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笑著,歡笑著,歡笑著的少女的周圍,總是像有花朵綻放一般。
在那遠離地麵的深深的地下。有著值得敬愛的父親和母親,有著溫柔的姐姐和哥哥,還有著稍許有些嚴厲的家庭教師,但是少女卻感到非常的幸福。因為在這無拘無束中成長起來的少女,已經應有盡有了。
她是一個純潔、不諳世故、又有點任性、像天使一樣可愛的少女。
少女笑起來的話,大家都會感到幸福。
而大家笑起來的話,少女也會有幸福的感覺。
但是有一天,幸福突然迎來了終結。
少女居住的房子被掩埋在了坍塌的岩石裏。這是受到了魔王的影響。父母、哥哥姐姐們、仆人們,大家所有的人都被掩埋掉了。
除了那位因才買了紅色的鞋子而很開心,偷偷溜出房子玩的少女之外。
拚命的救助行動也沒有任何意義。
連能同情一無所有的少女的人們,也都疲於魔王的影響了。
應有盡有的少女,一瞬間變成了一無所有的少女。
想讓年幼的少女接受這一現實,絕非易事。
即使隻是哭泣,都已做不出來了。
跌跌撞撞地,彷徨著。
最後所到之處是,地底湖的博物館。
那裏是傳說是有個魔女的女性作為館長,漂浮於書中的博物館。
少女也曾好幾次被家庭教師帶到這個地方。少女非常喜歡這個地方。直到要被家教牽著回去為止,都會不厭其煩地觀賞著展品。
在這被藏品所塞滿的地方,少女微笑著。
“為什麽,在笑呢?”
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旁邊的女性,向少女詢問。
“因為這裏,非常幸福。”
對少女的話,《空間》似乎是和她同步了。女性有點吃驚了。
“所以,這裏,是瑪麗的東西了吧?”
然後女性注意到了,少女翡翠色的魔力開始暴走了。
“瑪麗,是這裏的館長,一直一直”
少女的語言七零八落並不完整,仿佛就在自言自語。
從小小的身體裏釋放出的魔力,像花一樣的紋章在博物館中四散,然後被博物館所吸收。
女性一邊靜靜地眺望著這番景象,一邊回憶起來。那是一個會非常開心參觀展品的少女,用那如同寶石般閃耀的雙眼。
作為館長的女性,有很好地記住少女的那樣的身姿。
女性走進了少女。
麵對這因為年幼而不會節製的強大魔力,女性是不可能敵得過的。但是,對女性來說那也是無關緊要的事。
“你是誰?”
像是在做夢的少女,向女性詢問。
“我是希爾德,初次見麵,小小的館長桑”
“沒錯,希爾德,你在這裏做什麽呢?”
“我隻是個微不足道的珠寶商,而你是我的客戶。這個,是你的東西吧?”
女性這般說著,便把博物館館長應該持有的博物館鑰匙穿過項鏈,掛在了少女的脖子上。少女看著掛在胸前的憑證,滿意地點了點頭。
“說的沒錯,捏,希爾德。”
“怎麽了?”
不知什麽時候,暴走的魔力平息了。
“我,一切的一切……全部,是的,想要得到世界。希爾德,這個是你所沒有的嗎?”
從少女那兒放出的最後的魔力之花,悄然落下。
哪怕是這朵花,也被吸入了博物館中。
*
說完的時候,刺中希爾德的劍隻剩下一把了。
“撒,再不殺死我的話,就來不及了。這樣下去的話,你會溺水的”
“在已經欺騙過無數人的如今,還想再裝好人嗎”
這樣說道,然後瞪著眼前的女性。
“你才是,既然是那麽溫柔的人,就不要突然用那麽可怕的眼神看我啊”
希爾德一動不動。仿若一開始就知道會變成這樣。
“這些劍,是你做出來的詛咒嗎?”
“有點不一樣啊。雖然確實在刺中剛剛被你叫出名字的卑鄙男人之後,就成為了詛咒之劍,但是現在卻沒有起到這個作用。相反,這些劍是為了抑製其他詛咒而存在的。是為了用強烈的詛咒來隱藏其他的詛咒”
回想起了握住劍柄時的惡寒。沒錯,正因為有這個詛咒的原因,沃雷斯才無法弄清楚。
“……那麽,那些劍所隱藏的詛咒的真麵目是?”
沃雷斯加強了指尖的魔力。
明明並不想知道。但是,這是無論如何都要弄清楚的。
“無疑,那就是我自己”
詛咒,是隻能從消極的感情中誕生。
究竟,希爾德是想詛咒什麽。是世上的所有嗎。在戀人被殺後,被施與了無法治愈的詛咒,連唯一的救贖都被年幼的少女給奪走了。
那麽,為什麽現在,又會演變成了終末之圖書館的危機了呢。
希爾德的目的,沃雷斯不得而知。
“是為了如瑪麗安吉所希望的那樣,得到圖書館嗎?你是被威脅了嗎?”
“怎麽會。你是誤會了什麽嗎。我啊,並沒有被瑪麗安吉脅迫才變成這樣的。我是遵照我自己的意誌而在這裏的”
“那真是演技派啊,完全被騙了啊”
拚命用諷刺來抑製高漲的情緒。但是連沃雷斯這番掙紮,希爾德都毫不留情的踐踏了。
“合格了喲,本是打算老實進攻的來的,但用正麵進攻是無法攻略這裏的。要使這股力量成熟,也需要很長的在內部的時間。所以我就決定演戲了”
“被瑪麗安吉追捕這也是騙人的嗎?”
“因為是演技派嘛。為了不讓在我體內翻騰的力量暴露,無論是用劍刺穿自己,還是把我們的《空間》撞上你們的《空間》,都是我演出來的”
“那為什麽要讓我去博物館?”
初次見麵的時候,被尋求了幫助。說什麽因被瑪麗安吉詛咒了,希望能殺了瑪麗安吉之類的。
“剛才已經說過了吧?不過是在演戲罷了。我知道如果這座圖書館的館長去別的《空間》的話,他自身魔力就會被弱化。被《空間》所束縛住的人類都是如此,《空間》的力量越強,表現的就越明顯。所以那個時候,如果你是在博物館和瑪麗安吉戰鬥的話,你是必定會輸的嘛。嘛,雖然結果是你回來了”
如果館長不在的話,圖書館的管理也會崩潰,那樣就很容易達成目了。就是這麽回事吧。明明是根本不想去問,她們究竟是打算要幽禁還是殺死。
但是,還是言之必要的,
“那麽,洛特的善意,也是徒勞的嗎……”
“對他,還真是抱歉呢。但是,我是已經阻止過了吧?放心吧,他大概是沒事。瑪麗安吉,起碼在這方麵還是有辨別能力的,大概吧”
沃雷斯低著頭,咯吱咯吱地咬著牙。
“為什麽……”
“都說了,要爭取時間”
“不是這個!明明是博物館館長之位被瑪麗安吉奪走了吧?明明之前是那麽執著……是為了填補失去戀人的,心之穴而建造的場所!”
希爾德露出稍許有些吃驚的表情。雖然實際上,那張像是死人一樣蒼白的臉,並看不出有什麽變化。
“不愧是終末之圖書館的館長。不知什麽時候,好像已經偷偷地調查過我了嘛。
真令人意外,難道你也是做出了被騙的演技嗎?那也沒辦法呀,博物館自己承認了瑪麗是館長了嘛”
這是沒有辦法就能解決的事情嗎。對於這回答,沃雷斯無法接受。
“為什麽要裝出協助瑪麗安吉的樣子?”
“竟然問為什麽,真是說了奇怪的話啊……那樣的……”
最後的劍出現了裂痕,發出薄冰破裂般的聲音。
魔力來自指尖,詛咒出於口。
沃雷斯察覺到了,希爾德接下來說出的言葉是釋放詛咒的象征,便將宿於手中的魔力向希爾德釋放了出去。但是,已經晚了。
希爾德開口道。
“因為瑪麗安吉說了,她想要世界喲”
太過於純粹的,充滿惡意的言語。
最後的劍發出破碎之音。從腳邊延伸出去的封印魔法,在希爾德完成的咒術之前,便一瞬化為粉塵消散了。魔力的殘骸,融化在了水麵上。
希爾德落到了水中,發出了輕輕的聲音。
“如此一來,就沒什麽能在回答了吧”
雖然水快要漫過沃雷斯的腰了,但他依舊站著。
還沒有聽到全部。
“就算是老好人,太過度了也很是會很滑稽的呢。還在找能來信任我的材料嗎?”
慢慢地站了起來,希爾德把憐憫的目光轉向了沃雷斯。而這究竟是真的憐憫呢,還是演技呢,沃雷斯已經不知道了。
“不是。隻是想弄清楚罷了”
沒錯。沃雷斯隻是想要弄清楚。這無可救藥的憤怒,以及,就這樣放任下去而產生的,毫無源頭的憎惡和悔恨。
“……瑪麗安吉她,是我博物館的常客”
“是同情她嗎?”
悲劇少女的物語。但是,在那魔王存在的時代,這隻是眾多物語的其中一個罷了。無數人都背負著悲傷的物語,沃雷斯自身也是。正因為如此,所以才知道必須前進,但同時也知道想要前進是很困難的。
悲劇總是賦予人以痛苦,又誘惑人的心靈。
所以,沃雷斯也很同情。不是針對瑪麗安吉,而是對希爾德。
她那無所作為的姿態,令人同情。
因為這和過去無所作為的自己,重疊了。
雖然結果即是如此。
所以希爾德也就如此認為了。因為她知道失去重要之人的悲傷。於是便把自己,與執著於藏品的瑪麗安吉的形象重疊了,或許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吧。
但是希爾德否定了。
“並不是那樣的哦。你應該也已經知道了,我才不是什麽善人了吧?”
稍微有點別扭的聲音。
“那,為什麽……”
“見到那個孩子的時候,不是能看到那雙熠熠生輝的眼睛嗎?她帶著那雙總是閃閃發光的眼睛,在館內來回走動。是啊,就像純潔的寶石一樣……”
毛骨悚然。和希爾德交匯的目光,令沃雷斯感到背後起了雞皮疙瘩。
與沃雷斯目光相對,希爾德微笑了起來。然後,
“瑪麗安吉是我重要的收藏品。如果收藏品希望的話,這不是必須要實現的嗎?”
微笑著這樣說。
瑪麗安吉已經瘋狂了。這是希爾德說過數次的話。但如今希爾德她自己,有著和瑪麗安吉一樣的眼睛。
但是,如果是這樣的話,
“真的,就隻是因為這樣嗎?”
那也,太過於悲劇了。
竟然反複著同樣的事情。
“我也很喜歡你喲,沃雷斯”
希爾德輕輕地垂下了銀色的睫毛。
“但是,也已經說完了。即使你無法原諒我,那我也不會介意的”
說著,從脖子上的細繩上取下了不知何時被染得漆黑的項鏈。
“……能那麽粗暴對待嘛。還是說,從戀人那裏得來的這件事也是謊言?”
“這種東西,不過是強化詛咒的容器而已”
像是要吐出來扔棄般的說著,然後把被染成黑色的水晶扔進了水裏。
以此為信號,水開始噴湧而出。簡直就像要吞沒圖書館一樣。事實上,水量也確實在不斷增加。
能感到快要沉到水中了。
在還能行動的時候,應該姑且先撤離嗎。需要守護的應該書本們。
在一本書都沒有的刻耳伯洛斯之間,就算被水淹沒也沒關係。像是想通了那樣,撥開有著自己意誌亂鬧的水,朝著樓梯方向走去。
“你要是能在這裏被淹沒那就好了呢”
耳朵裏傳來的希爾德的聲音。
在沃雷斯的背後,水靜靜地沸騰起來。向上漲起來的水,有著如同手一樣的形狀。就在為了衝垮沃雷斯而蓋上來的時候。
《空間》動了起來。
大廳正中龜裂遊走,就搖晃著地麵像是張著嘴似的。然後從那裂開的部分,水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後被地獄吞噬。而水之臂也在沃雷斯的頭頂,被吸幹掉最後一滴之後用盡全力,像被拖了進去那般消失了。
能感到難以形容的憤怒,到目前為止都靜觀其變的圖書館的逆鱗被觸及了。對著在自己的《空間》裏,隨心所欲地博物館。
注入了詛咒的水,就像融化一樣的消失了。
“咕……”
沃雷斯就這樣呆呆地注視著,感覺聽到了希爾德微弱的聲音。移動視線,眼裏映照出了與大量的水一起被拉進地獄的希爾德。
哪裏都沒有可以抓住的地方。
就這樣,希爾德。
“停下啊!快住手!”
回過神來時,已經是在用最大的聲音喊起來了。
然後,令人意外的是,圖書館居然聽從了沃雷斯的話。裂縫停止了吞噬水,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發痛般的沉寂。
希爾德背對著裂縫坐在水上。
誰也沒有開口。
然後,銀色的門扉發出聲音打開了。
出現的是,在漩渦中的少女。
“貴安”
簡直就像是從寢室出來吃早飯時的聲音一樣,瑪麗安吉向他們打了招呼。抱著一個醜醜的娃娃,她所身纏的魔力和現在的氣氛格格不入。
少女看到希爾德,高興地跑了過去。
“希爾德,見到你好高興啊”
“……我也很開心喲,瑪麗”
“圖書館已經成為瑪麗所有了嗎?”
“……還差一點”
希爾德回答道。
那個聲音,溫柔至極。仿若貼近一碰就會凋零的花的,蝴蝶一般。
但是,這和在“書之追憶”中看到的眺望收藏的,希爾德的眼神非常相似。
溫柔和,隱藏在其中的狂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水淋濕了身體變冷了,身體不知為何發抖著。
瑪麗安吉環顧四周,終於看到了沃雷斯的身影。
“好久不見,大哥哥”
沃雷斯沒有回答。
希爾德的詛咒至今依舊充盈著,但是圖書館卻還是停止了動作。就像決定沉默了一樣,已經什麽也感覺不到了。僅僅隻是因為沃雷斯要求停下。而且,因為瑪麗安吉來了。
有著被積蓄了的詛咒和,純潔的魔力。
雖然這裏仍是終末之圖書館,但是現在握有主導權的是,這位年幼的少女。
“撒,我們去圖書館吧”
少女用清澈的聲音笑了。以那個聲音為信號,本應該吞沒在裂縫裏的水,又像逆流一樣噴出。
翡翠色的水,除了瑪麗安吉她們所處的地方,其他瞬間覆蓋了大廳。連看都沒看清楚那個情況,沃雷斯就轉身就跑上了樓梯。
沃雷斯一邊感受著水聲從背後逼近,一邊衝進了本館。
在後麵緊逼著的水,以泛濫之勢從樓梯上溢了出來。連隱藏的門都好像沒能關上。或說,即使關上了也沒有意義了吧。在承受著從背後來的飛沫的同時,沃雷斯向著待機著的莉莉他們的身邊衝去。
他們,正在大房間等待著。
無數魔物們一起逼近了沃雷斯。
“館長桑,這到底怎麽一回事!”
“圖書館的憤怒消失了!”
“阻止的,是館長殿下嗎!”
“明明是館長!”
“該怎麽辦才好啊!”
“這樣下去圖書館就要沉下去啦!”
“都是館長的錯!”
圖書館的憤怒,似乎由它們繼承了。一隻魔物抓住了沃雷斯的胸口。正當莉莉打算動的時候,沃雷斯伸手製止了。
“你們的憤怒也是情有可原的。是我停止了圖書館的動作”
那是否是被認可的嗎,答案已經很明確了。作為館長,是不被認可的。因為希爾德已經並不是什麽客人了。但是,沃雷斯卻又無法見死不救。
也許真的是個,無可救藥的老好人了。沃雷斯笑得有點自嘲。
“你有作為館長的自覺嗎。就是因為什麽都沒和我們說,才讓圖書館遭遇這樣的危險!這裏,才不是僅憑你的一己之見,就可以消失的《空間》啊!”
抓住衣襟的魔物情緒激動。這個魔物確實是從英雄傳說中誕生的。如今現場的最正義的,就非這個魔物莫屬。
其他的魔物們,都表示讚同了。
“我知道,我會想辦法的”
“能交給你這種人嗎,我們來打倒入侵者!”
“給我冷靜點”
沃雷斯發出製止的聲音,但是魔物們卻沒有像圖書館一樣停止動作。
“囉嗦!裝什麽館長!”
