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底下忽然一陣笑聲。


    江辰。


    這地方再一次漫過了黑影。


    我的真龍氣和敕神印,都能把這些黑氣給照退——不過誰也不知道那個大人在哪,現在照出亮光,跟給人當靶子沒區別。


    我也就摁下敕神印,收斂了金龍氣,在一片漆黑之中,看向了江辰發出聲音的方位:“你笑什麽——挺高興,那個大人來接你了?”


    江辰沒答話,可顯然就是這個意思。


    “一雙眼睛總看著一個位置,很容易近視,”我答道:“你還沒看出來,那位真凶,是想著把我們一起活埋了——一了百了。”


    江辰在我腳下的身體,猛然一僵。


    江辰確實是個人中之龍,聰明才智一點不差,如果我是幕後黑手,我也願意委以重任——這是一個最好的代替品,


    可有一樣,他就是因為太看重這個機會,得失心實在是太重了。


    這樣,會導致他的世界裏,隻剩下我,再也看不到其他東西。


    隻想著,我如果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視線都狹隘了,怎麽贏。


    周圍一片寂靜,壓得人心裏發沉。


    “他現在在哪兒呢?”


    我也知道,江辰絕對不會說——他還抱著最後的希望。


    九尾狐的聲音興致缺缺:“現如今,兩方交戰,都想搶占先機,自然是在等。”


    那位大人,已經把我們扣在這裏了,就想找個最佳機會,把我徹底用四相局壓住。


    他不來,那就自己找。


    黑暗之中,玄鐵鏈的聲音悄然一響,我對著那個方向伸出了手:“鏈子分我一點。”


    九尾狐一笑,“嘩啦”一聲,一段脆響對著我破空而過:“有的是——隻要你能自己拿。”


    那沒什麽難的。


    靠著觀雲聽雷法,什麽都看不見,我也能把鏈子削下來。


    “哢噠”一聲,那段鏈子落地,我反手扣在了江辰手腕子上,牽著他,放羊似得往附近走。


    這感覺,也不陌生——似乎,我早就做過相似的事情。


    牧龍?


    九尾狐顯然對斬須刀很感興趣:“這東西,回到你手上了?”


    “機緣巧合。”


    要不是當初江天從真龍穴裏把這個東西帶到了江家,江年又用這個東西來殺我,我還真不知道斬須刀有多好用——不,要追溯,甚至要追溯到了景朝國君的時候,多虧,那個寬袍大袖的人,潛入茅屋,要淩塵仙長拿它殺我。


    冥冥之中,都是命數。


    九尾狐又是一笑:“命數這東西,也是有趣。”


    她的聲音,似乎發生了變化——跟剛開始被結靈術召喚出來的時候,那非男非女,一片混沌不一樣,逐漸有了女性的色彩,有了千嬌百媚的味道。


    她的五感也十分敏銳,顯然覺察出什麽來了:“你想什麽呢?是不是——覺得我跟你想象之中,不大一樣。”


    這種敏銳,我並不陌生——我有她一條尾巴,知道這是獸類的本能。


    “是。”


    鐵鏈子嘩啦一聲響,似乎是她在暗處伸了個懶腰:“你以為,我是什麽樣的?”


    我吸了口氣:“是個——傳奇。”


    關於九尾狐,是個人就聽說過,她幾乎無所不能,一條尾巴,就能讓大狸子變成大妖怪,讓靈魁成為百靈之主,讓我——打敗了屠神使者。


    這還隻是一條尾巴。


    而她自己,本來應該有九條。


    更別說,她還能以“狐仙借物”的能力,製造出萬行乾坤。


    這兩樣,幫了我大忙。


    九尾狐一笑:“哦,我不在三界走動,三界還都是我的傳說——有些傳說,還像那麽回事,還有些傳說,不大好聽。”


    我忽然想起來,程星河說過一句:“這九尾狐仗著尾巴多,四處送。”


    她自己現在,還有幾條?


