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雁和搖搖頭:“別的都行,可惜,現在那東西下落不明……”


    “你胡說!”私生子脾氣很不小:“什麽叫就那個不行?老爺子生前說過,這是家中至寶,別是——有人心懷鬼胎,生怕兄弟姐妹分了去,自己先藏起來了吧?”


    為了那個玩意兒,惹出了好大的官司。


    程星河低聲說道:“看見沒有,養兒養女有屁用——養來養去養成仇。”


    我也低聲說道:“那害齊老爺子的真凶……”


    “等我找到,大卸八塊。就算……”他眼神一暗,聲音有點自嘲:“給我媽最後幹點什麽。”


    這不就結了——要是沒有子孫後代,死了都沒人給你討回公道。


    我跟程狗素來同穿一條褲子,他的事兒,自然就是我的事兒:“怎麽找?”


    程狗把手抄起來,咧嘴一笑:“是長尾巴的,總得露出來。”


    手從孝布下麵一伸,變魔術似得掏出了幾塊點心——杜蘅芷那幾塊。


    “你還沒吃完呢?”


    “舍不得吃,犯法啊?”


    他丟了一塊在嘴裏,嚼起來:“齊老頭子,也喜歡吃甜的——可惜,他沒吃著這麽好吃的東西。”


    他跟齊老爺子的關係,似乎沒我之前想的那麽淺。


    程狗的腦子並不壞,可他總把心思放在其他方向,加上能靠我,他更不走腦子——讓他走腦子要收費。


    而麵前的舞台上,兩位私生子正在battle,大兒子齊鵬舉又不在,外人不好插嘴,新來的私生子齊翎生忽然翻身就奔著棺材撲過去了:“我也算是你哥,這也是我爹,不能你一個人說了算……”


    程星河低聲說道:“要是動手,新來這小子就該自找倒黴了。”


    其實新來的不算小子,胡子拉碴,看著也三十多了。


    果然,誰都沒看清楚齊雁和怎麽出的手,新來這個的身體才撲過去,就跟個斷線風箏一樣,直接撲出去老遠,重重摔在了一麵青石牆上。


    那動靜——肋骨少折不了。


    齊雁和心平氣和的說道:“大是大非前麵,沒兄弟——老頭子叮囑我看好了他的棺材,我就得做到,老頭子說了,開棺必有禍。”


    跟齊翎生一起來的臉都綠了,紛紛圍了上去。


    這算是殺雞儆猴,其他的私生子,就沒有敢上去的了。


    結果這邊爭遺產的還沒收拾利索,外頭又是一陣鈴響:“又有人來了……”


    有個歲數大的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又有私生子來爭遺產了?”


    “不是……”那個人臉色一白:“是,是討債的!”


    這下,大家全愣住了:“討債?”


    這齊老爺子是出了名的有錢,怎麽會欠債?


    而這一瞬間,我忽然就覺出了一陣壓迫感來。


    有不得了的人物來了。


    轉過頭,我看到了跟預知夢裏,一模一樣的場景。


    一行人來了,臉上喜氣洋洋的!


    而且,那些人身上,是一種極為奇怪的氣——神氣和穢氣纏繞在了一起。


    跟二姑娘,酒金剛這一類的差不多。


    絕對,不是一般人得罪的起的。


    不光是我,其他先生也看愣了。


    他們給人的感覺——讓人毛骨悚然。


    而且,我還注意到,這些人身上,都有一種奇怪的腥氣。


    唯獨齊雁和還是麵色如常。


    那些人對著靈前一拜:“我們就開門見山了——齊大先生,曾經在我們這借了一件東西,約好了今天交還,齊大先生生前一諾千金,料想幾位後代,也一定秉承家風。”


    “那東西是……”


    “涅槃圈。”


    我和程星河對看一眼,都沒意外。


    這讓我想起了一個古代寓言——一個姑娘看左鄰男人有錢,右鄰男人俊美,兩方都想嫁,結果成親的日子,倆新郎都來了,爭執不下,糊塗官說這樣吧,拿斧子劈開,一人往家拿一半。


    這是告誡人不要貪心,會有惡果的。


    現在一個圈許了這麽多人——可圈還“不翼而飛”了。


    齊家狗字輩的沒看出這幾個笑眯眯的人什麽來路,隻覺得在葬禮上這麽樂,拿著主家當什麽了,不幹了:“怎麽人一死,什麽阿貓阿狗都想來占便宜——你們說涅槃圈是跟你們借的,有證據嗎?”


