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喝酒了不能開車,晚上就住這裏吧?”程宜寧不解的問道。


    “我明天早上公司還有事情要早點過去。司機已經在樓下等了。”蘇正卓說完後便起來,光留了個清雋挺拔的背影給她。


    “哦。”程宜寧內心也並不願意住在這裏。從小到大,她一直覺得自己在這個家裏是個多餘的存在,程宜琳才是這個家庭的重中之重。她沒辦法真正的融入到這個家裏去,所以從懂事起就養成了獨立溫順的習慣,和嬌生慣養驕縱自大的程宜琳正好是兩個極端。


    程宜寧和蘇正卓出來的時候,粱舒娟正在客廳裏給程竟興泡醒酒茶,見兩人要走就客套了幾句,蘇正卓解釋了下公司還有事情,她便也不再挽留。


    司機小黃估計是打的過來的,兩人下去的時候,小黃已經開好空調候著車子了。


    一路上車輛稀疏,蘇正卓沾了酒意並未說話,而程宜寧也是靠在後座上閉目假寐起來。小黃約莫是察覺到車裏異樣的安靜,等紅燈時便把車裏的音樂打開,車內這才沒有顯著格外的沉悶壓抑。


    回到家裏後,程宜寧覺得身上黏糊糊的難受,就先去洗澡了。


    她因為先前打過盹,此時反倒是新鮮的睡不著覺了。蘇正卓洗好澡就徑自走到次臥裏,看到躺在床上玩手機的程宜寧,腳步顯然遲怔了下。


    “前幾天在手機上看了部鬼片,一到晚上就覺得心裏毛毛的。”程宜寧自言自語的給自己打圓場,不過倒也沒有去看蘇正卓的表情。


    “都是後期特效合成加背景音樂才會出來的效果,世界上本來就不存在鬼神。”蘇正卓不以為意的應道,說完後走到程宜寧的左側那邊躺了下來,洗完澡後他身上的酒意已經消退了不少,不過看起來似乎頗為疲倦,才一躺下去就閉目休息起來。


    “正卓,你怎麽對我爸爸以前的創業史那麽感興趣?”程宜寧憋了又憋,還是問了出口。


    “吸取點經驗而已。”蘇正卓閉目應道。


    “哦。”程宜寧若有所思的點了點腦袋,想起白天周小蕾說的事情,便又問道,“正卓,公司裏現在是不是資金很緊張?”


    “還行,勉強周轉的過來。”蘇正卓說這時,倒是重新睜開眼睛,寡淡的看了眼旁邊的程宜寧。他是天生的丹鳳眼,說話的時候雙眸更顯狹長有神。本是最俊美和秀的眼形,在不苟言笑的蘇正卓身上卻無端多了種深邃懾人的意味。


    程宜寧難得離他這般近,轉過來時甚至連他眼尾隱隱的內雙都看得一清二楚,卻是愈發覺著他眉飛入鬢的好看起來。


    “我卡裏還有二十多萬,是結婚時存的紅包錢。你要用的話和我說一聲。如果資金真的緊張了,我也可以讓爸爸幫忙的――”程宜寧勉強收回自己的心神,這才鼓起勇氣說道。


    “公司沒有問題。”蘇正卓不假思索的應道。


    “真的嗎?你是不是怕我擔心才安慰我的?正卓,如果真的遇到困難了,你一定要和我說,多個人總會好一點的。你不要什麽事情都一個人扛著――”程宜寧憋著一口氣繼續說道,聲音裏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音,顯然這番話她已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的了。


    “公司沒有你想象的糟糕,你不要胡思亂想了。”蘇正卓說完後將程宜寧輕攬了過來,有過昨晚的教訓,他這次倒是小心翼翼的避開了她手肘上的傷處。


    這還是結婚後這麽久,蘇正卓第一次攬著程宜寧入眠。


    什麽的公司危機舊歡登場,在這一刹那,那些個亂七八糟的念頭早就被程宜寧拋到腦後去了。不過激動過頭的下場是程宜寧半枕在蘇正卓的肩側一動都不敢動,睜著眼睛到大半夜都毫無睡意,一直快到淩晨了實在熬不過困意才睡了過去。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程宜寧還是沒有消化掉昨晚的興奮之意,而且急於要找個人訴說下自己內心的激動之情,周小蕾自然就成了她的不二人選。


