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東西身上帶著寶氣——會不會,跟祖產有關係?


    “早說這地方動不得,哎也,就是不聽,害了多少人哦……”剛才那個盤念珠的老太太又在叨叨個不停。


    這老太太看上去知道的不少,我就問她:“這姑姑井一開始是救人的,什麽時候開始變成害人的?”


    老太太歎了口氣:“那一年,有個小子——跟你歲數差不多吧!阿耶,要天打雷劈的啊!”


    原來當年有個青年喝多了,正趕上那一年,也是給井姑姑上香的日子,那青年一看一幫人不拜其他神廟,反倒是對著個井頂禮膜拜的,上去就笑話那幫人傻逼。


    這純屬是找踹,如願以償挨了一頓之後,他倒是氣不過,趁著人不注意,往井裏就撒尿拉屎,還說我就把這井當茅坑,你們能把我怎麽著?


    就打那之後,這井就不太對勁了——水喝著變了味兒,發腥。


    一個人的穢物也不至於毀了一口井啊,不過誰心裏都膈應,再說現在家家都喝純淨水,這井也就沒人用了。


    而青年一直好端端的,大家也嘀咕——怎麽真沒報應?


    這井姑姑的人氣,也就下降了,往這裏來上香的,也就日益減少,搞得這裏又清淨了下來,跟挖井救人那會差不離。


    可自打那個時候,有人經過這裏,就老聽見井姑姑這裏有人笑。


    但看不見人,倒是有抱小孩兒的從這裏經過的時候,小孩兒總是對著這塊地方伸手,還嘻嘻的笑,就跟看見了什麽似得。


    大人頭皮發麻,就問孩子笑什麽?孩子就說——有小孩兒做遊戲,我跟他們玩兒!


    可這地方空蕩蕩的,哪兒有什麽小孩兒啊!大人都嚇的不輕,也不愛把孩子抱來了。


    再往後,這裏越來越荒,在繁茂的神廟之中,好似一塊鬼剃頭。


    小孩兒……


    我接著就問道:“對了,說起來,這地方為什麽神廟紮堆啊?”


    一般來說,一山就立一個廟,當然像是普陀山龍虎山,人家那是建築群,都是一個整體。


    可這地方,一個廟一個神,保佑什麽的都有,互相也沒啥關聯,這不跟商店街差不多了嗎。


    老太太就告訴我:“你不知道哇?這地方,萬神朝天!”


    原來,這地方本來沒人住,可陸陸續續,就有人大老遠從外地趕來,說有神仙托夢顯靈,讓他在這個地方給修一個廟。


    來的人很多,要供奉的主神也很多,於是好些人就傳,能讓這麽多吃香火的看中,說明這是個蓋廟的風水寶地,保不齊各路神仙是能從這裏直接升天的,所以號稱萬神朝天,名頭很響。


    來這裏的這些人都是虔誠又富有的,所以這裏的廟很快就繁盛了起來。


    鬧半天這麽回事。


    天師府微服私訪,祖產,淹死人的井,這中間,顯然有某種關聯。


    甚至——我看向了人群之外,剛才那個帶著奇怪土腥氣的人,可能也牽連其中。


    這個時候,那個西川的母親被白藿香救醒,可看著淹死的兒子,重新捶胸頓足的哭了起來,口口聲聲說,自己回去,也沒法交代,說著轉身也要跳井,要跟兒子黃泉路上做伴兒。


    那女兒一聽慌了,抱住她媽就問,那她怎麽辦?


    [鉛筆小說.qbxs.vip]她媽想起還有個女兒,不由悲從中來,抱著女兒哭成了一團。


    這個情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我們一行人除了啞巴蘭自己家庭完整,剩下的都是破碎家庭,格外感同身受。


    這個時候,自然不好過去打擾,我一回頭看見那幾個號召大家下井救人的西川人,正在緊鎖眉頭的在一邊抽煙,就問他們:“這對母女跟你們是一起的?”


    那幾個人一聽,忽然就是一個激靈:“你怎麽知道?”


    簡單,不光口音一樣,還都戴著同樣的旅遊小黃帽。


    但是,這幾個人表情不大對勁兒,慌慌張張的,好像心裏有鬼一樣。


    這會兒一陣風送過來,我聞見了,他們身上,也有跟之前那個說風涼話的一樣的土腥氣。


    我索性蹲下:“你們上這裏來幹什麽的?”


