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乘雷一下就愣住了,不由自主就往後退了一步:“那不可能……”


    我答道:“你仔細想想,那位伯祖的怪病,是不是就是從二十多年前開始的?也就是——第一次采血,跟如意蚺結梁子的時候吧?”


    董乘雷胸口劇烈的起伏了起來,想否認,但是張嘴到一半,也想起來了。


    看他表情,我應該沒說錯。


    自此之後,那位“伯祖”得了怪病,開始閉門不出,而且身上有了濃重的異味,需要藏香才能遮蓋住。


    而且,我一早就看見了屏風後麵的輪廓。


    像是盤成了一坨。


    那個形狀——其實跟玄鱗虯很像。


    更別說,歸根結底,這事兒就是那個祖伯,找了董乘風來找我。


    背著人——尤其,不讓我們告訴董乘雷。


    當時董乘風的理由,說是董乘雷有可能是奸細,不能走漏出去。


    現在看來,是賊喊捉賊。


    而且,憑著董乘雷這次的表現,也猜出來了。


    這董乘雷是個膽大心細的人,他們瞞著,也隻不過,怕董乘雷發現了這件事兒的端倪。


    而之所以選中董乘風,也很簡單。


    董乘風才真正是個直腸子。


    他跟我一樣,從小就被人欺負,所以,應該平時很不喜歡跟人交往。


    越不跟人交往,越沒有心眼兒。


    更別說,他跟如意蚺,有那麽大的仇。


    他爹死在了第一次采血的事情上——如意蚺也不可能乖乖獻血。


    他媽死在了如意蚺報仇的事情上。


    他已經徹底讓仇恨給衝昏了頭腦,隻要能報仇,你讓他幹什麽,他就會幹什麽。


    這是工具人之中的上好佳,頂呱呱。


    而且,哪怕這董乘風真的被發現了,那大家也會以為這事兒是董乘風搞的,誰會懷疑到了臥病在床的伯祖身上?


    董乘雷盯著我,忍不住說道:“你——是從哪裏猜出來的?”


    就一樣——既然這個靈根,對豢龍氏這麽重要,那作為伯祖,怎麽可能讓我們把靈根給破了。


    有這種動機的,隻有會在這件事兒上得到好處的。


    比如——玄鱗虯,它想重獲自由,這是唯一的辦法。


    更別說,是豢龍氏鎮壓了它,讓這兩方反目成仇,自相殘殺,是它最開心的事情。


    所以,那會兒我差點破開靈根的時候,就覺出來了,一石三鳥。


    想想就後怕——這個計策,本來滴水不漏,隻要我拿著龍篦子劃下去,一切就全完了。


    有些事情,真的是命中注定,一念之差。


    說起了龍篦子來,我問董乘雷:“說起來,你應該是很了解董寒月的——她平時膽子很大嗎?我的意思是說,她會是有膽子偷取鎮宅之寶的那種人嗎?”


    董乘雷搖搖頭:“就因為她平時不是這種人,才沒防著她,早知道……”


    如果董寒月平時不是這種恣意妄為的人,現在我猜測,有可能,董寒月偷龍篦子,跟伯祖也有關係。


    我之前就納悶,哪怕董寒月急著找我給井馭龍報仇,也不至於拿著全家人的性命冒險,這樣的話,就解釋的通了。


    伯祖勸她帶著龍篦子離開,接著,就通知給了如意蚺,前來襲擊。


    豢龍氏沒了龍篦子,很難抵抗,那如意蚺很有可能,就會把豢龍氏全部滅掉。


    到時候,董寒月一個人回來,哪怕有龍篦子,可孤掌難鳴,又怎麽會是他們的對手?


    那收拾了董寒月,再用龍篦子割開靈根,它就自由了。


    我看向了銀環,銀環的視線錯開,顯然是默認了,雖然是有些不甘心。


    銀環跟董乘風一樣,為了報仇,為了活下去,什麽事都可以做。


    這計劃本來滴水不漏,可惜,裏麵摻和了一個我。


    就在這個時候,我卻突然帶著龍篦子趕來了。


    想必,當時伯祖也是十分意外的。


    他肯定讓董乘風跟我搶過來。


    可見識到了我的本事,他就知道,靠著董乘風,這事兒不見得能成。


    而通過銀環也知道,我是鐵了心,要做豢龍氏的保鏢。


    他這就想出了一個主意——既然我要摻和進來,索性就也拿我當槍使。


    這才叫董乘風把我騙過去,半真半假,告訴我靈根在這個地方,隻要用龍篦子把靈根破開,就能保護住豢龍氏,我為了救瀟湘和救人,就一定會答應。


    聽到了這裏,程星河盯著我,忍不住說道:“七星,你真是比猴兒還精。”


    你誇人的詞匯能不能稍微換一換?


    董乘雷聽到這裏,半晌沒說出話,可聰明如他,也不會不知道,我的猜測,有多接近真相。


    但他想了半天,還是說道:“還有兩件事兒,我沒想明白——一個是,當初那個玄鱗虯,是怎麽占到了伯祖身上的?伯祖的本事,你應該也是有所耳聞的,還有一個是,既然二十年前,玄鱗虯就占到了伯祖身上,那為什麽最近才開始報複?”


    我答道:“這兩件事兒我也尋思了一下,不過,那是很多年前的事兒了,我不是當事人,也隻能憑著自己的猜測,第一個我暫時還想不出來,第二個,會不會,即使玄鱗虯的精魄,侵占了伯祖的身體,可伯祖這二十年來,一直在跟它抗爭,直到現在,那玄鱗虯才成功?”


    董乘雷恍然大悟:“這就對了!”


    說著,董乘雷也看向了董乘風:“你都聽見了沒有?”


    可這件事兒複雜,董乘風的眼睛隻死死盯著如意蚺,根本就沒聽進去,一雙眼睛,還是牢牢盯著銀環,說道:“我不管——我隻要把這個東西給弄破——我要那些如意蚺,死無葬身之地!”


    跟我之前說的一樣,他已經徹底讓仇恨給衝昏了頭腦。


    我抓住了他的脖子:“你好好想想——害你媽的,到底是如意蚺,還是指使誘騙如意蚺的人?”


    董乘風還要掙紮,可這一瞬間,我忽然覺出,身後一陣巨響,數不清的靈氣一下炸開了。


    我立馬護住了程星河,但是那個衝擊的力量實在太大,我們都好險被衝出幾個跟頭。


    回過頭,我們全傻了。


    那個靈根,破了!


    而一個龐然大物,舒展在了我們麵前。


    “輪胎精”不再是那個皺巴巴成一團的樣子,而是矯健威武,赫然是一個近似於龍的東西。


    那一身黑亮的鱗甲,在月光下,耀目生輝!


    這就是——傳說之中的玄鱗虯!


    它重獲自由了?


    臥槽,我一下愣住了——靈根不是已經過了時間嗎?而且,龍篦子也被董乘雷拿走了,它是怎麽重獲自由的?


    我立馬看向了董乘雷:“龍篦子呢?”


    董乘雷愣了一瞬,往懷裏摸了過去,臉色慘白:“沒了……”


    日了狗了,怎麽沒的!


    可這話沒來得及問,一個極其凶猛的破風聲,對著我就過來了。


    想翻身躲過,可程星河他們在我身邊,我的時間,隻夠把他們掃到了安全的地方,胸口就是一沉。


    像是被什麽東西,死死壓住了。


    是一個龐大的腳爪。


    四肢百骸一陣劇痛,幾乎要被整個壓進地裏。


    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又是你——你陰魂不散。”


    啥意思,這個東西,認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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