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一個歲數大的一開口,擲地有聲:“不光要把那人抓了示眾,還得查清楚了是哪一家指使的!統統關進銀河大院!”


    “沒錯,他那家族,也別在行當裏立足了!”


    “喪天良的,咱們行當裏容不得!”


    我就說,一旦抓住,社會性死亡。


    程星河也皺起了眉頭,奔著我這看了過來,眼神問我出啥事兒了?


    我倒是想解釋,可這也不是一個眼神能解釋的了的,就隻能跟他比劃了一下,管好你自己。


    程星河被我噎了一下,而齊雁和第一個奔著我們這邊就過來了:“那——就從西派開始,杜天師和李先生不介意吧?”


    當然介意了,你他娘這麽著急幹什麽。


    他已經懷疑到我頭上了,就是沒證據,才要把氣氛炒熱乎了。


    可有個人忽然開了口:“別亂,按著座次順序來——從我們夏家這打頭的開始吧。”


    夏明遠。


    夏明遠完全裝成公事公辦的樣子:“這樣清楚,免得東抓一把,西抓一把的,萬一有了遺漏,那多不好。”


    夏家地位在這,好些人就跟著奉迎:“還是夏家賢侄主意好,對,就這樣,按著順序,挨個查!”


    齊雁和眼裏閃過了一絲不悅,但也沒把這點拖延的時間放在眼裏:“也是——反正查到了最後,他的傷也痊愈不了。”


    意有所指啊。


    夏明遠裝成不認識我的樣子,看都沒看我一眼,卻是存心想幫我。


    可齊雁和說的對,我這傷口,這麽短時間也痊愈不了,拖延能拖延出什麽結果來?


    我腦子飛快的轉動了起來,這事兒怎麽破?


    可杜蘅芷把我往下一摁:“你等我。”


    啥?


    沒等我問,她轉身就出去了,還跟西派的幾個人交代了一聲。


    齊雁和是看見她轉身了,不過現在還沒輪到西派,他也不好攔,就跟身後幾個人一歪頭,示意跟上去看看。


    媽的,杜蘅芷別為了我,讓人抓到了什麽把柄吧?


    我一著急也要跟上去。可一下就被西派的給摁住了:“杜天師說了,讓您在這等會兒。”


    她打什麽主意呢?


    而前頭的夏家檢查了一遍,沒人身上有傷。


    十二天階上四家是“東西南北”,夏家排除,就是杜家了。


    可夏明遠忽然跟想起來了什麽似得:“下一個,是不是把你們家也查一查——東南西北嘛。”


    齊家的不愛聽了:“你什麽意思,我們家賊喊捉賊?”


    “不是——”夏明遠緩緩說道:“我隻是覺得,你們家的人下手得天獨厚罷了,這遺囑不是還沒立呢嘛——當然了,你們要是心虛,那就算了。”


    “誰心虛了!”狗字輩的尤其激動。


    我忽然一陣感動——他平時油嘴滑舌,竟然為了我,這麽直接的得罪人。


    “既然敢,那就查!”其他家族的也說道:“隻是把這個近水樓台先得月排除而已,大家圖個安心。”


    齊雁和本來十分不悅,可一聽自己家終於取代了西派成了第二家,麵色稍和,加上問心無愧,也就擺了擺手,查。


    他的視線,一直沒從我臉上下去過,眼神像是在說,我看你能拖到什麽程度。


    齊家人多,但查幾分鍾也能查完,眼瞅要到了我們這了。


    而這一瞬,我忽然覺出,右手被人暗暗拉了一下。


    “別回頭。”是白藿香的聲音:“我用蜇皮子給你遮掩一下。”


    杜蘅芷出去,是去找白藿香了?


    杜蘅芷站在了我身後,而那幾個跟蹤杜蘅芷的,一直沒回來。


    白藿香那隻熟悉的手穿過寬大的孝袍,以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摸在了我的右臂上,倒吸一口涼氣。


    她的聲音嗔怪:“一眼看不見,你就非要把自己弄成這樣?”


