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秘書:“過去幾年了,現在你還認識那個小姑娘吧?”


    秘書看著我,微微又有點吃驚:“這你都知道?”


    我們幾個對看一眼,心照不宣。


    “那個被推下樓梯的小姑娘,就是現在洪先生的“幹女兒”,小柳柳?”


    秘書過目不忘,絕不會認錯人。


    秘書吸了口氣,點了點頭:“她在這裏保潔的時候,我就認出來了。不過……”


    他一認出來,就暗暗心驚,知道那小姑娘時隔幾年去而複返,上這裏來,絕對不是幹保潔這麽簡單。


    但是照著秘書的性格,自然是不願意惹麻煩,就裝出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你覺得,趙姐認出她來了嗎?”


    秘書搖搖頭:“說不好——夫人來公司時候不算太多,全場子這麽多人,她也認不全,當年也隻是一麵之緣。”


    推下樓梯,渾身是血……


    “那個叫柳柳的姑娘,當年被推下來之後,怎麽樣了?”


    “不知道,夫人私下處理的。”秘書答道:“不過,我偶然知道,那一年財務支出,有一項資金不大清楚,看著那個數額嘛,倒是跟黑市裏殺人滅口的價格差不多。”


    那就真相大白了。


    程星河點點頭:“好麽,王子複仇記。”


    我接著就問秘書:“你知道你們洪老板的行程,他每天什麽時間地點跟柳柳見麵?”


    “一般是下午三點來鍾,不管多要緊的事兒他都不處理,就要陪著那位幹女兒……”秘書嘴角不自覺的撇下來,顯然有些不屑,正說著呢,秘書電話響了起來,他接起來一聽,不由自主就站直了:“董事長!”


    接著又是點頭又是哈腰:“我明白我明白,您放心吧……”


    掛了電話,他就說道:“董事長說,一個小時之後,他要上舒格曼酒家。肯定是要跟幹女兒見麵。”


    舒格曼酒家是個特別豪奢的場所,非會員不能進,號稱酒家裏的愛馬仕。


    隱私性,服務都是超一流,很多富豪幹點見不得光的事兒,總會選擇這個地方——安保措施好,不怕狗仔探頭。


    讓秘書定的,也是“傳世臻享”下午茶套餐,甜點都是洲域廚師現做的,還有珍稀玫瑰裝飾,肯定是約了柳柳——她就愛吃那個,說餅子(馬卡龍)夠甜。


    得咧,我回頭看著他們:“發發員工福利,咱們也去。”


    程星河別提多高興了:“敞亮!還記不記得,咱們剛認識的時候……”


    他要吃海鮮,我給他買了一塊錢兩包的海帶絲。


    是啊,時間過的真快。


    地方雖然出名,但是不好找,七拐八繞到了,是舊時代王府的後門,周圍紅牆綠柳古色古香,中間弄一個歐式設計,本來應該挺不搭調,可也不知道人家設計師怎麽那麽大修為,竟然硬是搞的中西合璧,還挺好看。


    進門是個旋轉玻璃門——我入行以來也算是見了點世麵,可這高檔場所來的不多。


    程星河感動的幾乎流下眼淚:“你說人家做買賣,都是侯門貴戶,跟著你,窮鄉僻壤,能來這一次,不易。”


    別說別的了,這旋轉門我不太會進。


    還是啞巴蘭昂首挺胸把我們帶進去了:“這種地方我老來,跟著我就行。”


    不愧是地主家傻兒子。


    幾個剛一進去,就被人給攔住了:“非會員不能入內。”


    “我們辦一個。”


    那攔我們的一對眼,強壓著笑:“不好意思,幾位上巷子口吧,那邊有個蜜雪冰城。”


    “不是,”程星河不樂意了:“做買賣還有把人往外推的?”


    “我們不做您這種人的買賣。”這會後頭進來了幾個體態良好的中年人,詢問的看了這裏一眼,那幾個服務員連忙招待,我說我有卡,可他們不肯搭理,有一個沒趕上招待貴賓的,對我們就更不客氣了:“請吧。”


    這人遷移宮發黑,要失業的征兆。


    程星河氣的伸手就要拿手機:“你看不起誰呢?我給你看看我賬戶餘額……”


    “有錢也沒用,”服務員更不耐煩了,皺眉頭一個響指:“保安,把這幾個無理取鬧的趕出去。”


    不過他看向了白藿香的眼神,倒是有點活泛:“哎,小姐姐,我們這正招閨閣呢,你這長相跟這幫土鱉混可惜了,來應聘吧,進來了,我楊曉剛罩著你。”


    閨閣?跟什麽公主,小姐,一個意思。


    白藿香眼皮都沒抬,那服務員有點惱羞成怒:“給臉不要臉……”


    保安圍過來,我盯著服務員:“你說清楚了,我們這種人,是哪種人?”


