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耳朵裏頓時嗡的一聲,啥意思,二郎眼都看不見的東西,讓我看見了?


    難不成,我看見的,是幻覺?


    程星河看著我的眼神更奇怪了,結巴公子也湊了上來,想看看我怎麽了。


    可他的手鮮血淋漓的——我想上去撕裂,吞噬,殺戮……


    “別過來!”


    我立馬暗暗掐了自己一下:“離我遠點!”


    靠的近了,跟羊把腦袋伸到了老虎嘴裏一樣,誰都禁不住這種誘惑。


    結巴公子被我嚇了一大跳,趕緊縮了回去,把那隻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有點委屈:“你——你嫌髒啊?”


    我搖搖頭:“不是——我暈血。”


    結巴公子大吃一驚:“大富貴兄弟,你,你長的可不像是暈血的樣。”


    程星河把他腦袋推開:“暈血也不能打個證書烙在腦袋上不是,不過,剛才多虧你了。”


    結巴公子雖然沒弄明白為什麽多虧他,但是轉念一想,肯定認為自己剛才撲在了煞神身上,起了什麽關鍵性作用,才轉敗為勝,不由沾沾自喜。


    你要這麽想,也不是不行。


    程星河早把白藿香給的傷藥拿出來,給他點上了:“這地方真他媽邪門,又是石獅子,又是煞神……”


    我隔著花窗往外望,算是明白那個大石獅子是什麽情況了——那個鎮南天,其實就是用來壓煞神的。


    那玩意兒連煞神都能鎮住,難怪我望氣的時候,眼睛都刺痛刺痛的。


    江家手段不低啊!


    那個鎮南天,說通俗點,就跟一個籠子一樣,能把東西鎮壓在一定的範圍之內出不去。


    所以,煞神就在這個院落裏,誰進來誰倒黴。


    也不知道江家從哪裏,弄到了這麽厲害的東西。


    我想起了江年來,會不會,也是屠神使者從中幫忙?


    程星河盯著四麵的角落,有些心有餘悸:“煞神上哪兒去了?”


    結巴公子忙說道:“是,是不是看大富貴兄弟英明神武,不打了?”


    那不可能。


    煞神現如今隱匿起來,應該隻是被我剛才那一瞬間的爆發給嚇住了,好像辨認出了我身上某種讓他畏懼的特質,現如今,他應該是在暗中觀察,找機會。


    一開始,他把人臉藤和纏腳蟲召喚出來,就是想試探我們,後來索性親自出現了。


    畢竟是主殺戮的神,即使成了迷神,也還是有殺戮者的本能。


    上次分別之後,煞神身上,到底出了什麽事兒了?


    怎麽也得查清楚。


    不過,目前這種暗箭難防的感覺,比之前更危險了。


    要掙脫這個危險,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到江老爺子。


    這時結巴公子一靠近,那種不理智的感覺再一次湧上心頭,幸虧白藿香給了保溫杯,我趕緊拿出來喝了一大口,清涼的蓮花蕊沁人心脾,像是把心口的無名火給澆滅了,那感覺才被壓了下去。


    不過,我盯著那個太師椅——剛才,真是幻覺?


    不可能,幻覺,怎麽會把煞神給指出來?


    剩下的路,可要多加小心了——煞神就在暗處,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們就會遭遇厄運。


    剛想到了這裏,一陣腳步聲就響了起來。


    “來人了。”


    結巴公子一愣:“哪兒呢,我怎麽沒聽到?”


    那一陣腳步聲極為輕微,要不是我有觀雲聽雷法,根本就察覺不出來,顯然是故意壓著聲音——媽的,剛才的聲音是在是太大了,江家人追過來了,要給我們來個甕中捉鱉!


    我們被煞氣一衝,也會時運走低。


    這麽一尋思,我就從砍碎的多寶閣裏,挑了幾根木料:“程狗,幫我找幾張彩紙。”


    程星河沒明白我要幹啥,但是我要幹的事兒,他從來不多問,回身就找。


    結巴公子傻了眼:“大富貴兄弟,不是,來人了,你還幹嘛?想把這些東西修補上贖罪?我勸你還是算了吧——這個南海金絲梨木,除了猢猻顧,沒人能修得好,咱們還是趕緊躲起來吧!”