    那個領頭笑眯眯的人答道:“沒有——可我們還是非拿不可。”


    “你們太欺負人了……”狗字輩的一個氣不過,指著棺材說道:“我曾祖屍骨未寒……”


    “當……”就在這個時候,棺材忽然來了動靜:“當……”


    這一下,所有在場的人全不吭聲了。


    但很快,一個貓就從棺材口下跑出去了——一瘸一拐,身上有傷,正是之前那個倒黴貓。


    而那個笑眯眯的人往前走了一步:“現在,可以把涅槃圈給我們了?”


    齊雁和一笑,答道:“涅槃圈確實已經丟了——在場的人,都能作證。”


    那幾個笑臉人臉色一僵,看向了棺材:“可我們也是奉命來的,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這會兒,二姑娘也來了興趣:“哎,慫貨,這幫人是誰啊,好大的派頭。”


    “大概,是不好得罪的人吧。”


    其中一個笑臉人往前一步:“得罪了。”


    齊雁和已經猜出來他們要幹什麽了,臉色一沉,擋在了前麵。


    “咣”的一聲,誰也沒看清楚兩方怎麽出的手,隻覺得那一瞬間呼吸一滯,我看清楚了地板,就愣住了。


    那一道地板,整個裂開了。


    兩下裏——勢均力敵。


    不,那麽多笑臉人,齊雁和一個就攔住了。


    顯然,是齊雁和更勝一籌。


    那幾個笑臉人臉色微微一變,還要說話,可就在這一瞬間,“哢”的一聲,一個人趁著齊雁和和笑臉人對峙,竟然偷偷溜到了棺材後頭,把棺材蓋子掀開了!


    臥槽?


    是那個爭遺產的齊翎生!


    受了那麽重的傷,還能出來掀棺材?


    那棺材轟然倒地,我看到,一個影子微微一閃,像是過去了,但是速度太快,快的我都沒看清楚。


    那個私生子一開始還有些得意,但馬上,那個得意就凝固在臉上了。


    齊雁和暗暗歎了口氣。


    其他人一看棺材內部,也都傻了眼。


    棺材裏麵——是空的。


    “人……”一個狗字輩的傻了眼:“人呢?”


    “難不成,齊老爺子真的驚屍了……”


    齊雁和轉臉看向了喪禮上的人:“你們看看身邊,少人沒少?”


    “哎,我三叔呢?”


    “我五舅舅也不見了……”


    “他們上哪兒去了?”


    “壞了……”


    還沒找到,忽然有個人十分狼狽的從內宅闖出來了:“齊家大宅裏——有怪東西,把我小叔叔給……”


    他身上,有血跡。


    周圍就亂成了一鍋粥:“什麽東西?”


    “快得很,像是,厲害的行屍……”


    “難不成……”終於有人看向了空棺材:“齊老爺子他……”


    “這麽短的時間,就有這麽大的本事……”有人大聲說道:“是不是,涅槃圈,就在老爺子身上?”


    “也就是——找到老爺子的行屍,就找到涅槃圈了?”


    這些人,不怕死啊!


    “齊家的朋友你們放心,我們幫你將齊老爺子帶回來,入土為安!”


    說著,一窩蜂就往後宅湧了過去,連靈堂都沒人管了。


    甚至杜蘅芷都被西派的人拉去找了:“先下手為強,能把那麽好的東西拿回去,杜大先生肯定高興!”


    人去的跟泄洪一樣,連齊雁和他們幾個都不見了。


    好一個人走茶涼啊——甚至供桌都被擠得亂七八糟,遺像也歪了。


    程星河到了供桌前麵,清理幹淨,添了一把黃紙,把遺像扶正:“老頭子,知道到了最後,誰對你好了吧?”


    遺像上落了煙灰,他就撩起了孝服去擦,結果這麽一擦,他忽然“咦”了一聲:“這是啥?”


    “看在你給我擦遺像的份兒上,好言勸你。”上頭是一排不湊近了就看不到的小字:“上高處去。”


    我們幾個麵麵相覷,這啥意思?


    就在這一瞬間,忽然有個什麽東西,從一個黑漆漆的角落裏,對著我們就衝過來了。


    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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