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說到了這裏,忽然紅衣人轉過了頭,看向了我所在的方向,


    “來了。”


    這麽快就被發現了?


    不——瞬間我就發覺了出來,他說的好像不是我。


    我身後,出現了一股很強大的氣息。


    齊雁和!


    我轉過身來,正看見齊雁和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在了我身後一塊石頭上,正眯著眼睛看我。


    我記得很清楚,他跟齊老爺子,在很久以前就認識,一出世,齊老爺子問他的第一句,是“你怎麽來了?”


    我甚至疑心,當初跟齊老爺子約好,要齊老爺子還債的,就是他。


    入行以來,遇上了很多人,哪怕是江辰,我也能看出是什麽心思,可唯獨兩個人,我無論如何也看不透,一個是紅衣人,一個是齊雁和。


    齊雁和抬起頭,眯著眼睛一笑,我要說話,他卻把一根手指頭豎在了嘴上,做出了個“噓”的姿勢。


    慕容哥哥也回過神來了,一看突然神不知鬼不覺潛入了一個屠神使者,也愣了一下,剛要過來,齊雁和再次抬起手。


    下一秒,一個小東西從他身下的石頭縫隙裏鑽出,慌慌張張就要往外跑,齊雁和那頎長的身體往前一傾,跟小孩兒坐搖車的姿勢一樣,那麽沉重的石頭,被他往前一帶,輕輕鬆鬆就碾了下去。


    一股子血濺出來,是個大蜥蜴,肥胖蹣跚,被碾成了醬。


    不光如此,蜥蜴的肚皮破裂,炸出了一肚子的卵。


    我和慕容哥哥,都皺起了眉頭。


    我冷不丁想起上次齊雁和殺鳥的事情來了——這個人除了神秘莫測,搖擺不定之外,隻給我帶來了一種感覺。


    他不正常。


    那個蜥蜴生命力很頑強,唯一完整的頭顱,還勉強回過,盯著那些卵,試圖把卵護住,可齊雁和又把石頭往前滾了幾分。


    “咯吱……”


    我胃口裏一陣不舒服。


    齊雁和滿意的看著那一團肉泥,跟吃了貓的魚一樣,接著抬起頭看著我“咱們又見麵了——一步沒跟上,你可真是越來越難對付啦!”


    “過獎了,”我回頭望向了太陰院“你們對付我的招數,也日新月異——十二天階,就是你們關起來的吧?”


    齊雁和眯起眼睛“誰知道呢——屠神使者那麽多,也不是全歸我管。”


    慕容哥哥盯著齊雁和“你這一次來,是想幹什麽?帶了屠神令了嗎?”


    原來,屠神使者一出動,就跟陽間人帶搜捕證一樣,也得有一道公文,表示上通下達,是得到了上頭許可的。


    好家夥,還有這麽一說,以前屠我的時候,怎麽就沒見你們拿出來過?


    太欺負人了。


    齊雁和一笑“正常拜訪,又不是來執法的,帶什麽屠神令?擺渡和咱們屠神使者,素來井水不犯河水……”


    “那也是素來!”


    慕容哥哥冷著臉“今天你們辦的事兒,可讓人寒心的很……”


    可話還沒說完,齊雁和忽然到了慕容哥哥耳邊,低聲說了一句什麽話。


    慕容哥哥本想躲開,可一聽清楚了齊雁和說的是什麽,表情一怔。


    轉眼看向了我,眼神就有了說不出的不自在“李先生……”


    我擺了擺手“我明白,我避嫌——等你們消息。”


    齊雁和露出了很得意的笑容。


    我看向了齊雁和“九尾狐的事情,鎮壓的怎麽樣了?”


    齊雁和眯著眼睛“托福——成不成,就看這個月底了。”


    月底……


    要是真的能順利把九尾狐給壓下去,那沒有牽製他們的力量,他們就又能來對付我了。


    要是九尾狐沒壓住,那九尾狐是被五爪金龍連累下凡的,又被景朝國君壓了摯愛親朋進四相局,也得來找我算賬。


    真是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前頭給我留下的,全是爛攤子。


    程星河他們在外麵等著我,一見我出來,挺高興。程星河立馬問道“江辰那家夥怎麽樣了?”