    “不過,能被你叫出來,也是命數。”她順著棺壁摸過去,鐵鏈子嘩啦啦一串響:“差一點,就差最後一點,我就又被天師府那幫家夥壓回去了——他們歲數也不小了,不回去抱孫子,天天隻知道惦記我,我可不愛當孫子,當個祖宗還差不多。”


    是啊,九雷鎖大江,那是天師府最高的鎖妖陣。


    但是這一瞬,我忽然有了一種奇怪的預感。


    好像我跟九尾狐,並不是第一次並肩站著了。


    我盯著發出鐵鏈響聲的位置:“咱們之前——很熟悉?”


    九尾狐嗤笑了一聲:“何止是熟悉——為了你,我倒了大黴。你可倒好,蹬了兩次腿,忘的一幹二淨。我要討債,你都未必認賬,可以說,是個虧本買賣。”


    “咱們以前……”


    “算啦,”九尾狐緩緩答道:“本尊也不是什麽摳門的性子,重新認識一次,也行——這一次,可也多虧你把本尊叫出來了,一碼歸一碼,也不算太虧。”


    本尊……


    啊,對了,我記得,九尾狐以前的身份,似乎十分高貴,也是上頭的,但是因為某件事兒,跟阿滿他們一起被貶謫了下來,遭了最高等級的雷劫,差點喪命,還是大狸子救了她。


    之後又跑到四相局鬧事兒,一直跌到了九雷鎖大江裏,堪稱時運走低的楷模。


    我苦笑:“雖說把你從九雷鎖大江裏救出來,不過,把你從那個陣,牽扯到了這個陣——好像也沒什麽大區別。”


    還是個被關的命。


    我的運氣,跟九尾狐簡直彼此彼此。


    “區別大了去了。”九尾狐身上又是嘩啦一聲響,似乎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這地方,希望比那大——本尊可再也不想挨雷劈了。”


    這一陣子,其實也多虧了九尾狐了。


    要不是她把天師府的人拖住,我沒這麽容易進真龍穴。


    她又加了一句:“你這一次,運氣還算不錯——可不是誰,都配跟本尊結靈。”


    說起來,我能把九尾狐這種人物給叫出來——啊,我想起來了。


    黑影之後那個“大人”。


    杜蘅芷當時似乎說了一句:“那位大人,不是去鎮壓九尾狐了嗎?”


    難不成——就是因為那位大人親自前往,九尾狐才被重新摁下去。


    而我進入真龍穴,那個大人顧此失彼,上這裏來鎮壓我,結果把我逼到了絕境,九尾狐才被我叫出來?


    當時對我和九尾狐來說,恐怕都是九死一生的險境。


    更別說……那個時候,我被九玄重釘釘住,根本就沒有了金龍氣,第一次號令符,根本就什麽都喊不出來,第二次——對了,程狗把跌落出去的萬行乾坤給送回來了。


    再加上,我身上,有九尾狐那條尾巴,這才能把九尾狐給喊出來。


    這一步一步,簡直跟骨牌一樣,推倒了一片,就引來了連鎖反應——缺失了一片,事情就成不了。


    九尾狐顯然就是這個意思。


    我還來興趣了:“你當初,是怎麽被他們給抓住的?”


    九尾狐嗤笑了一聲:“還能為什麽?所謂的三清老人,不過是以多欺少,乘人之危罷了——但凡那條尾巴本尊沒借出去……也罷,好漢不提當年勇,願賭服輸。”


    我記得,九尾狐被抓,原因也在四相局上——她想拿四相局裏某種東西,動靜鬧的還很大,被三清老人直接圍住了。


    “你那個時候,要上四相局來找的,又是什麽?”


    九尾狐身上玄鐵鏈子的響聲,一下就凝滯住了。


    但很快,她聲音一揚,還是那個若無其事的口氣:“那東西,已經出去了,當初,為了那個東西,本尊土裏刨食——算了,都過去了。”


    果然,千眼玄武說,玄武局被“一位大人”給動過,所以我上玄武局的時候,玄武局已經沒有當初那麽牢固了,算是撿了個現成的便宜,也是因為九尾狐。


    我跟她,緣分還真是不淺。


    而這個時候,九尾狐身上的玄鐵鏈子,再一次響了起來:“說起來,這碧落黃泉木,是怎麽弄來的?你挺有本事。”


    木料……


    真龍骨,忽然痛了一下——又想起了一些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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