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朝國君建立四相局,就這麽兩個目的,一個是結合萬民之力,封住了底下的凶祟,這是來路,還有一個,就是靠著四相局,回到來處,這是歸途。


    真龍骨裏,還記得許多民間疾苦。


    那個時候,這片土地狼煙戰火,生生不息,百姓流離失所,易子而食。


    數不清的人祈禱:“我們想活!”


    神君為什麽舍棄了身份,我還沒完全想起來,但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要救萬民。


    憑著一己之力,他登上了至高無上的位置——唯一能做到這件事情的位置。


    後來事情終於成了,曆盡千辛萬苦,扛住了許多謾罵非議。


    “國君暴虐肆意——揮霍民脂民膏!”


    “國君遺臭萬年,永世不得超生!”


    景朝國君沒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隻一心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可沒想到,四相局本來是向上的階梯,卻被他們改成了向下的牢籠。


    因為,他們不想讓我回到,我要去的地方。


    我低下頭看著江辰,拿起了敕神印:“這個東西,能做到的,似乎很多。”


    比如,號令一些,不想聽那個“神君”號令的人。


    所以,景朝國君被封住,再取得了敕神印,他們就有了自由。


    四相局是唯一能把神君帶回上頭的階梯,自然是最好的機會。


    我盯著江辰:“幫你的,還有誰?”


    那些為了一己私欲,害了這麽多無辜之人的,還有誰?


    江辰忽然一笑:“真龍轉世,也不過如此。”


    不過,你終於承認,我是真龍轉世了?


    “放你媽的屁!”程星河聽不下去了:“你說誰不過如此?”


    我低下頭問江辰:“江仲離和夏季常呢?”


    他們也跟這件事情,脫不開聯係。


    而他們在真龍骨裏的記憶,也越來越多。


    江仲離,是跟我什麽時候認識的?


    啊,對了,我記得,一棵鬆樹。


    那一次,在下大雨。


    景朝國君在鬆樹下躲雨,身邊幾個殘兵敗將,正打算攻對麵的城,以少敵多,無異送死,可別無選擇。


    江仲離舉著包袱和雨傘,也到了樹下。


    文弱落魄,草鞋麻衣。


    附近樹不少,不知何故,他非要選那一棵。


    問他,他狡黠一笑:“跟你坐在一起,能躲劫。”


    話音未落,幾道雷落下,身邊幾棵鬆樹,轟然倒塌。


    景朝國君看出來,他包袱裏的是羅盤和風水尺。


    “你是個風水先生?”


    “尋龍點穴,看家本領。”


    “欲往何方?”


    “適逢亂世,平天下,濟萬民,成千秋萬代功德。”


    這話,狂妄至極,可從江仲離口裏說出來,竟然極為自然。


    而且,叫人不得不信。


    景朝國君身邊的人全笑了。


    “就一個風水先生?”


    “睡了幾年,敢做這麽大的夢?”


    “修豬圈的能耐,偏有修天下的癡妄——別是個瘋子吧?”


    可景朝國君沒有。


    “如何平天下,濟萬民?”


    江仲離抬起頭看著景朝國君,雙眸如星:“遇上你,就足夠了。”


    “我?”


    “你要打下前麵的響水峽,就要下北峽,封河道,成蛟龍出海勢,必將橫掃千軍,大獲全勝,方大吉。”


    “不這麽做呢?”


    “不封那個位置,那就是利刃穿龍心,主全軍覆沒。”


    這個排兵布陣的法子,一針見血。


    “好——你跟著我吧。”


    “非也,”江仲離盯著萬裏江山:“這件事,須得國君隨著我。”


    “國君?”


    那個時候,景朝國君不過是領著幾個鄉勇的草民。


    “國君。”


    這一句,無比肯定。


    這之後,他出謀劃策,幫了國君許多大忙,忠心不二,說是如此方可報答知遇之恩。


    雖然手底下將士多為不滿,認定他是個妖道,可景朝國君知道,沒有江仲離,也許他也能成事,但要多走許多彎路。


    一直到了最後,國君都極其信任他——玄英將君叛亂,還把一切,包括身後事交給他打點。


    是景朝國君自己,識人不明?