魔物,發出簡直像人類一樣,混雜著悲痛和憤怒在的聲音,撞開了沃雷斯。
沃雷斯就這樣向後摔倒,直直摔倒了地上。莉莉跑過來,依舊保持著沉默。
站不起來。倒不是因為累了,也不是疼。隻是被魔物的話語,給刺傷了。而且,還比想象中來的更深。然後,對自己會傷的那麽深,也感到吃驚。也許是聽到魔物的悲痛的聲音,更加深傷口。
它們所說的話並沒有錯,這也不是它們的錯。
招致這種事態的發生,是由於自己的天真。
迷茫了。雖說是隻是一時的判斷,但為了希爾德阻止了圖書館的活動。說是館長失格都不為過。事實上,沃雷斯連受傷的資格都沒有了。愕然地盯著地板。
地麵上,縹緲像影子一樣的水正蔓延著。
注意到了這個的,沃雷斯大吃一驚。
現在已經不是感傷的時候了,必須要想辦法處理這水和瑪麗安吉。
和現在充滿力量的瑪麗安吉她們戰鬥,是相當危險的。魔物們可能會被打敗。至少,要避免雙方都不會受傷吧。沃雷斯即使在這一時期,仍在尋找沒有犧牲的方法。
並沒有,認為有這種想法是有什麽不對的。
其中,
“館,館長就是館長啊”
在團結一致的魔物中,有了僅僅一隻,唱反調的魔物。
小小的魔物從集體中飛出來,為了保護沃雷斯而站在中間。
“你……”
魔物們,變得安靜了。
“我是知道的。我,看到了。館長是為了我們而戰鬥著。受了傷,出了好多好多的血,就算很痛,也為了我們不逃避,成為了盾牌,這些我都看到了。如果受傷了,就會非常非常痛。在我媽媽的故事裏,有人因血流而死去。所以我知道的”
“但是,都是因為那家夥的錯,才會有現在這種狀況……”
一隻魔物用猶豫的聲音反駁道。
從書中誕生的魔物們,雖然有類似感情一樣的東西,但是保護《空間》的意識和其他《空間》裏的魔物並沒有區別。所以,在保護圖書館這一大義名分上,他們的意見是不可能被分裂的。
而且明明在已經知道了守護是會伴隨著痛苦的前提下,它依舊想成為沃雷斯的盾。魔物們會感到困惑也是理所當然的。
小惡魔依舊在反駁道。
“館長很溫柔。我也是,圖書館會變成這樣,很害怕。但是,我果然還是喜歡溫柔的館長。因為很溫柔,所以才變成了這樣,但是因為很溫柔,所以會保護我的”
小魔物的拚命辯解,讓魔物們的氣勢變弱了。魔物們開始竊竊私語地商量著。
沃雷斯看著小魔物小小的背影,想起了一件事。
水浸過了,擱在地麵時的手背。
感受著那種冰冷,沃雷斯慢慢地站了起來。
“聽我說!”
嘈雜的魔物們,像是被潑了水一樣的安靜下來。
“也許對你們來說是一件很遺憾的事情,但是圖書館還仍舊承認我是館長。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回應這份期待。但是這是我一個人所做不到得,所以希望你們能把力量借給我”
“莉莉會跟隨master的”
隻有莉莉立即回答了,魔物們沉默著。但是誰也沒有否定,所以沃雷斯繼續說道。
“水一漫到地上,瑪麗安吉和希爾德就會立馬到上麵來,這是她們力量的源泉。正因為這是他們力量的源泉,所以必須要想辦法解決這水”
“……所以呢,那又該怎麽辦呢”
剛才抓住沃雷斯的魔物,粗魯地追問著。
“水我會想辦法的。你們一半去撤離書本,另一半的人沿著圖書館的外牆待命。當我給你們信號的時候,請一起使用拘束的魔法。當然,還是那種不會殺死人的強度。在我發出信號之前,什麽都別做。現在那些家夥因侵蝕圖書館而變得相當強大,所以請大家不要接近。水也是不要碰”
“莉莉應該做什麽呢?”
“我會發出別的指示,就這樣等著”
“明白了”
沃雷斯環視著聚集的魔物們,點了點頭。
“喲西,全員一起保護圖書館!各就各位!”
這樣宣言後,魔物們就一起飛了出去。小小的魔物在沃雷斯的麵前眨了下眼(就是wink的眨眼,詞窮了),搖著大尾巴,便追著同伴後麵去了。
在完全看不見魔物們的身影後。
水麵上浮現出許多像花一樣的紋章。
“呼,我,累了”
出現了抓起裙子的下擺的瑪麗安吉。沒有看到希爾德的身影,是放出了詛咒後的反動嗎。
環顧四周,年幼的少女陶醉似的地微笑著。
“很快這裏也會成為我的東西了吧”
“才不想把這個《空間》讓給會把書浸到水裏的小孩子手中”
站在瑪麗安吉麵前的沃雷斯反駁道。
接到指示的莉莉開始跑了起來。斜眼橫視這一切的瑪麗安吉,轉向了沃雷斯。
“今天也很壞心眼呢,大哥哥”
“也不知道壞心眼的是那個呀,真的好嗎,你。做了和魔王一樣的事,就是做了和那
個最邪惡的人,一樣的事”
壓低聲音,低語似的說道。但是,這句話卻沒有傳達給少女。
“我啊,非常喜歡這座圖書館”
“……不打倒我,就不能成為這裏的主人哦”
“看來是呢。那麽,今天就和我一起玩吧,大哥哥”
從瑪麗安吉指尖溢出的魔力,又在水麵上生出了花。
“真不巧,我沒有時間和小孩子玩”
確認莉莉的身影完全消失後,沃雷斯便開始奔跑起來。從事先打開的正門衝了出去。
世界,開始被黃昏所暈染。從西邊夜晚迫近了過來。
就連外麵都已經被水填滿了。水仿若鏡子一樣反射著紅色和藍色的天空,令人產生了世界完全顛倒了的錯覺。
“阿拉,可不能逃啊”
瑪麗安吉如是說的瞬間,沃雷斯旁邊浮現出了帶有花的紋章的光。這般想著的同時,像間歇泉一樣的水就噴射了出來。千鈞一發地避開了水。但是,紋章一個接一個地綻放開來,一邊發出沙沙的響聲,一邊朝著沃雷斯射擊。
“外麵,是這麽耀眼的啊。真好啊,真希望太陽和月亮都是瑪麗的東西”
瑪麗安吉帶著歡快新奇的聲音,好奇地跟著沃雷斯走到了外麵。
雖然對這種從容很不爽,但現在還不是反擊的時候。還有不得不做的事情。但是要一邊避開瑪麗安吉的魔法一邊處理,是極其困難的。而且,如果在館內使用那個魔法的話,書有可能會壞掉。
“你那麽想要的話,就給你盞超大的燈吧”
沃雷斯往手掌中吹了口氣,然後把以此製成的魔法珠扔向瑪麗安吉。然而,那卻被花的結界毫不留情的給擋住了。
“這樣的東西,連星塵都算不上”
“地底人也就這種程度呀”
說著的同時,沃雷斯閉上了眼睛。
“什麽……啊!”
魔法珠在消失之際,發出了耀眼的光芒。瑪麗安吉完全承接了這閃光,發出了悲鳴。與此同時釋放出了密密麻麻的拘束的魔法。魔法纏繞在少女的腳上,但是一接觸到水,就化為驚人的水汽消散了。
“可惡,真是麻煩的水啊……”
那樣的話幾乎撐不了多久,隻是過家家這種程度。
這樣怎麽才能把瑪麗安吉阻止在外麵啊。
而且,也不能忘記希爾德的存在。雖說體力消耗了很多,但也不能大意。
沃雷斯一邊保持著距離一邊思考。要讓魔物們當誘餌嗎。不,目前的瑪麗安吉發動魔法的速度是異常的快。如果沒有更快速度的人就危險了。
突然,影子投射了過來。沃雷斯陷入了沉思。
是的,例如,
“沃雷斯!好久不見!”
是的,比如說,有乘坐著飛龍的少女那樣。
“……蛤?”
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但是向頭頂看了看,就知道這不是錯覺。
白妙之森的紅色飛龍,洛特羅澤。而騎乘於其背上的是一個紅發的少女。
“露琪亞!?”
還不止如此,在她們身後有一群像是要追逐飛龍一樣振翅而來小鳥們。打頭陣的是隻黃綠色的小鳥。
“快看啊,這些孩子們,是在路上認識的哦!我說是要來這邊後,結果就一起跟來了”
“比起這個,為什麽會在這裏啊!?”
不由得停下腳步,朝著頭上喊話。
洛特羅澤靈巧地懸停在了沃雷斯身旁的空中,泛起了正下方的水紋。
“為什麽會在這,那當然是為了野餐啊!不是約好了嗎!”
回想起來。好像,確實是有這麽一回事來著。應該是很久之前約定過,如果沃雷斯能外出的話,就坐著洛特羅澤去野餐。
“是約過沒錯,可你是知道我的情況的吧?”
像是怒吼一樣地說完後,露琪亞也像生氣一樣地反駁了。
“怎麽可能知道啊!我啊,為了能請假而拚命工作,才終於得到了老師的許可的哦。本來還想報告一下的說,結果沃雷斯你這魂淡根本不在鏡子前。還擔心你是不是感冒了,超擔心的說”
這也是沒辦法。這邊的安排也是滿滿的啊。該怎麽形容呢,應該就是現在進行時的狀態。
“那還真是抱歉啊。但是,麻煩看看如今現狀啊”
“嗯?嗯,總覺得比上次來的時候,要泡在水裏呢?”
從上麵看下來圖書館應該像是浮在水麵上一般很漂亮,也不顧一時語塞的主人,洛特羅澤向橫向飛退了過去。沃雷斯也向後方跳開。
啪薩!
瞬間,在剛剛露琪亞還在的位置那裏,水爆炸開來。
“什,什麽!?”
露琪亞慘叫起來。
在那裏,現出了用自己的力量解開了拘束的魔法的瑪麗安吉。
像是確認到了沃雷斯的身影,她嫣然一笑,然後在看到旁邊的飛龍的瞬間,她的眼睛閃耀著怪異的光輝。
“這是多麽棒啊!瑪麗,我想要那條龍!”
大概是第一次看到在空中飛翔優美的飛龍吧。一幅完全興奮的樣子,瑪麗安吉跑了過來。
“露西亞……有事相求”
沃雷斯一下跳上了洛特羅澤的後背,生硬的說道。
“有,有種不好的預感”
抓住想要捂住耳朵的手,阻止露琪亞的動作。
“現在,那個叫瑪麗安吉的家夥襲擊了圖書館。現在是危機的狀況”
“被那麽小的孩子給?”
“最好不要小看她哦。然後,我也有不得不去做的事。在那之前,希望你能做瑪麗安吉的對手”
在沃雷斯忠告的同時,瑪麗安吉小小的手上染上了翡翠色,搖動著周邊的水。
“捏,那個孩子,我想得到。這可比小鳥什麽的,要好上太多了”
水流繼續向上抬升,形成了形狀。水慢慢地伸長變大,當成形的時候,已成為了是有了七個腦袋的,巨大的水的大蛇。
連洛特羅澤與之相比,看上去都變小了的感覺。
被七個腦袋同時盯著,露琪亞都感覺自己向盯上的青蛙一樣呆住了。
“……騙人。開玩笑的吧,沃雷斯?”
好不容易終於能開口說話的露琪亞抓住韁繩,總算是讓洛特羅澤後退了。在她身後,鳥兒們像是在煽動露琪亞的恐怖心理似的吵吵鬧鬧著。
“拜托了”
如今的瑪麗安吉已然忘記了沃雷斯的事情,正沉醉於優美的飛龍中。
“每次到這來的時候,好像都會被拜托些無理的事呢……”
稍許恢複了些冷靜的露琪亞,抱怨似的發著牢騷。
“就算被這麽說,我現在看起來像是能愉快地野餐的樣子嗎?”
“看,看起來不像了啊”
“隻要四處逃竄就好了哦”
“感覺光是這樣就難度很高的……喲!”
一邊靈巧地躲開了襲擊過來的大蛇的頭,露琪亞一邊不情願的反駁。其他的腦袋們,也正用目光追著龍的動作。
“拜托了。為了不使任何人受傷,露琪亞的力量的必要的”
對著懇求的話語,露琪亞呻吟著,但幾乎下一秒就覺悟了一樣。
“知道了,真是沒辦法啊。這已經是不單單隻幫忙寫反省書的程度了哦。這下必須是全部都是沃雷斯來包辦了啊……”
勉為其難地點點頭。
“感謝。順便說一下,博物館的那些家夥不擅長光魔法”
“沃雷斯,真沒想到過每次我來都會出問題啊……”
“這也得解決過才行吧”
這麽靈巧的事,也不是做不出來的。沃雷斯從低空滑行的洛特羅澤的背上跳下來後,便一溜煙地跑了起來。
“快點哦!”
聲音從背後傳來。
雖然露琪亞因為膽小而在魔法方麵還不成熟,但是要說握住龍的韁繩這種事,應該無人能左右的吧。沃雷斯信任著這樣的露琪亞。
一邊踏著水一邊像東館奔走,從後門再次進入館內。
現在連館內都被水淹沒了。晃悠晃悠地漂浮著像是小樹枝啊空瓶之類的東西。書架最下麵一層的書,已經被魔物們全部撤離了。但是還不是放心的時候。在水還沒有到達第二層之前,必須解決掉。
在走廊奔跑著同時,一沃雷斯向著目的地前進。途中,看到了同樣在走廊上奔跑的莉莉。看到了她手中拿著的東西,好像順利地完成了沃雷斯的指示。
現在已經沒有讓大家,尤其是露琪亞再等待的必要了。
沃雷斯在腦海中反芻著計劃。
也因此,疏於了對危機的管理。
轉進走廊拐角的瞬間,有敵人等候著了。漂浮在水麵上的、幾乎堵住整個走廊的巨大的魚型魔物正在等待著他。博物館的魔物,應該是和水一起升上來了吧。但是正在奔跑的沃雷斯,並非是能說停就停的狀態。
仿若世界的變動變遲鈍了般。沃雷斯就這樣清晰的看著,慢慢地張開嘴焦急等待著的魚。能看見好像荊棘一樣的整齊生長著的,一顆顆又小又銳利的牙齒。
頭腦出乎意料地冷靜,發出了危險信號。但是,也奇怪地理解到了無法停下腳步這件事。
果然不出所料,就這樣跳進魚的嘴裏。
這時,從魚的口中突然有人類的手臂伸了出來,接住了沃雷斯。借助手臂的力量,才能就這樣停留在原地。
世界又恢複正常。在確認了救了自己的手臂的正體後,沃雷斯又一次沒法淡定了。
“喲!”
“………………?”
“喂,怎麽了,沃雷斯?喂~?”
“………………洛特?”
說不吃驚才是不可能的。從魚口中出現的竟然是,本應該被瑪麗安吉抓住的洛特。
“嘿咻”
無視了還跟不上節奏的沃雷斯,洛特帶著輕快的吆喝聲跳了出來。比起被魚吞了這種事,看上去還蠻健康的。
“哎呀,嚇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啊。但是,貌似坐著這家夥才能最快趕來嘛。雖說臭了點,惡心了點呀”
說著,啪嗒啪嗒地敲著魚鱗。魚則是用著綠色的眼睛,迷惑地瞪了過來。
“雖然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吐槽了……總之,平安無事就好”
沃雷斯放心的歎了口氣。胸口的疙瘩好像已經不在了。
洛特不好意思似的笑了笑。
“讓你擔心了哦,因為對方是個那麽小的孩子,就不由得大意了。光是要和女人戰鬥就很難了,是小孩子就更別說了。都讓我想起城裏的小鬼們了”
“還真虧你能逃出來啊”
“對了,有東西要給你哈!”
想起什麽來似的說著,洛特從懷裏拿出了什麽。那是那種帶在手腕上的,用幾根線編織出來的護身符。小小的魔法石也一起被編在上麵。但是,已經那已經變成了紅黑色,無法辨別出原來是什麽顏色了。
沃雷斯對這個護身符,可清楚的很。要說為什麽的話,那是因為原來是露琪亞給沃雷斯的東西。而沃雷斯又是將這個寶物托付給了某個人。
“是被勇者大人救了嗎?”
