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位置,也有一個塔。


    跟剛才江良指給我的位置,一模一樣。


    這地方的藏,全是蘇家做的。


    蘇尋猛然對著那個跟樹差不多的小型塔一推,耳邊頓時就是一陣風聲,把江家人的聲音,全隔在了後麵。


    所有人如同失了重,眼前一陣漆黑。


    “咣”的一聲,我們全體落在了一個地方,撲鼻子一股泥土味兒。


    也幸虧這地方是泥土,有一定的緩衝。


    不然的話,哪怕我能靠著蛟珠穩當落地,他們也得摔個好歹。


    “有事兒沒事兒?”


    啞巴蘭的聲音第一個響了起來:“我沒事兒……”


    “我也是……”


    都沒事兒就好。


    “七星,”程星河的聲音先是因為劇痛吸了口涼氣,接著就問:“你怎麽知道,鎮物在這裏?”


    “是啊哥,”啞巴蘭的聲音也響了起來:“你知道一開始那個位置是假的?”


    我一開始不知道。


    說實話,哪怕當時我卡住了熊皮人,也沒法確定江家會不會給我指出正確的位置——畢竟是江家,接觸了這麽長時間,他們能做什麽事兒我心裏太清楚了。


    可要是不問他們,那麽短的時間,我也不知道鎮物到底在什麽位置上。


    於是當時我就長了個心眼兒,故意對著江良指點的地方過去了。


    那一瞬間,所有的江家人應該都是很緊張的——如果我真的靠近了假塔,那我中招就會被抓,一切玩兒完。


    而江家人兩個特點,一個是自滿,還有一個,就是謹慎。


    我給他們添了多少亂,他們心裏也清楚——所以,我跟個定時炸彈一樣,不抓住的前一秒,都不敢對我掉以輕心。


    我賭的就是——一旦我靠近了假的鎮物,那他們會不由自主趁機先護住真的鎮物,搶占先機,杜絕一切讓我翻盤的可能。


    這是江家人的本能。


    而我在帶著熊皮人靠近假位置的時候,眼角餘光就看見大批江家人,悄然移動,牢牢守住了對麵那個位置,自然知道真位置在哪裏了。


    “我哥就是我哥!對付那些江家人,還不是跟玩兒一樣!”啞巴蘭一高興,就要手舞足蹈。


    可這麽一手舞足蹈,他就倒抽一口涼氣,顯然也扯動了傷口。


    “要說功勞最大的,還是洞仔。”我看著蘇尋說道:“要不是他能破陣,咱們也沒法進來。”


    蘇尋就是我一個籌碼。


    我左邊一個人身子僵了一下,顯然就是蘇尋。


    他也想說點什麽,可接觸的人少,搜索枯腸也不知道說個什麽話比較漂亮,隻能心不甘情不願的說:“舉手之勞。”


    難怪在夢裏,他是個能言善辯的媒人。


    “就是可惜,”啞巴蘭說道:“便宜了那個穿熊皮的。”


    是啊,那人沒那麽容易弄死。


    他身上有一種很特別的氣——跟公孫統他們身上相類。已經不能算是一個普通的人了。


    也許,隻有那種金氣能傷他。


    不過,也多虧了能在大家的勠力同心下抓住他。


    沒他,還真沒這麽快就找到鎮物的位置。


    能抓住了他做人質,倒是能問出很多事情來,不過可惜的很,一來,他能力太大,帶在身邊就是定時炸彈,弄不好反而引火燒身,二來,不把他塞到了假鎮物那,把江家人調虎離山,我們也很難這麽快,這麽順利的進來。


    他們哪怕投鼠忌器,也會拖延找鎮物的時間。


    “不過那人確實奇怪。”啞巴蘭的聲音響了起來:“為什麽遮擋的那麽嚴實?”