    那幾個西川人同時皺起了眉頭,有個人甚至連煙灰都忘了彈,燒到了手都沒覺得出來,我提醒了他一下,他才嗷的叫喚了一聲,手忙腳亂把煙屁股扔了,接著借題發揮的跳腳:“上這裏來幹麽子,自然是來上香的嗦,你龜兒子問東問西,吃公糧的莫?不是?也不看你家墳頭長沒長那根蒿。”


    旁邊的幾個看出他失態,暗暗給他來了兩杵子,他才老實了點。


    這幾個人也不像是年少不經事的,能精神緊繃到了這個程度,就隻有一個原因,他們要做的事兒,挺大。


    “墳頭”這倆字觸動了飛毛腿的神經,立馬說他們粗俗,拽我要走,啞巴蘭再一次舉起了一個圓石頭凳,被程星河拉下來了——說什麽這年頭傷人要賠錢,全國統一價二十萬。


    我正要細看這幾個人的麵前,忽然“撲”的一聲,一個人跪在了我麵前。


    是那個被我撈上來的小姑娘,渾身還滴答水,也沒顧得上換,先給我磕了幾個頭。


    我連忙拉她起來,她不起,結果一退讓碰到到了我的胳膊,知道我是個“殘廢”,表情更是肅然起敬:“原來阿哥是……”


    我擺了擺手,就問她:“你剛才除了看見那個小孩兒,還有沒有見到其他的怪事兒?”


    那小姑娘慘白著一張臉想了想,這才猶猶豫豫的說道:“我……我聞到了一股子怪味兒,好像,鐵鏽味兒。”


    “鐵鏽……”飛毛腿小心翼翼的看著我:“血嗎?


    “那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們這幫人,上這裏來,到底幹啥?”


    小姑娘一愣,囁嚅的就低下了頭:“這個……”


    沒等她說話,那幾個西川人直接把小姑娘給拉走了:“你哥都咽氣了,你還有心情跟個小白臉子扯皮,長沒長人心?”


    “你哥也是你害死的,還有心情自己耍漢子……”


    小姑娘委屈了起來,被他們拽走,我倒是明白,他們是怕我問出點什麽來。


    目送著他們走了,程星河低聲說道:“早讓你別蹚渾水,媽的,又摻和進來了,你真是個李柯南,走哪兒克到哪兒。”


    “那你就是跟著柯南的元太。”


    “屁話,你爹這顏值,再怎麽說也是怪盜基德。對我怪盜基德而言,沒有不可能……”


    怪你大爺。


    “祖宗大人,”飛毛腿也跟著著急:“那咱們是不是該去找祖產了?”


    我盯著那口井:“如果說,祖產,可能跟這個井有關呢?”


    程星河一下就從“怪盜基德”裏抽離出來了,兩眼放光:“七星,你是不是在底下看見什麽了?”


    “算是吧,”我答道:“寶氣之所以找不到,可能,就在井下。”


    飛毛腿一下就高興了起來:“那咱們也別等了,趕緊下去吧!哎,祖宗大人,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還隻是猜測,得看看今天晚上的月光。”我接著說道:“咱們晚上過來。”


    吃過了飯,不長時間天就黑了,一黑這裏更荒,跟其他神廟燈火璀璨的樣子一比,更像是鬼剃頭了。


    我們等在了一邊,果然,月光最皎潔的時候,那口井裏冒出來了一個腦袋。


    接著,整個身體也爬了出來,圍著井口開始轉圈,一遍轉圈,一邊還用手捧起了空氣往下做出吞咽的模樣。


    我們是一幫人是司空見慣,可塗了犀角粉的飛毛腿給瘮了個夠嗆,要不是不敢出聲,早叫出來了。


    那東西,在吃月光。


    程星河跟我一對眼,眼睛賊亮賊亮的。


    他也看出來了,這東西的來曆。


    這東西,確實彌漫著一股子鐵鏽味兒。


    飛毛腿忍不住就拉過了我的手,在我手心上劃了倆字:“是啥?”


    這東西,叫銀精。


    既然確定了,我就知道,那幫帶著土腥味的西川人是怎麽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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