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川市,臨川一中內男生宿舍樓內。


    “今年是丁酉雞年,你們要不要去拜太歲?”林煩問。


    年後三月,各地的學校都開學了,大學室友聚在一起吃飯,聽林煩開口,住同一個寢室的王明不屑的說:“小煩煩,拜什麽太歲,這種封建迷信的東西你們還信,虧你們還是姿勢分子。”


    林煩伸手推推黑框眼鏡,提示道:“是知識分子,不是姿勢分子,ok?”


    “方昊,你要不要去,今年我衝太歲,下半年要備考了,我希望運氣能好點。”


    “衝太歲?你屬兔子的?”方昊問。


    林煩一聽,方昊居然能算出他的生肖,入學後他都沒有說今年多大。這一刻仿佛遇見了知音,他說:“你也深此道?”


    “不,我隻是在家的時候聽父母提起過,我妹妹合太歲,我也是衝太歲,不過我討厭燒香拜佛就沒去。”


    林煩對於方昊的回答很不滿意,至於開始說話的王明,直接被他無視,開始滔滔不絕的介紹太歲。


    太歲是太歲神的簡稱,乃道教值年神靈之一,一年一換,當年輪值的太歲神叫值年太歲(流年太歲)。太歲神在所有神中,影響力最大,素有年中天子之稱,掌管人世間一年的吉凶禍福。


    合太歲為晦氣煞,值太歲與刑太歲、衝太歲、害太歲以及合太歲總稱犯太歲。犯太歲流年不利。大多有不測之災,易破財、招小人、感情不順、事業不利,或有意外之災。


    《三命通會》有雲:夫太歲者,乃一歲之主宰,諸神之領袖。太歲當頭有災禍,刑衝破害鬼推磨,流年若還逢忌神,頭破血流難躲過。


    ……


    “你們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林煩正說得起勁,發現坐在旁邊的人都已經快睡著了,聲調不由的提高了幾分。


    “等會,最後一波團戰了。”


    “王明,你去下路推線,我去偷龍。”


    聽著林煩對於太歲的講述,無聊的王明和方昊開始玩起王者農藥,最近非常火的一款遊戲。對此林煩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兩人對於遊戲太過偏執,完全無視他。


    “誒!”


    林煩口中一聲歎息,寢室一共住了四個人,還有個叫吳廿(nian),他貌似被同校的校花約出去了。


    寢室門忽然被打開,吳廿一臉疲憊的走進房間,一旁的兩人還在努力的向水晶推進。察覺到吳廿的疲憊,林煩湊過去問:“怎麽,校花把你榨幹了嗎?”


    “別鬧,大清早被校花叫去修電腦,結果修的是學校的電腦,我快累死了。”


    吳廿的疲憊不像是裝出來的,昨晚就沒有回宿舍,跟校花一晚上,精氣神這麽差?吳廿見林煩情緒不對,似乎火藥味有點重啊。


    “你大清早的你火氣這麽大,這兩個人又把你怎麽了?”


    “哦,之前說去拜太歲,這不剛剛開年嘛,正是拜太歲的好時候,我記得你是屬龍的,要不要一起去?”林煩口氣有些許期待,拜太歲這種事,還是人多熱鬧些。


    吳廿一臉黑線,難怪王明和方昊不理他,原來林煩是想去拜太歲,現在有幾個人信鬼神。


    “我陪你去,最近確實有些倒黴的,啊嗆。”吳廿說著說著一個噴嚏,似乎是感冒了。


    “你沒事吧!”


    林煩抓了兩把紙巾遞過去,吳廿擦擦鼻子無奈的說:“平時通宵一點問題都沒有,昨晚一會就睡著了,感覺渾身特別冷,就是醒不來,總感覺……總感覺……。”


    “總感覺什麽?”


    “這種感覺說不上來,總感覺有人在我耳邊唱歌。”


    吳廿的話聽起來像個鬼故事,但熟悉他的人絕對不會以為這是鬼故事,林煩屬於比較信鬼神的人。聽了吳廿的話,頓時不想繼續聽下去,反而轉移話題說:


    “那台電腦是校花玩壞的,你有沒有整點福利什麽的?”


