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上射手◆「想要住所。」


    本名臼杵指足。十二月十二日出生。身高一八〇公分,體重七十三公斤。罪名:洩密罪。原本是軍事產業財閥期待的新職員,卻對橫行的弊案感到義憤填膺,對全世界公開業界的機密檔案。結果雖然撲滅弊案,但是軍事兵器的設計圖與使用說明書也傳遍世間,他一時冒出正義感造成後來在戰場死亡的人數,據稱多達數百萬甚至上千萬人。經過反省之後,他不再使用最先進的重型武器,改為使用弓箭戰鬥,然而凡事一絲不苟又直性子的他,經過非比尋常的修煉之後,年紀輕輕二十歲就習得傳說中的「不射之射」。加上他天生強烈到不公平的正義感,基於這層意義是足以成為十二戰士的高手,但人生不知為何過得很不順遂。和外表與武器相反,他不愛吃任何日式料理,名為「飯團」的那道料理尤其令他發毛。直接用手捏成的食物?即使出自自己的手也敬謝不敏。


    1


    「『鷹覷鵲望』!小鳥們!」談判決裂,「亥」之戰士異能肉抱起「申」之戰士砂粒的屍體之前,某人比所有人更快采取行動,說來意外,這個人是「酉」之戰士庭取──庭取把「雞冠刺」當成指揮棒般揮動,讓高空監視競技場的鳥群總動員。剩下的五名戰犯以為總動員就是總攻擊而立刻擺出架式,但庭取的目標不是他們──不是戰犯們,是戰士們。庭取像要卷起旋風,讓多達數百隻的小鳥仿佛龍卷風,在如今剩下三人的十二戰士周圍高速盤旋。不是煙幕,應該稱為鳥幕──數秒後,環繞的小鳥朝四麵八方散開,本應位於中心的三人也消失無蹤。「……比起這邊的侍女服,那個女生的行徑更像魔法少女。而且內心還和動物相通。戰士一直隻給我難以通融的印象,但原來也有那種臨機應變的戰士嗎……」「雙魚」之戰犯終結醫師說完,前方坐輪椅的戰犯──「摩羯」之戰犯天堂向導歪過腦袋。「最好不要有。」她簡短回應──看向她歪頭的方向,應該倒在那裏的兩具屍體──新舊調停人的屍體──也消失了。「嗯?把屍體一起帶走消失?己方的屍體就算了,連河蟹老爺子的屍體都──啊啊,不對。」終結醫師思考片刻之後理解了。因為原本以為消失的兩具屍體,他們的衣服破破爛爛半埋入地麵沾滿塵土──也沾滿血。而且往另一個方向看去,正如預料,「天秤」戰犯與「牡羊」戰犯的屍體也不見了──直到剛才位於這裏的四具屍體,不分敵我消失無蹤。換句話說──「『鳥葬』是吧。所以她是以提供食物為手段,讓自己的內心和動物相通──天妹,妳說得沒錯,最好不要有魔法少女這種人。得讓她安樂死才行。」終結醫師說完看向其他隊員──「天蠍」之戰犯蹦髑髏。「射手」之戰犯無上射手。「水瓶」之戰犯傀儡瓶。「以及我們,醫師與患者的雙人組嗎……出乎意料,存活下來的人還滿像樣的。首領級的大王被殺,智囊的河蟹老爺子死掉──雖然不知道是誰下的手,但今後就別過問吧,畢竟說不定是我──現在已經沒辦法擬定作戰,所以接下來就各人各犯各自以喜歡的方式大鬧吧,ok?雖然難免會因為經驗造成實力差距,不過隻剩三個人,憑真功夫硬碰硬應該勉強行得通吧。」「最好不要有。」終結醫師說完,天堂向導又重複相同的話語。女醫再度點頭。「天妹,妳說得沒錯,最好不要有戰士這種人。」


    2


    在陡峭山間密集建造居所的這個聚落,不是被當成住家,而是被當成文化遺產認定有保存的價值(與其說是建築物本身有價值,推測應該是建築技術得到很高的評價),移建到這座人造島成為「鬼城」──三名戰士跌跌撞撞進入這裏的其中一間「空屋」。雖然很像緊急避難,但也不能一直以「羽毛製的魔法飛毯」到處逃──搭乘鳥群在高空飛行,始終是還處於對方盲點才能成立的避難所,所以一旦被發現,就沒有比這更好抓的「捉迷藏」了。反倒必須盡速讓「鳥群」散開,否則等於高聲宣布「我們就在這裏」。距離競技場稱不上多遠的這個聚落,當然並不是萬分安全,但也隻能暫且在這裏喘口氣──狀況就是這麽急轉直下。必須重新訂立十二生肖戰隊的方針,不然會就這麽糊裏糊塗拖下去。正因為庭取是糊裏糊塗拖延人生的戰士,所以她抱持確信這麽想。