    知道周小蕾的德行,程宜寧特地做東請她在a市最貴的五星級餐廳裏吃自助餐。


    果然,平日向來推脫事忙的周小蕾一口就答應了。


    見麵後,周小蕾倒是沒有顧得上問程宜寧突然大方請客的緣由,火速去拿了很多疊的三文魚過來,大快朵頤後才陰陽怪氣的問道,“妞,今天怎麽眼泛桃花滿麵春風啊?”


    “這你都看出來了?”程宜寧無比詫異的反問道,順帶著狐疑的揉了下自己的眼角。雖然昨晚隻睡了幾個小時,不過她還是亢奮的可以,絲毫沒有出現平日因為休息不好而頭暈腦脹的症狀。


    “天哪,難道真的被我猜中了!”周小蕾說時猛喝了一口旁邊的橙汁給自己壓壓驚。


    “咳――”程宜寧一想到昨晚蘇正卓攬著自己入睡的場景,本來是的確想和周小蕾分享下的,不過話到嘴邊才發覺其實也挺難出口的,總不能說蘇正卓徒手攬著自己睡了一覺,自己就激動的春心蕩漾語無倫次大手一揮請她吃飯了吧。這麽一想的下場是向來在周小蕾麵前無話不談的程宜寧也變得期期艾艾了。


    “oh,no!看來你真的是把蘇冰塊給搞定了!果然被愛情滋潤過的女人就是不一樣啊,說!蘇冰塊那方麵怎麽樣,有沒有一夜七次神馬的?”周小蕾一邊說著一邊邪惡的朝程宜寧挑了挑眉毛,那表情要有多賤就有多賤。


    “啊!”程宜寧沒料到單身的周小蕾的內心卻是如此邪惡奔放,實在受不了她那頗有內涵的眼神,這才別扭的說道,“昨晚正卓第一次攬著我睡覺哎――”


    “然後呢?”周小蕾瞪大了眼睛繼續無比期待的追問道。


    “然後就一覺睡到了天亮――”程宜寧不好意思的應道。


    “我靠,不是吧?就為了這麽點屁大的事情,你就激動的春心蕩漾麵泛桃花了?”周小蕾顯然是氣的不輕,無比嫌棄的應道。


    “你不知道正卓那個時候有多溫柔,原本我還想好了八年抗戰計劃的,沒想到結婚還不到三年,計劃就快成功了――”程宜寧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喜悅中,自覺看不下去的周小蕾幹脆起身再次去拿三文魚還有大閘蟹去了。


    看著周小蕾沒多久又拿回了高疊起來的食物,程宜寧這才好心勸道,“小蕾,你知道你最大的誤區是什麽嗎?”


    “什麽?”周小蕾沉浸在三文魚的美味中無法自拔,頭也不抬的應道。


    “是從自助餐裏吃回本。”


    “哇塞,宜寧,我和你認識怎麽久了從來沒聽你說過這麽精辟有理的話!”周小蕾口齒不清的點評道。


    “這是正卓說的。大學時我和他第一次出去吃飯時他就是這麽對我說的,你也覺得很精辟是不是?你不知道蘇正卓說這句話的時候,配著他那高冷的表情,別提多有範了!”程宜寧說時,雙手托在下巴上,完全沉醉在少女情懷總是詩的美好記憶裏。


    “得了,別顯擺了。按我說,蘇正卓摟著你睡一個晚上都沒動靜,要麽是你low到爆了要麽是他某方麵有嚴重的功能性障礙。你如果不承認自己毫無魅力可言的話,還是拉著蘇正卓早點去男科醫院檢查下吧,這年代工作壓力大外加食品安全隱患重重,男性有這種隱疾也是很正常的事。”吃了美食的周小蕾精力格外充沛,連帶著點評蘇正卓起來也是言辭犀利的很。


