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看向了白藿香:“他怎麽了?”


    白藿香搖搖頭,也一臉擔心:“他的魂魄衝散,找不到了。”


    這下麻煩了。


    當時啞巴蘭是被陰靈神親自下的死氣,魂魄應該是直接給衝出去了,雖然後來陰靈神把他身體複活,可他的魂魄可能遭受的衝擊太強,還沒能回來。


    “能用的收魂法,我們都用了。”白藿香皺起了眉頭:“可就是回不來。”


    程星河把鞋脫下來,對著啞巴蘭腦袋上就打:“蘭如月——回家吃飯!蘭如月,回家吃飯!”


    蘇尋一下攔住了程星河:“沒用——有用早就回來了,你輕點,別把他打傻了!”


    要論這方麵,我們都是行家裏手,可魂還是收不回來,是迷路走遠了?


    可啞巴蘭人生地不熟,能上哪兒去?


    我立刻四下裏去尋找他的生人氣,可把四周圍都看了一遍,也沒找到。


    陰靈神的力量太大了。


    “可得抓緊了時間,”蘇尋腦門上已經出了汗:“十二個時辰回不來的話……”


    我和程星河一對眼,我們經手過這種事兒。


    當初梅姨就是這樣,十二個時辰不回來,就回不來了。


    啞巴蘭,得當一輩子植物人。


    這個時候,紅姑娘忽然靠近,把脖子上的長命鎖拿了下來,套在了啞巴蘭的脖子上。


    “上頭下頭,還賣給我幾分麵子,戴著我的長命鎖,五天之內不成問題。”紅姑娘說道:“你們先回去喘口氣——磨刀不誤砍柴工,明天再找。”


    可啞巴蘭這個樣子,誰放心的下?


    紅姑娘微微一笑:“你放心吧。”


    說著,從懷裏拿出了一疊紙,用朱砂寫了一些東西,念念有詞。


    接著,原地焚燒了起來。


    火光四濺,我們看到其中一些紙屑,呼的一下,就從火苗裏躥了出去,飛到了不同的方向,簡直跟蝴蝶一樣。


    她看向了啞巴蘭:“他是為了我才變成這樣——我不會讓他出事兒的。”


    程星河低聲說道:“是神送信。”


    紅姑娘給附近的神靈朋友發了求助信,請他們留心啞巴蘭的下落。


    我頓時也鬆了口氣,有這一層關係,那就好辦多了。


    紅姑娘又是一陣咳嗽:“如果不是神氣損傷的太大,找他,就更容易了。”


    認識神靈……


    我立馬問道:“紅姑娘,你知道胡孤山的山神阿滿嗎?”


    自從銀河大院裏出來,我就沒有她的消息了。


    寄身符也一直沒有回應。


    紅姑娘皺起了眉頭:“胡孤山……”


    很明顯,她表情微微一變,但很快,她就把表情調整了回來:“我幫你打聽一下。”


    有種直覺,她明明是知道的,卻出於某種原因,沒有說。


    不能說不失望,但我也明白,做神,也有做神的苦衷。


    “那,多謝,一有消息,麻煩盡快告訴我——要是能帶話,就更好了,她如果沒事,幫我跟她說一聲,我很擔心她。”


    紅姑娘點了點頭,請我們先回她家休息。


    我又看了看自己的寄身符。


    阿滿,安寧,小黑,灰百倉……我收了不少的寄身符,可到了現在,越來越少。


    跟著我,對他們來說,真的是好事兒嗎?


    後腦勺被打了一下。


    程狗。


    “別想那麽多了,”程星河說道:“你自己也說了,不管發生了什麽事兒,路還是要往前走的。他們又沒死——總有一天,會回來的。”


    真有那麽一天就好了。


    這個時候,第一個對著紅姑娘下跪的老太太忽然過來了,拉住了紅姑娘的裙子:“活菩薩——我們,我們得報答你……”


    剩下那些人也回過神來了:“對對對,怎麽也得報答!”


    有一些,是知恩圖報的,還有一些,是因為之前誤會了紅姑娘,眼看著紅姑娘有真本事,是害怕,心虛,想通過這個,跟紅姑娘重修舊好——以後沒準,還用得上人家呢!


    紅姑娘一笑:“真要是想報答我,也好。”


    她看向了這個山包:“在這裏,設置個大祭祀,來謝謝那些來幫忙的朋友們,酒菜不要吝嗇,最重要的是……”


    她長長的出了口氣:“請個戲班子來——在這裏,演出三天三夜的祭神戲。”


    “好辦好辦!”


