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我不是第一次聽見了。


    鬼眼蛾!


    我立刻摁住了二姑娘,就蹲在了地上。


    果然,那個裂縫炸開,撲啦啦就飛出了許多的東西,在我頭頂上掠了過去。


    這東西的鱗粉有劇毒,一碰就會被生吞活剝,看來這是到了皇甫球的陷阱裏了——這些,都是皇甫球的“女兒”。


    這東西一出,一股子血腥氣猛然就炸了出來。


    這動作的鱗粉能致幻,一接觸到了,自己被啃咬成了骷髏架子,都不會有感覺。


    二姑娘被我壓的不爽:“你為什麽老是不讓我抬頭?”


    “我為你好。”


    “為我好?”二姑娘被我捂住的臉一下就燙了起來:“你該不會,是想跟我結婚吧?”<i></i>


    好家夥,二姑娘是認定男女之間隻能有這一種關係嗎?


    “告訴你,你喜歡我也沒用,我心裏有人啦!”二姑娘認真的說道:“我也為你好,不想傷害你——我那個慫貨,比哪個男人都強!”


    我謝謝你。


    聽著頭頂的動靜——這法子雖然確實殘忍,可誰也沒法子,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有了那些鬼眼蛾,看來半毛子大軍是沒法再進擺渡門一步了。


    剛要替擺渡門的鬆口氣,忽然就聽見頭頂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音——像是秋風掃落葉一樣。


    那些鬼眼蛾,掉下來了?


    我頓時一愣,什麽東西,連鬼眼蛾也不怕?


    聽著鬼眼蛾的動靜消失,我立馬抬起了頭來往後看,這就看見,數不清的鬼眼蛾,像是被夜燈吸引一樣,包圍在了一個人身上,但是一落下的瞬間,也跟飛蛾撲火一樣,劈裏啪啦就掉了下來。<i></i>


    不能是個電蚊拍精吧?


    鬼眼蛾跌幹淨,一個人影露出來了——大婆?


    大婆抬起了一隻手,寬大的袖子滑下,露出了一截子胳膊。


    那胳膊白的發亮。


    當然了,女人皮膚白不新鮮,但沒有那個白法——她的胳膊,竟然是一截子光亮的白骨!


    不光胳膊,大婆之前那張滿臉皺紋的臉,也成了一個黑洞洞的骷髏頭。


    難怪呢,我之前就覺得大婆既有人氣,又有妖氣,有些不對勁兒,沒想到,是不化骨沾染靈氣,得道成精。


    血肉都沒有,自然不怕鬼眼蛾了!


    幾乎一瞬間,那個骷髏頭上一股子死氣纏繞,散開之後,她又變成了那個普普通通的老太太模樣。<i></i>


    一個身影湊了過來,沾沾自喜的說道:“大婆顯靈了!但凡是吃血吃肉的,大婆就全不怕!”


    馬臉。


    難怪這些半毛子有恃無恐呢,看來我還小看它們了,簡直能人輩出,什麽本事的都有。


    “閨女……”


    一聲稚嫩的慘叫從石頭後麵響起:“爹這就給你們報仇!”


    皇甫球!


    這一聲讓我想起來我弄死他黑豹的時候了。


    那麽愛惜你的閨女兒子,就別讓他們出來當炮灰啊!


    正尋思著呢,那個嬌小的身影,就從岩壁夾縫裏出來了。


    那個小小的身軀,懷著大大的憤怒,渾身亂七八糟的裝飾品一起顫了起來,氣的發抖。<i></i>


    “皇甫長老,您千萬別激動!”好幾個擺渡門人的聲音一起響了起來:“大局為重!”


    還是他們了解他。


    “我閨女都死啦!”皇甫球一聲暴喝:“管他什麽橘子西瓜?”


    可這個時候,馬臉忽然大聲說道:“小娃兒,我勸你,別輕舉妄動!”


    皇甫球一聽,人愣住了:“小娃兒?”


    真是當著矬子專說矮話。


    馬臉指著二姑娘,得意洋洋的喊道:“你們的人還在我們手裏,再亂動,小心你的腦袋!”


    馬臉還是圖樣——一看皇甫球連小動物都這麽心疼,肯定很有愛心,還想拿二姑娘這個“奸細”來要挾他。


    可皇甫球能認識二姑娘嗎?<i></i>


    沒想,皇甫球一看二姑娘,臉色忽然一變:“碧桃……”


    二姑娘也覺出來了,大聲喊道:“小孩兒,你說的碧桃是誰?是不是認識我媽?”


