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說了,她手上拿著的肯定是有毒的那種。


    陳公公跪倒在地,大喊冤枉:“郡主您可不能胡說,宮裏禁止養殖帶毒的花,奴才怎麽敢明知故犯。”


    太後適時出聲解圍:“郡主剛才也說了,兩種花外形相似,想必是宮中花房采購時,誤將兩種花種弄混,這才誤打誤撞種在這兒,與你無關。”


    長公主一聽花有毒,捂住唇舌,忙問:“怎麽個有毒法,是碰一下中毒,還是吃下去有毒?”


    祥雲晃晃手中的花,無聲解釋。


    謝棠道:“碰一碰肯定沒事的,不然種植這麽長時間,花匠怎麽會安安穩穩的,阿寶也不敢直接用手拿,至於吃下去……會有人拿來做糕餅嗎?”


    陳公公忙道:“不會不會,宮裏的花,特別是花圃裏的,一花一草都是有記錄的,沒人敢隨便摘。”


    太後不想繼續逗留,忙岔開話題:“不管郡主說的是真是假,這種有毒的東西都不能留了,趕緊丟了!讓花房以後仔細些!”


    “是是是!”


    陳公公站起身,想再次從阿寶手上將花拿走。


    卻被她躲閃開,這回她直接拋出一句讓在場眾人震驚不已的話。


    “此花是官家病重的關鍵。”


    陳公公背後老早濕成一片,太後的手心同樣滿是虛汗。


    長公主道:“阿寶你什麽意思?你想說官家昏迷是天竺葵造成的嗎?”


    祥雲點點頭:“天竺葵從西域引進,傳說這種花生長的地方周圍一定不能種植夾竹桃,夾竹桃的花粉加上天竺葵的花香,哪怕是身子骨強健之人也會神思倦怠,久而久之越發虛弱,用不了多長時間病情越發嚴重,等察覺到不對勁時毒素已經滲入五髒肺腑。”


    謝棠震驚道:“這麽嚴重……這花長得明豔動人,竟然……”


    全皇宮的人都知道,前兩日抓到往官家茶水裏下夾竹桃花粉的刺客。


    結合祥雲方才的解釋,大夥兒對天竺葵花香能使人中毒的說法深信不疑。


    趙懷澈忙道:“既然知道病從何來,那應該怎麽解毒呢?”


    下毒之人他要查,但當務之急是父皇的病,再不研究出解毒之法,怕是性命危咦。


    魏婠婠知道自己再不出聲,徹底沒有機會翻身機會了。


    “我知道!”


    祥雲剛準備開口,被一道急促的女聲打斷。


    眾人視線齊齊望向魏婠婠。


    沒錯就是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她一直向往的就是別人的關注和羨慕。


    多少年沒再體會過這種感覺,她簡直太懷戀了。


    謝棠以為聽錯了,愕然道:“婠婠,你說什麽?”


    “娘,官家的病我能治!”魏婠婠挺起胸膛,眼神前所未有的篤定。


    長公主好奇道:“你也會看病?”


    現在的孩子都如此早慧嗎?


    出了個六歲醫術神童,又來了能治疑難雜症的魏婠婠?


    顯得她一個成年人成了不學無術的廢物了。


    魏婠婠搖搖頭:“看病我不會,來之前我也不知道官家為何生病,方才聽到阿寶妹妹說起夾竹桃花粉和天竺葵,我突然想起從前在一本雜記中看到過相關記載,剛好記住了藥方。”


    祥雲:“這麽巧?”


    魏婠婠輕輕一笑:“妹妹不相信我嗎?還是覺得你能給官家看病,我連看醫書雜記的權利都沒有?”


    祥雲淡淡一笑,抬手示意她繼續。


    魏婠婠自顧自說起來,完全沒注意到太後望向她的目光越發不善,到最後垂下眼眸時,裏頭竟夾雜一絲不易察覺的陰毒。


    宮殿內。


    鶴眉先生和林老頭,以及諸位禦醫輪番查看魏婠婠剛讓人寫下的藥方。


    上輩子外邦大夫具體用了哪幾味藥,她勉強能回憶八九不離十,可藥量卻半點記不住,隻能憑感覺寫,某些不確定的,寧可劑量往大了寫,也不能讓慶武帝喝下後沒有作用。


    鶴眉看著上頭明顯不合適的劑量,猶豫道:“縣主不如回魏家,找找看那本書,以防出現遺漏。”


    書本就是魏婠婠瞎掰的,當然不可能回家找到。


    “找不到了,我不記得具體是哪本書了,找起來可能要費幾天功夫,官家還能撐過去嗎?”


    當然不能,官家出氣多,近氣少,能不能熬過兩天都另說。


    可……


    魏婠婠對藥方子十分確定:“放心吧鶴眉醫仙,我記性很好不會記錯的。”


    鶴眉一咬牙,也沒別的辦法,試試吧。


    隻是上頭一味白猿猴尿液做成的藥引,一時半會怕是尋不到,得趕緊讓人出去找。


    誰知,魏婠婠直接從身側小挎包裏,掏出一個琉璃瓷瓶,裏頭裝著的就是藥引。


    “你……你怎麽會隨身攜帶動物尿液,還這麽巧,就是白猿猴的?”


    魏婠婠來之前已經想好答案:“逛街的時候,看這瓶子漂亮,就買了下來,綰綰本來打算倒了裏頭的東西,隻留下瓶子,小販說裏頭裝的是白猿猴的尿液,比瓶子珍貴百倍,我一直放在小挎包裏就忘了,剛好今天能用上,一定是官家受上天庇護。”


    別說是鶴眉,就是林老太和祥雲也不太相信魏婠婠的話。


    可有什麽辦法,難道要放棄對官家的治療嗎?


    這跟將大乾拱手讓人有何區別。


    鶴眉親自去抓藥熬藥,然後喂慶武帝喝下。


    官家一直處於喝三口吐一口的情況,好半晌才灌下去半碗。


    好消息是傍晚時分,官家醒了。


    壞消息是醒來後吐出一口黑血,準確說是七竅都流血了。


    像是大補過後,虛不受補的模樣。


    又引得禦醫一陣手忙腳亂。


    魏婠婠被嚇得不輕,前一世沒聽說喝了藥後人會七竅流血啊。


    官家的模樣,怎麽比閉眼躺在那兒時還要嚇人。


    祥雲一直在暗中觀察魏婠婠的一舉一動,見到她吃驚於官家的症狀,心裏篤定藥方子絕不是她從書裏看到的。


    結合今天在宮裏見到她,以及她隨身攜帶的藥引,祥雲想到一種可能。


    她怕是一早知道慶武帝會中毒,提前準備好了白猿猴的藥引。


    今日若不是她將花園的花拔掉,怕是魏婠婠就要親自動手了。


    祥雲給官家把脈後,發現毒素已經散了大半,如今虛弱的模樣,一是中毒時間太長需要功夫調理,而是下藥太猛,傷了根源。


    總歸,人是被魏婠婠救回來了。


    入夜,一道矯健的身影躍入重華宮內。


    太後躺在床榻上夜不能寐,聽到窗戶連續三聲短暫的敲擊暗號,更是直接從床上坐起身。


    來人一身黑衣外袍,並未進屋,而是從窗口塞進來一封信。


    翌日,太後以出城給官家祈福的名義出宮。


    在道觀中跟送信人會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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