沃雷斯將之所托付的,就是勇者本人。
洛特開始詳細說明起來。
“啊啊,我被瑪莉安吉斯盜取了所有的武器,然後被關在了一間用岩石做成的牢房般的地方。周圍到處都是魔物,地下的風也很弱,我手頭也耍不出什麽花樣,所以隻能伺機待著”
“真是明智的判斷啊”
“然後,剛才博物館所在的地底湖的水突然暴漲開來了。還朝著圖書館湧過去了,順帶的,也衝走了因落石事故而被埋的通道的岩石。然後的然後就被也不知道來幹啥的勇者們給救了。那些家夥們現在正好也在聖·塞麗娜噠”
沃雷斯點頭表示同意。
“我本來是想拜托他們一起來的,但是現在因為博物館的關係,街上好像也有不少人受害。幸好沒有人受傷。勇者們就不得不去保護聖·塞麗娜的人了。但是,好像因為有你的恩情,所以我拜托我把這個交給你哩”
不知不覺,也不曉得是誰先,兩人快步地走了出去。大概是都很清楚,已經沒有時間悠閑了。而魔物魚則老實的呆在了原地。
洛特邊走邊繼續說著。
“一開始還在想這是啥破爛玩意呢。看起來即不值錢,還沾滿血跡。但是拿上手就馬上知道了。是個了不得的玩意啊”
那是。雖然洛特不清楚才是正常的,但是在這個護身符裏,可是灌輸著沃雷斯本來的魔力來著。
“而且感覺隻要拿著這個護身符,咋說叻,變得和魔物心靈相通似的。雖這麽說很奇怪,就是感覺讓人懷念這般的?”
“還有那樣的效果嗎?”
僅憑沃雷斯的魔力,應該是達不到那樣的效果的。但是,考慮到這是露琪亞做的護身符的話,那就不難理解了。恐怕能聽懂風聲的洛特,是和聽懂動物聲音的露琪亞有相似的部分吧。
“雖說隻能靠自己啦。嘛,托這玩意的福,我才能被它的魔力保護著,能去和那條魚說理來回到這裏。那個魔物也很快就答應了就是了”
洛特說完的時候,兩人也終於到達了目的地了。
杵在那裏的是一座,在圖書館中也很少見的,木造的塔。就像是要被裹進木洞裏的感覺。穿過像樹枝一樣蜿蜒著的樓梯,樹枝的前端書架像果實一樣懸掛著,看上去就像是就是在樹木中生長的樣子。
從各處形成的縫隙中,夕陽照射了進來。
沃雷斯注視著從洛特那裏收到的護身符。寶物還能回到自己手中,真是令人感慨頗深。
而且還殘留著很多魔力。那種令人懷念的,自己本來的魔力。看了一會兒,但是沃雷斯並沒有帶上護身符。
“不裝備起來嗎?”
洛特很驚訝地問道。
“如果遇到窮途末路的危機的話,會帶上的。但是,現在不需要。圖書館館長就該有館長才有的做法”
把一臉驚訝的洛特扔在一邊,沃雷斯爬上木質的樓梯。要找的書的位置,不用問自然是知道的。不一會就找到了。
“有了”
“在幹啥呀?”
這種時候還跑去找書,在其他普通人眼裏看來一定很奇怪。但是沃雷斯可是認真的。
“是魔法書。可以是認為成是將魔法石的石頭部分,代替成書的存在”
那是北方大國雷迪亞製作的大開本的魔法書。魔法書就如其名,是一本融合了魔力的書。畢竟是連魔法船這樣的巨大魔法都盛行的地方,書自然也是大的出奇。
其中,也有著密密麻麻地書寫進去,助長魔力的紋章。沃雷斯摸摸那個確認觸感。即使讀不來,但是大概能知道寫的是什麽,所以應該能用。
沃雷斯一
邊走下樓梯,一邊向洛特傳達現在的狀況。
“這樣啊……希爾德是敵人嗎……”
像是說了什麽難以置信的話,洛特的肩垮了下來。沃雷斯低下頭。
“非常抱歉,把你卷了進來”
“喂喂,都已經這樣了,還說啥 現在很危險,無關者離遠點 這樣的話啊?都已經上了賊船了,當然就奉陪到最後了唄”
“但是……”
即使被說不要在意,自己也會在意的。
“而且,總覺得放不下吧。剛才也說過了,那個叫瑪麗安吉的家夥,讓我想起了我的弟弟妹妹們。做了壞事的話,會變得很痛苦,悲傷的話,總會想做點什麽”。
沃雷斯無法想象所謂的兄弟是什麽樣的存在,但是已經很明白洛特非常的重視他們。所以他,才會選擇寶藏獵人這樣危險的職業,為了讓城鎮複興而活躍著。
“那就別做會讓弟弟妹妹們傷心的事哦”
“哦。交給我吧。有著我洛特大人在的地方,八成的問題就等於解決了!”
“……是嘛,那拜托了”
“而且,敵方也有好女人等著,也不壞”
對突然吊起嘴角敲著背的洛特,沃雷斯也報以了惡作劇的笑容。
“可不要像瑪麗安吉那時候那樣麻痹大意喲”
*
中庭,莉莉在等待著。長裙的下擺因為吸滿了水所以很難行走,但本人似乎並不在意。
“master,吩咐的東西已經準備好了”
“啊啊,謝謝。”
暮色加深。映著緋紅天空的水麵,仿佛在燃燒。雖然從中庭這邊看不到,但是在西邊星星已經開始閃爍了吧。到了真正的夜晚那就麻煩了。
“那就快點開始唄”
也許是想到了同樣的事情,洛特也催促道。沃雷斯點了點頭,莉莉把收集來的東西放在了水麵上。
是一本書。封麵上什麽也沒有寫。
書被水浸濕了的瞬間,像生氣一樣地張開了嘴。書頁變成了牙,像是在抱怨是哪個無禮的人把自己弄濕了的,哇哇地叫著。是mimic。
一隻手打開雷迪亞的魔法書等待著的沃雷斯,另一隻手釋放出魔力。開始用寄宿著魔力的指尖描繪書上所寫的文字。然後,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從書中描出的部分的文字陣列浮現出來,漂浮在周圍。而沃雷斯則是繼續將這一個又一個的文字強化,引導。
“撒,現在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哦”
然後向mimic放出魔法。那是強化的魔法。在那個魔力接觸到mimic的瞬間,書的魔物已經膨脹,巨大化了起來。三人必須要保持足夠的距離,才能以免被咬到。
“嘎!”
已經變成了書架大小的mimic,簡直像是肉食獸在獵物麵前咆哮起來,開始吞噬自己周圍的水。
“mimic什麽都吃。就比如……咒語籠裏的大量水之類的”
沃雷斯一邊眺望著暴飲的巨大mimic,一邊滿足地說。在強化魔法中加入了雷迪亞的巨大魔法。好像對魔物也有效。自己都想誇誇自己了。
在沃雷斯的作戰計劃也就是,讓這個巨大化的mimic把侵蝕圖書館的源頭,也就是水給喝幹。接下來就是把莉莉抱著的,幾乎都快倒了的大量的mimic分散在圖書館裏了。
“喲西,我們去下一個地方吧”
可是,正要跑出去的時候,從腳邊的地麵上飛出了像是水銀一般的岩石。岩石化作了銀色的牢籠,把沃雷斯他們關了起來。
“還真做了一件有趣的事啊”
中庭中,又增加了一個身影。在長長陰影的連接的是,
“希爾德……!”
“但是,請不要妨礙我”
從樹影中,希爾德仿佛幽靈般搖曳著,冷眼盯著沃雷斯他們。
“你才是,別妨礙我!”
沃雷斯本是想向手指注入力量,但是失敗了。魔力沒法釋放。同樣,莉莉也歪了歪頭。
“那是‘銀之鳥籠’。是一種會奪走內部所有力量的封印魔法。雖然本來我的魔力怎麽也敵不過你,但現在不同了。在那裏老實點。瑪麗好像很想和你一起玩”
試著把手放在銀岩上,如鋼鐵一樣堅硬。沒有足夠的魔力的話是無法破壞的。
在建築物的對麵,傳來了好幾聲破裂聲和嘈雜的鳥兒們的聲音。那是坐著洛特羅澤的露琪亞在躲避瑪麗安吉的攻擊。雖然現在赤紅的飛龍似乎還挾持著少女,但不知道會持續到什麽時候。必須快點。但是無論怎麽著急,都沒有魔力。
“不行……”
該怎麽辦才好呢。正著急的時候,突然注意到,這個時候本該最先發出粗暴聲音的那個洛特正安靜的出奇。一看,他正向著天空不知道在嘟噥什麽。
“洛特?”
“別說話,就差一點了”
“什麽就差一點……”
“喲西,來了哈!”
在沃雷斯還沒有說完的時候,狂暴的風就吹動水麵,衝了過來。如同烈馬一般的風,在鳥籠周圍無拘無束地奔跑著。附近的玻璃窗被風的衝擊打破了。
“喂喂,別亂來啊!”
洛特大聲斥責道。手中架起扇子。狂風像是一邊發出像笑一邊咆哮那樣,順從了洛特。然後稍微往後一點開始助跑,向著鳥籠一條直線跑了過來。沃雷斯慌忙的壓下了莉莉的頭,自己也壓低了腦袋。
不知為何,沒有感覺到堅硬的物體相互碰撞發出的衝擊波。在銀之鳥籠粉碎的瞬間,洛特大幅度把扇子揮了起來。銀色的碎片被風帶著卷上天空,然後破碎後掉落到四方的水麵上。
“別發呆!快走!”
洛特一邊朝著希爾德方向奔跑,一邊喊著。總算是重整旗鼓的沃雷斯,向著那可靠的背影點點頭,便帶著莉莉向對麵跑去。背後,風與岩石相互碰撞的聲音不絕於耳。
在圖書館周圍奔跑的同時,沃雷斯和莉莉一個接一個地使mimic巨大化。每次mimic也都會發出咆哮,以驚人的速度將周圍的水吞噬。
“喲西,還有一本”
是瑪麗安吉和露琪亞正所在的東側那邊。那就結束了。
在喘著氣繞圖書館跑了一周的沃雷斯的眼中,一幅壯烈的景象映入眼簾。
接連躲過七顆腦袋的攻擊。露琪亞巧妙地避開了大蛇的頭們,在各種刁鑽的地方飛來躲去。有時甚至還能做出欺騙瑪麗安吉的動作。
鳥兒們則是對著大蛇的臉騷動著。
“皮特!”
皮特高聲鳴叫。在它的後方,跟著一群銜著光的魔法珠的小鳥們。然後,那些魔法珠一起掉落在了大蛇的臉上。光魔法在大蛇的眼中,臉上到處彈開。水滴像是箭矢一樣的爆開。
乍看之下像是露琪亞占了優勢,但好像不是這樣。
裂開的水滴停在空中,開始在中心集中。然後,僅僅數秒之間,便恢複了原來的樣子。
無法抑製高漲的瑪麗安吉,緊緊地抱住了手裏的人偶。
「好啊,好啊,非常棒!龍也好,姐姐也好,小鳥們也好,隻要能一起成為瑪麗的東西就好了”
像是要回應露琪亞的焦急那樣,洛特羅澤開始向上攀升。
在大蛇的鼻尖上,浮現出了瑪莉安吉剛剛釋放出的花的紋章後,大蛇們就吐出了翡翠色的火焰。大有將天空點燃的架勢。
“哇哇,不要啊!”
那
業火之海中,果然就算是飛龍也躲開。一縷火焰掠過洛特羅澤的翅膀,同時傳來了龍低沉的呻吟聲。不放過這個好機會,大蛇腦袋中的一個撞向了洛特羅澤。赤龍朝著水麵落下。瑪麗安吉舉起雙手,水浮現了起來,接住了龍。而龍則是一副筋疲力盡的樣子了。
統製崩潰了,鳥兒們飛散逃走了。隻有皮特向著主人的身邊飛去。
“露琪亞!”
沃雷斯邊跑邊喊著少女的名字。
“master,快把剩下的……”
傳來了莉莉冷靜的聲音。
“不是做這些的時候……!”
雖想馬上回話,但搖了搖頭冷靜了下來。然後注意到了莉莉所言極是。
大蛇比第一次看見的時候,已經是肉眼可見的變小了。為了幫助露琪亞,現在必須冷靜下來。
莉莉無視變重的裙子,鑽進了大蛇的懷裏。在此期間,沃雷斯用手指描繪了魔法書上所寫的文章。
不集中不行。像是回應那個想法般的,文字閃亮,浮現出來。
觸到水的mimic開始暴走了。沃雷斯則朝著mimic放出魔法。
一碰上魔法,mimic就膨脹了起來。這是到目前為止變得最為巨大化的一隻,就像渴望水的沙漠中旅人那般,毫不猶豫的就把周圍的水吞噬了下去。
瑪麗安吉還來不及驚訝,用水做出來的大蛇就快速的縮小了。
“露琪亞!洛特羅澤!”
沃雷斯在魔法的反動平息後,便向著赤龍衝去。
在被用於守護的雙翅之下,露琪亞就這樣躺在那裏。皮特好像很擔心似的,站在她的胸口。
“露琪亞!”
沃雷斯一下子嚇得麵色慘白,不過,對他的聲音,少女表現出了反應。
“…………嗯嗯,嚇,嚇死我了,真是夠了”
這樣說著,就自己站起來。被露琪亞踩到翅膀而動彈不得的洛特羅澤,呻吟著將那柔軟的軀體抬起。翅膀有點燒焦了,看上去暫時不能飛了。
“沒事嗎?”
“嗯,嗯。我沒事喲。因為被水接住了。洛特羅澤好像也沒什麽大問題”
“……沒事就好”
“這種程度,沒什麽大礙的。所以不要擺出那種表情了啦”
大概是表情太難看了吧,露西亞露出了安慰他的笑容。
“master”
聽到莉莉的聲音,沃雷斯想起了現在的情況。還沒結束呢。一邊護住露琪亞一邊向瑪麗安吉那邊看去,少女那小小的身體顫抖著。水做成的大蛇消失了,周圍隻剩下一點點小水窪。
沃雷斯舉起一隻手。
收到暗號的魔物們一起釋放了魔力。從腳下飛出的拘束魔法捕捉到了小小的軀體。
“投降吧。發誓不再來圖書館。這樣的話,不會對你怎麽樣的”
盡量的,用扼殺感情的聲音迫使她。
少女的臉因恐懼而扭曲。
“不,不要”
“再不老實點的話,就不是那麽溫柔了”
接近了一步。同樣的,瑪麗安吉也與之相對的態度退了一步。絲毫沒有要投降的樣子。
然後,
“不要!不要過來!捏,救救我,克萊特!”
喊出來的瞬間,少女手上抱著的紐扣人偶,好像發出了笑聲。
然後不可思議的事就發生了。瑪麗安吉的身體像是要穿過似的從拘束的魔法中彈出來。然後,拘束的魔法像是沒有發現少女似的,隻是繼續綁住留在那裏的人偶。仔細觀察的話,就發現是在相互侵蝕,變色,不一小會,魔法就和人偶一起燒毀了。
俯視著隻剩下灰燼的人偶的瑪麗安吉的眼眸,隻剩下空虛的。兩邊魔法向瑪麗安吉襲去。但是,卻被周圍盛開的花的紋章所阻礙。
“……以博物館館長瑪麗安吉之名呼喚大家”
小小的水窪沸騰了起來。
“想幹什麽?”
“已經不想再和大哥哥說話了。克萊特,都不在了”
像是要歡迎沸騰的水窪一般,少女張開了空無一物的雙手。而從水窪裏,一個接一個地產生了泡沫。泡沫慢慢膨脹形成形狀,不久就變成了半透明的海月水母。仿若就在水中一樣,在空中漂浮,然後水母們成集成一團。
就像是體現了瑪麗安吉的欲望一般,水母們不斷膨脹。通過儲藏在水母中的,大量翡翠色的水地搖曳著。
“下雨了……”
露琪亞小聲地說道。
膨脹的水母們開始下雨了。水再一次打濕了地麵。
恢複了冷靜了的瑪麗安吉在雨中微笑著。像是要侵蝕一般,雨滴附在圖書館上揮之不去。
“要破壞掉嗎?”
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將叉子拿在手中的莉莉向沃雷斯詢問。
“不行。如果將那些水母們刺破的話,又會有多餘的水泄漏出來”
話音剛落,光的魔法貫穿了一隻水母。圖書館的魔物們搶跑了。
啪薩!
果然,從水母破開的洞中,水像瀑布一樣流了下來。而被貫穿的水母落到地麵上,自己也變成了水。水量又再增加了。
因為飄浮在空中,所以mimic吃不到。更何況,那些完成了任務的mimic們變回了原來的大小,完全變得老實了。但是,也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該如何是好,沃雷斯隻能一邊幹著急一邊遙望著雨。
這時,
“沃雷斯,交給我”
與語言相反,露琪亞自己則是全身緊張感的說道。
“露琪亞?”