    我能怎麽辦,我也很很絕望啊。


    聽得出來,嗔怪裏,帶著壓不下去的心疼。


    一股子刺痛感落在了胳膊上——大疼上添小疼。


    我後心就是一層汗。


    而狗字輩的檢查完了,齊雁和對著我就過來了——那個氣勢,像是要劈開一切的利刃,明晃晃的。


    夏明遠又看了我一眼,意思是——就隻能幫你到這裏了。


    可這時候,白藿香的呼吸凝滯,胳膊隻麻了一半,還有一半的傷沒來得及蓋上呢。


    齊雁和嘴角一勾,意思像是在說——你跑不了了。


    “等會兒!”可這一瞬間,一個聲音響了起來:“還沒查我呢!”


    程狗。


    有人立馬說道:“不用查,這段時間,你連動身都沒動,這麽多雙眼睛看著……”


    “不查,就是不拿我一個外孫子當齊家人了?”程星河緩緩說道:“是啊,齊家地位高,我姓程的不配跟你們沾親帶故……”


    行當裏最忌諱看人下菜碟,齊雁和隻能說道:“伸手。”


    白藿香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程星河慢騰騰的解袖子:“哎,這孝服還挺難弄……”


    “嘩啦”一聲,齊雁和就把袖子給扯開了。


    他急了。


    程星河身上自然也幹淨,他再也忍不住了,衝過來:“那就從李先生開始……”


    他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死死往上一擼。


    眾目睽睽,我的胳膊完整無瑕,一絲劃痕都沒有。


    齊雁和的眼神倏然一變。


    我把手往下一拉:“看夠了?”


    可齊雁和的手就是不鬆,力氣更大了幾分:“李先生名聲在外,不細看,對不起你。”


    他另一隻手,就捏了上來。


    一邊捏,一邊盯著我的眼睛。


    我衝著他笑:“齊先生這按摩手法跟誰學的?挺舒服——我想辦個卡。”


    周圍的人撐不住就笑了。


    齊雁和眼神一暗,手勁兒又是一緊,可還是沒從我的神態上找到什麽端倪,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撇下了我的手:“辦卡外道了,咱們十二天階同氣連枝,李先生需要,我隨叫隨到。”


    說實話,這傷完全沒痊愈,表皮都是偽裝出來的,別說用力捏了,碰一下都疼的鑽心。


    可我死死咬牙,硬是裝成了若無其事的樣子,可後心,早汗濕了一片。


    接著,我就想看看白藿香,可一回頭,身後早就沒人了——她怕自己讓人發現了,早就離開了。


    每次都是她幫我,可連個謝謝,也沒來得及跟她說。


    結果這麽一回頭,齊雁和再一次把我的胳膊給抓住了,聲音一厲:“李先生既然沒受傷,袖子是怎麽弄的?”


    我心裏一提——臥槽,剛才孝服被掀開,袖子上的破損和血跡,全露出來了。


    “對啊,這是……”


    所有人的視線,全投過來了。


    我腦子一轉:“剛才,在廁所看見了一個傷貓,抱了抱,怎麽了?不信你們看……”


    我指向了肩膀,傷貓從我肩上跳過的時候,還留下了幾根貓毛。


    而傷貓搗亂的事兒,齊家人都知道。


    齊雁和徹底沒話說了,可眼裏的懷疑更甚,還要說話,這個時候,忽然有人跑了過來:“賊到了三重院,把老爺子生前最喜歡的瓶子給打碎了,您快去看看吧!”


    “賊——在三重院?”


    齊雁和的眼神陰晴不定。


    “沒錯,還帶了一黑一白兩個煞。”那幾個齊家人立刻說道:“咱們的人已經過去了,不過那幾個煞很凶,小輩怕是……”


    齊雁和哪兒還顧得上我,轉身就衝了過去。


    我的心卻提了起來,看向了身後。


    果然,二姑娘和池老怪物,已經不見了。


    能放出黑白二煞的,自然是二姑娘了,可二姑娘能放出它們,隻能說明,她是單獨行動的。


    她可惹上大麻煩了!


    我翻身就追了上去。


    杜蘅芷拉住我:“你怎麽還去?”


    “我看出來了,齊家人懷疑我。”我故意說道:“那就更得追上去,幫他們抓住了真凶,洗刷嫌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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