    也許,他身上的不是熊皮——而是另一種皮,要遮擋,肯定也是因為他身上什麽地方,見不得光。  這地方一片漆黑,我就把高老師給的天花散到了半空,


    天花如同一個巨型吊燈一樣在頭頂上炸開,看清楚了,這地方,是一個地宮。


    長長的牆壁,上麵是一扇一扇的門,頭頂,是極為繁複精致的穹頂,穹頂由近至遠大概九層。隱隱約約許多彩繪,跟天花交相輝映,簡直美不勝收。


    這就對了,塔下麵,當然是地宮。


    那個魘,就是來守著地宮的。


    難怪呢——進門的壁畫上,是立著的板子。


    那是門的意思。


    這地方,是出人意料的大,一踏進去,是巨大的回響。


    啞巴蘭吸了口氣:“這個——果然比朱雀局的大多了。”


    觸目所及,一切都極為精致。


    牆上有數不清的錦繡壁畫,地宮裏的門窗,也都是雕梁畫棟。


    鎮物應該就供奉在這裏的某個地方,找出來,動了,那就成了。


    不過,這地方這麽大,鎮物到底供奉在什麽地方,又到底是什麽東西呢?


    我凝氣仔細看了看,就看見地宮中央的位置,似乎有一道黑色的氣。


    應該就在那裏。


    現在應該已經到了入夜的時候了,離著程星河最後的時間,沒多久了。


    抓緊時間,我往前邁了一步,白藿香就拉住了我。


    一回頭,她指著我的腰。


    對了,這一次,我們的腰上,又受了新傷。


    我蹲下,她開始給我上藥。


    我還想起來了,自從在須彌川回來了之後,我見到了血,就不會跟之前一樣會發狂了。


    對了,在老婆蛾織造身體的時候,我曾經“犯”過一次“病”,瀟湘用手平息過那種欲望,之後就再也沒犯過。


    也不知道,瀟湘現在怎麽樣了。


    她水神的位置,有沒有取回來。


    “你在想她?”白藿香忽然輕輕來了一句。


    我一愣,就點了點頭。


    “是啊,她要是在就好了,”白藿香的臉在陰影裏,表情看不清:“她什麽都能做到。”


    是啊,瀟湘,是神。


    “你也很厲害啊。”我對她笑:“我們中了迷魂陣,可多虧你了。”


    “是啊,藿香姐。”啞巴蘭也湊了過來:“要不是你,我們閉著眼就讓人給收拾了。哎,姐,說起來,你怎麽沒被魘住?”


    白藿香一側臉,略帶了些得意:“我提前吃了點東西。”


    原來,白藿香這一路也很累,她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犯困,反應變慢,會耽誤了事兒,所以給自己用了強製清醒的藥。


    而那種藥,雖然效果顯著,可副作用極大,藥效過去,也會失眠很久。


    我想說謝謝,可她為我們做的事情——不是一個謝謝就能回饋的。


    白藿香依次給大家上藥:“李北鬥,你要是沒事兒,先看看地形。”


    我答應了一聲,轉過了身子:“大家都當心點,這地方,應該是有些傷人的怪東西。”


    我來的時候就留心了,外頭看上去都是樹和青藤,但實際上,有些看似是樹的,其實是被青藤纏上的碑。


    從那兩個的形製能看出來,這幾個碑,是“九曲鎖妖碑”。


    跟瀟湘所在的九鬼壓棺,是極為相似的,但比九鬼壓棺還要厲害。


    別看上麵的九個寶塔很小,但是每一個寶塔之中,肯定都供奉著某種極為厲害的東西,比如舍利子之類的,確保底下的大鎮物出不來。


    夠資格鎮在底下的,肯定是某種大靈物。


    大靈物一旦被鎮住,動彈不得,身上散發的巨大靈氣,就會引來其他的小靈物。


    好比動物受傷落入陷阱,會吸引來嗜血的豺狼和蚊蠅一樣。


    這地方的靈氣這麽盛,小靈物吃了這麽多年,一定不好對付。


    他們幾個答應了一聲,我就看向了地宮附近的壁畫。


    之前隻覺得這些壁畫金碧輝煌,但是一細看,就皺起了眉頭。


    那些壁畫雖然看似繁複,但是密密麻麻,竟然隻有一個內容。


    大的,小的,圓的,扁的,全是——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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