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身體還好嗎?咱們家新搬了地方,要不要寫封信告訴她一聲?”


    鄭氏歎了口氣,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她如今在哪兒,她的身子被折騰壞了,許是躲到哪個僻靜風景好的地方隱世了。


    當年被送回家時,阿姐差點沒命,好不容易等身子好轉些,怕連累家裏人又連夜偷偷走了,一句話都沒留,隻在我床邊放了塊木牌。”


    說著,鄭氏起身到櫃子裏拿出一個小木匣子,掀開蓋,裏頭躺著一塊質地上好、雕著特殊花紋的木牌。


    祥雲來了精神,看到木牌下方掛著的穗穗,伸出手去抓。


    鄭氏故意逗弄她,掂掂穗子在她麵前晃悠,就是不讓她碰,直到看見閨女小臉皺得一團,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才任她抓在手上玩起來。


    “摸兩把就好,可不能弄壞了,這牌牌對娘意義非凡。”


    祥雲點點頭,左右翻看木牌,看得聚精會神。


    木牌是用上好沉香木打造的,散發著濃鬱香氣,上頭的雕花紋路精美,“錦衣玉食”四個字龍飛鳳舞,上頭還有個碗加筷子的組合圖案,乍一看,就讓她想起前世才會有的品牌logo。


    還沒等她仔細打量,鄭氏已經伸手拿回木牌,重新收回匣子中。


    晚食吃的是從曹家宴席上打包回來的小菜,曹家嫂子特地留給在後廚幫忙的兩家人的。


    張氏在灶台上加熱後,端上桌,饞了一天的小子們大快朵頤吃起來。


    白日裏家裏沒女人做飯,他們熬了點米粥對付一頓,此刻饑腸轆轆,恨不得能吃下一頭牛。


    “還是三嫂手藝好,以後咱家要是能開飯館就好了,那樣就天天都有肉吃。”林四郎嘴裏塞得滿滿的,不忘衝鄭氏豎大拇指。


    林老太夾起一塊嫩嫩的魚肉,一入口被酸甜的味道衝擊著味蕾,好吃的都眯了眼睛。


    “多攢點錢,不是沒可能,竹君手藝好,委屈在咱家廚房可惜了。”


    林天賜咬了口雞腿,吃得滿嘴流油,不忘舉起小手:“我可以挖草藥給家裏換銀子,隻要三嬸每天給我一個雞腿吃就好。”


    “我也可以,我也可以。”


    “還有我,還有我……”


    小子們嘰嘰喳喳,激動得恨不得現在就把飯館開起來。


    鄭氏麵頰有些紅,知道開家飯館有多困難,並沒有把林老太的話放在心上,卻還是因為家人的認可和支持,心裏歡喜的跟抹了蜜一般。


    林老大笑了笑道:“聽說冬日裏鎮上碼頭工錢給得高,我這幾天打聽過了,村裏幾個青壯年都在那幹活,一天能賺四五十文,還包一頓午食,我打算明天去試試。


    家裏不能隻靠采草藥賺銅板,眼看天越來越冷,瞧樣子要下雪,山裏的植物都要被凍死了。”


    張氏:“那我們家種在山上的莊稼怎麽辦?山裏動物沒吃的,會不會打地裏糧食的主意?”


    林老二搖搖頭:“不妨事,我找了些厚實的草垛子鋪上,那片地朝陽,就算下雪也不怕地,到時候再紮兩個草人豎著,風一吹,遠遠看過去跟站個人一樣,動物不敢靠近的。”


    林家人這才放下心來。


    晚食過後,又到了林老太在院子裏練習扶牆走路的時間,連月來,每天晚上祥雲都會指導林老太給雙腿紮針按摩。


    短短三個月功夫,鬆弛的肌肉漸漸活泛過來,從感受到疼痛,到站起身,再到擺脫拐杖,緩慢行走。


    林老太雙腿的改善,在村裏廣泛流傳,不僅驚呆了林家人,村民們對她的醫術更是越發肯定。


    這時,院門口傳來一陣吵鬧聲,胡二的聲音在裏麵異常突出。


    “大夥兒都來做個見證,新村長說林家媳婦手藝比大廚都好,想讓我賠一兩五錢銀子,我這回可是把悅來飯館的人請來了,人家聽說她的名號,特地來請她去應聘廚子的。”


    “機會是我爭取來的,林家的,你要真有本事就應承下來,去悅來飯館走一趟,看看人家瞧不瞧得上你的手藝!”


    胡二眼角眉梢都是看好戲的喜色,等著看鄭氏驚慌失措的嘴臉。


    身後被喊來的村民裏有跟林家關係好的,忍不住幫忙說話。


    “鄭家妹子隻是普通婦人,來咱們村好幾個月,連家門都少出,你讓她拋頭露臉去當廚子,不是為難人嗎?”


    “就是,鎮上哪家飯館客棧的大廚不是男的,哪有我們女人說話的地方,前些日子我還想去找個洗碗切菜的活計,結果人家隻要男的,嫌我們手腳輕,沒力氣,還有說話難聽的,嫌我們麻煩,覺得來日子的時候晦氣!”


    說話的婦人已經上了年紀,五六十的歲數顧不上臉皮,什麽都敢當著大夥兒的麵說,倒是把裏頭兩個小媳婦弄紅了臉。


    林家人早在聽到聲音的那刻,全家聚到門口


    林老三看了眼,就知道胡二是來故意搗亂的,一把將媳婦護在身後:“胡二,你又在打什麽歪主意?別把我媳婦扯進來!”