    服務員一愣,上下掃了我們一眼:“哪種人——我就羨慕你們這些社會底層,隨隨便便就能拉低我們這地方的檔次!趕出去!”


    幾雙手要伸出了,不記名卡就拍了上去:“我也羨慕你這種身份,想罵誰就罵誰。”


    連服務員帶保鏢,全給愣住了——就連剛才那幾個“貴客”可直了眼:“是不記名卡?”


    “這是誰家的兒子?怎麽社交場合沒見過?”


    服務員一張嘴剛張了一半,是個“滾”的口型,但是視線接觸到了不記名卡,“滾”的音節一轉:“滾……貴賓快裏麵有請!”


    金毛沒管一二三,撒歡就往裏跑,那幾個貴賓嚇的花容失色,幾個服務員一對眼:“哪怕您有不記名卡,這地方也不能讓狗進去……”


    金毛可不是狗。


    我又把郭洋給我送來的第二張卡拍上了——說是哪怕銀莊,也隻有兩張,一張是主人的,一張給我,李茂昌都沒得拿。


    他們沒見過,但因為不記名卡在手,哪敢怠慢,往個機器裏一驗,頓時都直了眼。


    那幾個顧客自己都不往裏走了:“難怪不認識,難道——是在咱們上頭一層社交場合的?”


    接著,那個服務員兩隻手捧著卡,顫顫巍巍遞過來:“五個貴賓,一位貴犬,有請巴黎一號……”


    “別的無所謂,”我和顏悅色:“你剛才說這小姐姐什麽來著?”


    那服務員跟憑空讓人抽了一鞭子似得,就是一個激靈:“我,我有眼不識泰山……”


    一個管事兒的趕緊過來了:“貴賓對不起,請千萬息怒……”


    說著就要讓人把服務員給拉下去重罰——他們覺得,能拿這種卡的,他們店都得罪不起:“隻要您能息怒,我們怎麽都行……”


    “問我沒用,”我看向了白藿香:“問她。”


    白藿香平時對這種事情很淡薄,說算了,抬頭看我一眼:“你今天心情不好?平時你……”


    平時我脾氣特別好——就因為在一直在底層掙紮,所以知道每個人的不容易,能不惹麻煩,就不惹。


    我答道:“說我不在乎,說你,就是不行。”


    白藿香當時就是一愣,從脖頸上開始往上慢慢泛紅。


    到了一個卡座,設計的特別有品位——比洪老板家可強多了,珠簾裝飾,內裏能看清外麵,外麵看不清裏麵,隱私性很強,,陸陸續續上了好些我們沒見過的點心,五彩繽紛極為精致,沒看見之前說我們“給臉不要臉”的那個服務員,程星河嘴欠:“剛才那位要給我們臉的哥們呢?”


    “嗨,已經辭退了!補了三個月工資,也不要他了——做服務行業的,這點眼力見都沒有,隻能被行業淘汰,幾位貴賓,簡直是我們的貴人,試金石!”


    說著話,珠簾一動,一個熟悉的身影就進來了——洪老板。


    我立馬就跟一個服務員說,能不能把他安排在個我們能看得到的位置?


    服務員立馬答應了下來,出去就給他換了個位置。


    啞巴蘭大樂:“有錢能使鬼推磨,一點錯沒有!”


    “不對,”程星河吃了一嘴的點心:“有錢能使磨推鬼!”


    啞巴蘭問道:“哥,我覺得有點不對勁兒——江良到底跟誰一夥的?他跟柳柳一夥,為什麽要來幫洪老板?跟洪老板一夥,為什麽要給洪老板設漏金局坑他的錢?”


    我答道:“很快你就知道了,一會兒有好戲可看了。”


    啞巴蘭最愛熱鬧:“什麽好戲?”


    “鬥法。”


    這下,蘇尋也來了精神


    等洪老板坐下了,江良也來了。


    他在洪老板對麵的座椅上拂了一下,像是在拭土。


    可是,他卻沒跟洪老板坐在一起,而是悄然坐在了隔壁。


    我看得出來,洪老板眼睛裏的黑煞氣,已經驅逐幹淨,不在邪氣遮眼了。


    可取而代之,洪老板眼睛發紅,說明自身傷的也不輕——好比皮膚上沾了髒東西,被直接剝皮剜肉一樣。


    不長時間,柳柳也來了,顯然還不知道金桃花局對洪老板的影響已經消失,還歡天喜地的:“幹爹,你這麽著急找人家幹什麽呀?這麽一會兒不見,就想人家了呀!真是的……”


    柳柳坐在了座椅上,我一看,跟我猜的一樣——江良對柳柳坐的位置,動了手腳。


    而江良自己,拿著了一個什麽東西,嘴裏正在念念有詞。


    好家夥,鬥法要開始了。


    果然,洪老板勉強一笑:“柳柳,我就想問問你,給你看金桃花陣的,到底是誰啊?”


    柳柳一口馬卡龍噎在了嗓子裏,抬頭看著洪老板,就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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