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似往日無異的今日。


    含章殿上,空曠的殿內供奉著一尊雕像。


    雕像威嚴無比,金剛怒目般注視著大殿門口,讓每一個進來的人都心生畏懼。


    雕像下麵盤坐著一個須發全白的老人,精神奕奕,閉目不語,像是在思索著什麽。


    “哐當!”大門被一個童子打扮的孩童急促的推開


    正在閉目養神的老人,眉頭一皺,“文若,怎麽又慌慌張張的,說了多少次了。”


    那被稱作文若的童子立在門口,撓撓頭,不知怎麽辦才好,撓起了頭。


    突然間又像是想起了什麽,文若猶豫了一下,用弱弱的聲音說道。


    “方才我像往日一般檢查日月殿,發現……發現……”


    老人搖搖頭,“發現什麽了?說啊。”


    “發現薑寧老祖身環紫光,所以抓緊來報告老祖。”文若終於是一口氣說完了。


    老人咦了一聲,“薑寧?千載而歸?”


    薑寧在這方寸界輩分大得驚人,能夠比肩的寥寥無幾,也就像這含章殿下打坐的老人可以直呼其名了。


    老人刷的站了起來,“文若,隨我去看看。”


    老人的聲音中帶有一絲的期待,但更多的是緊張。


    正待兩人有下一步的動作。


    門外傳來了一聲調侃的聲音。


    “我的道生師兄,怎麽慌慌張張的?說了多少次了?”


    話音未落,一襲紫衣飄了進來,殘影還在殿外尚未飄散,本尊早已背手立在殿內。


    這老人就是這方寸界的頭號太上長老——道生,也是方寸界僅存的四大長老中年齡最大,法力最強,資曆最老的了。


    飄然而來的正是四大太上長老中最小的紫衣長老——薑寧。


    道生赧然一笑,隨即恢複了神情,向著童子點頭道。


    “你先下去吧。”


    童子不敢多問,倒退著離開了大殿。


    莊嚴的大殿之上,兩人漸漸沉默了下來,隻不過相對於道生的嚴肅神情而言,薑寧臉上反而笑意十足。


    “額,師弟你……”


    道生說到一半就又停下了,像是期待什麽卻又害怕希望破滅一樣。


    看著道生的神情,薑寧笑意不減,語氣中卻多了一絲的滄桑。


    “參悟天道,哪能那麽容易。”


    薑寧就是這樣,從剛入門時的小小童子,到現在的萬人之上的太上長老,臉上的微笑就沒有消失過,無論遇到天大的機緣還是無比的凶險,慌張仿佛就沒有出現過一樣。


    道生心裏一涼,勉強擠出一絲微笑,“不怪你,這種行為幾乎逆天,能成功那絕對算得上開天辟地了,以你的資質本來還是唯一一個有希望的。”


    大殿再一次冷清下來。


    薑寧背著雙手,踱步到雕像跟前,臉上笑意不減,帶著一股輕佻的語氣。


    “師傅啊,您老人家這五六千年去哪裏了?是不是算準這天地有此一劫,故意躲出去了?你這一走讓我和道生師兄苦不堪言啊。”


    麵對著薑寧這陰陽怪氣的語調,道生臉上卻沒一絲的奇怪。


    “師弟,這一世你去了哪裏?經曆了什麽?”


    薑寧側身,從道生的角度隻能看到半張俊俏的臉龐。


    “師兄你可聽說過吳川?”


    “吳川?東帝吳川?”


    薑寧眯著眼點了點頭。


    道生終於是驚訝起來,臉上分明掛著不敢相信的神色,“師弟,你是說上一世你轉世參悟大道,主體就是東帝吳川?”


    薑寧不語。


    道生慢慢平複了下來,“師弟果然天縱英姿,我說這吳川僅僅用了八百載便證得帝位,原來這吳川就是師弟你的一次輪回呀。”


    薑寧臉上還是充滿笑容,但隱隱的多了幾絲的無奈。


    “證得帝位又如何?還是失敗了,這天地惡化我還是阻止不了。”


    道生從道袍中伸出一隻手,掐住一個環,慢慢地從手上升起幾絲煙霧,但轉瞬消失不見。


    “師弟,你看,這天地靈氣枯竭如斯,比千年前又嚴重了不少。”


    看著這升騰消散的煙霧,薑寧並沒有接道生的話,反而問道。


    “師兄,壽元還剩幾何?”


    道生無奈的歎了口氣。


    “真的,一把年紀了,卻還是活不夠,雖為不舍,僅餘兩千餘年嘍。”


    這話讓別人聽到,肯定會大吃一驚,道生何等人物?那是證得帝位之人,享有無上壽元之人,怎會僅餘兩千載的壽元?


    但這就是這天地的問題變化所在。


    六千年前,道生薑寧的一位證得帝位的師叔的突然坐化,讓這一問題擺到了眾人麵前。


    以往的帝位不朽已成過去,天地間所有生靈的壽元都有在急劇縮減。


    正是感到這天地的危機,薑寧的師傅入世尋找問題所在,至今未歸。


    時間真的成為了生命!


    薑寧作為方寸界不世出的天才,九百年證道的記錄至今無人能破,成為世上數位帝位擁有者中最年輕實力確實最雄厚的那一個。


    解決這天地難題的重擔自然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在各種苦尋無果之後,薑寧將目標定在了衝擊仙位之上。


    仙,一個傳說中的稱謂!


    世上有沒有仙的存在一直是人們爭論的焦點,目前人們所能接觸到最深層次的就是帝。


    帝位就是至高無上的存在,是無數人一代又一代苦苦追尋的終極目標。


    薑寧在不斷求證之中,證實出這天地變化與仙這一神秘存在有關,因此,他要繼續突破自我,成為仙!


    薑寧感到自己已經無法突破,所以不斷的想要破而後立,在自己一次次的輪回轉世之中體悟大道,得證仙位。


    薑寧歎到:“第一世薑寧證道帝位,用時千載,第二世化為杜峰,究其一生竟困在化靈巔峰,草草收場,第三世一千五百餘載,海寧證道衝擊仙道未果,壽元盡而亡,這一世八百載成帝,以為看到了希望,尋劫而上卻落得灰飛煙滅。”


    道生走上前來,麵有憂色:“本來這天地充盈,萬物和諧,現在這數千年世上倒是暴戾了許多。”


    “這樣下去,這天地必會毀滅,萬物必將凋零,這也是我憂心輪回尋找出路的原因。”


    “師弟,那接下來如何?”


    “師兄,看來要再去一次墨室了。”


    道生苦澀一笑:“怎麽,還不死心,還要再次輪回?”


    薑寧輕歎一口:“是啊,再試一次吧,這次我決定自斷命緣。”


    所謂自斷命緣,即是隔斷輪回體與本體所有關聯,也就是說失敗了薑寧這個人就再也不會出現了,不會像這次一樣,吳川遭劫而亡,薑寧照樣歸來。


    什麽!


    道生大驚失色,“師弟,你這是?”


    “不破不立嘛,失敗了這麽多次,真的不想繼續了。”


    “這樣你這一世失敗了,沒能成仙,也回不來了。”


    “也好,更無牽掛。”


    “現在?”


    “嗯。”


    “小薑子,這次一定成功啊,不然這可就是永別了。”


    薑寧又是微微一笑。


    麵對這個驚人的決定,雖然震驚,道生卻沒有阻攔,他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了,難道留給後人去解決?後人的時間夠用嗎?天資也未必能比得上眼前這個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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