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現在郭磊也不知道心裏什麽感覺。


    關鍵他爹以前也沒說過分家的真相啊。


    他還一直以為老大家真就是分家時選擇了回農村。


    這個上麵,雖然就算老大主動選擇,也是討巧的事情。


    那個時候城裏鄉下自由來往,能在鄉下有幾畝良田,那至少一家人餓不著。


    而在城裏打零工的,兩天不開工,一家人就得餓肚子。


    但郭磊發跡之後,還是覺得虧待了他大哥。


    這是情誼的作怪。


    但郭磊是真沒想到,老大當年竟然是把家裏錢偷了回老家的。


    不顧父母死活,就更加不會管他這個兄弟了。


    就那個時候苛捐雜稅,天災人禍的,也不清楚他大哥腦子怎麽想的,竟然還想著置辦田產。


    也是個奇葩想法。


    但任何時候國人其實想法應該都差不多,家產萬貫,不如良田百畝。


    國人對土地的熱愛與眷戀,那是外人無法理解的。


    別的不說,就算到後世,很多大老板有了錢,也會置辦一個小農場,他們缺那點產出?


    不是,隻是因為擁有了自己的土地,才會讓人感覺心安。


    郭磊大步走了進來,


    “小磊,”路過老大身邊時,老大低聲輕呼一聲,郭磊腳步停頓了一下,卻是沒有低頭看老大一家。


    他知道這個時候老大一家應該是很可憐,他不想去看,他怕自己又心軟。


    郭磊走到了父母麵前,他先是小聲安慰了父母幾句,然後又讓他老娘把他氣的不輕的老子先扶了進去。


    再回頭,他思索了一會,眼神堅定的環視了一圈,最後的落點還是落到了老大一家身上。


    郭磊長歎了一口氣,他思緒很雜,他想到了才“分家”那段日子,他接連餓了好幾頓,一年多連油星都沒見到。


    他爹天天早出晚歸,隻要掙錢,基本上什麽活都會去幹,每天一回家,躺在床上就是因勞累的痛苦而呻吟。


    那段時間的苦,讓他刻骨銘心。


    但要說那段時間多恨也不至於,畢竟一切都有對未來的希望。


    按照他爹說的,老大回家置辦田產。


    他們父子在城裏混,要混的好了不說,要混不好,回家還有幾畝地,全家餓不死。


    郭磊那時還認為,他跟老大對這個家的付出都是一樣的。


    至於後來他大哥變成那樣,不過是因為沒娶到好媳婦,而郭磊也的確是成長太快以及城市發展,與老大一家的差距太過於懸殊了。


    再加上兒時的救命之恩,郭磊一直是抱著最寬容的想法,在對待他這個大哥。


    甚至這段時間,郭磊還在想著,給他家大侄兒在公社那邊的供銷社謀一個職位。


    但剛才他爹那番話,把他對於兄弟親情的眷戀,全都擊毀了。


    他相信他爹沒有瞎說,這種話也不能瞎說。


    這話隻要一傳出去,郭老大一家也就注定了不能在城裏混了。


    郭磊歎了口氣,他對著麵前三人說道:“回吧,回鄉下吧。


    爹娘這邊我來照管,以後他們的生老病死,也不用你們操心。”


    “小磊,我是你哥。


    他是你侄兒,小孩子說話不過腦子,你別跟他一般見識。……”郭老大聽出了郭磊平靜聲音下的憤怒,不由惶恐不安的想著用他僅有的親情,試圖挽回局麵。


    郭磊擺擺手說道:“以後就不是了。


    我馬上就去街道報備一下,登個報,咱們解除兄弟關係。


    以後你什麽事都不用找我,我沒你這樣的哥,你也沒我這個弟。”


    不說外麵的決裂,就是裏屋,郭老太太也是急的跳腳,她對躺在床上的郭老頭急道:“當家的,這事你不去管管?真讓老大老二這樣鬧下去,咱們家就全完了。”


    郭老頭雙眼緊閉,可臉上的神情,就知道他思想的掙紮。


    郭老頭無力的揮揮手說道:“再把老大一家強拉在身邊,那咱們家才完了。


    老伴,現在咱們必須要選擇一個了。


    再活稀泥下去,


    老大家不一定能扶起,老二家也會被拖垮。


    到時候,咱們郭家,就真的完了。……


    昨兒那個事,我想想就後怕啊。


    要是老大真洗刷不清,


    不光他倒黴,


    老二,書苗那邊工作也會受影響。


    咱們郭家的好日子,那就完了。


    我這個當爹的,也給他置辦過兩份家產了。


    既然扶不起,我們也隻能不扶了。


    再扶,……”


    郭老頭這個時候,倒是清醒了。


    或者說他一直就是清醒的,就像昨兒個那事情一樣,他那副樣子跑去何家求援,不就是指望著何雨柱出手,能把郭家這個大劫給消了麽。


    老太太聞言,雖然還是心疼大兒子大孫子,卻也知道輕重,隻能坐在床邊“嗚嗚嗚……”的抹眼淚。


    在老太太而言,現在難過歸難過,卻是也沒絕望。


    現在大家都在氣頭上,等到大家氣消了,隻要他們老兩口在,那這個家就散不了。


    這也就是親情當中最讓人惡心的一件事了。


    老輩人總喜歡以自己的想法,去把有矛盾的各種晚輩往一起湊。


    然後老實的,再次受傷。


    而那些刁鑽愛算計的,卻是一次次有恃無恐。


    最後,老輩人抹抹眼淚,來一句~我就想你們兄弟姐妹好!


    就完全把責任推得一幹二淨。


    說他們本來就提著壞心,還真沒有,老輩人還真是往好的方向去設想的。


    ……


    屋外,郭磊說完那番話,就已經伸手指向院外,讓郭老大一家走了。


    這個時候,郭老大一家已然完全慌亂了神。


    特別郭磊大侄兒,他這個時候,恨不得把他身子全都鑽到他媽屁股後麵躲起來。


    就因為他剛才喊了一聲“二叔”,郭磊卻是怒火中燒,一巴掌拍在了邊上的大門上。


    郭磊對他老大是絕望,


    對這個侄兒就是真正的恨了。


    他父母這一輩子,或者說自從郭家日子稍有起色之後,最心疼的就是這個大孫子。


    甚至郭磊有揣測,他父母一次次的包容老大家,也就是因為心疼大孫子。


    但剛才這個小畜生說的是什麽?


    郭磊咬牙切齒的說道:“小子,今天我放過你,


    以後別讓我在四九城碰到你,我碰到你一次,收拾你一次。


    你特麽連白眼狼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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