作為回答,傳來的是歌聲。
雨中,露琪亞唱了起來。在殺氣騰騰的空氣中,歌聲平靜地回響著。高亢的聲音在空中蔓延消散。
雨勢減弱了。
像是吸收了那搖籃曲般的露琪亞的歌聲,水母們的動作變得遲鈍了。就這樣要停止動作的時候。
“大家,都在幹什麽?瑪麗,可沒有說能停下來呀”
因為雨滴,開始取回力量的瑪麗安吉的指尖上亮起了光。水母們就像要和翡翠色同步一樣閃耀著光芒。然後,雨又變大了。
露琪亞停止了歌聲。
“聲音傳達不到了……”
“被瑪麗安吉的魔力給遮蔽了”
雖然想阻止,但是少女被厚厚的花之壁給保護著。
“如果我的魔力再強一點的話……”
看著露出不甘心表情的露西亞,沃雷斯忽然想起來了。從懷裏取出的是從洛特那裏得到的,護身符。這也是露琪亞自己製作的護身符。
“露琪亞,戴上這個”
“誒,這個是……”
將護身符穿過纖細的手臂。青色的魔力躍然舞動,露琪亞發出了驚訝的聲音。但是馬上就集中了注意力,大大的邁進一步,向著瑪麗安吉走近,歌聲再次回蕩起來。
青色的魔力,像極光一樣在天空中延伸,伴隨著歌聲起伏。將水母們包裹了起來。
在完全包裹上之後,
“沒錯,是乖孩子呢”
在歌曲的間隙期間露琪亞向著水母們述說後,水母們開始收縮了。
“不行啊,真是個壞孩子。以博物館館長瑪麗之名命令你們的。不要停下來」
但是,年幼少女的聲音,已經傳達不給水母們了。
包含著魔力的水母們漸漸變小。然後隨
著露琪亞最後長長的高音消散在空氣中的同時,它們也消失了。
與此同時,纏繞在少女身邊的花之壁也隨著崩塌。博物館的魔力,已經幾乎沒有了。
實際上,瑪麗安吉的失敗已成定局了。
但是,年幼的館長沒有承認。
“……為什麽,為什麽大家都不再聽瑪麗的話呢?”
“已經夠了吧,瑪麗安吉”
用因憤怒而扭曲了的表情,瑪麗安吉瞪著沃雷斯。
“最討厭大哥哥了!為什麽要妨礙瑪麗啊!”
“既然說是館長的話,至少能理解想要保護自己《空間》的心情吧?是我贏了。也不想要做更過分的事兩位。快老實地放棄吧”
“不,不要!絕對不要!”
“喂,喂”
已經完全看不出之前成熟的樣子了,瑪麗安吉隻是在那裏反反複複的叨念著不要。露琪亞像是被其吸引一樣的,想去靠近瑪麗安吉所在的地方,但被抓住手腕阻止了。
空氣凝結著緊張感
“絕對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
瑪麗安吉尖叫了起來。森林為之騷動,圖書館因此震顫。麵對這刮剝金屬般的高音,沃雷斯不由地用雙手捂住了耳朵。
少女的絕叫聲響徹天際的同時,巨大的水蛇從還殘留著的水滴中躥向了茜色的天空。這次的大蛇,腦袋雖然隻有一個,但是卻是規格以外的大小。無論是體長還是粗細,恐怕都超過了圖書館最高的塔。
“如果不能成為瑪麗的東西的話,那就全部破壞掉好了!全部!全部!”
在大蛇的對麵,瑪麗安吉繼續尖叫著。甚至讓人產生了為什麽她還能殘留著如此程度的力量,難道是隱藏著的魔力暴走了。這不是作為地底湖博物館的館長的,而是瑪麗安吉自己所擁有的魔力吧。
如果就這樣放任不管的話,恐怕少女會就此崩潰。
“沃,沃雷斯……”
露琪亞用著膽怯的聲音叫了叫沃雷斯。
大蛇遲鈍地蠕動著,仿佛是要把圖書館整個納入囊中似的發出滋滋,滋滋的聲音。看著大蛇用水做的身體在地麵上摩擦著前進的樣子,一下子就理解了目的。
是打算用自己的身體來終結,破壞圖書館。
“豈能讓你得逞……!”
在領悟到目的的同時,沃雷斯開始奔走了起來。
“沃雷斯!?”
“莉莉,把露琪亞和洛特羅澤帶遠點!!”
一邊跑一邊喊著。
“明白了”
「等,等一下,莉莉,放開我!沃雷斯……沃雷斯!”
伴隨著兩人的聲音,沃雷斯進入了館內。
沃雷斯,如今正從塔上俯視大蛇。
水做出來的身體,映襯著夕陽,被染上了茜色。而那蠢蠢欲動的身姿,不由的會讓人產生一種想移開視線的恐懼感。
再纏繞兩三次身體的話,恐怕就能把圖書館給包圍起來了。
深呼了一口氣,打開了一直抱著的雷因迪亞的魔法書。同時,單手向正上方舉起,放出光魔法。拖著流星般的尾巴向昏暗的天空飛去,就如同花火升空般的。
那是信號。
比大蛇還要向外的外側。像是要守護圖書館包圍著的石牆一樣,一個模糊的光環浮現出來。那是魔物們同時所放出的魔力。
然後,在水之大蛇包圍圖書館的瞬間,拘束的魔法從地麵上釋放,抓住了大蛇的全身。但是,和大蛇相比起來,那簡直就是細絲一樣。大蛇隻要再蠕動一下的話,轉瞬間就會斷掉吧。
沃雷斯用著四指描繪著書頁。比以前要更長,更強的集中力,仿佛進入了書的深淵一般,內心陷入了靜寂。
在這個既沒有光也沒有聲音,有的隻是沃雷斯與書的世界中。文字在循環,想把紋章的真正價值傳達給沃雷斯。
在這個瞬間,魔法書回應了沃雷斯。
閃閃發光的文字像雨一樣降落在圖書館中。隨之提高了魔物們的力量,細絲一樣的拘束的魔法,像是要變得不輸給大蛇般的變粗了。
而沃雷斯隻是靜靜地注視著文字之雨。
魔物們的魔力,將大蛇收緊。相對的,大蛇則是慢慢地蠕動著身體。
奇妙而又安靜的攻防戰持續了一段時間。不知不覺,已有汗水從沃雷斯額頭滴落。
再一次,這次也明確地,大蛇為了從拘束中逃脫而扭動了身體。有幾處的拘束魔法發出了發出啪嗤啪嗤的聲音後碎裂了開來。
被壓製了。暴走了的少女的魔力,到如今依然還沒見底。
大蛇的身體逼近。再一次纏繞過來的話就會完全被包圍了。這樣的話,之後大蛇施力的對象就是圖書館了。
“雖然不知道你是不是在考驗我,但就算沒有自己的魔力,我,還是會守護圖書館給你看的……”
喘著不規則的呼氣,沃雷斯不知不覺中向著《空間》訴說起來。如果說保護《空間》是館長的職責的話,那沃雷斯就必須要保護好圖書館。
在沒有拿著書的指尖點亮魔法的燈火。如果有交給露琪亞的護身符的話,一定能用出更強的力量,做好的吧。但是,沃雷斯作為圖書館的館長,不用被賦予的魔力來守護是不行的。如果總是被以前的自己幫助的話,怎麽也不能說是個稱職的館長。
把精力集中在指尖。將無色透明的魔力纏繞其上,使之像研磨過的刀一樣煉成。
“我會用著給你看的!”
隨著沃雷斯的聲音,幾根光槍刺穿了大蛇的身體。將大蛇釘在了地麵上。
蛇像是第一次感到慌張似的,左右擺動著水做成的身體。濺起的水衝撞到圖書館的牆壁上,削掉開了牆壁。塔也隨之搖蕩。由於蛇的抵抗,釘住大蛇的槍快要斷了。沃雷斯則是不斷向著槍注入魔力。
與之前截然不同,激烈的攻防戰持續著。沃雷斯的體力眼看著也被奪光了。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蛇也開始變小了。
能行。就在如此確信的時候,
“在苦戰著呢,沃雷斯”
在聽到背後這個聲音的同時,有人誰將沃雷斯從背後抓起,身體被甩出了塔外。
“啊……”
要掉下去了。產生這樣的感覺隻是一瞬間,接下來的身體被什麽給緊緊抓住了。
“明明隻要乖乖的聽取小女孩的任性就好了”
“……希爾德!”
抓住沃雷斯的正體是用鈍色岩石做成的巨大的手。像是從塔上長出來的形狀一樣,手腕朝著塔外。被全身被緊緊握住的沃雷斯的腳下,空無一物。
就是所謂的莉莉的恐怖啊。沃雷斯冷靜地分析這自己的狀況,這恐怖過頭了吧。
“洛特怎麽了,你不是在和他玩嗎?”
“因為他和你一樣溫柔呢。看到我變成這樣的瞬間,給我製造了間隙。而且現在,他和你差不多。沒關係的。他不會像你,可是好好的腳踏在地上的”
看著希爾德,沃雷斯也震驚到了。
一隻手已經不見了。而且,身體的所有地方都產生了像劣化了的人偶一樣充滿裂痕,隨時都會粉碎一樣。由於反複的咒力和魔力的發動,她的身體已經被侵蝕了。但是,僅此而已
“嘎啊……!”
突然,沒有任何宣告,石手被注入了力量。
思考要被中斷了。壓迫著的身體,骨頭都發出了悲鳴。空氣被從嗓子裏擠了出來。
“撒,解開釘住那條蛇的魔法吧”
“哈,如果,我說不呢……”
沃雷斯持續維持著魔力。
如果放開這個魔力,圖書館就會被破壞。
“不是威脅哦。你已經知道我不溫柔了吧?我會毫不猶豫地殺人。就像這樣,把你捏死哦。還是說,你更喜歡放手?”
“為什麽,就算圖書館被壞了,你們也不會滿足的吧!”
每當石手用力的時候,希爾德的身體也會變得更加破碎。簡直就像是,那座被遺忘的城市一樣。但是,本人卻是毫不在意的樣子。
“……因為瑪麗安吉是那樣希望的。那雙像寶石一樣的眼睛,必須一直閃耀著才行啊。如果願望沒能實現的話,就會像陰天一樣充滿陰霾吧?”
在“書之回憶”中,佇立於地底湖上的希爾德,並沒哭泣。是已經哭不出來嗎。明明想哭的淚水都已經能匯聚成湖水的程度了。
是嗎,所以即使是那個時候,希爾德也在無時無刻的詛咒自身。
所以真的,已經無法哭泣了。
真正已經哭不出來的是。
朦朧中,沃雷斯拚命維係意識,注意到的已經大聲喊了出來。
“為什麽,不哭出來啊!”
“問為什麽,明明能笑著,為什麽要哭出來呢”
像是開始焦躁的般的,希爾德剩下的那隻手指靠近嘴巴,啃咬著手指。
“哭出來不就好了嗎!你也好,瑪麗安吉也好!哭到精疲力竭,直到聲音發不出來為止!哭吧!”
“你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呢……明明那個孩子啊,如果在那種場合麵對痛苦的話,哭的話,就會因為悲傷而崩潰的——”
希爾德的聲音嘶啞了。因憤怒而抖動的肩膀,啪啦啪啦的崩壞了。
“簡直就像是在說溫文爾雅的童話一樣呢,難道會有勇者來幫忙嗎?”
“不是還有你嗎!”
“……!”
“有你在一起的話,瑪麗安吉就不再是一個人!隻要讓她盡情地哭泣,抱緊它,接受它不就好了!”
沉浸在短暫的幸福中,雖然可能也是必要的。但是那樣的話,就永遠無法前進。隻能繼續虛張聲勢地,虛無地追逐瘋狂所帶來的幸福。
在背後,大蛇向身體注入了力量,也通過魔力傳達了出來。看來是想最後一搏了。
“快放開!”
對著被抓住沃雷斯,希爾德如此喊道。
“不要!”
尋找幾近失去感覺的指尖。拚命追尋那微弱的痕跡。無論被捏死還是被扔出去,也絕對不會放開這個魔力。怎麽可能放手。
懷著這樣堅定的決心,沃雷斯凝視著希爾德的眼睛。同時,帶著一種確信。
啪!
突然膨脹的大蛇發出了破裂的聲音,身體像空氣一樣收縮,水像蒸發一樣融化了。
贏了。
沃雷斯的身體沒有變化。但希爾德好像馬上就要哭出來似的,咬著嘴唇。
“希爾德,為什麽……”
“你的話……即使會死了也不離開的話……隻是殺了你,是沒有用的吧”
“……那要哭嗎?”
跨越百年的時光。
說完,希爾德帶著要哭出來的表情笑了。
“說什麽傻話,現在才……我,是不會哭的”
石手動了。看來,是打算讓沃雷斯回到塔的內側。
但是在那途中,希爾德的身體就像被切斷了線的操縱人偶一樣崩塌了。
同時,魔力的連接斷開了。
瞬間,石手化作了沙子。
“喂……”
浮遊感。
沃雷斯的身體正與之相對地掉落著。
長時間被壓迫的身體,連蜷縮著保護都做不到。不過,即使保護了也沒有意義吧。
庫嚇。(擬聲詞)
激撞。
反射性地閉上眼睛的沃雷斯的身體,被什麽柔軟的東西給包圍住了。
戰戰兢兢地睜開眼睛後,
“好重、好重、快重死了!”
“咕誒,被壓扁啦!”
“痛死了,被踩到了!”
“所以都說啦人類很重的不要做啊!”
“館長,快給我去減肥啊!”
下麵被墊著大量的皺巴巴的東西。好像是被圖書館的魔物們給接住了。
“…………得救了,謝謝”
情不自禁安心的長歎出一口氣,同時脫力了。
“如果有感謝的心情的話,就快點給我下去啊!”
抱怨的是抓住了沃雷斯的魔物。
“正因為這個時候才要好好地把我帶到地上哦。快累死了”
“真是拿你沒辦法啊,咱的館長”
魔物們一邊吵吵嚷嚷著,一邊把沃雷斯運到地上,小心地把他放下來。
在那裏露琪亞莉莉,還有從其他地方,大概是在希爾德崩塌的瞬間,就和沃雷斯一樣被解放了的洛特跑了過來。雖然渾身是傷,但好像無大礙。
“笨蛋!盡亂來!”
露西亞含著淚,抱住了沃雷斯。輕輕地拍打著露琪亞的後背,把臉轉向洛特。
“希爾德在塔上。不好意思,還請把她帶來吧。她可能沒法一個人走了”
“知道了”
“露西亞,好啦,先放開我。還沒有結束呢”
沒錯,還有一個被獨留下來的少女,她先在應該像迷路的孩子一樣走投無路了。
瑪麗安吉依舊站在剛才一樣的地方,俯視著隻剩下一個了的水窪。但是不久連那個水窪也消失了。
在泥濘的地麵上小心翼翼地走著,沃雷斯靠近了瑪麗安吉。
少女,孤身一人。
“世界已經是自己的東西了,即使這麽想也沒有錯。無論是圖書館……還是太陽、月亮、世界這些都是屬於自己,如果隻是這麽想的話,是誰都不會在意的”
對著那小小的身影,盡量用溫柔的聲音這樣說著。
“……才不要那樣啊。那種東西,很快就會消失的。全部不在手中是不行的”
即使那樣說,但也不能 是是,你請 就這樣打發的。
“你已經輸了。該老實地回博物館去”
但是,瑪麗安吉悲傷地繼續搖著頭。
“我,其實是知道的。本來博物館也不是,我的……不是瑪麗的東西。對他們來說,瑪麗隻是個被可憐了的孩子”
像要倒下一樣,就這樣坐了下來。被圖書館拒絕,疲憊不堪的瑪麗,總算認清了事實。那小小的身體無法承受的是,被殘酷傷害的自己的心。
啞然失笑的表情,渾濁的眼眸,都在訴說著她快壞掉了。少女的指尖,像尋找水的魚一樣在地麵上徘徊。
“父親大人母親大人都已經不在了,對我來說,對瑪麗來說已經什麽都沒有了……又可以回到哪裏去?”
告訴我啊。用無聲的聲音,向沃雷斯這樣問道。
露琪亞本想跑到她身邊。但是,被別的聲音阻止了。
“瑪麗,已經沒事了”
在那裏的全員,都看向了聲音的主人。
“……希爾德?”