    皇甫球回過神來,跟心虛似得,往後一退,像是根本不敢看二姑娘,結果就在這個時候,大婆一擺手,就把他身邊幾個黑豹給撕開了。


    皇甫球一看,嘶聲吼道:“十五黑!我要你給我兒子償命!”


    一甩手,數不清的凶獸就從他身後撲了出來。


    那些擺渡門人不約而同,全歎了口氣:“糟了……”


    是啊,那些凶獸,就是皇甫球的命,凶獸死傷,他就不要命了。


    凶獸對白骨精,這可真是棋逢敵手。<i></i>


    大婆也不動,就安安靜靜的站在前麵,任憑那些凶獸撲過去,也是渾然不懼。


    我也想去勸皇甫球,可他不見得能聽勸——擺了半天手,他看都不肯看我一眼,隻盯著那些牙尖嘴利的凶獸,忘記了一切,盼著把大婆這個凶手給撕碎。


    可大婆簡直銅皮鐵骨,是哪個凶手都咬不動的硬骨頭。


    我忍不住問馬臉:“大婆既然不是半毛子,跟擺渡門結的什麽仇?”


    “好像跟她女兒有關係。”馬臉語焉不詳:“我沒什麽興趣——富貴兄弟,趁現在,咱們趕緊走!”


    皇甫球往前這麽一撲,凶手源源不斷奔著大婆撕咬了過去,身後露出了一絲縫隙。


    完了,整個是個高個蓋短被——顧頭不顧腚。<i></i>


    我嘴裏答應著,就想找歐陽油餅趕緊把窟窿給堵上,一轉臉歐陽油餅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而穿著鬥篷的“大人”一抬手,身後呼啦啦一聲響,數不清的半毛子衝了過來,跟泄洪一樣,就把我們給擠進去了。


    這一下被擠的跟沙丁魚一樣,我一把護住了二姑娘,等再抬起了頭來,麵前一片豁然開朗。


    我聽到了隆隆的水聲。


    壞了,皇甫球被大婆給牽絆住,半毛子衝破了這道防線,還是進來了。


    “三川!”


    所有的半毛子一起呼嘯了起來:“到三川啦!”


    穿黑鬥篷的一擺手,尖嘴老五靠近,點了點頭,就給黑鬥篷傳話:“大家盡情大鬧——找到了擺渡門的人,有怨報怨,有仇報仇!”<i></i>


    這他娘的,跟攻占城池,燒殺擄掠的的勝者一樣。


    馬臉為首的那些半毛子興奮的振臂高呼:“找仙藥,把擺渡門欠咱們的,全拿回來!”


    說著,什麽也顧不上,跟脫韁野馬一樣,奔著這塊廣袤的地方就衝了過去。


    但我卻注意到了——這些半毛子的目的達到,如願進到了擺渡門,可這地方根本也沒人。


    躲災去了?


    不可能,要是躲災,就不會讓歐陽油餅和皇甫球在前麵守門。


    二姑娘一看進來了,撒丫子就要往裏跑——去找她媽。


    我一把拽住她,她還要掙紮呢,我就看見,那個黑鬥篷悄無聲息的奔著三川就過去了。


    奇怪,他好像對擺渡門很熟悉。


    我想也沒想,拽住了二姑娘就跟上去了。


    果然,遠遠看見,黑鬥篷到了一塊巨大的岩石後麵,左右看看沒人,敲打了兩下,岩石後麵就出來了一個小門,他閃身就進去了。


    想不到,這黑鬥篷跟擺渡關係不淺啊!


    我立馬帶著二姑娘就跟過去了,二姑娘掙紮開還要找他媽,我捏住了她的嘴:“你要是想找你媽,就跟我過來!”


    二姑娘一愣,抓下了我的手:“你說真的?”


    “你別吭聲就行,”我牽著她的手,也追到了那塊大石頭後麵:“你出一個字,我就不帶你去了。”


    “我不吱聲……”二姑娘眼睛一亮,立刻把自己的嘴捏住,就順順當當的跟過來了。


    那地方有個小門,我照著剛才黑鬥篷的方法,也潛入了進去。


    那是個黑洞洞的長廊。


    上次來也知道,這地方跟天師府一樣,到處都是密道。


    小心翼翼的走了幾步,二姑娘忽然拉住了我,不走了。


    怎麽了?


    一回頭,就覺出二姑娘似乎發現了什麽,在我手心寫了個字。


    “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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