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個穿黑衣服的人,白毛貂說道:很多人,管他叫玄英將君。


    果然是他。


    那個時候,你離開到前麵去,我聽到了他和一個人在說話。


    是個藏在深處,看不見麵貌的人。


    玄英將君站在樹下,看景朝國君的背影,冷冷的說道:這次能找到瓊星閣嗎?


    不露臉的人答道:幾率很大--白瀟湘已經跟他鬧翻了,他必須得拿到瓊星閣的東西,才能對付白瀟湘。


    玄英將君喃喃說道:這個瓊星閣。來的可真不容易。


    是啊,再說,修建四相局,也需要瓊星閣的東西,他沒別的選擇。隻要進了瓊星閣,取得了敕神印,事情就成了。


    敕神印?


    白毛貂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但聽上去,好像很要緊


    它也聽出來,這兩個人,對景朝國君不僅忌憚,而且憎恨。


    人前畢恭畢敬,忠肝義膽,人後,卻像是有什麽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那就給他們回話。敕神印很快就到手了。玄英將君說道:他回不去了。


    聽上去,這個玄英將君之所以跟著景朝國君,也就是為了上那個所謂的瓊星閣,找什麽敕神印。


    而且,一找到了瓊星閣,景朝國君沒了利用價值,恐怕還會很危險。


    不過,我總覺得,他未必有那麽容易對付,似乎心裏有提防。暗處的人說道:所以才把瓊星閣的鑰匙,交給了淩塵仙長保管。


    他一向奢靡浪費,也不算奇怪,玄英將君冷笑:他以前就這樣。


    表麵是不屑,可暗含著說不出的忌恨。


    這是叛徒。


    白毛貂當然想告訴景朝國君,可它天資很普通,雖然能勉強聽得懂人話,卻沒法口吐人言。


    哪怕追上去,唧唧叫喚幾聲,也起不到什麽作用。


    那個躲在暗處的人說道:這一陣子,您可辛苦了。


    不要緊,玄英將君答道:隻要找到了瓊星閣,都還值得。


    而這個時候,不遠處傳來了一個動靜--像是有人過來了。


    一個仙風道骨,眼尾有痣的人。


    這個人一出現,藏在暗處的人低聲說道:當心他。


    玄英將君則答道:不用,識時務者為俊傑,他是俊傑,知道該留在哪一邊。


    這話,充滿了自信。


    可這個仙風道骨的人一出現。抬頭就精準的奔著白毛貂所在的方向看了過來--那個眼神,哪怕作為獵食動物的貂,也一瞬間有了膽戰心驚。


    它飛快的逃走了,剩下的,也就沒聽明白,不過臨走之前,看到這幾個人,在商量著什麽,也跟四相局和瓊星閣有關係。


    白毛貂也明白,人之間的爾虞我詐,比獵物和獵手之間還要可怕。


    景朝國君身邊的人,表麵上忠心耿耿,背地裏兩麵三刀,怕是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不過,它還是很相信景朝國君,它知道,景朝國君不是一般人,說會回來送它回家,就一定會回來的。


    可是,那條路,有去無回。


    一直到了現在。


    難怪,會被這件事情吸引過來,這輩子,注定要完成這個承諾。


    白毛貂看著我:雖然時間久了點,可你到底還是來了。


    我點了點頭:還好。趕上了。


    白藿香看向了我:敕神印?


    我想起來了金靈龍王他爹那句話了--我必須回瓊星閣,找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而那些屠神使者,也想進到了瓊星閣。


    難道,也是為了那個所謂的敕神印?


    這東西的名字,聽上去不同尋常。


    難道。這就是景朝國君修建四相局的一個關鍵?


    那就一定得先於屠神使者,找到那個東西。


    眼鏡青年看了看白毛貂,又看了看我,顯然也沒聽明白幾百年前到底是什麽事兒,可也確定自己的弟弟沒幹有辱家門的事情。所以一把就把白毛貂給抱住了:跟哥回家吧!咱媽--咱媽想你!