    (不過現在這樣,戰隊已經麵臨解散的危機對吧──)沒想到在剛才的場麵,這邊的核心人物「申」居然死掉──居然被殺。畢竟庭取認為談判應該不可能順利成立,看到「天秤」戰犯史爵士(應該說完美假扮而成的「牡羊」戰犯友善綿羊)揮動秤砣的時候就覺得果然沒錯,但即使如此──砂粒本人明明肯定也提防對方談判的時候突然翻臉,為什麽會輕易被殺?明明眾目睽睽,「鷹覷鵲望」也一直運作中──究竟是誰殺的?


    (殺害河蟹專家的凶手我早就知道了──不過砂粒小姐究竟是誰殺的?)


    「怒突先生,對麵的調停人是你殺的吧?」庭取問──這番話使得「亥」之戰士驚訝般抬頭。「什麽嘛,原來妳不隻是個笨蛋嗎?」被點名的「戌」之戰士不太驚訝地承認了。「難道說,妳也早就知道我的武器不是『啃咬』而是『毒』嗎?」「知道。你是使用毒藥的毒殺師吧?」庭取以「小鳥網路」收集情報,借以在戰場活到現在──各戰士的技能,她掌握到某種程度。參加十二大戰時,她盡可能預先收集十二戰士的情報──除了無論如何都模糊難以捉摸的「子」之戰士,其他人的情報可以說收集得差不多了。庭取一直認定這是戰士之間的廝殺,所以無從掌握十二大戰本身規則的不明變更,但是她知道怒突雖然強調利牙與利爪,乍看容易令人留下凶惡的印象,實際卻是使用精巧的毒素──也知道「狂犬鋲」不是以牙齒咬死敵人,是以牙齒分泌的毒素殺死敵人──所以河蟹專家死亡的模樣,即使再怎麽不像怒突至今使用的手法,卻還是可以推理出是他「毒殺」談判中的河蟹專家。怒突肯定有「狂犬鋲」以外的底牌,即使庭取猜錯也無妨,即使怒突否認也無妨──不過老紳士將年輕人看扁的討厭態度,庭取也覺得不是滋味,所以不想責備暗殺的行為本身(庭取自己不是斷罪兄弟或怒突這種「極度近似戰爭罪犯的戰士」,卻幾乎和這種道德觀念無緣),然而,如果為了殺害河蟹專家不惜連砂粒也一起殺掉,那就另當別論。若是怒突做不出這種權衡,庭取沒辦法和這種家夥組隊。「亥」之戰士異能肉似乎也在想一樣的事,兩挺機關槍的槍口瞬間朝向怒突。「狗先生,這是怎麽回事?」她以極為高傲的語氣質詢。(這個人好像在生氣。明明事情已經發生無法挽回,但是氣氛好差。)庭取如此心想,但要是槍口朝向這邊可不是鬧著玩的,所以沒有插嘴。「那個惹人厭的和平主義者,是你殺的嗎?」「不是。放下妳的槍。真的打起來會是我贏,但是這樣起內訌會正中他們的下懷。」怒突緩緩舉起雙手如此回應──如此否定。「我隻有殺掉河蟹專家。沒殺掉和平主義者的大姊。殺她的凶手另有其人。」「可是──」光是聽怒突這麽說,異能肉無法接受。這是當然的。雖然無法共享憤怒,卻可以共享疑問──即使狀況不太一樣,不過,比方說同樣在競技場喪命的「天秤」戰犯與「牡羊」戰犯。明明一樣被打成蜂窩,但要是異能肉說「我隻殺其中一人」否認部分嫌疑,同樣無法令人釋懷。就算「天秤」戰犯事前就被自己人殺掉,也不能當成這邊沒下殺手。當時那樣可以說是被對方陣營技能的「流彈」波及,即使如此,那兩人依然算是異能肉殺掉的吧──至少應該要這麽覺得。同樣的,假設怒突隻是想殺掉河蟹專家,自認隻鎖定對方散布毒藥,但要是砂粒跟著遭殃,責任應該歸咎在怒突身上吧。「難道你的意思是說,那也是『流彈』嗎?戰犯那邊某人的戰鬥技術,就像是詛咒的稻草人,能將河蟹專家受到的傷害也反映在砂粒身上?就算有這種手法,責任也應該由你來負──」「這次不是『流彈』喔。正確來說─