    “正卓才沒有問題呢,他健康的很!”程宜寧雖然詞窮的可以,還是氣勢堅決的回應道。


    “得了你也不用解釋了。好歹吃了你這一頓,放心吧,要是李曉嬡有任何情況,我都會第一時間向你匯報的。”都說吃人嘴軟,周小蕾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小蕾,再過幾天就到我和正卓的結婚三周年紀念日了。你說我該給正卓準備什麽禮物呢?”程宜寧突然又陷入了沉思中,顯然這個問題她也是思考許久的了。


    “禮物這個東西就算了吧,像你家蘇正卓這種毫無情調的人完全不適合禮物這個詞。”周小蕾誇張的搖頭駁斥道。


    “可是我很想送給他一個有意義的禮物。對了,你覺得我去繡個十字繡的小掛件送給他好不好,就是很小的那種,可以時常帶在身上又不會礙事的掛件?”


    “一個大男人帶著十字繡掛件在身上也太娘們唧唧了吧?而且你又不是十幾歲的花季少女居然還送這老掉牙的玩意!按你這倒退的速度,明年該不會是要給他織毛衣了吧?”周小蕾一臉無力吐槽的表情。


    “我覺得這個好!一針一線都是自己縫的,這才有意義呢。我大學的時候其實就想過給他繡個手機掛件的了,那個時候怕他不喜歡就沒動手一直拖到現在。織毛衣其實也不錯,就是現在太熱了暫時用不上。”程宜寧越想越肯定自己的決定。


    “就你那動手能力,還繡十字繡,得了,還是饒過你自己的芊芊玉指吧。”無比了解程宜寧動手能力的周小蕾及時澆了盆冷水下來。


    “放心吧,我肯定會完成這個作品的。”程宜寧無比堅定的說道。


    “我和你說,這周日好像是李曉嬡的生日,聽同事說她到時候會舉辦個很大的慶生會,我們行裏的同事都會過去吃免費的晚餐,反正是有錢人家的千金,有錢,任性。而且據可靠消息,蘇正卓他們公司的貸款申請下周就要進行最後審查了,我同事說李曉嬡這幾天頻繁的往蘇正卓的公司跑。反正這段時間你就看緊點蘇正卓,可別讓他出現在李曉嬡的生日宴會上,不管怎麽的,氣勢上咱也不能輸啊。”周小蕾臨走前想起正事又正兒八經的交代道。


    “放心吧,我會想辦法讓正卓不要去的。不過,你要幫我打聽清楚她在下星期幾宴請你們的。”程宜寧說歸說,還是明顯的底氣不足。


    “那是當然,明天就告訴你。”周小蕾滿口應道。


    好不容易等周小蕾吃撐了,程宜寧這才拉著周小蕾去飾品店裏買十字繡的原材料去了。


    剛回到家裏,程宜寧快速的去衝了個澡,就拿出工具開始繡了起來。她原本想繡個卓字,不過店裏沒有現成帶這個字的,她就挑選了最常見的哆啦a夢的手機掛件,在飾品店裏店員指導過她十字繡的步驟的,不過她從小到大都沒做過這樣的手工活,剛拿起來繡了幾針就明顯察覺到手法生疏笨拙的可以。


    程宜寧繡了大半個小時,居然連掛件的一個小邊角都沒繡好,偏偏她已經接連幾個晚上都沒有休息好,程宜寧在白天亢奮過後其實已經困的要命,潛意識裏又怕自己就這幾天時間趕工來不及,眼下都哈欠連天昏昏欲睡了還是在勉強繡著筆畫。


    蘇正卓回到家裏看到的場景就是如此。


    程宜寧的腦袋都已經頻頻往下低頭了,眼睛每每剛闔上去,下一秒又會吃力的睜開一點點,而她手上卻還是在繼續機械的走著針線,多半是沒有看清,有一針不小心就紮到了左手的食指上,她這才一激靈醒了過來,原本耷拉的身子也早已端坐了回去,再抬頭時視線裏正好帶到站在大門口處的蘇正卓,程宜寧條件反射下就把矮幾上的針線一股腦的藏到了旁邊的抱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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