    夏季常就更別說了——那一年,夏季常是景朝國君過錦江府的時候,從水裏撈出來的災民,接近浮屍。


    他的命,是景朝國君給的。


    他發誓,三生三世,也給景朝國君效命。


    可改局的,就是這兩個人。


    說起來——江仲離不是一直沒從真龍穴裏出去嗎?


    現如今,我已經到了真龍穴的穴心了。


    他在哪裏?


    “說要討回公道,可也僅僅是找到了我一個,”江辰一笑:“你明明知道——合力改局的,是江仲離,夏季常,你身邊,那些最信得過的人!”


    白藿香看著我,眼神擔心了起來。


    “他們為什麽這麽做?”


    “那些你最信任的人都背叛你,”江辰聲音一提:“隻有一個原因,因為沒有人,願意你重新回去——你是五爪金龍又怎麽樣?不光是祟,你自己,也是個讓人除之而後快的凶祟!”


    我的心猛然一動。


    凶祟,凶祟……


    用繩索抓住我的瀟湘,那些打在我身上的石頭……


    那條——墜落在額圖集的龍!


    我想起來了。


    “還是說,”我盯著江辰,聲音淡漠:“景朝國君那個所謂的真龍轉世,一開始,也是一個騙局?”


    江辰的眼裏,出現了沒多久的張狂,再次化作了恐懼。


    景朝國君一開始跟著雷霆萬鈞,降生到了那個茅草屋裏,就有東西想殺他。


    那個執掌敕神印,高高在上的神君難以製服——轉生成了血肉之軀,就好辦了。


    而景朝國君轉生的原因,也就是要以真龍轉世的名頭,創辦四相局,鎮壓祟——景朝國君死了,另一位真龍轉世出現,那景朝國君的位置,就永遠被取代了。


    所以,有一位作為替補的真龍轉世,也應運而生。


    玄英將君。


    中間發生了很多事,不過他們完成的很順利,景朝國君被四相局壓住了幾百年,按理說,是永無翻身之日的。


    可是,壞就壞在了江瘸子,和擺渡門裏的機緣巧合上。


    夏季常留下了一把鑰匙。


    好像我被擺渡門認成放出小龍女的災星,被追殺,才會放出小龍女一樣,有些事情,就是因為提前預知,才會發生。


    這是命數,不認也得認。


    江天為了成為真龍的父親,帶著江夫人,跟著江老爺子等人進入真龍穴,景朝國君借機,借助了江夫人的身體從四相局裏逃出來,才成了今天的我。


    毋庸置疑,在江夫人腹中,另一位真龍自然也隨機而動——我帶著真龍骨轉生,會把自己的一切全部奪回來,他好不容易占據了我的位置,怎麽會就這麽放手?


    江辰再一次跟了下來。


    身後的棺材板裏,傳來了歎息的聲音。


    是九尾狐。


    那些伸手人對看了一眼,都沒出聲。


    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三界眾生——隻要三界平安,有些事情,難以深究。更別說,牽扯這麽大。


    已經不是他們可以插手的程度了。


    江辰眼裏的光越來越暗。


    摸龍奶奶歎息了一聲:“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程星河還想起來了:“師父,我記得,你第一次碰到七星,就說什麽別得罪他,天雷要劈的,你那個時候,就認出他來了?”


    摸龍奶奶緩緩答道:“我還沒那麽大的能耐,不過……那次一碰到他,我就覺出來了,他跟當初我碰到的那條龍,一模一樣。”


    摸龍奶奶就是因為那個機緣,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和綽號。


    那條龍……又是哪一條?


    現在想想,一路上,想害我的人很多,幫我的人,也很多。


    天地之間,總得有個公道。h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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