    他們滿口答應。


    我也長長的出了口氣。


    這是本地那些搭把手的神靈應得的。


    事情傳的很快,我們回到了大桑城的時候,本地人幾乎是夾道歡迎,到了紅姑娘的家裏,她們家外牆上所有的髒汙,早就被人給掃除的幹幹淨淨,院子裏,也全是各種新送來的生活用品和食品。


    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在他們家亂塗亂畫的人做的。


    進了紅姑娘家門,紅姑娘立刻就上屋裏,翻箱倒櫃,在最深的櫃子裏,找出了幾床一看就沒蓋過的新被子。


    紅底子,各種顏色的牡丹花。


    程星河摸了摸下巴,低聲說道:“有點像是嫁妝被。”


    我給他來了一杵子:“廢什麽話。”


    靈骨童女,一輩子不出嫁,哪兒來的被子。


    白藿香要幫忙,可紅姑娘卻搖搖頭,一邊忍著咳嗽,一邊親自把被子給鋪平,蘇尋把啞巴蘭放上去,也想幫忙,可不管是擦臉還是掖被角,紅姑娘都是親力親為,收拾妥當了,看著啞巴蘭睡著了一樣的臉,默默出神。


    程星河拉了我一下,意思是別在這當電燈泡了。


    我回過神來,也要走,可忽然想起來了一件事兒。


    “還有個地方,想跟紅姑娘打聽打聽。”


    “什麽事兒?”


    “你知不知道,瓊星閣在什麽地方?”


    就是我借出了那個真元網的地方。


    紅姑娘轉過臉看著我,微微皺起眉頭:“瓊星閣?”


    之前紅姑娘瞞著事兒,能看出來,可她這一皺眉,還是能看出來——貌似,她並沒有說謊,那個神情,顯然是真的不知道。


    那到底是個什麽地方,連轉世童女都沒聽說過?


    隻能自己去找了。


    到了院子裏,程星河伸手從堆在台階上的禮物裏,掏出了一個砂糖瓜——當地的點心,糯米粉做成倭瓜的形狀炸,出鍋滾一層砂糖,內裏有栗子蓉做餡,很受上歲數人歡迎,別名老頭樂。


    我搖搖頭,太甜不吃。


    程星河吧唧吧唧吃了起來:“你的真龍骨長的怎麽樣了?”


    感覺的出來,幫助了紅姑娘之後,增長了不少的功德,雖然沒能恢複到剔除之前的程度,但也心滿意足了。


    龍鱗和金氣暫時也沒恢複,不過有種感覺,也許快了。


    畢竟花了那麽久長出來的,一朝一夕就能複原,也不現實,隻能盡力再尋找尋找做功德的機會了。


    不過,程星河和啞巴蘭還有蘇尋的功德,也有了很大的積累,估摸著,再跑個把買賣,他們也能上地階了。


    這一次,沒有白來,連萬行乾坤,也能試著用一次了。


    這東西比想象之中還厲害,真要是恢複了景朝國君的記憶,是不是還能找到更好用的東西?


    正尋思著呢,白藿香一隻手卡在了我腦袋後麵。


    紮了一根針。


    “哎呦……”


    “現在知道疼了?早幹嘛去了?”


    不用回頭也知道,白藿香現在肯定又是豹貓一樣的表情。


    程星河伸手抓了幾個砂糖瓜就要走,可被白藿香喝住:“坐這排隊,你也跑不了。”


    身後嗤的一聲笑了,是紅姑娘望著我們:“跟幼兒園的小孩兒一樣,排排坐,吃果果。”


    程星河歎了口氣:“她哪兒是幼師啊,她是容嬤嬤——嗷!”


    優惠酬賓,先給一針。


    我一樂,陽光打在了頭上,就有點想打瞌睡——估摸著,白藿香找了什麽“睡穴”一樣的位置,想逼著我休息。


    也好,我閉上了眼睛——再用預知夢,看看啞巴蘭的魂魄,到了什麽地方。


    得趕緊把弟弟給接回來。


    閉上了眼睛,思緒沉寂下來,忽然渾身發冷。


    這是——水裏?


    水裏,有一種很奇怪的聲響。


    像是在奏不成章法的樂曲。h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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