    ─或者說這是本質上的問題──那不是『流彈』,是流派。」「流派?」


    「殺掉河蟹專家的人是我。是讓混入劇毒的氣味分子順風狙殺目標的招式『破傷風』。狗的鼻子很靈的。不過,同一時間殺害砂粒的人,是我的學生之一,『雙魚』之戰犯終結醫師。她以同樣的手法、同樣的毒素──在同樣的時間點,如同父女般做得一模一樣。」


    怒突惡狠狠地這麽說。


    3


    「我昔日傳授的毒藥知識害死砂粒,所以我不會說我完全沒責任,要完全怪在我頭上也無妨。不過既然是『雙魚』之戰犯,感覺比較像是『河豚毒』吧。包括獨斷行動這一點都和我一樣。好煩。」「…………」「…………」這麽說來,確實如此──「雙魚」之戰犯終結醫師,先前就毒殺「寅」之戰士妬良。就「鷹覷鵲望」看來,當時是使用針筒──不過相較於「狂犬鋲」的殺法,相較於以利牙啃咬注入毒素的方法,可說兩者的共通點很多,而且對方不一定無法散播肉眼看不見的毒素。混入劇毒的氣味分子──「正確來說,是和我另一個學生合作的成果吧。那個女醫居然拿輪椅當障眼法。不然的話,即使再怎麽專心談判,砂粒大姊也不會那麽輕易被殺。」這就如同在談判桌上企圖暗殺彼此──想法相同、戰鬥風格相同的兩人分屬雙方陣營,造成匪夷所思的兩死。(對喔,怒突先生隻是想見兩個學生,才對談判投下讚成票,沒把談判本身設為目的──確定對方不記得也沒懷恨在心的時間點,這個人心中就再度進行廝殺計畫了。原來如此。)沒有團結一致的應該是這邊才對。(既然這樣,在那個場合嚐試殺害敵方參謀,反倒是可行的判斷──殺掉參謀就可以一鼓作氣位居優勢,即使當場分出勝負也不奇怪。)之所以沒變成這樣,在於另一邊有人打著完全一樣的算盤。不同於揮動秤砣的「天秤(牡羊)」或是在談判前被要求伺機開槍殺人的「亥」,脫離指揮係統的獨斷先製應該很容易成功,實際上也成功了──問題在於「雙方陣營」都成功了。新舊調停人基於和他們自己完全無關的要素雙雙身亡──結果導致戰士與戰犯雙方都失去指揮官。能決定方針的領袖已經不存在。(……傷腦筋。)應該也有人認為這是「不太好的狀況」,但「酉」之戰士庭取認為這是「最壞的狀況」。(可以現在投靠那一邊嗎──不行吧,我又不是戰犯。)「……不過,那些孩子們或許會因而想起你喔。」殺害自己人,而且是殺害指揮官的誤解雖然解除,但異能肉好像沒能立刻平息怒火,她放下「愛終」與「命戀」的槍口,同時酸溜溜地說。「終結醫師現在應該也冒出疑問吧──在自己殺掉敵方首領的時候,是誰在相同時間點以相同方法殺死河蟹專家?隻要她稍微思考,不就會想到養育自己的親人就在敵方陣營嗎?」對方應該不會進行這種像是牽強附會的跳躍性思考,但確實會覺得可疑吧──若是一樣被同伴懷疑,成為審議的目標,或許會逼不得已擠出這種假設。「很難說。明明看長相也沒認出來,卻以殺人手法認出來,這樣很有我的風格,挺不錯的──」怒突苦笑說。(看到學生繼承自己的技術,說不定他多少感到欣慰?)不過都用來犯罪就是了……庭取的道德觀念也滿偏差的,但真正偏差的人果然不一樣。「──但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出現『所以要殺掉』或是『所以不忍心殺掉』這種感人熱淚的憂鬱橋段喔。我獨斷專行毒殺河蟹專家,是因為判斷十二戰犯絕對沒有停戰的意願。妥協點沒什麽好找的。那些家夥會一直戰鬥下去,直到將我們趕盡殺絕。」「……若說那場談判始終隻是要為了讓十二大戰繼續進行而訂立規則,那麽肯定是這樣吧。但本小姐不懂。如同那個惹人厭的和平主義者所說,無論有哪些好處,那些人都會繼續和我們廝殺吧?」庭取也這麽認為。坦白說,甚至覺得砂粒讓步太多。(至少我一定會接受這個和平提案。那麽為什麽?)「實際上,和那個女人直接談判的河蟹專家,心裏好像有一些盤算──但在他死掉的現在,沒有指揮官的戰犯們會怎麽行動,本小姐完全無法預測。」異能肉說得像是外行人比內行人恐怖──但是十二人之中被殺的已經多達九人,事到如今應該沒有專業或業餘之分了,而且這邊同樣沒有指揮官──坦白說,包括庭取自己,三人主要都是士兵型人物,即使不要求指揮,但要是沒人主導,這個小隊大概會沒完沒了一直討論下去吧。別說小隊有解散危機,要說小隊製度已經瓦解也不為過。(這下子怎麽辦呢──如今應該沒辦法加入另一邊,應該說戰犯原本應該就沒要迎接戰士成為同伴──嗯?等一下等一下,戰犯?)「那個,怒突先生,我有一個請求。」「──什麽事啊,丫頭?」砂粒叫做「大姊」、異能肉叫做「小姐」,我叫做「丫頭」是吧──庭取略感不悅,說出「請求」。「你私藏的毒素──祕藥『一騎擋千』,方便注入小女子的體內嗎?」她試著以淑女的語氣說。