    “哪裏有福利,我完全就是被抓去做苦力,有點累,先讓我睡會。”吳廿打著哈欠準備睡覺,似乎又想到了什麽,問:


    “你剛剛怎麽了,他們兩欺負你了。”


    “沒什麽,就想去拜拜太歲,流年不利,奈何這兩個牲口不信我的話。”


    “拜太歲,王明屬虎、方昊跟你一樣屬兔子。方昊,你要不要跟林煩去城隍廟拜太歲?”


    方昊正準備釋放洪荒之力滅了對方高塔,聽到吳廿的話,嘴裏嘖嘖兩聲說:


    “我命由我不由天,管它什麽太歲,屬兔子又怎麽樣,我可以是要勵誌成為妖皇那樣的男人。別聽小煩煩瞎說,我看你這是腎虛,多吃吃各種鞭比什麽都強。”


    “方昊說得對,你這是腎虛,要學學我,用保溫杯多喝喝枸杞茶,才能重振雄風。”王明搭腔道。


    吳廿一翻白眼,也不理會兩人陰陽怪氣的話,躺在床位上很快就進入夢鄉。


    ……


    如死水般沉寂的道路上,有個身影不斷的在道路上奔跑,他不斷的喘著氣,身後似乎有什麽恐怖之物在追趕。


    他似乎在原地奔跑,又似乎在不斷的前進,周圍無止境的黑,讓人感到陣陣絕望。


    身後、腳下的黑暗中似乎有無數雙的收,隻要他停下就會被黑暗中的手抓住,徹底融入黑暗中。


    忽然眼前一抹猩紅浮現,黑暗中一道纖細的身影浮現,她就站在他不遠處。側頭黑發無風自動,有個聲音在回繞:“吳廿別跑了,你快死了,別跑了,你快死了……。”


    漸漸,更多的聲音出現不斷的說著那句。


    “吳廿,你快死了,別跑了,你快死了,吳廿……”


    又是這樣,在無盡的黑暗中,即使醒來依舊是死亡,有人說這是夢中夢,有人說這是命中注定。這一切就是他的命運,注定活不過二十歲。


    從出生的那一刻,就被算命先生說無法活過二十歲,家中老人聽了後便給他取名叫“吳廿”。


    廿與念同音,廿又是二十的意思,吳廿勿念,勿念過二十。


    “滾開,為什麽你們還要出現,不是說好不出現了嗎?”吳廿叫的歇斯底裏,或許是恐懼,或許被欺騙的憤怒。


    “吳廿,你快死了,別跑了,你快死了,吳廿……”


    聲音依舊不止,這次的聲音比起曾經每一次都要多,長大了的吳廿跑比以前還要快,在曾經的夢中。他早就應該被抓如黑暗中沉淪,不知道時間,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死亡。


    即使醒來也是十幾天後。


    吵雜的聲音越來越多,比起前方的黑暗,耳邊的聲音更加恐怖,它們讓人變得瘋狂。


    黑暗中沒有時間觀念,沒有路程觀念,仿佛這一刻就是一瞬,有仿佛這一刻已經讓吳廿的生命走向了永恒。


    “吳廿,你快死了,別跑了,你快死了,吳廿……”


    ……


    “我才不會死,你們都隻是我的夢,隻是我的夢,你們都已經死了!”疲憊感如山般壓在吳廿身上,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感覺,以前的夢中絕對不會出現疲憊。


    他就像永動機在黑暗中不斷奔跑,不斷奔跑,直到被抓住陷入黑暗。


    吳廿低著頭喘著氣,在他咆哮完後周圍似乎都變得安靜,從腳下一點光出現。那是一顆不斷發芽生長的小草,一顆、兩顆……從吳廿腳下往著周圍蔓延,無盡的黑暗因為這一點光而變得有希望。


    “想要活下去,就進來來吧!”


    莫名的聲音在耳邊響著一個男人的聲音,吳廿抬頭想要尋找那個聲音。頭頂刺眼的光讓他隻隱約看見一處星宮,星宮中端坐著一個人影,光太過刺眼,看不見對方的臉。


    無數的光環繞在宮殿旁,想要再看一眼,隻見對方手指一點,吳廿身體隻覺得一輕,墮入無盡黑暗中。


    夢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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