瑪麗安吉叫出了那個名字。來人正是希爾德。
“力量用過頭了”
洛特要像是要吐出來一樣的說道,言語
在那遠離地麵的深深的地下。有著值得敬愛的父親和母親,有著溫柔的姐姐和哥哥,還有著稍許有些嚴厲的家庭教師,但是少女卻感到非常的幸福。因為在這無拘無束中成長起來的少女,已經應有盡有了。
她是一個純潔、不諳世故、又有點任性、像天使一樣可愛的少女。
少女笑起來的話,大家都會感到幸福。
而大家笑起來的話,少女也會有幸福的感覺。
但是有一天,幸福突然迎來了終結。
少女居住的房子被掩埋在了坍塌的岩石裏。這是受到了魔王的影響。父母、哥哥姐姐們、仆人們,大家所有的人都被掩埋掉了。
除了那位因才買了紅色的鞋子而很開心,偷偷溜出房子玩的少女之外。
拚命的救助行動也沒有任何意義。
連能同情一無所有的少女的人們,也都疲於魔王的影響了。
應有盡有的少女,一瞬間變成了一無所有的少女。
想讓年幼的少女接受這一現實,絕非易事。
即使隻是哭泣,都已做不出來了。
跌跌撞撞地,彷徨著。
最後所到之處是,地底湖的博物館。
那裏是傳說是有個魔女的女性作為館長,漂浮於書中的博物館。
少女也曾好幾次被家庭教師帶到這個地方。少女非常喜歡這個地方。直到要被家教牽著回去為止,都會不厭其煩地觀賞著展品。
在這被藏品所塞滿的地方,少女微笑著。
“為什麽,在笑呢?”
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旁邊的女性,向少女詢問。
“因為這裏,非常幸福。”
對少女的話,《空間》似乎是和她同步了。女性有點吃驚了。
“所以,這裏,是瑪麗的東西了吧?”
然後女性注意到了,少女翡翠色的魔力開始暴走了。
“瑪麗,是這裏的館長,一直一直”
少女的語言七零八落並不完整,仿佛就在自言自語。
從小小的身體裏釋放出的魔力,像花一樣的紋章在博物館中四散,然後被博物館所吸收。
女性一邊靜靜地眺望著這番景象,一邊回憶起來。那是一個會非常開心參觀展品的少女,用那如同寶石般閃耀的雙眼。
作為館長的女性,有很好地記住少女的那樣的身姿。
女性走進了少女。
麵對這因為年幼而不會節製的強大魔力,女性是不可能敵得過的。但是,對女性來說那也是無關緊要的事。
“你是誰?”
像是在做夢的少女,向女性詢問。
“我是希爾德,初次見麵,小小的館長桑”
“沒錯,希爾德,你在這裏做什麽呢?”
“我隻是個微不足道的珠寶商,而你是我的客戶。這個,是你的東西吧?”
女性這般說著,便把博物館館長應該持有的博物館鑰匙穿過項鏈,掛在了少女的脖子上。少女看著掛在胸前的憑證,滿意地點了點頭。
“說的沒錯,捏,希爾德。”
“怎麽了?”
不知什麽時候,暴走的魔力平息了。
“我,一切的一切……全部,是的,想要得到世界。希爾德,這個是你所沒有的嗎?”
從少女那兒放出的最後的魔力之花,悄然落下。
哪怕是這朵花,也被吸入了博物館中。
*
說完的時候,刺中希爾德的劍隻剩下一把了。
“撒,再不殺死我的話,就來不及了。這樣下去的話,你會溺水的”
“在已經欺騙過無數人的如今,還想再裝好人嗎”
這樣說道,然後瞪著眼前的女性。
“你才是,既然是那麽溫柔的人,就不要突然用那麽可怕的眼神看我啊”
希爾德一動不動。仿若一開始就知道會變成這樣。
“這些劍,是你做出來的詛咒嗎?”
“有點不一樣啊。雖然確實在刺中剛剛被你叫出名字的卑鄙男人之後,就成為了詛咒之劍,但是現在卻沒有起到這個作用。相反,這些劍是為了抑製其他詛咒而存在的。是為了用強烈的詛咒來隱藏其他的詛咒”
回想起了握住劍柄時的惡寒。沒錯,正因為有這個詛咒的原因,沃雷斯才無法弄清楚。
“……那麽,那些劍所隱藏的詛咒的真麵目是?”
沃雷斯加強了指尖的魔力。
明明並不想知道。但是,這是無論如何都要弄清楚的。
“無疑,那就是我自己”
詛咒,是隻能從消極的感情中誕生。
究竟,希爾德是想詛咒什麽。是世上的所有嗎。在戀人被殺後,被施與了無法治愈的詛咒,連唯一的救贖都被年幼的少女給奪走了。
那麽,為什麽現在,又會演變成了終末之圖書館的危機了呢。
希爾德的目的,沃雷斯不得而知。
“是為了如瑪麗安吉所希望的那樣,得到圖書館嗎?你是被威脅了嗎?”
“怎麽會。你是誤會了什麽嗎。我啊,並沒有被瑪麗安吉脅迫才變成這樣的。我是遵照我自己的意誌而在這裏的”
“那真是演技派啊,完全被騙了啊”
拚命用諷刺來抑製高漲的情緒。但是連沃雷斯這番掙紮,希爾德都毫不留情的踐踏了。
“合格了喲,本是打算老實進攻的來的,但用正麵進攻是無法攻略這裏的。要使這股力量成熟,也需要很長的在內部的時間。所以我就決定演戲了”
“被瑪麗安吉追捕這也是騙人的嗎?”
“因為是演技派嘛。為了不讓在我體內翻騰的力量暴露,無論是用劍刺穿自己,還是把我們的《空間》撞上你們的《空間》,都是我演出來的”
“那為什麽要讓我去博物館?”
初次見麵的時候,被尋求了幫助。說什麽因被瑪麗安吉詛咒了,希望能殺了瑪麗安吉之類的。
“剛才已經說過了吧?不過是在演戲罷了。我知道如果這座圖書館的館長去別的《空間》的話,他自身魔力就會被弱化。被《空間》所束縛住的人類都是如此,《空間》的力量越強,表現的就越明顯。所以那個時候,如果你是在博物館和瑪麗安吉戰鬥的話,你是必定會輸的嘛。嘛,雖然結果是你回來了”
如果館長不在的話,圖書館的管理也會崩潰,那樣就很容易達成目了。就是這麽回事吧。明明是根本不想去問,她們究竟是打算要幽禁還是殺死。
但是,還是言之必要的,
“那麽,洛特的善意,也是徒勞的嗎……”
“對他,還真是抱歉呢。但是,我是已經阻止過了吧?放心吧,他大概是沒事。瑪麗安吉,起碼在這方麵還是有辨別能力的,大概吧”
沃雷斯低著頭,咯吱咯吱地咬著牙。
“為什麽……”
“都說了,要爭取時間”
“不是這個!明明是博物館館長之位被瑪麗安吉奪走了吧?明明之前是那麽執著……是為了填補失去戀人的,心之穴而建造的場所!”
希爾德露出稍許有些吃驚的表情。雖然實際上,那張像是死人一樣蒼白的臉,並看不出有什麽變化。
“不愧是終末之圖書館的館長。不知什麽時候,好像已經偷偷地調查過我了嘛。
真令人意外,難道你也是做出了被騙的演技嗎?那也沒辦法呀,博物館自己承認了瑪麗是館長了嘛”
這是沒有辦法就能解決的事情嗎。對於這回答,沃雷斯無法接受。
“為什麽要裝出協助瑪麗安吉的樣子?”
“竟然問為什麽,真是說了奇怪的話啊……那樣的……”
最後的劍出現了裂痕,發出薄冰破裂般的聲音。
魔力來自指尖,詛咒出於口。
沃雷斯察覺到了,希爾德接下來說出的言葉是釋放詛咒的象征,便將宿於手中的魔力向希爾德釋放了出去。但是,已經晚了。
希爾德開口道。
“因為瑪麗安吉說了,她想要世界喲”
太過於純粹的,充滿惡意的言語。
最後的劍發出破碎之音。從腳邊延伸出去的封印魔法,在希爾德完成的咒術之前,便一瞬化為粉塵消散了。魔力的殘骸,融化在了水麵上。
希爾德落到了水中,發出了輕輕的聲音。
“如此一來,就沒什麽能在回答了吧”
雖然水快要漫過沃雷斯的腰了,但他依舊站著。
還沒有聽到全部。
“就算是老好人,太過度了也很是會很滑稽的呢。還在找能來信任我的材料嗎?”
慢慢地站了起來,希爾德把憐憫的目光轉向了沃雷斯。而這究竟是真的憐憫呢,還是演技呢,沃雷斯已經不知道了。
“不是。隻是想弄清楚罷了”
沒錯。沃雷斯隻是想要弄清楚。這無可救藥的憤怒,以及,就這樣放任下去而產生的,毫無源頭的憎惡和悔恨。
“……瑪麗安吉她,是我博物館的常客”
“是同情她嗎?”
悲劇少女的物語。但是,在那魔王存在的時代,這隻是眾多物語的其中一個罷了。無數人都背負著悲傷的物語,沃雷斯自身也是。正因為如此,所以才知道必須前進,但同時也知道想要前進是很困難的。
悲劇總是賦予人以痛苦,又誘惑人的心靈。
所以,沃雷斯也很同情。不是針對瑪麗安吉,而是對希爾德。
她那無所作為的姿態,令人同情。
因為這和過去無所作為的自己,重疊了。
雖然結果即是如此。
所以希爾德也就如此認為了。因為她知道失去重要之人的悲傷。於是便把自己,與執著於藏品的瑪麗安吉的形象重疊了,或許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吧。
但是希爾德否定了。
“並不是那樣的哦。你應該也已經知道了,我才不是什麽善人了吧?”
稍微有點別扭的聲音。
“那,為什麽……”
“見到那個孩子的時候,不是能看到那雙熠熠生輝的眼睛嗎?她帶著那雙總是閃閃發光的眼睛,在館內來回走動。是啊,就像純潔的寶石一樣……”
毛骨悚然。和希爾德交匯的目光,令沃雷斯感到背後起了雞皮疙瘩。
與沃雷斯目光相對,希爾德微笑了起來。然後,
“瑪麗安吉是我重要的收藏品。如果收藏品希望的話,這不是必須要實現的嗎?”
微笑著這樣說。
瑪麗安吉已經瘋狂了。這是希爾德說過數次的話。但如今希爾德她自己,有著和瑪麗安吉一樣的眼睛。
但是,如果是這樣的話,
“真的,就隻是因為這樣嗎?”
那也,太過於悲劇了。
竟然反複著同樣的事情。
“我也很喜歡你喲,沃雷斯”
希爾德輕輕地垂下了銀色的睫毛。
“但是,也已經說完了。即使你無法原諒我,那我也不會介意的”
說著,從脖子上的細繩上取下了不知何時被染得漆黑的項鏈。
“……能那麽粗暴對待嘛。還是說,從戀人那裏得來的這件事也是謊言?”
“這種東西,不過是強化詛咒的容器而已”
像是要吐出來扔棄般的說著,然後把被染成黑色的水晶扔進了水裏。
以此為信號,水開始噴湧而出。簡直就像要吞沒圖書館一樣。事實上,水量也確實在不斷增加。
能感到快要沉到水中了。
在還能行動的時候,應該姑且先撤離嗎。需要守護的應該書本們。
在一本書都沒有的刻耳伯洛斯之間,就算被水淹沒也沒關係。像是想通了那樣,撥開有著自己意誌亂鬧的水,朝著樓梯方向走去。
“你要是能在這裏被淹沒那就好了呢”
耳朵裏傳來的希爾德的聲音。
在沃雷斯的背後,水靜靜地沸騰起來。向上漲起來的水,有著如同手一樣的形狀。就在為了衝垮沃雷斯而蓋上來的時候。
《空間》動了起來。
大廳正中龜裂遊走,就搖晃著地麵像是張著嘴似的。然後從那裂開的部分,水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後被地獄吞噬。而水之臂也在沃雷斯的頭頂,被吸幹掉最後一滴之後用盡全力,像被拖了進去那般消失了。
能感到難以形容的憤怒,到目前為止都靜觀其變的圖書館的逆鱗被觸及了。對著在自己的《空間》裏,隨心所欲地博物館。
注入了詛咒的水,就像融化一樣的消失了。
“咕……”
沃雷斯就這樣呆呆地注視著,感覺聽到了希爾德微弱的聲音。移動視線,眼裏映照出了與大量的水一起被拉進地獄的希爾德。
哪裏都沒有可以抓住的地方。
就這樣,希爾德。
“停下啊!快住手!”
回過神來時,已經是在用最大的聲音喊起來了。
然後,令人意外的是,圖書館居然聽從了沃雷斯的話。裂縫停止了吞噬水,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發痛般的沉寂。
希爾德背對著裂縫坐在水上。
誰也沒有開口。
然後,銀色的門扉發出聲音打開了。
出現的是,在漩渦中的少女。
“貴安”
簡直就像是從寢室出來吃早飯時的聲音一樣,瑪麗安吉向他們打了招呼。抱著一個醜醜的娃娃,她所身纏的魔力和現在的氣氛格格不入。
少女看到希爾德,高興地跑了過去。
“希爾德,見到你好高興啊”
“……我也很開心喲,瑪麗”
“圖書館已經成為瑪麗所有了嗎?”
“……還差一點”
希爾德回答道。
那個聲音,溫柔至極。仿若貼近一碰就會凋零的花的,蝴蝶一般。
但是,這和在“書之追憶”中看到的眺望收藏的,希爾德的眼神非常相似。
溫柔和,隱藏在其中的狂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水淋濕了身體變冷了,身體不知為何發抖著。
瑪麗安吉環顧四周,終於看到了沃雷斯的身影。
“好久不見,大哥哥”
沃雷斯沒有回答。
希爾德的詛咒至今依舊充盈著,但是圖書館卻還是停止了動作。就像決定沉默了一樣,已經什麽也感覺不到了。僅僅隻是因為沃雷斯要求停下。而且,因為瑪麗安吉來了。
有著被積蓄了的詛咒和,純潔的魔力。
雖然這裏仍是終末之圖書館,但是現在握有主導權的是,這位年幼的少女。
“撒,我們去圖書館吧”
少女用清澈的聲音笑了。以那個聲音為信號,本應該吞沒在裂縫裏的水,又像逆流一樣噴出。
翡翠色的水,除了瑪麗安吉她們所處的地方,其他瞬間覆蓋了大廳。連看都沒看清楚那個情況,沃雷斯就轉身就跑上了樓梯。
沃雷斯一邊感受著水聲從背後逼近,一邊衝進了本館。
在後麵緊逼著的水,以泛濫之勢從樓梯上溢了出來。連隱藏的門都好像沒能關上。或說,即使關上了也沒有意義了吧。在承受著從背後來的飛沫的同時,沃雷斯向著待機著的莉莉他們的身邊衝去。
他們,正在大房間等待著。
無數魔物們一起逼近了沃雷斯。
“館長桑,這到底怎麽一回事!”
“圖書館的憤怒消失了!”
“阻止的,是館長殿下嗎!”
“明明是館長!”
“該怎麽辦才好啊!”
“這樣下去圖書館就要沉下去啦!”
“都是館長的錯!”
圖書館的憤怒,似乎由它們繼承了。一隻魔物抓住了沃雷斯的胸口。正當莉莉打算動的時候,沃雷斯伸手製止了。
“你們的憤怒也是情有可原的。是我停止了圖書館的動作”
那是否是被認可的嗎,答案已經很明確了。作為館長,是不被認可的。因為希爾德已經並不是什麽客人了。但是,沃雷斯卻又無法見死不救。
也許真的是個,無可救藥的老好人了。沃雷斯笑得有點自嘲。
“你有作為館長的自覺嗎。就是因為什麽都沒和我們說,才讓圖書館遭遇這樣的危險!這裏,才不是僅憑你的一己之見,就可以消失的《空間》啊!”
抓住衣襟的魔物情緒激動。這個魔物確實是從英雄傳說中誕生的。如今現場的最正義的,就非這個魔物莫屬。
其他的魔物們,都表示讚同了。
“我知道,我會想辦法的”
“能交給你這種人嗎,我們來打倒入侵者!”
“給我冷靜點”
沃雷斯發出製止的聲音,但是魔物們卻沒有像圖書館一樣停止動作。
“囉嗦!裝什麽館長!”