    “我不是贖罪。”


    我是要強效轉運。


    “給。”


    程星河拿了幾張彩色硬紙,已經幫我裁切整齊了。


    那硬紙在黯淡光線下,依然流光閃爍,結巴公子看清楚了,頓時就愣住了:“這是——萬金點彩紙……”


    這玩意兒是幾百年前的工藝,專門製作唐卡一樣的宗教裝飾畫,有金屬一樣的流光溢彩,據說是金線和孔雀毛織造出來的,價值連城,這東西擺在家裏的財位上,財運滾滾。


    結巴公子識貨,看見程星河竟然把這種紙給裁了,再一抬頭,一口氣差點沒上來:“造孽啊……”


    他看見,牆上一副六仙花團錦簇獻壽圖裏,那些仙人隻剩下腦袋,身上則開了空窗——衣服是彩色的,被程星河給削下來了。


    程星河滿不在乎的說道:“不怪我,是他命中應有此劫。”


    我則下手飛快,把那些彩色的紙張疊好,紮在了木頭條上。


    結巴公子正惋惜說那畫世上已經沒有第二幅的時候,發現我竟然用那些東西來做風車,氣的快哆嗦起來了:“你你你……”


    那就更好了,有靈氣,用起來更爽。


    “這不是一般的風車。”我手腳麻利的做了三個,一個人後脖頸子上插了一個:“轉運的。”


    這是厭勝的法門——你要是走背字,煞氣重,這種法子做出來的風車,可以幫你把煞氣轉走,說通俗點,跟換氣的排風扇一樣。


    說起來,老頭兒也會這種法門——在有人需要強效轉運的時候,好比街上賣鹹魚的老張,過年的時候推牌九,把一年的魚錢給輸出去,孩子上學的錢都沒了,哭哭啼啼找老頭兒,說讓老頭兒幫他轉運,不然在門臉門口喝百草枯。


    老頭兒沒轍——看他們家孩子可憐,就給他紮了一個小風車,讓孩子跟著他上賭場,叮囑他,把風車插在了後頸上,隔一會兒吹一次,老讓它轉著。


    “轉”同“賺”,好運氣就來了。


    但是要記住,見好就收,貪多有禍。


    小孩兒和老張道謝而去,果然,風車在脖子上這一轉,當時就轉了運,沒幾把牌就把輸的都贏回去了,小孩兒催著老張走,可老張不走啊——他好不容易贏了錢,能走嗎?


    後來錢是贏了不少,八千多——結果第二天喜滋滋進貨的時候,一大塊冰魚的大冰塊把他腿給砸斷了,看病不多不少,正好花了八千。


    我們按理說是不會給自己下法門的,可現如今煞神在這裏,不準備點措施,就是自找倒黴,這算是自救。


    插了風車,我們仨互相吹轉了,那些腳步聲已經逼近了,我們趕緊奔著裏頭躲,這一下,就聽見不少人潛入了進來。


    “沒錯,就上這裏來了——看樣子煞神已經出馬,那老魔頭和他的幫手必死無疑,找屍體去。”


    “小聲點,別驚動了老爺子。”


    我精神一震,怎麽樣,江老爺子就在這裏。


    我們躲在了一個大壁櫥後麵——其實說實話,很容易就會被找到,但是因為風車轉運,就是那麽巧,那些人經過的時候,總是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看不到我們——要麽是被同伴喊了,要麽是被其他動靜吸引了。


    結巴公子本來一副等死的樣子,可眼看著江家人稱了睜眼瞎,表情逐漸是吃驚,接著到了崇拜,沒忍住就給我偷偷伸了個大拇指,做了個口型:“神了!”


    好說。


    戴上了轉運風車,好運氣還在後頭呢!


    果然,這個時候,一個江家人低聲說道:“人找不到——別是真的找到咱們老爺子了吧?”


    “保險起見,上老爺子那看看去。”


    一個江家人答應了一聲,一隻手嗯在了一個暗門上,就是幾下。


    我說找不到呢——合著後頭還有暗門呢!


    這邊江家人逐漸散開,我立馬帶著他們倆,奔著那個暗門就過去了。


    結巴公子左看右看:“這,這好開嗎?”


    我一隻手搭上:“好開。”


    就剛才那個江家人的手法,我就知道,他是怎麽開的了。


    那是個獅子頭,左擰三下,右擰兩下。


    “哢”的一聲,門開了。


    我們立馬進去,內裏是個狹長的通道。


    程星河忍不住低聲說道:“江家這個技法,不去搞地道戰可惜了。”


    我想樂,可是剛進去沒多長時間,腳底下就接觸到了一個東西。


    一摸,是一個人躺在地上,不動彈了。


    是剛才那個江家人!


    臥槽,他怎麽躺在這裏了,這地方——還有什麽其他人?


    程星河和結巴公子還要說話,我立馬示意他們倆別吭聲,悄無聲息的走到走廊盡頭——果然,內裏是個內室,有個富麗堂皇的大床。


    大床上掛著帳子,隱隱約約,像是躺著一個人。


    而還有一個身影,站在了帳子前麵,歎了口氣。


    光聽這口氣,我就跟程星河對看了一眼。


    媽的——江瘸子果然也來了!


    這麽說,帳子裏麵躺著的,就是江老爺子了!


    江瘸子正敲打著自己的腿,壓低聲音,緩緩說道:“你打斷我一條腿,你可倒好——起都起不來啦!”


    轉運風車的效果——實在太好了!h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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