    白毛貂無動無衷,偏著頭,像是在尋思著什麽。


    眼鏡青年有點著急,顯然為了之前不分青皂白就打了它的事情心虛:做貂,心眼兒不能這麽小,我又不是故意的。


    白毛貂絲毫不為之所動,隻幹澀的答道:我是曾經想回去,可盼的時間太久,真正實現,就跟想象之中不一樣了,更何況……


    它看向了小心翼翼把玫瑰糕加熱切塊的老太太。


    更何況,它已經把這裏當成家了,缺失的溫暖,在這裏給補齊了。


    那也不行。眼鏡青年說道:咱媽生你養你,你這命都是咱媽給的。知不知道,雷劈不孝?


    白毛貂自然知道,這一次,它跟老太太的緣分,大概就到頭了。


    這個時候。老太太已經把玫瑰糕給整理好,端了上來,喜滋滋的說道:你嚐嚐,味兒變了沒有!這麽多年了,水都不敢多加一滴,就怕淡了,你嚐不出來!


    白毛貂拿起了糕,吃的津津有味--其實,這些年來,它大概每天都在吃。隻是,是在老太太看不見的地方。


    慢點吃,看著小孫子吃的這麽香,老太太別提多高興了,一隻手摸了摸小孫子的頭頂:這麽多年了。你還是老樣子。


    小孫子咧嘴笑了,可是,眼裏有淚光一閃而過。


    那個……眼鏡青年猶豫了一下:老太太,我呢,找你大孫子有點要緊事兒,很快就會再回來的!


    老太太一聽,頓時就愣住了。


    亓俊也忍不住了:哎,這祖孫才剛重逢,就要把人帶走,是不是也太殘忍了?


    眼鏡青年眼神一凝:說誰殘忍呢?我媽她都--對我媽來說。不殘忍嗎?


    生身母親,也等了幾百年,眼看著,等不到了。


    而老太太看向了小孫子,猶豫了一下:他們--要帶你去哪兒?


    小孫子把嘴邊玫瑰糕的渣子抹下來。笑眯眯的說道:是有一點要緊事,不得不去。


    老太太的手攥緊了:那,什麽時候回來?


    小孫子思忖了一下,肯定的說道:很快--這一次,說話算數。


    老太太盯著小孫子,眼睛一眯:那就好,那,奶奶等著你回來,不過,你記住了,可千萬別跟上次一樣啦!奶奶這一次,怕也等不了那麽長時間了。


    小孫子從桌子上跳下來,點了點頭:我說話算數--你記著,天陽下山,先吃綠瓶子裏的藥,吃完了飯,再吃白瓶子的,可千萬別搞混啦!。


    老太太眯著眼睛點頭:知道知道。


    我看見,桌子後麵的藥盒,整整齊齊的。


    也許。這些年來,都是小孫子在提醒她吧。


    小孫子第一個出了門檻:我走啦!


    老太太送出來,也擺手:到了地方,來個電話!


    我們一行人出去,幾個灰家的歎了口氣:老太太怪可憐。


    現在還蒙在鼓裏哩!


    不一定。


    白藿香也轉過臉。看著老太太緊緊扶著門框的身影,說道:老太太怎麽會不知道?


    灰家的一愣:什麽意思?


    白藿香答道:你們沒聽見,老太太剛才說的是什麽?


    老太太說的是,這麽多年了,你還是老樣子。


    她隻是老了。並沒有傻。


    她心裏清楚,孫子不可能這麽多年,還是照片上那個模樣。


    走在前麵的白毛貂沒聽到這些話。


    人是會長大的啊。


    它得到了外丹,化人的時候,變成的還是十幾年前那個小男孩兒。


    它是忘記了,還是故意的,說不好。


    不過,老太太八成,已經心滿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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