魔物,發出簡直像人類一樣,混雜著悲痛和憤怒在的聲音,撞開了沃雷斯。
沃雷斯就這樣向後摔倒,直直摔倒了地上。莉莉跑過來,依舊保持著沉默。
站不起來。倒不是因為累了,也不是疼。隻是被魔物的話語,給刺傷了。而且,還比想象中來的更深。然後,對自己會傷的那麽深,也感到吃驚。也許是聽到魔物的悲痛的聲音,更加深傷口。
它們所說的話並沒有錯,這也不是它們的錯。
招致這種事態的發生,是由於自己的天真。
迷茫了。雖說是隻是一時的判斷,但為了希爾德阻止了圖書館的活動。說是館長失格都不為過。事實上,沃雷斯連受傷的資格都沒有了。愕然地盯著地板。
地麵上,縹緲像影子一樣的水正蔓延著。
注意到了這個的,沃雷斯大吃一驚。
現在已經不是感傷的時候了,必須要想辦法處理這水和瑪麗安吉。
和現在充滿力量的瑪麗安吉她們戰鬥,是相當危險的。魔物們可能會被打敗。至少,要避免雙方都不會受傷吧。沃雷斯即使在這一時期,仍在尋找沒有犧牲的方法。
並沒有,認為有這種想法是有什麽不對的。
其中,
“館,館長就是館長啊”
在團結一致的魔物中,有了僅僅一隻,唱反調的魔物。
小小的魔物從集體中飛出來,為了保護沃雷斯而站在中間。
“你……”
魔物們,變得安靜了。
“我是知道的。我,看到了。館長是為了我們而戰鬥著。受了傷,出了好多好多的血,就算很痛,也為了我們不逃避,成為了盾牌,這些我都看到了。如果受傷了,就會非常非常痛。在我媽媽的故事裏,有人因血流而死去。所以我知道的”
“但是,都是因為那家夥的錯,才會有現在這種狀況……”
一隻魔物用猶豫的聲音反駁道。
從書中誕生的魔物們,雖然有類似感情一樣的東西,但是保護《空間》的意識和其他《空間》裏的魔物並沒有區別。所以,在保護圖書館這一大義名分上,他們的意見是不可能被分裂的。
而且明明在已經知道了守護是會伴隨著痛苦的前提下,它依舊想成為沃雷斯的盾。魔物們會感到困惑也是理所當然的。
小惡魔依舊在反駁道。
“館長很溫柔。我也是,圖書館會變成這樣,很害怕。但是,我果然還是喜歡溫柔的館長。因為很溫柔,所以才變成了這樣,但是因為很溫柔,所以會保護我的”
小魔物的拚命辯解,讓魔物們的氣勢變弱了。魔物們開始竊竊私語地商量著。
沃雷斯看著小魔物小小的背影,想起了一件事。
水浸過了,擱在地麵時的手背。
感受著那種冰冷,沃雷斯慢慢地站了起來。
“聽我說!”
嘈雜的魔物們,像是被潑了水一樣的安靜下來。
“也許對你們來說是一件很遺憾的事情,但是圖書館還仍舊承認我是館長。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回應這份期待。但是這是我一個人所做不到得,所以希望你們能把力量借給我”
“莉莉會跟隨master的”
隻有莉莉立即回答了,魔物們沉默著。但是誰也沒有否定,所以沃雷斯繼續說道。
“水一漫到地上,瑪麗安吉和希爾德就會立馬到上麵來,這是她們力量的源泉。正因為這是他們力量的源泉,所以必須要想辦法解決這水”
“……所以呢,那又該怎麽辦呢”
剛才抓住沃雷斯的魔物,粗魯地追問著。
“水我會想辦法的。你們一半去撤離書本,另一半的人沿著圖書館的外牆待命。當我給你們信號的時候,請一起使用拘束的魔法。當然,還是那種不會殺死人的強度。在我發出信號之前,什麽都別做。現在那些家夥因侵蝕圖書館而變得相當強大,所以請大家不要接近。水也是不要碰”
“莉莉應該做什麽呢?”
“我會發出別的指示,就這樣等著”
“明白了”
沃雷斯環視著聚集的魔物們,點了點頭。
“喲西,全員一起保護圖書館!各就各位!”
這樣宣言後,魔物們就一起飛了出去。小小的魔物在沃雷斯的麵前眨了下眼(就是wink的眨眼,詞窮了),搖著大尾巴,便追著同伴後麵去了。
在完全看不見魔物們的身影後。
水麵上浮現出許多像花一樣的紋章。
“呼,我,累了”
出現了抓起裙子的下擺的瑪麗安吉。沒有看到希爾德的身影,是放出了詛咒後的反動嗎。
環顧四周,年幼的少女陶醉似的地微笑著。
“很快這裏也會成為我的東西了吧”
“才不想把這個《空間》讓給會把書浸到水裏的小孩子手中”
站在瑪麗安吉麵前的沃雷斯反駁道。
接到指示的莉莉開始跑了起來。斜眼橫視這一切的瑪麗安吉,轉向了沃雷斯。
“今天也很壞心眼呢,大哥哥”
“也不知道壞心眼的是那個呀,真的好嗎,你。做了和魔王一樣的事,就是做了和那
個最邪惡的人,一樣的事”
壓低聲音,低語似的說道。但是,這句話卻沒有傳達給少女。
“我啊,非常喜歡這座圖書館”
“……不打倒我,就不能成為這裏的主人哦”
“看來是呢。那麽,今天就和我一起玩吧,大哥哥”
從瑪麗安吉指尖溢出的魔力,又在水麵上生出了花。
“真不巧,我沒有時間和小孩子玩”
確認莉莉的身影完全消失後,沃雷斯便開始奔跑起來。從事先打開的正門衝了出去。
世界,開始被黃昏所暈染。從西邊夜晚迫近了過來。
就連外麵都已經被水填滿了。水仿若鏡子一樣反射著紅色和藍色的天空,令人產生了世界完全顛倒了的錯覺。
“阿拉,可不能逃啊”
瑪麗安吉如是說的瞬間,沃雷斯旁邊浮現出了帶有花的紋章的光。這般想著的同時,像間歇泉一樣的水就噴射了出來。千鈞一發地避開了水。但是,紋章一個接一個地綻放開來,一邊發出沙沙的響聲,一邊朝著沃雷斯射擊。
“外麵,是這麽耀眼的啊。真好啊,真希望太陽和月亮都是瑪麗的東西”
瑪麗安吉帶著歡快新奇的聲音,好奇地跟著沃雷斯走到了外麵。
雖然對這種從容很不爽,但現在還不是反擊的時候。還有不得不做的事情。但是要一邊避開瑪麗安吉的魔法一邊處理,是極其困難的。而且,如果在館內使用那個魔法的話,書有可能會壞掉。
“你那麽想要的話,就給你盞超大的燈吧”
沃雷斯往手掌中吹了口氣,然後把以此製成的魔法珠扔向瑪麗安吉。然而,那卻被花的結界毫不留情的給擋住了。
“這樣的東西,連星塵都算不上”
“地底人也就這種程度呀”
說著的同時,沃雷斯閉上了眼睛。
“什麽……啊!”
魔法珠在消失之際,發出了耀眼的光芒。瑪麗安吉完全承接了這閃光,發出了悲鳴。與此同時釋放出了密密麻麻的拘束的魔法。魔法纏繞在少女的腳上,但是一接觸到水,就化為驚人的水汽消散了。
“可惡,真是麻煩的水啊……”
那樣的話幾乎撐不了多久,隻是過家家這種程度。
這樣怎麽才能把瑪麗安吉阻止在外麵啊。
而且,也不能忘記希爾德的存在。雖說體力消耗了很多,但也不能大意。
沃雷斯一邊保持著距離一邊思考。要讓魔物們當誘餌嗎。不,目前的瑪麗安吉發動魔法的速度是異常的快。如果沒有更快速度的人就危險了。
突然,影子投射了過來。沃雷斯陷入了沉思。
是的,例如,
“沃雷斯!好久不見!”
是的,比如說,有乘坐著飛龍的少女那樣。
“……蛤?”
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但是向頭頂看了看,就知道這不是錯覺。
白妙之森的紅色飛龍,洛特羅澤。而騎乘於其背上的是一個紅發的少女。
“露琪亞!?”
還不止如此,在她們身後有一群像是要追逐飛龍一樣振翅而來小鳥們。打頭陣的是隻黃綠色的小鳥。
“快看啊,這些孩子們,是在路上認識的哦!我說是要來這邊後,結果就一起跟來了”
“比起這個,為什麽會在這裏啊!?”
不由得停下腳步,朝著頭上喊話。
洛特羅澤靈巧地懸停在了沃雷斯身旁的空中,泛起了正下方的水紋。
“為什麽會在這,那當然是為了野餐啊!不是約好了嗎!”
回想起來。好像,確實是有這麽一回事來著。應該是很久之前約定過,如果沃雷斯能外出的話,就坐著洛特羅澤去野餐。
“是約過沒錯,可你是知道我的情況的吧?”
像是怒吼一樣地說完後,露琪亞也像生氣一樣地反駁了。
“怎麽可能知道啊!我啊,為了能請假而拚命工作,才終於得到了老師的許可的哦。本來還想報告一下的說,結果沃雷斯你這魂淡根本不在鏡子前。還擔心你是不是感冒了,超擔心的說”
這也是沒辦法。這邊的安排也是滿滿的啊。該怎麽形容呢,應該就是現在進行時的狀態。
“那還真是抱歉啊。但是,麻煩看看如今現狀啊”
“嗯?嗯,總覺得比上次來的時候,要泡在水裏呢?”
從上麵看下來圖書館應該像是浮在水麵上一般很漂亮,也不顧一時語塞的主人,洛特羅澤向橫向飛退了過去。沃雷斯也向後方跳開。
啪薩!
瞬間,在剛剛露琪亞還在的位置那裏,水爆炸開來。
“什,什麽!?”
露琪亞慘叫起來。
在那裏,現出了用自己的力量解開了拘束的魔法的瑪麗安吉。
像是確認到了沃雷斯的身影,她嫣然一笑,然後在看到旁邊的飛龍的瞬間,她的眼睛閃耀著怪異的光輝。
“這是多麽棒啊!瑪麗,我想要那條龍!”
大概是第一次看到在空中飛翔優美的飛龍吧。一幅完全興奮的樣子,瑪麗安吉跑了過來。
“露西亞……有事相求”
沃雷斯一下跳上了洛特羅澤的後背,生硬的說道。
“有,有種不好的預感”
抓住想要捂住耳朵的手,阻止露琪亞的動作。
“現在,那個叫瑪麗安吉的家夥襲擊了圖書館。現在是危機的狀況”
“被那麽小的孩子給?”
“最好不要小看她哦。然後,我也有不得不去做的事。在那之前,希望你能做瑪麗安吉的對手”
在沃雷斯忠告的同時,瑪麗安吉小小的手上染上了翡翠色,搖動著周邊的水。
“捏,那個孩子,我想得到。這可比小鳥什麽的,要好上太多了”
水流繼續向上抬升,形成了形狀。水慢慢地伸長變大,當成形的時候,已成為了是有了七個腦袋的,巨大的水的大蛇。
連洛特羅澤與之相比,看上去都變小了的感覺。
被七個腦袋同時盯著,露琪亞都感覺自己向盯上的青蛙一樣呆住了。
“……騙人。開玩笑的吧,沃雷斯?”
好不容易終於能開口說話的露琪亞抓住韁繩,總算是讓洛特羅澤後退了。在她身後,鳥兒們像是在煽動露琪亞的恐怖心理似的吵吵鬧鬧著。
“拜托了”
如今的瑪麗安吉已然忘記了沃雷斯的事情,正沉醉於優美的飛龍中。
“每次到這來的時候,好像都會被拜托些無理的事呢……”
稍許恢複了些冷靜的露琪亞,抱怨似的發著牢騷。
“就算被這麽說,我現在看起來像是能愉快地野餐的樣子嗎?”
“看,看起來不像了啊”
“隻要四處逃竄就好了哦”
“感覺光是這樣就難度很高的……喲!”
一邊靈巧地躲開了襲擊過來的大蛇的頭,露琪亞一邊不情願的反駁。其他的腦袋們,也正用目光追著龍的動作。
“拜托了。為了不使任何人受傷,露琪亞的力量的必要的”
對著懇求的話語,露琪亞呻吟著,但幾乎下一秒就覺悟了一樣。
“知道了,真是沒辦法啊。這已經是不單單隻幫忙寫反省書的程度了哦。這下必須是全部都是沃雷斯來包辦了啊……”
勉為其難地點點頭。
“感謝。順便說一下,博物館的那些家夥不擅長光魔法”
“沃雷斯,真沒想到過每次我來都會出問題啊……”
“這也得解決過才行吧”
這麽靈巧的事,也不是做不出來的。沃雷斯從低空滑行的洛特羅澤的背上跳下來後,便一溜煙地跑了起來。
“快點哦!”
聲音從背後傳來。
雖然露琪亞因為膽小而在魔法方麵還不成熟,但是要說握住龍的韁繩這種事,應該無人能左右的吧。沃雷斯信任著這樣的露琪亞。
一邊踏著水一邊像東館奔走,從後門再次進入館內。
現在連館內都被水淹沒了。晃悠晃悠地漂浮著像是小樹枝啊空瓶之類的東西。書架最下麵一層的書,已經被魔物們全部撤離了。但是還不是放心的時候。在水還沒有到達第二層之前,必須解決掉。
在走廊奔跑著同時,一沃雷斯向著目的地前進。途中,看到了同樣在走廊上奔跑的莉莉。看到了她手中拿著的東西,好像順利地完成了沃雷斯的指示。
現在已經沒有讓大家,尤其是露琪亞再等待的必要了。
沃雷斯在腦海中反芻著計劃。
也因此,疏於了對危機的管理。
轉進走廊拐角的瞬間,有敵人等候著了。漂浮在水麵上的、幾乎堵住整個走廊的巨大的魚型魔物正在等待著他。博物館的魔物,應該是和水一起升上來了吧。但是正在奔跑的沃雷斯,並非是能說停就停的狀態。
仿若世界的變動變遲鈍了般。沃雷斯就這樣清晰的看著,慢慢地張開嘴焦急等待著的魚。能看見好像荊棘一樣的整齊生長著的,一顆顆又小又銳利的牙齒。
頭腦出乎意料地冷靜,發出了危險信號。但是,也奇怪地理解到了無法停下腳步這件事。
果然不出所料,就這樣跳進魚的嘴裏。
這時,從魚的口中突然有人類的手臂伸了出來,接住了沃雷斯。借助手臂的力量,才能就這樣停留在原地。
世界又恢複正常。在確認了救了自己的手臂的正體後,沃雷斯又一次沒法淡定了。
“喲!”
“………………?”
“喂,怎麽了,沃雷斯?喂~?”
“………………洛特?”
說不吃驚才是不可能的。從魚口中出現的竟然是,本應該被瑪麗安吉抓住的洛特。
“嘿咻”
無視了還跟不上節奏的沃雷斯,洛特帶著輕快的吆喝聲跳了出來。比起被魚吞了這種事,看上去還蠻健康的。
“哎呀,嚇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啊。但是,貌似坐著這家夥才能最快趕來嘛。雖說臭了點,惡心了點呀”
說著,啪嗒啪嗒地敲著魚鱗。魚則是用著綠色的眼睛,迷惑地瞪了過來。
“雖然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吐槽了……總之,平安無事就好”
沃雷斯放心的歎了口氣。胸口的疙瘩好像已經不在了。
洛特不好意思似的笑了笑。
“讓你擔心了哦,因為對方是個那麽小的孩子,就不由得大意了。光是要和女人戰鬥就很難了,是小孩子就更別說了。都讓我想起城裏的小鬼們了”
“還真虧你能逃出來啊”
“對了,有東西要給你哈!”
想起什麽來似的說著,洛特從懷裏拿出了什麽。那是那種帶在手腕上的,用幾根線編織出來的護身符。小小的魔法石也一起被編在上麵。但是,已經那已經變成了紅黑色,無法辨別出原來是什麽顏色了。
沃雷斯對這個護身符,可清楚的很。要說為什麽的話,那是因為原來是露琪亞給沃雷斯的東西。而沃雷斯又是將這個寶物托付給了某個人。
“是被勇者大人救了嗎?”
