馬就想運行行氣,去看看這個陣法的陣眼在什麽地方,破開了再。


    可一運行氣,渾身別提多難受了,看來那些細線,不光吃行氣,還損傷了經絡。


    媽的,哪怕用了二十八星宿調息,短時間之內也根本沒法恢複,這才是陰溝裏翻船!


    一股子焦躁湧了上來——要是我七出不去,那我們厭勝,就不戰而敗,歸了他們崇慶堂了?


    我這才覺出了後悔來。


    可後悔也沒屁用了,比起後悔,還不如把精神放在眼前呢!


    來來回回拖著傷腿不知道蹭了多少圈,再一次看到那扇紅門的時候,體力透支不,也開始餓了。


    時間不短了。


    這種感覺是十分壓抑,十分絕望的——我忽然想起來,以前老頭兒主持遷墳,挖出了一個棺材,那個棺材一打開,眾人都嚇傻了,隻見棺材蓋子上,全是幹涸的血跡,還有指甲的劃痕。


    而屍體的十根手指,也交錯縱橫都是傷——那是一個孕婦,難產沒動靜了,就被下了葬,叫現在來,肯定是“假死現象”,人入了土又醒過來了,拚命掙紮要出去,卻怎麽也出不去,最後活活憋死。


    我現在所處的地方,雖然比棺材大,可那種絕望和窒息,一點差別也沒有!


    扛不住了,比起漫無目的的繞圈,還是先保存體力吧,我坐在霖上,覺得左腳越來越疼了,心一橫,媽的,被抓就被抓,哪怕被抓,那也有一絲生機,比憋死在這裏強。


    這麽想著,我就把藥瓶給拿出來了。


    結果剛要把塞子拔下來,就聽到了一陣很古怪的聲音。


    “窸窸窣窣……”


    像是——有東西在爬!


    臥槽?我第一個反應就是爬爬胎。


    不對啊,這地方的氣候並不適合爬爬胎,那能是什麽,死人蛟,麒麟白?


    前段時間跟那種東西打交道,搞得我有了爬蟲ptsd,立馬站起來,奔著那個方向看了過去。


    微光之中,我看清了那是個什麽東西,一下就愣住了。


    那是啥啊?


    隻見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穿著一身白衣,四腳著地——速度別提多快了,好像她生就習慣用這種姿勢行走一樣。


    貞子?


    這東西從哪兒冒出來的?


    我想看清楚她是個什麽來曆,可行氣受了很大的損傷,一運行,體內就是一股子劇痛,不由自主就往後退了一步。


    這一退可倒好,撞到了身後的欄杆上,當時就是“嗡”的一聲巨響。


    不好了……


    那個東西迅捷的動作一下就停住了,猛地抬起頭,也看向了我。


    亂糟糟的長發下麵,是一張慘白慘白的臉。


    這可壞了——我頭皮一炸,這玩意兒真是惡鬼,我現在的身體,還真沒法把她給怎麽著了!


    隻聽“撲簌簌”一陣響,那個女人就以極快的速度,對著我爬了過來,我倒是想退,可哪兒有她快?


    那個女人露出了一個陰森森的笑容,拔地而起,對著我就撲了過來。


    我立馬聞到了一股子女人身上很少見的膻氣。


    “當”的一聲,我應聲而倒,腦殼一陣劇痛,就看到那個白臉蓋在了我臉上,膻氣噴過來,我一歪頭差點吐了。


    真想不到——我他媽的最後竟然是不明不白死在這麽個地方,下霖都不知道怎麽見列祖列宗——不對,我他媽的也不知道誰是我的列祖列宗。


    但沒想到,就在這一瞬,我聽到了身上那個女人,發出了一個“嘰嘰咯咯”的聲音。


    跟夜貓子進宅似得,別提多刺耳了,但是,能分辨出來——她在笑。


    笑?


    而她接著就道:“看你這個慫樣,也知道不是他。”


    他?我一皺眉頭,這個怪女人,是來找饒?


    找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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