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之前見了一麵,實在是認不出來。


    雖然看不見臉,可我知道,他在等著我。


    我立馬就從天台上下去,輕捷的落在了他麵前。


    我想開口喊他,可不知道,合不合他們那的規矩。


    “我來給你報個信兒。”傘下,那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玄武天柱那,似乎出了事兒。”


    陌生,是因為這個聲音,清越,意氣風發。


    熟悉,因為這個腔調,跟老頭兒一模一樣。


    而他身上,隱然還有茯苓糕的氣息。


    鬆樹根牌的——我熟悉的很,每次給老頭兒上供,都買這個牌子。


    我眼裏忽然就是一辣。


    “老頭兒,我……”


    “跟誰叫老頭兒呢?”


    他似乎有點不大樂意:“我現在,風華正茂。”


    那個難受才上心頭,忍不住又給笑出了。


    “是我膚淺了。”我抬起頭,雖然有數不清的話想說,可精神凝聚起來:“玄武天柱出了什麽事兒了?”


    “那地方,以前壓著許多殘神惡靈,你記得?”


    我自然記得。


    那些東西,跟祟是一派的。


    天地初始的時候,三界未分,我誕生在混沌之中,劈開一切,帶來了第一縷亮光。


    所以,應龍庚辰,一直被奉為創世神之一。


    不過,真正的創世神,是製造出那片混沌的存在。


    四大天柱立起,三界上浮下沉,漸次分開,龍母為首,創造出的天河,和銜陰身上誕生出來的祟,開始各自壯大,並且,勢不兩立。


    那個時候,兩派廝殺,祟那一派占了下風,但總是不甘心。


    那一次天河之戰,有一些叛主的龍族被壓在了萬龍陣,還有祟那邊的凶神,和叛主殘神,被壓在了玄武天柱下麵。


    祟也一直在玄武天柱附近伺機反撲,那是他的老巢。


    “那地方,跟我們的玄陰地交接,所以,我們是最快得到消息的。”老頭兒——不,厭勝門二當家說道:“好像,是有誰打開了玄武天柱附近的大陣。”


    有這種本事的,大概不多。


    難怪,我會有那種感覺。


    “那地方,被捅出來個窟窿,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會趁機出來,也許,會附著到誰身上。”二當家在傘下說道:“這一次,千萬當心。”


    就跟,祟附著在我身上一樣?


    我忽然想起來了那塊龍骨。


    祟在龍骨裏,被剔除出來之後,那個龍骨就被九重監的妥善放好,已經被投入到了虛無宮。


    按理說,萬無一失。


    可是——我皺起了眉頭,這中間,難不成,出過什麽差錯?


    比如說——無祁在上頭,還留下了其他什麽幫手……


    九重監,有他的人?


    得細查。


    “我記住了。”


    “這一次,還是要靠你。”二當家的聲音凝起來:“千萬小心,因為……”


    因為,我已經沒有龍骨能再往下剜了。


    “知道。”我抬起頭看著夜空。


    這一次能捅窟窿的,又到底是誰?


    不過,有件事兒是可以肯定了。


    我暫時,是回不了天河了。


    隔著那把傘,我看向了老頭兒——我改不了口,實在不習慣:“你在那頭——過的怎麽樣?”


    老頭兒一笑:“也許——我天生就是這塊料,那些生離死別,悲歡離合,有意思。”


    那就好。


    心裏踏實了下來。


    “你在那頭,跟他們好好相處,誰要是為難你,有我……”


    “北鬥。”


    我回過神來,看著那把傘:“要茯苓糕?我給你再多……”


    “多謝。”


    我一愣。


    這是——老頭兒第一次對我說出這兩個字。


    “你把一切,都做得很好,把你養大,是我這輩子,最驕傲的事兒。”


    那清越的聲音,是說不出的自豪。


    我笑了。


    “你在這個位置上,給三界做什麽,那都是你的本分,隻是有一樣——你也不要忘了,給你自己做點什麽。”


    我一愣。


    “水神娘娘和杜蘅芷的事,我都聽說了,過去的既然過去——願君莫惜金縷衣,願君惜取眼前人。”


    眼前?


    程星河他們已經跟下來了:“七星,你急急慌慌的,幹什麽來了?”


    我一回頭,再轉過來,老頭兒剛才站著的位置,已經空了。


    轉身看向了玄武天柱的方向。


    “我打算,出趟門。”


    “真的假的?”程星河眼睛一亮:“上哪兒?哎呀,你早說啊,我這就拚點幹糧……”


    “跟你有什麽關係?”白藿香忍不住說道:“你不是要回齊家?”


    “他們讓我回去,我就回去?”程星河一瞪眼:“齊家誰說了算?要回去的,是啞巴蘭。”


    啞巴蘭早跟著跑過來了,一聽這個,瞪大了眼睛:“誰說我要回去了?我姐算個毛,大老爺們的命,還能主宰在女人手裏?”


    蘇尋看向了身後。


    一個挺拔高挑的身影,不知道什麽時候,立在了啞巴蘭身後,出手如電,給啞巴蘭腦袋來了一下。


    啞巴蘭抱住腦袋嗷嗚一聲,蘭建國還是笑眯眯的,可我看見,啞巴蘭腳下一塊石頭倒是承受不住,崩開了。


    這一次,出來的,不光是啞巴蘭一個。


    大家全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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