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窟窿極為狹小,簡直跟個篩子一樣,個頭稍微大一點就進不去。


    那個礁石類似城牆的狗洞,一般人應該留意不上。


    從礁石孔裏進去,裏頭豁然開朗,街道宮殿,精致絕倫,儼然像是到了另一個世界一樣。


    我抬起頭,也愣了一瞬。


    我以前去過瀟湘住的水神宮,那是白石頭搭建的,莊嚴肅穆。


    可這個地方,比瀟湘的水神宮,看上去要華美十倍——裝點牆壁的,是剔透的玉翠,台階是整塊的白玉,觸目所及,隨便什麽東西,拿到了外頭,就是稀世珍寶,一股璀璨的寶氣,幾乎衝天而起。


    除了來往經過的,都是水羅刹一類的水怪,這幾乎跟傳說之中的仙境一模一樣。


    程星河也直了眼,因為水靈芝的緣故,他在水裏也能發出聲音來:“早知道世上有這麽個地方,我早就來了!”


    蛤蟆鏡更別提了:“就是這——就是這!”


    這跟河洛那個派頭,確實極為貼近。


    她當河神的時候,儀仗就恨不得比水神還好,更別說現在自己坐在這個位置上了。


    現如今,這地方乍一看是風平浪靜的,可見瀟湘離開之後,那些跟她一起來的水族全都銷聲匿跡了。


    她現在在哪裏?


    還沒等我細看,我身後一個人就要往前衝——二妹娃。


    她自從見到了丹白開始,就接受這地方的怪東西了,膽子比天大,一心認定自己的麻愣是被抓到了這裏來,就想進來找一找麻愣的下落。


    可她這麽一衝,附近幾個身影看見了,忽然交頭接耳,就議論了起來。


    丹白拉住了她,低聲說道:“這地方才剛鬧完了亂子,你這個時候出去,跟送死沒什麽差別!要找,慢慢找!”


    話音未落,有幾個身影,奔著我們這就過來了:“你們幾個,是從哪兒來的,模樣怎麽這麽眼生?”


    那幾個海中居民,長得跟丹白十分相似,也是人臉,一身鱗。


    丹白的視線,落在了那幾個海民的脖頸上。


    這地方的居民,脖頸上都掛著什麽東西,質地不同,有黑有白,估摸著跟天師府的風水鈴一樣,是代表身份的。


    丹白立刻把我們護在了身後,對他們笑了笑:“是我幾個親戚,外頭的日子不好過,來投奔我了,幾位不要見怪,這點東西不成敬意。”


    說著,手在背後,跟程星河勾了勾。


    丹白他們這種水中居民的手,乍一看跟人差不多,但是一張開,中間是一道透明的蹼。


    程星河反應很快,立刻抓出了一把人臉水蚤,塞到了丹白手裏。


    丹白轉手給了那幾個海民一人一個,他們見了,眼睛就亮了——他們的眼睛是微微凸出來的,上頭有一層薄膜,有點像是觀賞金魚。


    “這可是上好的人麵水蚤——這麽大!”


    “沒錯,哎,你從哪兒弄來的?”


    別說,這怪模怪樣的東西在海裏還真挺值錢,海民對水蚤的興趣,比對我們的大。


    丹白敷衍了幾句,就把我們給帶出來了,白藿香早暗地裏記住了這裏海民的長相,沒費什麽功夫,給我們也改頭換麵,弄的跟海民十分相似,這樣一走出去,那些海民看我們長得跟他們差不多,也就沒有多看我們的了。


    丹白帶著我們,繞著這城牆小心謹慎的走了一圈,別說,這地方還真大,比瀟湘的水神宮,差不多大出五倍來。


    不過這麽找肯定是找不到——要不瀟湘早就被抓住了。


    二妹娃耐不住了:“我要找麻愣,長鱗的,你們抓了人,都關在什麽地方?”


    其實麻愣被翻到了水裏,要是沒有水靈芝草,是不可能活到現在的,大家都覺得凶多吉少。


    不過,我看著二妹娃的夫妻宮,黑紅相加,是命懸一線的意思,麻愣保不齊,還真沒死。


    二妹娃知道了之後,就更著急了。


    丹白指著最裏麵:“要是被抓到了水神宮裏,那肯定是帶進最裏麵的人夫地去。”


    所謂的人夫,是苦勞力的意思——有的時候,住在水邊的人會離奇消失,過了一段時間,會在河流的其他位置重新出現,要是河流長,甚至百裏之外。


    丟的人一出現,會發現腳底下全是水泡,一問,說是被河神叫去挑河泥了,走了幾百裏路,把水泡挑開,裏麵會滾出好珍珠,是河神給的酬勞。


    所以自古以來,都有水係神靈人手不夠,征召陸地上的人下來幹活的傳說。


    “人夫地,你們經常會拉活人下來幹活?”


    “這一陣子,水神可能要做什麽事兒,”丹白答道:“是抓了些人,不過具體幹什麽,我就不知道了。”


    二妹娃急的不得了,就要進去。


    可門口有兩個很威武的海羅刹守著,不容易進去。


    “水神宮有五重圍牆,當然不好進去了。”丹白奔著那些海羅刹的脖子揚了揚下巴:“得有水神玉。”


    果然,那起到了證件的作用,脖子上掛著那玩意兒的,都是這地方的工作人員。


    可這東西,上哪兒弄去?光天化日,也不能去搶。


    “我知道,”丹白領著我們就往裏麵走:“有個地方,隻要人麵水蚤夠,什麽都能做到。”


    說著,就把我們往一個偏僻的地方引。


    一邊走,我一邊想起了那個水神織錦,接著問道:“水神大婚的事情,你聽說過沒有?”


    丹白偏頭:“沒有這種事兒——我們水神,誰也瞧不上,怎麽會大婚?”


    “那原來的水神呢?”


    “原來的水神……”丹白想了想:“你要是想知道,我找那個有錢能使鬼推磨的,給你打聽打聽。”


    不長時間,到了一個房子前麵,那地方別提多荒僻了,是灰色的礁石打造出來的,上麵爬滿了貽貝。


    丹白領著我們進去,裏頭別提多昏暗了,跟光華璀璨的水神島,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丹白掏出了一大把人麵水蚤:“買東西。”


    裏麵慢吞吞出來了一個人,那人一張嘴就要一個哈欠,可一看見我,愣住了:“你是……”


    我心裏一緊,都改頭換麵了,誰還能認識我?


    可看清楚了那人,我也愣了一下。


    這人我認識,不是大皮帽子嗎?他怎麽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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