沃雷斯將之所托付的,就是勇者本人。
洛特開始詳細說明起來。
“啊啊,我被瑪莉安吉斯盜取了所有的武器,然後被關在了一間用岩石做成的牢房般的地方。周圍到處都是魔物,地下的風也很弱,我手頭也耍不出什麽花樣,所以隻能伺機待著”
“真是明智的判斷啊”
“然後,剛才博物館所在的地底湖的水突然暴漲開來了。還朝著圖書館湧過去了,順帶的,也衝走了因落石事故而被埋的通道的岩石。然後的然後就被也不知道來幹啥的勇者們給救了。那些家夥們現在正好也在聖·塞麗娜噠”
沃雷斯點頭表示同意。
“我本來是想拜托他們一起來的,但是現在因為博物館的關係,街上好像也有不少人受害。幸好沒有人受傷。勇者們就不得不去保護聖·塞麗娜的人了。但是,好像因為有你的恩情,所以我拜托我把這個交給你哩”
不知不覺,也不曉得是誰先,兩人快步地走了出去。大概是都很清楚,已經沒有時間悠閑了。而魔物魚則老實的呆在了原地。
洛特邊走邊繼續說著。
“一開始還在想這是啥破爛玩意呢。看起來即不值錢,還沾滿血跡。但是拿上手就馬上知道了。是個了不得的玩意啊”
那是。雖然洛特不清楚才是正常的,但是在這個護身符裏,可是灌輸著沃雷斯本來的魔力來著。
“而且感覺隻要拿著這個護身符,咋說叻,變得和魔物心靈相通似的。雖這麽說很奇怪,就是感覺讓人懷念這般的?”
“還有那樣的效果嗎?”
僅憑沃雷斯的魔力,應該是達不到那樣的效果的。但是,考慮到這是露琪亞做的護身符的話,那就不難理解了。恐怕能聽懂風聲的洛特,是和聽懂動物聲音的露琪亞有相似的部分吧。
“雖說隻能靠自己啦。嘛,托這玩意的福,我才能被它的魔力保護著,能去和那條魚說理來回到這裏。那個魔物也很快就答應了就是了”
洛特說完的時候,兩人也終於到達了目的地了。
杵在那裏的是一座,在圖書館中也很少見的,木造的塔。就像是要被裹進木洞裏的感覺。穿過像樹枝一樣蜿蜒著的樓梯,樹枝的前端書架像果實一樣懸掛著,看上去就像是就是在樹木中生長的樣子。
從各處形成的縫隙中,夕陽照射了進來。
沃雷斯注視著從洛特那裏收到的護身符。寶物還能回到自己手中,真是令人感慨頗深。
而且還殘留著很多魔力。那種令人懷念的,自己本來的魔力。看了一會兒,但是沃雷斯並沒有帶上護身符。
“不裝備起來嗎?”
洛特很驚訝地問道。
“如果遇到窮途末路的危機的話,會帶上的。但是,現在不需要。圖書館館長就該有館長才有的做法”
把一臉驚訝的洛特扔在一邊,沃雷斯爬上木質的樓梯。要找的書的位置,不用問自然是知道的。不一會就找到了。
“有了”
“在幹啥呀?”
這種時候還跑去找書,在其他普通人眼裏看來一定很奇怪。但是沃雷斯可是認真的。
“是魔法書。可以是認為成是將魔法石的石頭部分,代替成書的存在”
那是北方大國雷迪亞製作的大開本的魔法書。魔法書就如其名,是一本融合了魔力的書。畢竟是連魔法船這樣的巨大魔法都盛行的地方,書自然也是大的出奇。
其中,也有著密密麻麻地書寫進去,助長魔力的紋章。沃雷斯摸摸那個確認觸感。即使讀不來,但是大概能知道寫的是什麽,所以應該能用。
沃雷斯一
邊走下樓梯,一邊向洛特傳達現在的狀況。
“這樣啊……希爾德是敵人嗎……”
像是說了什麽難以置信的話,洛特的肩垮了下來。沃雷斯低下頭。
“非常抱歉,把你卷了進來”
“喂喂,都已經這樣了,還說啥 現在很危險,無關者離遠點 這樣的話啊?都已經上了賊船了,當然就奉陪到最後了唄”
“但是……”
即使被說不要在意,自己也會在意的。
“而且,總覺得放不下吧。剛才也說過了,那個叫瑪麗安吉的家夥,讓我想起了我的弟弟妹妹們。做了壞事的話,會變得很痛苦,悲傷的話,總會想做點什麽”。
沃雷斯無法想象所謂的兄弟是什麽樣的存在,但是已經很明白洛特非常的重視他們。所以他,才會選擇寶藏獵人這樣危險的職業,為了讓城鎮複興而活躍著。
“那就別做會讓弟弟妹妹們傷心的事哦”
“哦。交給我吧。有著我洛特大人在的地方,八成的問題就等於解決了!”
“……是嘛,那拜托了”
“而且,敵方也有好女人等著,也不壞”
對突然吊起嘴角敲著背的洛特,沃雷斯也報以了惡作劇的笑容。
“可不要像瑪麗安吉那時候那樣麻痹大意喲”
*
中庭,莉莉在等待著。長裙的下擺因為吸滿了水所以很難行走,但本人似乎並不在意。
“master,吩咐的東西已經準備好了”
“啊啊,謝謝。”
暮色加深。映著緋紅天空的水麵,仿佛在燃燒。雖然從中庭這邊看不到,但是在西邊星星已經開始閃爍了吧。到了真正的夜晚那就麻煩了。
“那就快點開始唄”
也許是想到了同樣的事情,洛特也催促道。沃雷斯點了點頭,莉莉把收集來的東西放在了水麵上。
是一本書。封麵上什麽也沒有寫。
書被水浸濕了的瞬間,像生氣一樣地張開了嘴。書頁變成了牙,像是在抱怨是哪個無禮的人把自己弄濕了的,哇哇地叫著。是mimic。
一隻手打開雷迪亞的魔法書等待著的沃雷斯,另一隻手釋放出魔力。開始用寄宿著魔力的指尖描繪書上所寫的文字。然後,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從書中描出的部分的文字陣列浮現出來,漂浮在周圍。而沃雷斯則是繼續將這一個又一個的文字強化,引導。
“撒,現在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哦”
然後向mimic放出魔法。那是強化的魔法。在那個魔力接觸到mimic的瞬間,書的魔物已經膨脹,巨大化了起來。三人必須要保持足夠的距離,才能以免被咬到。
“嘎!”
已經變成了書架大小的mimic,簡直像是肉食獸在獵物麵前咆哮起來,開始吞噬自己周圍的水。
“mimic什麽都吃。就比如……咒語籠裏的大量水之類的”
沃雷斯一邊眺望著暴飲的巨大mimic,一邊滿足地說。在強化魔法中加入了雷迪亞的巨大魔法。好像對魔物也有效。自己都想誇誇自己了。
在沃雷斯的作戰計劃也就是,讓這個巨大化的mimic把侵蝕圖書館的源頭,也就是水給喝幹。接下來就是把莉莉抱著的,幾乎都快倒了的大量的mimic分散在圖書館裏了。
“喲西,我們去下一個地方吧”
可是,正要跑出去的時候,從腳邊的地麵上飛出了像是水銀一般的岩石。岩石化作了銀色的牢籠,把沃雷斯他們關了起來。
“還真做了一件有趣的事啊”
中庭中,又增加了一個身影。在長長陰影的連接的是,
“希爾德……!”
“但是,請不要妨礙我”
從樹影中,希爾德仿佛幽靈般搖曳著,冷眼盯著沃雷斯他們。
“你才是,別妨礙我!”
沃雷斯本是想向手指注入力量,但是失敗了。魔力沒法釋放。同樣,莉莉也歪了歪頭。
“那是‘銀之鳥籠’。是一種會奪走內部所有力量的封印魔法。雖然本來我的魔力怎麽也敵不過你,但現在不同了。在那裏老實點。瑪麗好像很想和你一起玩”
試著把手放在銀岩上,如鋼鐵一樣堅硬。沒有足夠的魔力的話是無法破壞的。
在建築物的對麵,傳來了好幾聲破裂聲和嘈雜的鳥兒們的聲音。那是坐著洛特羅澤的露琪亞在躲避瑪麗安吉的攻擊。雖然現在赤紅的飛龍似乎還挾持著少女,但不知道會持續到什麽時候。必須快點。但是無論怎麽著急,都沒有魔力。
“不行……”
該怎麽辦才好呢。正著急的時候,突然注意到,這個時候本該最先發出粗暴聲音的那個洛特正安靜的出奇。一看,他正向著天空不知道在嘟噥什麽。
“洛特?”
“別說話,就差一點了”
“什麽就差一點……”
“喲西,來了哈!”
在沃雷斯還沒有說完的時候,狂暴的風就吹動水麵,衝了過來。如同烈馬一般的風,在鳥籠周圍無拘無束地奔跑著。附近的玻璃窗被風的衝擊打破了。
“喂喂,別亂來啊!”
洛特大聲斥責道。手中架起扇子。狂風像是一邊發出像笑一邊咆哮那樣,順從了洛特。然後稍微往後一點開始助跑,向著鳥籠一條直線跑了過來。沃雷斯慌忙的壓下了莉莉的頭,自己也壓低了腦袋。
不知為何,沒有感覺到堅硬的物體相互碰撞發出的衝擊波。在銀之鳥籠粉碎的瞬間,洛特大幅度把扇子揮了起來。銀色的碎片被風帶著卷上天空,然後破碎後掉落到四方的水麵上。
“別發呆!快走!”
洛特一邊朝著希爾德方向奔跑,一邊喊著。總算是重整旗鼓的沃雷斯,向著那可靠的背影點點頭,便帶著莉莉向對麵跑去。背後,風與岩石相互碰撞的聲音不絕於耳。
在圖書館周圍奔跑的同時,沃雷斯和莉莉一個接一個地使mimic巨大化。每次mimic也都會發出咆哮,以驚人的速度將周圍的水吞噬。
“喲西,還有一本”
是瑪麗安吉和露琪亞正所在的東側那邊。那就結束了。
在喘著氣繞圖書館跑了一周的沃雷斯的眼中,一幅壯烈的景象映入眼簾。
接連躲過七顆腦袋的攻擊。露琪亞巧妙地避開了大蛇的頭們,在各種刁鑽的地方飛來躲去。有時甚至還能做出欺騙瑪麗安吉的動作。
鳥兒們則是對著大蛇的臉騷動著。
“皮特!”
皮特高聲鳴叫。在它的後方,跟著一群銜著光的魔法珠的小鳥們。然後,那些魔法珠一起掉落在了大蛇的臉上。光魔法在大蛇的眼中,臉上到處彈開。水滴像是箭矢一樣的爆開。
乍看之下像是露琪亞占了優勢,但好像不是這樣。
裂開的水滴停在空中,開始在中心集中。然後,僅僅數秒之間,便恢複了原來的樣子。
無法抑製高漲的瑪麗安吉,緊緊地抱住了手裏的人偶。
「好啊,好啊,非常棒!龍也好,姐姐也好,小鳥們也好,隻要能一起成為瑪麗的東西就好了”
像是要回應露琪亞的焦急那樣,洛特羅澤開始向上攀升。
在大蛇的鼻尖上,浮現出了瑪莉安吉剛剛釋放出的花的紋章後,大蛇們就吐出了翡翠色的火焰。大有將天空點燃的架勢。
“哇哇,不要啊!”
那
業火之海中,果然就算是飛龍也躲開。一縷火焰掠過洛特羅澤的翅膀,同時傳來了龍低沉的呻吟聲。不放過這個好機會,大蛇腦袋中的一個撞向了洛特羅澤。赤龍朝著水麵落下。瑪麗安吉舉起雙手,水浮現了起來,接住了龍。而龍則是一副筋疲力盡的樣子了。
統製崩潰了,鳥兒們飛散逃走了。隻有皮特向著主人的身邊飛去。
“露琪亞!”
沃雷斯邊跑邊喊著少女的名字。
“master,快把剩下的……”
傳來了莉莉冷靜的聲音。
“不是做這些的時候……!”
雖想馬上回話,但搖了搖頭冷靜了下來。然後注意到了莉莉所言極是。
大蛇比第一次看見的時候,已經是肉眼可見的變小了。為了幫助露琪亞,現在必須冷靜下來。
莉莉無視變重的裙子,鑽進了大蛇的懷裏。在此期間,沃雷斯用手指描繪了魔法書上所寫的文章。
不集中不行。像是回應那個想法般的,文字閃亮,浮現出來。
觸到水的mimic開始暴走了。沃雷斯則朝著mimic放出魔法。
一碰上魔法,mimic就膨脹了起來。這是到目前為止變得最為巨大化的一隻,就像渴望水的沙漠中旅人那般,毫不猶豫的就把周圍的水吞噬了下去。
瑪麗安吉還來不及驚訝,用水做出來的大蛇就快速的縮小了。
“露琪亞!洛特羅澤!”
沃雷斯在魔法的反動平息後,便向著赤龍衝去。
在被用於守護的雙翅之下,露琪亞就這樣躺在那裏。皮特好像很擔心似的,站在她的胸口。
“露琪亞!”
沃雷斯一下子嚇得麵色慘白,不過,對他的聲音,少女表現出了反應。
“…………嗯嗯,嚇,嚇死我了,真是夠了”
這樣說著,就自己站起來。被露琪亞踩到翅膀而動彈不得的洛特羅澤,呻吟著將那柔軟的軀體抬起。翅膀有點燒焦了,看上去暫時不能飛了。
“沒事嗎?”
“嗯,嗯。我沒事喲。因為被水接住了。洛特羅澤好像也沒什麽大問題”
“……沒事就好”
“這種程度,沒什麽大礙的。所以不要擺出那種表情了啦”
大概是表情太難看了吧,露西亞露出了安慰他的笑容。
“master”
聽到莉莉的聲音,沃雷斯想起了現在的情況。還沒結束呢。一邊護住露琪亞一邊向瑪麗安吉那邊看去,少女那小小的身體顫抖著。水做成的大蛇消失了,周圍隻剩下一點點小水窪。
沃雷斯舉起一隻手。
收到暗號的魔物們一起釋放了魔力。從腳下飛出的拘束魔法捕捉到了小小的軀體。
“投降吧。發誓不再來圖書館。這樣的話,不會對你怎麽樣的”
盡量的,用扼殺感情的聲音迫使她。
少女的臉因恐懼而扭曲。
“不,不要”
“再不老實點的話,就不是那麽溫柔了”
接近了一步。同樣的,瑪麗安吉也與之相對的態度退了一步。絲毫沒有要投降的樣子。
然後,
“不要!不要過來!捏,救救我,克萊特!”
喊出來的瞬間,少女手上抱著的紐扣人偶,好像發出了笑聲。
然後不可思議的事就發生了。瑪麗安吉的身體像是要穿過似的從拘束的魔法中彈出來。然後,拘束的魔法像是沒有發現少女似的,隻是繼續綁住留在那裏的人偶。仔細觀察的話,就發現是在相互侵蝕,變色,不一小會,魔法就和人偶一起燒毀了。
俯視著隻剩下灰燼的人偶的瑪麗安吉的眼眸,隻剩下空虛的。兩邊魔法向瑪麗安吉襲去。但是,卻被周圍盛開的花的紋章所阻礙。
“……以博物館館長瑪麗安吉之名呼喚大家”
小小的水窪沸騰了起來。
“想幹什麽?”
“已經不想再和大哥哥說話了。克萊特,都不在了”
像是要歡迎沸騰的水窪一般,少女張開了空無一物的雙手。而從水窪裏,一個接一個地產生了泡沫。泡沫慢慢膨脹形成形狀,不久就變成了半透明的海月水母。仿若就在水中一樣,在空中漂浮,然後水母們成集成一團。
就像是體現了瑪麗安吉的欲望一般,水母們不斷膨脹。通過儲藏在水母中的,大量翡翠色的水地搖曳著。
“下雨了……”
露琪亞小聲地說道。
膨脹的水母們開始下雨了。水再一次打濕了地麵。
恢複了冷靜了的瑪麗安吉在雨中微笑著。像是要侵蝕一般,雨滴附在圖書館上揮之不去。
“要破壞掉嗎?”
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將叉子拿在手中的莉莉向沃雷斯詢問。
“不行。如果將那些水母們刺破的話,又會有多餘的水泄漏出來”
話音剛落,光的魔法貫穿了一隻水母。圖書館的魔物們搶跑了。
啪薩!
果然,從水母破開的洞中,水像瀑布一樣流了下來。而被貫穿的水母落到地麵上,自己也變成了水。水量又再增加了。
因為飄浮在空中,所以mimic吃不到。更何況,那些完成了任務的mimic們變回了原來的大小,完全變得老實了。但是,也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該如何是好,沃雷斯隻能一邊幹著急一邊遙望著雨。
這時,
“沃雷斯,交給我”
與語言相反,露琪亞自己則是全身緊張感的說道。
“露琪亞?”