    4


    「呀呼!身體好輕好輕!好像在飛耶~~!」絕對不建議這麽做,副作用比一般的致命毒素還難熬,所以變成怎樣都不關我的事……使用前如此再三警告,「戌」之戰士的祕藥「一騎擋千」,一言以蔽之,是將「白老鼠」的身體機能,從肌肉、神經、五感、心肺,甚至是記憶力與思考能力,從頭頂到腳尖,將所有層麵钜細靡遺激發、提升到最大限度的興奮劑──總歸來說,施打這種祕藥的戰士,身為戰士的能力與數值會上衝到max理論值──身為人類的能力與數值就暫且不提。「接下來我們三人,必須在沒有指揮官的狀況戰鬥,所以我就盡量提升戰力吧!我不想扯兩位的後腿!」庭取如此強調,說服原本不太想這麽做的怒突──要說怒突不想濫用祕藥也沒錯,不過被人得知祕藥的存在,好像也是令他消極的要素(這當然是事先以「鷹覷鵲望」調查的成果),但怒突好像對於招致這種事態感到些許責任(隻不過,如果他沒殺掉河蟹專家,比分就會第三次成為6─3的兩倍差距,想到這裏,庭取覺得他的獨斷專行反而立了大功,隻是庭取沒說出口),雖然非常不情不願,卻還是朝庭取的上臂咬下去──然後注入祕藥「一騎擋千」。「本小姐就免了……」旁觀這幅光景的異能肉做出聰明……應該說符合常識的判斷──不知道有什麽副作用(所以叫做「白老鼠」),不是將藥物,而是將毒物吸收到自己的體內,這麽做簡直瘋了。老實說,庭取也不是自願進行這種強化──但是不得不這麽做。


    為了活下來,也為了逃出去。


    雖然不得不這麽做,但現在心情好得不得了──施打之後,視野與思緒清晰至極。基於這層意義,異能肉與怒突雖然深陷困境卻沒有輕易強化自己的身體,這樣正合庭取的意。兩人遠遠看著庭取增強能力的時候,庭取抓準瞬間的空檔從窗戶跳出去──就這麽像是從蜿蜒崎嶇的山路滑落般逃走。逃走。逃亡。是的,庭取不惜拜托施打興奮劑也要做的事情是敵前逃亡──(這在戰場上是「犯罪」行為對吧──)這樣我也是戰犯了。是的,即使如今沒辦法加入成為十二星座之戰犯,也可以成為普通的戰犯──這場遲早會輸的戰鬥,她不想一直參與下去。對己方絕望,逃離這場十二大戰,能活下來的可能性還比較高。脫胎換骨吧!一般來說,她不認為自己能逃離十二大戰委員會以及更上層的「有力者」,不過舉辦這種反常團體戰的時間點,他們的拘束看起來放鬆不少──如果能突破這個破綻,反倒該說出現破綻的現在,正是拋棄戰士身分的好機會。「好輕!好輕!身體好輕!」為求一舉兩得(對於「毒殺師」來說應該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以祕藥「一騎擋千」強化的身體全速衝刺──總之,很難想像怒突或異能肉會追過來,不過既然要鑽過敵方與營運委員會的監視,就不能停下腳步。庭取滑下絕壁,就這麽沒停下腳步,甚至以提升過的腿力加速,助跑墊步之後往前方斷崖一跳──身體


