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了對著那條黑龍舉起牧龍鞭時候的怒不可遏。


    錯了……錯了?


    真要是這樣,不怪他恨我。


    不得不承認,這種一種極其恐懼的感覺。


    可我梗著脖子就對程星河說道:“你懂個屁,我這叫龍行虎步——程公公扶的到位,升你當大內總管。”


    程星河撇嘴——叫平時,他早給我腦袋來一下了。


    可現在,他知道,我說這種話,不過是想讓他放心,低聲就來了一句:“衣服底下生瘡——自己知道。”


    這話像是一把利刃,猝不及防紮進心裏,鋒銳的感覺不到疼,隻是一陣徹骨的冷。


    我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高亞聰,江夫人……屬於我自己人生裏,濃墨重彩的一筆又一筆。


    我喜歡的,想與其分享人生的,掏出一整顆真心的,總會騙我。


    她們眼裏的我不是我,是一塊骨頭,一樁好處。


    這是不是,也是報應?


    敕神印神君和景朝國君的報應,永遠的高處不勝寒,永遠的孤獨。


    “哥……”啞巴蘭也湊過來了:“你的公道,不,咱們的公道,不管是什麽地方,我們跟你討!你……”


    啞巴蘭能吃會睡,就是不擅長安慰人。


    憋了半天,憋出來了一句:“你別難受——你不是一個人!”


    “那倒是,”程狗點了點頭:“他頭上有犄角,身後有尾巴,誰也不知道,他有多少秘密……”


    我笑了笑。


    程狗存心插科打諢,要讓我分分神,不能不給這個麵子。


    啞巴蘭給程狗一腳:“你正常點!”


    我拉住了啞巴蘭笑:“我沒事,你說得對,我還有你們呢,我什麽也不怕。”


    沒事,不過是幾百年的輪轉,到了今天,我依然扛的起。


    不過,我還是想起來,她在潛龍指裏,冒著灰飛煙滅的風險,提前出來。


    她為了我給江辰下跪。


    她為了我,去擋天雷,為了我,隻剩下最後一片鱗。


    “以前那些事兒,說不定,全是因為你的真龍骨。”程星河不愧是我肚子裏的蛔蟲,立刻說道:“我勸你,別想那些了——哪怕是拚盡全力讓你活下去,也不說明什麽,你也知道,真龍骨,要你活著才能用。”


    不光這些,我想起來,還有,那副萬骨圖,她心心念念的萬骨圖。


    這個時候,蘇尋來了一句:“我倒是覺得,事情不要太早下定論,中間還有一些有矛盾的地方。”


    程星河和啞巴蘭對看了一眼,一起給蘇尋腦袋上來了一下。


    而我則看向了謝長生:“接著說。”


    謝長生怔了一瞬。


    他本來以為,我聽到了這些事情之後,大受打擊,難以消化,已經住口等著我緩過來。


    可怎麽也沒想到,我竟然能平心靜氣,繼續挖掘真相。


    來親自揭開,那幾百年的傷疤。


    “你……”


    “後來呢?”


    我跟謝長生,不是也有仇怨?那些,都是怎麽來的?


    我入行以來,自己也學會了很多有用處的東西——比如,有些謎底,不管別人說什麽,都隻能自己揭開真相。


    別處聽到的,終究是盲人摸象,我會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事情的全貌。


    江仲離眯著眼睛看著我,眼裏是說不出的欣賞。


    “後來,”謝長生揚起頭看著我,緩緩說道:“你開始疏遠我了。”


    謝長生想去找神君,把事情給說清楚。


    可那個時候開始,白瀟湘總是在敕神印神君身邊。


    說是敕神印神君封禁祟的時候元氣大傷,要寸步不離的照顧。


    謝長生心裏認定,白瀟湘怕是防著其他想靠近敕神印神君的人,心虛。


    可敕神印神君,也確實從封禁了祟之後,性情大變,總是在神宮裏不出來。


    那一次,謝長生終於忍不住了,想找敕神印神君說蟠龍的事情,強行闖進了神宮裏。


    既然是朋友,就不能撒手不管。


    終於,隔著一道簾幕,他見到了坐在後麵,麵目不清的敕神印神君。


    可敕神印神君隻來了一句:“你去見黑蟠龍了?”


    謝長生一愣,承認了:“關於黑蟠龍,白瀟湘……”


    “你做屠神使,理應忙得很,”敕神印神君卻打斷了他:“不要再上天河來了。”


    謝長生心頭一震。


    他被罰下天河,不許上去,就知道,敕神印怕是知道了他去見黑蟠龍的事情,連他也有了猜疑。


    謝長生隻能離開,臨走的時候,那一重鑲嵌重重錦緞繡線的紗簾被風卷起,他看見敕神印神君背後,那個纖細美麗的身影,還看見另一件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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