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雷公錐。


    自然而然,真正的七星龍泉出鞘,“鏗”的一聲,擋在了那道鋒芒前麵,龍氣猛然衝撞了出來,麵前一個影子,被震的倒退了三步開外。


    映入眼簾的,是披著熊皮的那個人。


    還有一個纖細的身影擋在了我麵前,傷痕累累。


    白藿香?


    她轉臉看著我,頭上的血,糊住了眼睛。


    她來不及把血擦幹淨,卻強睜著眼睛盯著我,渾身一顫:“李北鬥……”


    血汙擋不住她眼裏的光。


    她很高興——終於鬆了一口氣。


    環顧四周,我們的身體,還是被金絲玉尾纏在一起,但是人都以最大限度分散開了,像是受到過極強的衝擊。


    低下頭,大概是因為失去了意識,龍鱗沒有滋生,被進來時串在一起的金絲玉尾勒的血肉模糊。


    腰上的劇痛,原來是這麽來的。


    程星河的身體斜掛在了樹杈上,人折成了不可思議的角度,可倒垂的腦袋上,二郎眼還是灼灼發亮,聲音哪怕微弱,也還是之前的倔強:“七星,你他媽的演白雪公主呢,還知道醒!”


    蘇尋蹲在了樹下,身體搖搖晃晃的——顯然也受傷不輕,可還是抓住了身邊一切的東西,在擺陣。


    啞巴蘭在我身邊不遠的地方站起來,“啐”的一聲,吐出了一口帶血的唾沫,重新開始活動手腕的關節:“這一覺——好像很長。”


    一個小牛犢子似得身影也猛然躍起,撲到了我身側,虎視眈眈的盯著熊皮人。


    金毛。


    是啊,不光很長,還錯過了很多事。


    顯然,我們一進到了這個地方來,就遇上了魘——迷魂陣。


    大家全倒下了,全墜入到了那個夢裏。


    而在夢裏,大家全變成了另一個樣子。


    程星河成了冷酷的大舅哥,也許,他一直希望自己能有些逼格,有些權威,能在眾人之中當個雷厲風行的長輩。


    蘇尋成了絮絮叨叨的媒人蘇先生,也許,他很希望自己也能巧舌善辯,不再悶不吭聲,隻能看別人表演。


    啞巴蘭出乎意料,竟然是那個不斷提醒我,引導我的陰陽先生,也許,他不再想當團隊裏力大無腦的角色,他想有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智慧,做我們的燈塔。


    金毛是個什麽內心,我就不知道了,也許,獸類跟人到底不同,也或許,它單純就是想去肆無忌憚抓人家的肉。


    更出人意料的是,香油店的老板娘,是江采萍。


    轉過臉,她也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我身邊。


    但她表情,別提多別扭了。


    我耳朵一熱,也猜出來了。


    也許,她賢惠慣了,也偶爾有叛逆的念頭,想用另一種大膽的方式對待我。


    可哪怕在夢裏,她牢牢記著自己的訴求,不過是“不爭不搶,隻要這個人”。


    不過,她一個鬼仙,第一個看出魘,提示我的就是她,怎麽也進到了那個世界裏了?


    每個人的欲望,都毫無保留的展現在那個虛假的世界裏,所以,才跟醒的時候,截然不同。


    如果不是一場夢,也許,我們都不知道,自己壓抑的另一麵是什麽。


    夢裏的我,很怯懦。


    我心裏發笑——是不是,走了這麽長的路,我也累了?想喘口氣,想把一切責任,全部拋掉?


    有些事情,果然隻能在夢裏做。


    這麽想來,我在夢境之中,唯獨沒有看見白藿香——也許,她反應的最快,沒有被魘迷住。


    “相公,這一次,可多虧了二姐了。”


    跟我猜的一樣。


    我們幾個,被魘拉入到了同一個夢境裏,全忘了自己是誰。


    江采萍知道這是魘,也用自己鬼仙的法子,潛入了進去。


    可是,哪怕江采萍,沉進了那個夢境,也忘了自己是誰——她成了那個香油店的老板娘,盡了自己最大的力量來提醒我。


    這個時候,白藿香以一己之力,守護在了我們身邊。


    哪怕,之後乘虛而入,想害我們的,是熊皮人。


    我們和魘相互牽絆,他就不用中迷魂陣,直接坐收漁翁之利。


    我把衣服脫下來,蓋在了她身上。


    “久等了。”我吐了口氣:“我回來了。”