    店小二小甲見狀,打量兩眼鄭氏,除了精氣神好些,不像別的鄉下人麵黃肌瘦,其他地方跟村裏人沒什麽區別。


    “你就是胡二說的,手藝比劉一勺還好的女廚子?看著沒什麽特別的,都會些什麽菜啊?”


    他語氣不算客氣,有種高人一等的自豪感,“我們悅來的大門不是那麽好進的,沒有真本事,隻靠花架子和嘴皮子是沒用的!”


    張氏個兒高,叉腰立在小甲麵前,比小甲還高出半個頭:“你是哪根蔥?”


    “你什麽態度?”


    小甲想發作,想到掌櫃的交代,還是忍下來:“我是代表悅來飯館的金掌櫃,來請鄭娘子到店裏應聘的。”


    “不去!”


    林家幾人幾乎異口同聲。


    天上不會掉餡餅,就算掉了,也是有毒的餡兒餅。


    小甲慌了,這群人怎麽不識好歹呢?


    “我們掌櫃的都不在意找個女廚子,你們家高貴什麽?知道主廚月銀多少錢嗎?”


    林老太緩步走到門口,斜依在門框上助力,語氣頗為不善:“不管多少銀子,我們家都不去,先不說悅來飯館招廚子的消息是真是假,就你跟我媳婦說話的口氣,我都能猜到她去了得受你們多大的窩囊氣。”


    她視線在小甲身上一掃而過:“你是個店小二吧?沒聽說過這麽大的飯館,招主廚讓小二傳話的,走走走!趕緊滾!老大家的,關門,睡覺!”


    “哎?怎麽著,怕了不成?”胡二攔在門前,嗤笑一聲,衝大夥兒道。


    “我就說嘛,女人當廚子就是笑話,灶膛裏待久了把自己當一碟子菜了,還想聯合曹家騙我銀子,做夢去吧!”


    先前的婦人聽不下去,反駁道:“女的怎麽不能當廚子,你別忘了,宮裏當年可是出過一位女禦廚的,她的手藝名震天下,半點不比男禦廚差,官家不知道多喜歡呢!”


    這話一出,很快有膽小的上前捂住她的嘴:“嬸子快住嘴,那人的事可不能瞎說,弄不好要掉腦袋的。”


    婦人拍開他的手:“有什麽不能說的,鎮上的茶社早編成故事了,天高皇帝遠,咱們小老百姓之間嘮嘮,有誰知道。”


    胡二叼了跟草根在嘴裏,說得愈發帶勁。


    “確實是第一位女禦廚,也是第一位被流放三千裏,死了連張草席都沒有的禦廚,早說了女人就該待在家裏相夫教子,哪個好人家的姑娘跑去跟男人搶活計,這下好了吧,客死他鄉,祖宗泉下有知,都跟著丟人!”


    原本已經打算離開的鄭氏,聞言腳步一頓,攔住了張氏關門的動作。


    張氏頭一次在妯娌眼中看到憤到極致的怒火,就見她拿起牆角的掃帚衝上前,一下下拍打在胡二身上。


    “混賬東西,成日裏招貓逗狗不幹正事,你祖宗在地底下,才要氣得從棺材裏爬出來。”


    掃帚是用竹條編的,打在身上跟鞭子抽過一樣,胡二一邊喊著一邊躲,卻總逃不脫鄭氏的拍打。


    好不容易仗著力氣優勢搶過掃帚,抬手就要報複回去,才揚起來,腰部被卡住,整個身子在空中旋轉九十度後,被人舉了起來。


    同行的混混見林老三力大如牛,輕輕鬆鬆扛起百來斤的男人,連口氣都沒喘,嚇得連退數步,生怕下一個被舉起來的是自己。


    胡二猛然懸空,腦袋都是蒙的,回過神嚇都嚇死了,哭喊著叫救命。


    林老太擺擺手:“好了老三,別鬧過了。”


    林老三哼了聲,抬手把胡二丟給他的同伴,幾個弱得雞仔一樣的青年,受不住衝擊力,一股腦摔在地上,摔了個狗啃泥。


    周圍人忍不住笑出聲,交頭接耳嘲笑他們的蠢樣。


    連小甲都覺得丟人,腳一跺,走了。


    消息傳到金曼娘耳中,已經完全變了樣。


    “掌櫃的,林家媳婦不識好歹,不願意來,不光如此還打傷了在中間傳話的胡二,明顯沒把您放眼裏,六合鎮上不止她一個廚子,手藝好的大有人在,要不……我們從別的店裏挖人來。”


    小甲添油加醋一番話,將鄭氏貶得一文不值,“我們也沒見識過鄭氏的本事,昨天見了她,跟普通村婦沒什麽兩樣,說不定就是個嘴把式,內裏繡花枕頭一個。”


    金曼娘點燃三根香,在財神爺麵前拜了拜,眼神虔誠,態度尊敬。


    插上香後,轉頭在小甲腦門上猛拍一下:“沒把人請回來,你滾回來幹什麽?我怎麽養了那麽這幫廢物。”


    小甲委屈地撓了撓腦袋,將一切歸咎到林家頭上:“人家麵子大,嫌我是個跑堂的,不夠格,要您親自去請呢。”


    他知道掌櫃的脾氣,有了劉一勺先例在前,最看不慣的就是仗著有點本事,恃才傲物的小人。


    果然,金曼娘的臉色很快沉下來。


    “我還不信了,六合鎮這麽大,找不到一個手藝比劉一勺好的廚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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