作為回答,傳來的是歌聲。
雨中,露琪亞唱了起來。在殺氣騰騰的空氣中,歌聲平靜地回響著。高亢的聲音在空中蔓延消散。
雨勢減弱了。
像是吸收了那搖籃曲般的露琪亞的歌聲,水母們的動作變得遲鈍了。就這樣要停止動作的時候。
“大家,都在幹什麽?瑪麗,可沒有說能停下來呀”
因為雨滴,開始取回力量的瑪麗安吉的指尖上亮起了光。水母們就像要和翡翠色同步一樣閃耀著光芒。然後,雨又變大了。
露琪亞停止了歌聲。
“聲音傳達不到了……”
“被瑪麗安吉的魔力給遮蔽了”
雖然想阻止,但是少女被厚厚的花之壁給保護著。
“如果我的魔力再強一點的話……”
看著露出不甘心表情的露西亞,沃雷斯忽然想起來了。從懷裏取出的是從洛特那裏得到的,護身符。這也是露琪亞自己製作的護身符。
“露琪亞,戴上這個”
“誒,這個是……”
將護身符穿過纖細的手臂。青色的魔力躍然舞動,露琪亞發出了驚訝的聲音。但是馬上就集中了注意力,大大的邁進一步,向著瑪麗安吉走近,歌聲再次回蕩起來。
青色的魔力,像極光一樣在天空中延伸,伴隨著歌聲起伏。將水母們包裹了起來。
在完全包裹上之後,
“沒錯,是乖孩子呢”
在歌曲的間隙期間露琪亞向著水母們述說後,水母們開始收縮了。
“不行啊,真是個壞孩子。以博物館館長瑪麗之名命令你們的。不要停下來」
但是,年幼少女的聲音,已經傳達不給水母們了。
包含著魔力的水母們漸漸變小。然後隨
著露琪亞最後長長的高音消散在空氣中的同時,它們也消失了。
與此同時,纏繞在少女身邊的花之壁也隨著崩塌。博物館的魔力,已經幾乎沒有了。
實際上,瑪麗安吉的失敗已成定局了。
但是,年幼的館長沒有承認。
“……為什麽,為什麽大家都不再聽瑪麗的話呢?”
“已經夠了吧,瑪麗安吉”
用因憤怒而扭曲了的表情,瑪麗安吉瞪著沃雷斯。
“最討厭大哥哥了!為什麽要妨礙瑪麗啊!”
“既然說是館長的話,至少能理解想要保護自己《空間》的心情吧?是我贏了。也不想要做更過分的事兩位。快老實地放棄吧”
“不,不要!絕對不要!”
“喂,喂”
已經完全看不出之前成熟的樣子了,瑪麗安吉隻是在那裏反反複複的叨念著不要。露琪亞像是被其吸引一樣的,想去靠近瑪麗安吉所在的地方,但被抓住手腕阻止了。
空氣凝結著緊張感
“絕對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
瑪麗安吉尖叫了起來。森林為之騷動,圖書館因此震顫。麵對這刮剝金屬般的高音,沃雷斯不由地用雙手捂住了耳朵。
少女的絕叫聲響徹天際的同時,巨大的水蛇從還殘留著的水滴中躥向了茜色的天空。這次的大蛇,腦袋雖然隻有一個,但是卻是規格以外的大小。無論是體長還是粗細,恐怕都超過了圖書館最高的塔。
“如果不能成為瑪麗的東西的話,那就全部破壞掉好了!全部!全部!”
在大蛇的對麵,瑪麗安吉繼續尖叫著。甚至讓人產生了為什麽她還能殘留著如此程度的力量,難道是隱藏著的魔力暴走了。這不是作為地底湖博物館的館長的,而是瑪麗安吉自己所擁有的魔力吧。
如果就這樣放任不管的話,恐怕少女會就此崩潰。
“沃,沃雷斯……”
露琪亞用著膽怯的聲音叫了叫沃雷斯。
大蛇遲鈍地蠕動著,仿佛是要把圖書館整個納入囊中似的發出滋滋,滋滋的聲音。看著大蛇用水做的身體在地麵上摩擦著前進的樣子,一下子就理解了目的。
是打算用自己的身體來終結,破壞圖書館。
“豈能讓你得逞……!”
在領悟到目的的同時,沃雷斯開始奔走了起來。
“沃雷斯!?”
“莉莉,把露琪亞和洛特羅澤帶遠點!!”
一邊跑一邊喊著。
“明白了”
「等,等一下,莉莉,放開我!沃雷斯……沃雷斯!”
伴隨著兩人的聲音,沃雷斯進入了館內。
沃雷斯,如今正從塔上俯視大蛇。
水做出來的身體,映襯著夕陽,被染上了茜色。而那蠢蠢欲動的身姿,不由的會讓人產生一種想移開視線的恐懼感。
再纏繞兩三次身體的話,恐怕就能把圖書館給包圍起來了。
深呼了一口氣,打開了一直抱著的雷因迪亞的魔法書。同時,單手向正上方舉起,放出光魔法。拖著流星般的尾巴向昏暗的天空飛去,就如同花火升空般的。
那是信號。
比大蛇還要向外的外側。像是要守護圖書館包圍著的石牆一樣,一個模糊的光環浮現出來。那是魔物們同時所放出的魔力。
然後,在水之大蛇包圍圖書館的瞬間,拘束的魔法從地麵上釋放,抓住了大蛇的全身。但是,和大蛇相比起來,那簡直就是細絲一樣。大蛇隻要再蠕動一下的話,轉瞬間就會斷掉吧。
沃雷斯用著四指描繪著書頁。比以前要更長,更強的集中力,仿佛進入了書的深淵一般,內心陷入了靜寂。
在這個既沒有光也沒有聲音,有的隻是沃雷斯與書的世界中。文字在循環,想把紋章的真正價值傳達給沃雷斯。
在這個瞬間,魔法書回應了沃雷斯。
閃閃發光的文字像雨一樣降落在圖書館中。隨之提高了魔物們的力量,細絲一樣的拘束的魔法,像是要變得不輸給大蛇般的變粗了。
而沃雷斯隻是靜靜地注視著文字之雨。
魔物們的魔力,將大蛇收緊。相對的,大蛇則是慢慢地蠕動著身體。
奇妙而又安靜的攻防戰持續了一段時間。不知不覺,已有汗水從沃雷斯額頭滴落。
再一次,這次也明確地,大蛇為了從拘束中逃脫而扭動了身體。有幾處的拘束魔法發出了發出啪嗤啪嗤的聲音後碎裂了開來。
被壓製了。暴走了的少女的魔力,到如今依然還沒見底。
大蛇的身體逼近。再一次纏繞過來的話就會完全被包圍了。這樣的話,之後大蛇施力的對象就是圖書館了。
“雖然不知道你是不是在考驗我,但就算沒有自己的魔力,我,還是會守護圖書館給你看的……”
喘著不規則的呼氣,沃雷斯不知不覺中向著《空間》訴說起來。如果說保護《空間》是館長的職責的話,那沃雷斯就必須要保護好圖書館。
在沒有拿著書的指尖點亮魔法的燈火。如果有交給露琪亞的護身符的話,一定能用出更強的力量,做好的吧。但是,沃雷斯作為圖書館的館長,不用被賦予的魔力來守護是不行的。如果總是被以前的自己幫助的話,怎麽也不能說是個稱職的館長。
把精力集中在指尖。將無色透明的魔力纏繞其上,使之像研磨過的刀一樣煉成。
“我會用著給你看的!”
隨著沃雷斯的聲音,幾根光槍刺穿了大蛇的身體。將大蛇釘在了地麵上。
蛇像是第一次感到慌張似的,左右擺動著水做成的身體。濺起的水衝撞到圖書館的牆壁上,削掉開了牆壁。塔也隨之搖蕩。由於蛇的抵抗,釘住大蛇的槍快要斷了。沃雷斯則是不斷向著槍注入魔力。
與之前截然不同,激烈的攻防戰持續著。沃雷斯的體力眼看著也被奪光了。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蛇也開始變小了。
能行。就在如此確信的時候,
“在苦戰著呢,沃雷斯”
在聽到背後這個聲音的同時,有人誰將沃雷斯從背後抓起,身體被甩出了塔外。
“啊……”
要掉下去了。產生這樣的感覺隻是一瞬間,接下來的身體被什麽給緊緊抓住了。
“明明隻要乖乖的聽取小女孩的任性就好了”
“……希爾德!”
抓住沃雷斯的正體是用鈍色岩石做成的巨大的手。像是從塔上長出來的形狀一樣,手腕朝著塔外。被全身被緊緊握住的沃雷斯的腳下,空無一物。
就是所謂的莉莉的恐怖啊。沃雷斯冷靜地分析這自己的狀況,這恐怖過頭了吧。
“洛特怎麽了,你不是在和他玩嗎?”
“因為他和你一樣溫柔呢。看到我變成這樣的瞬間,給我製造了間隙。而且現在,他和你差不多。沒關係的。他不會像你,可是好好的腳踏在地上的”
看著希爾德,沃雷斯也震驚到了。
一隻手已經不見了。而且,身體的所有地方都產生了像劣化了的人偶一樣充滿裂痕,隨時都會粉碎一樣。由於反複的咒力和魔力的發動,她的身體已經被侵蝕了。但是,僅此而已
“嘎啊……!”
突然,沒有任何宣告,石手被注入了力量。
思考要被中斷了。壓迫著的身體,骨頭都發出了悲鳴。空氣被從嗓子裏擠了出來。
“撒,解開釘住那條蛇的魔法吧”
“哈,如果,我說不呢……”
沃雷斯持續維持著魔力。
如果放開這個魔力,圖書館就會被破壞。
“不是威脅哦。你已經知道我不溫柔了吧?我會毫不猶豫地殺人。就像這樣,把你捏死哦。還是說,你更喜歡放手?”
“為什麽,就算圖書館被壞了,你們也不會滿足的吧!”
每當石手用力的時候,希爾德的身體也會變得更加破碎。簡直就像是,那座被遺忘的城市一樣。但是,本人卻是毫不在意的樣子。
“……因為瑪麗安吉是那樣希望的。那雙像寶石一樣的眼睛,必須一直閃耀著才行啊。如果願望沒能實現的話,就會像陰天一樣充滿陰霾吧?”
在“書之回憶”中,佇立於地底湖上的希爾德,並沒哭泣。是已經哭不出來嗎。明明想哭的淚水都已經能匯聚成湖水的程度了。
是嗎,所以即使是那個時候,希爾德也在無時無刻的詛咒自身。
所以真的,已經無法哭泣了。
真正已經哭不出來的是。
朦朧中,沃雷斯拚命維係意識,注意到的已經大聲喊了出來。
“為什麽,不哭出來啊!”
“問為什麽,明明能笑著,為什麽要哭出來呢”
像是開始焦躁的般的,希爾德剩下的那隻手指靠近嘴巴,啃咬著手指。
“哭出來不就好了嗎!你也好,瑪麗安吉也好!哭到精疲力竭,直到聲音發不出來為止!哭吧!”
“你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呢……明明那個孩子啊,如果在那種場合麵對痛苦的話,哭的話,就會因為悲傷而崩潰的——”
希爾德的聲音嘶啞了。因憤怒而抖動的肩膀,啪啦啪啦的崩壞了。
“簡直就像是在說溫文爾雅的童話一樣呢,難道會有勇者來幫忙嗎?”
“不是還有你嗎!”
“……!”
“有你在一起的話,瑪麗安吉就不再是一個人!隻要讓她盡情地哭泣,抱緊它,接受它不就好了!”
沉浸在短暫的幸福中,雖然可能也是必要的。但是那樣的話,就永遠無法前進。隻能繼續虛張聲勢地,虛無地追逐瘋狂所帶來的幸福。
在背後,大蛇向身體注入了力量,也通過魔力傳達了出來。看來是想最後一搏了。
“快放開!”
對著被抓住沃雷斯,希爾德如此喊道。
“不要!”
尋找幾近失去感覺的指尖。拚命追尋那微弱的痕跡。無論被捏死還是被扔出去,也絕對不會放開這個魔力。怎麽可能放手。
懷著這樣堅定的決心,沃雷斯凝視著希爾德的眼睛。同時,帶著一種確信。
啪!
突然膨脹的大蛇發出了破裂的聲音,身體像空氣一樣收縮,水像蒸發一樣融化了。
贏了。
沃雷斯的身體沒有變化。但希爾德好像馬上就要哭出來似的,咬著嘴唇。
“希爾德,為什麽……”
“你的話……即使會死了也不離開的話……隻是殺了你,是沒有用的吧”
“……那要哭嗎?”
跨越百年的時光。
說完,希爾德帶著要哭出來的表情笑了。
“說什麽傻話,現在才……我,是不會哭的”
石手動了。看來,是打算讓沃雷斯回到塔的內側。
但是在那途中,希爾德的身體就像被切斷了線的操縱人偶一樣崩塌了。
同時,魔力的連接斷開了。
瞬間,石手化作了沙子。
“喂……”
浮遊感。
沃雷斯的身體正與之相對地掉落著。
長時間被壓迫的身體,連蜷縮著保護都做不到。不過,即使保護了也沒有意義吧。
庫嚇。(擬聲詞)
激撞。
反射性地閉上眼睛的沃雷斯的身體,被什麽柔軟的東西給包圍住了。
戰戰兢兢地睜開眼睛後,
“好重、好重、快重死了!”
“咕誒,被壓扁啦!”
“痛死了,被踩到了!”
“所以都說啦人類很重的不要做啊!”
“館長,快給我去減肥啊!”
下麵被墊著大量的皺巴巴的東西。好像是被圖書館的魔物們給接住了。
“…………得救了,謝謝”
情不自禁安心的長歎出一口氣,同時脫力了。
“如果有感謝的心情的話,就快點給我下去啊!”
抱怨的是抓住了沃雷斯的魔物。
“正因為這個時候才要好好地把我帶到地上哦。快累死了”
“真是拿你沒辦法啊,咱的館長”
魔物們一邊吵吵嚷嚷著,一邊把沃雷斯運到地上,小心地把他放下來。
在那裏露琪亞莉莉,還有從其他地方,大概是在希爾德崩塌的瞬間,就和沃雷斯一樣被解放了的洛特跑了過來。雖然渾身是傷,但好像無大礙。
“笨蛋!盡亂來!”
露西亞含著淚,抱住了沃雷斯。輕輕地拍打著露琪亞的後背,把臉轉向洛特。
“希爾德在塔上。不好意思,還請把她帶來吧。她可能沒法一個人走了”
“知道了”
“露西亞,好啦,先放開我。還沒有結束呢”
沒錯,還有一個被獨留下來的少女,她先在應該像迷路的孩子一樣走投無路了。
瑪麗安吉依舊站在剛才一樣的地方,俯視著隻剩下一個了的水窪。但是不久連那個水窪也消失了。
在泥濘的地麵上小心翼翼地走著,沃雷斯靠近了瑪麗安吉。
少女,孤身一人。
“世界已經是自己的東西了,即使這麽想也沒有錯。無論是圖書館……還是太陽、月亮、世界這些都是屬於自己,如果隻是這麽想的話,是誰都不會在意的”
對著那小小的身影,盡量用溫柔的聲音這樣說著。
“……才不要那樣啊。那種東西,很快就會消失的。全部不在手中是不行的”
即使那樣說,但也不能 是是,你請 就這樣打發的。
“你已經輸了。該老實地回博物館去”
但是,瑪麗安吉悲傷地繼續搖著頭。
“我,其實是知道的。本來博物館也不是,我的……不是瑪麗的東西。對他們來說,瑪麗隻是個被可憐了的孩子”
像要倒下一樣,就這樣坐了下來。被圖書館拒絕,疲憊不堪的瑪麗,總算認清了事實。那小小的身體無法承受的是,被殘酷傷害的自己的心。
啞然失笑的表情,渾濁的眼眸,都在訴說著她快壞掉了。少女的指尖,像尋找水的魚一樣在地麵上徘徊。
“父親大人母親大人都已經不在了,對我來說,對瑪麗來說已經什麽都沒有了……又可以回到哪裏去?”
告訴我啊。用無聲的聲音,向沃雷斯這樣問道。
露琪亞本想跑到她身邊。但是,被別的聲音阻止了。
“瑪麗,已經沒事了”
在那裏的全員,都看向了聲音的主人。
“……希爾德?”
瑪麗安吉叫出了那個名字。來人正是希爾德。
“力量用過頭了”
洛特要像是要吐出來一樣的說道,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