    “還能怎麽樣?”我答道“你想想西遊記裏的玉兔精和黃袍怪。”


    程星河皺起眉頭掰著手指頭一數,表情就不好看了“怎麽,好容易抓住,最後落個上頭有人?”


    江辰和屠神使者上頭有人,又不是第一天知道——隻怕,沒有那個靠山,他們也不至於這麽肆無忌憚。


    白藿香也皺起了眉頭,轉臉看向了那個小院子,一臉不甘心“你千辛萬苦抓住,別人一句話,就白費心思了?”


    世上最難跨越的,不是天和海——是階層。


    白藿香很不甘心,想說什麽,但到底也沒說出來。


    我伸了個懶腰“那些一生下來,就坐享其成,什麽都不用付出的人生,真輕鬆啊!”


    程星河抿了抿嘴,一把搭在我肩膀上,痛心疾首“是你爹我不爭氣,沒給兒子打天地,愛你勝過我自己,我會繼續去努力。”


    我大吃一驚“啥時候學會喊麥了,你這性感的聲音,你是水觀音?”


    白藿香本來挺生氣,一下就笑了。


    倒是蘇尋說道“其實這樣也挺好。”


    “嗯?”程星河來了精神“我也說我有天賦,發展副業,能當個dj……”


    “我是說,他們這些有依靠的人固然是輕鬆,可總有風險——別人給的,終究是別人給的,別人要是不給,就什麽都沒有了,可自己創造出來的,誰也拿不走。”


    蘇尋的眼睛,澄澈坦然。


    我心裏一動,就點了點頭。


    程星河來了興趣,就去摸蘇尋的下巴“想不到洞仔還是個金句小能手,跟我去喊麥吧!”


    喊你大爺。


    這個時候,不少半毛子歡天喜地的抱著東西往外走——每人都跟從海鮮市場回來一樣,抱著個裝滿了水的塑料袋。


    程星河勾住了蘇尋的脖子,指指點點“還擺渡門,渡眾生呢——還用塑料袋?一點不環保。”


    我說你去提供點可降解的材料,你行你上。


    他翻著眼皮說關我屁事,他上了他就得行。


    半毛子看見了我們,都高高興興要過來行禮。


    我連忙擺手“別把水灑了!”


    這水來的不容易。


    那個熊羆怪羞赧的看著我“天狐小哥,多虧你啦!等練好了,我就能上學了!”


    “我能吃香火了!”


    “我能去遊樂場坐最高的摩天輪了!”


    他們的願望花裏胡哨,叫常人來聽,甚至有點無厘頭。


    都是一些普通人連願望都算不上的小事兒,於他們來說,高興的要登天。


    我為他們高興,也為他們心酸、


    “天狐小哥,”幾個柔美的胳膊纏在了我脖子上“你是喜歡人呢,還是喜歡長毛的?”


    “你喜歡什麽樣,我們就煉化成什麽樣!”


    是那些四處吐絲的姐妹花。


    程星河一樂“他選長毛的——入冬了,抱著暖和!”


    白藿香轉臉瞪了他一眼,手一轉,程星河那包脆鍋巴裏就多了點什麽東西,可他沒覺出來。


    活該,叫你屁話多。


    那些蜘蛛姐妹花一聽,都高興了起來“真的呀?”


    “那我們樂意!”


    我連忙擺了擺手“你們要成為的,是自己想成為的。”


    姐妹花互相看了一眼,有些迷惘“想成為……”


    “想好了再煉化吧,”我從她們白膩的胳膊下掙脫出來,對她們笑“祝你們成功。”


    畢竟,自己的人生或者妖生,是完全屬於自己的啊。


    正這個時候,身後一陣響動,我一回頭,看見皇甫球正在跟我招手。


    而他身後站著的,是二姑娘。


    二姑娘看見了我,高興了起來“慫貨!你真的來了我跟你說,之前看見了一個小狐狸,跟你有點像!你是不是有狐家的表兄弟啊!”


    到現在,她也不知道,之前那個“天狐”是我。


    程星河一樂“她還真對得起自己這個名字。”


    二姑娘沒聽見,大聲說道“告訴你個好消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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