    她身上大大小小全是傷痕,整潔慣了的衣服,也全是破口。


    她從來沒傷的這麽嚴重過。


    她的身體,猛然顫了一下。


    我盯著熊皮人,這王八蛋還沒死。


    我再醒的晚一點,哪怕不是一個會笑的幹屍,也得先讓熊皮人給解決了。


    熊皮人似乎冷笑了一下,手腕一翻,露出了雷公錐。


    不光是熊皮人,他身後,隱隱約約也出現了不少人。


    江家拉來的援兵不少,不愧是景朝綿延下來的大家族,也許,為了這一趟,他們的準備,比我們還足。


    這對雙方來說,都是最後的機會了。


    大軍壓境,不知道能嚇死幾個老百姓。


    白藿香緊張了起來——我聞見了,那些援兵不敢靠近,是因為前麵有濃烈的藥味兒。


    白藿香動了某種手腳,利用毒藥或者什麽,讓他們過不來,隻有熊皮人靠近了。


    那個時候清醒的,隻有白藿香自己,她一個人,會有多害怕,多絕望?


    之前身上的劇痛,應該有一部分,就是白藿香拚盡全力,想把我們從夢境之中給拉回來。


    可還沒等著把我們給拉回來,熊皮人他們,也追進來了。


    她一個人,護著我們這麽多人。


    可我看著他們,沒有一絲懼意,冷冷的就說道:“我的人,是你們傷的?”


    江年從後麵出來,厲聲說道:“你蓄意破壞四相局,要把整個三界的安寧毀了,不殺你們這群禍害,留著過年?大家夥,趁著他還沒破玄武局,咱們把這個禍害解決了,那是數不清的功德!”


    他身後那些人也群情激奮:“殺禍害,護三界!”


    對嘛——爾虞我詐,追逐各自的欲望和野心,這才是真正的世界。


    不過,玄武局還沒破。


    我環顧四周,之前出了洞口,果然到了另一個所在。


    像是一個山穀,四周圍很多交錯縱橫的溝壑,不知道多久沒進來過人,藤蔓和數目糾結在一起,野草聳立著到腰高,顯然不知道多少年沒人進來過了。


    附近的山頭參差不齊,山與山之間陡峭的縫隙之中,天邊出現了一抹殘紅——日頭要沉下去了。


    我們睡了整整半天。


    是浪費了不少時間,可還好——離著月上中天,還有一段時間。


    我們已經從夢魘之中醒過來了,那個魘,也在夢魘之中消失了。


    守護玄武局鎮物的三個關卡全過了,下一步,就是找到真正的鎮物了。


    難怪,黃金龍說過,迷魂陣裏的東西,又強大,又脆弱。


    因為她是強大還是脆弱,其實是取決於自己。


    “打破”,也是這個意思——夢境,隻能被“打破”。


    我們已經從夢魘之中醒過來了。


    “唰”的一聲,一道極大的力量,對著我就劈了過來。


    我翻身躲過,那一道力量炸在了我身側,直接把身邊的石塊全部炸碎。


    我反手把腰上的金絲玉尾割斷,腦子裏飛快的轉動了起來。


    腦子一點一點從夢魘之中清醒了過來。


    這個位置,有一個標誌,是個黑色的圓圈。


    在哪裏來著?


    還沒想好,雷公錐已經奔著我頭頂打過來了。


    龍氣順著太歲牙,從誅邪手上炸起,兩道子光猛然一撞,周圍的樹葉子全部被嘩啦啦掀起,我和熊皮人,同時後退了一步。


    熊皮人顯然也沒想到——為什麽我明明在桃花鄉受了那麽重的傷,卻這麽短的時間內就恢複了。


    得趕在午夜之前,找到那個鎮物的。


    時間越來越緊,不拿過來,功虧一簣。


    雷公錐再一次閃起,我抬起手扛住,手心被震的發麻,但我用出了全部的力量。


    熊皮人的身體,輕捷後退,雷公錐轉了方向,以極快的速度,奔著我腦後砸了下來。


    這一招是用的很妙,周圍那些江家人,都是一聲喝彩。


    眼看著,那一下就要砸到了我頭上來了。


    程星河他們都擔心了起來:“七星!”


    可惜——我比他快。


    就在雷公錐要落下的最後一秒,我身子迅速一偏,七星龍泉就奔著他手腕就劈了下去——他的手被逼得微微一偏。這一下,他的雷公錐,長驅直入,對的是自己的腦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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