    再怎麽輕,再怎麽覺得能飛,祕藥也終究不會讓人類長出翅膀。不過,鳥類的專長不是隻有飛。雙手伸直向外旋轉的庭取,並不是想要在天空飛翔。


    「酉」之戰士從斷崖跳向大海。


    斷崖絕壁的正下方是尖石聳立,如同地獄刀山的危險地帶,但是庭取以輕盈跨越k點的長距離跳躍,從伸長的指尖猛然鑽入海麵──就這麽潛入水中行動。(就像是──企鵝的跳水!)再來就可以遊泳離開這座人造島。雖然不知道祕藥「一騎擋千」的效果會持續多久──隻能說這部分因人而異──總之盡可能遠離這座海上都市,遠離第十二屆十二大戰的戰場,運氣好的話直接遊到陸地,不行的話就找船隻求救吧。以戰犯來說是劫船,應該說是海盜行為。(雖然對不起留下來的兩人,不過之後交給你們了!如果接下來上演逆轉勝收場,我會回來領獎許願!應該可以吧?畢竟我姑且留了一張「字條」給你們──)庭取以強化過的心肺功能,完全沒換氣,撥動手腳,不知為何使用蛙式,就這麽一直遊泳──然而,本應在水中也清晰無比的視野,突然變得漆黑。(──?)手腳變得使不上力──身體像是被吸入般逐漸沉入海底。剛才那麽輕盈的身體愈沉愈深。簡單來說──


    她溺水了。


    (為──為什麽?獲得這麽無與倫比的力量,居然會溺水──那我不就像是笨蛋嗎──)甚至不構成敵前逃亡。這樣的話別說逃離戰場,比較像是為了逃離這個世界而投海自殺。(不會吧,不要不要,居然變成自殺,明明全世界沒人比我更不想死啊──)


    5


    斷崖上有三個人影,確認這名跳下斷崖的戰士沒浮上海麵──確認這名戰士死亡。


    「『天蠍』之戰犯──『不願之殺』蹦髑髏。」


    「『射手』之戰犯──『瞄準而殺』無上射手。」


    「『水瓶』之戰犯──『溼身而殺』傀儡瓶。」


    其中一個人影,全身亮麵裝甲的戰犯──蹦髑髏聳了聳肩。「那女孩明明肯定早就知道了。用『鷹覷鵲望』查過了。這邊有個能操作『水』的戰犯。」他以圓潤的聲音說。聽到這番話,另一個人影──穿雨衣的戰犯傀儡瓶,以雄壯的聲音回應。「箭靶太大,箭反而不容易射中紅心。同樣的,人們很少注意到『海』其實是巨大又膨大的『水』。」這番話像是在袒護中了陷阱的敵人──隻不過,這個陷阱是河蟹專家生前設下的。三人像這樣共同行動,也是繼承河蟹專家的意誌──團體戰緊繃到最後,對方陣營肯定有人企圖逃亡,老紳士的這個猜測完全命中。所以,在海中被「水」灌入肺部的「酉」之戰士,可以說是被「巨蟹」之戰犯河蟹專家殺掉的。因此,第三個人影──「射手」之戰犯無上射手,也像是附和實際下手卻為庭取辯護的「操水師」,以低沉的聲音開口。「嗯──她是了不起的戰士。」


    然後他忽然一個站不穩,像是追隨庭取般從崖上墜落──但他沒沉入海中,而是插在如同一根箭突起的尖石上。


    「她是了不起的戰士──居然是利用小鳥殺我,何其風雅。」他變得像是百舌鳥插在樹枝上的食物,這麽說下去──原本還想繼續說,但是接下來從他口中發出的不是話語,是羽毛。大量羽毛同時從他的嘴巴冒出來,最後像是變魔術般出現一隻小鳥,振翅起飛。「『鷹覷鵲望』──『百舌之毒』。總之,還好死的是在下。」


    6


    林鵙鶲──這是帶有毒性的鳥類,在這個場合是百舌鳥的一種,更正,是百舌鳥的特殊種。「酉」之戰士本來隻把「鷹覷鵲望」當成收集情報的工具,但是和平主義者教她用為移動手段,後來毒殺師現場傳授「用毒」技術,加上她的思考能力在最後這個節骨眼也爆發性地提升,創意幅度大為擴展開來──以往頂多隻能「啄殺」的她,將先前被炸彈燒盡的深邃原生林裏棲息的百舌鳥,當成射程遠勝過射手之箭的凶器,當成「留置字條」使用,因此,逃亡失敗的「酉」得以在最後一刻還以顏色。讓如同箭矢射出的鳥飛進「射手」口腔,報了一箭之仇。不過,以羽毛筆寫下的字條,變成了悽慘的遺書──而且比分第三次成為雙倍差距。


    (戰士2──戰犯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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