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了一口紅豆年糕湯風味的牛角麵包後,甜味從草莓牛奶中消失了。明明那麽好喝,但在甜味消失後,卻隻剩下草莓香料的化學味。我的舌頭現在隻嚐得到牛角麵包的甜味。我總覺得自己會像這樣,逐漸對各種事物都變得遲鈍,甚至連最理所當然的事情都變得無力察覺。


    「救命啊,鯰子,草莓牛奶從剛剛就變得不甜了。」


    「因為你吃甜麵包又配甜的飲料才會這樣啊,隻買其中一種不就好了。」


    原本期待鯰子會劈頭以「你這個貪心鬼!」教訓我,但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她隻是朝我瞄了一眼,就將視線拉回自己的手邊。鯰子的午餐淨是不甜的東西。咖喱麵包加黑咖啡,感覺是會對味覺造成雙重刺激的組合。然而,鯰子莫名生疏的態度,並不是這些對胃袋不太好的食物造成的。尷尬的氣氛仍大剌剌地介入我倆之間,將我們分隔開來。


    「你喝一口這個看看吧?」


    鯰子的嗓音比平常來得低沉而冷淡,就連把咖啡遞給我的方式都很不可愛。她以手背將罐裝咖啡推到我的桌子上,就像在攪拌納豆的哥哥聽到我說「幫我拿一下醬油」時的反應。我懷著難以言喻的心情將咖啡湊近嘴邊,滋味一如我想的苦澀。舌頭往內縮的同時,眼睛像是也受到苦味影響而睜不開。


    「然後再去喝草莓牛奶。喝完以前,禁止你吃那個麵包。」


    「嗚哇,好甜!比我一開始喝的時候還甜呢。太好了~謝謝你,鯰子!」


    我捧著咖啡和草莓牛奶,使盡全力展現喜悅,但仍然完全無法炒熱氣氛。在我安靜下來後,換成鯰子以「啊,對了對了」開口。如果跟鯰子一起搗麻糬,我們或許意外地合作無間呢——我一麵吸著草莓牛奶一麵這麽想,下意識地以門牙咬緊吸管。


    「該怎麽說呢……那個……是我不好,很多方麵都是。」


    這樣支支吾吾的鯰子很罕見。聽到她說這種話,我開始感到坐立難安。聽完哥哥的話,我馬上明白了。鯰子完全沒有錯,然而,我們的關係在那之後就變得尷尬也是不爭的事實。正當我煩惱著該如何回應她時,性急的鯰子像是豁出去似地一個人繼續往下說。


    「嗯,我明白。我也不覺得可以這麽輕易就獲得你的原諒,但已經受不了了,感覺都快要窒息。所以,我差不多想恢複原本那種關係了。我想打破我們之間的隔閡。可以嗎?可以吧?」


    鯰子的語氣莫名粗魯又強硬。她揚起下巴,以帶著挑釁意味的眼神眯起雙眼俯視著我。看到這樣的她,我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一般而言,說這種話的時候,應該要甜言軟語地討對方歡心才對,鯰子卻是以蠻橫的態度劈裏啪啦說個不停。麵對這種嶄新的和好提議,我笑得無法自已。對喔,哥哥就是迷上了鯰子這種固執的個性嘛。


    「等等,你是怎樣!別人在認真道歉的時候,你怎麽可以笑呢!」


    「因為你看起來完全不像在道歉啊……」


    「真沒禮貌!我都說是我不好了。」


    「你沒有做必須向我道歉的事情啊,鯰子。」


    「我有啊,因為我瞞著你。」


    「咦咦~之前在保健室的時候,你不是說自己不是有意要瞞著我嗎?」


    「不這麽說的話,感覺很沒麵子,所以我忍不住就……」


    「哼~你這個騙子!」


    「所以我現在才會像這樣跟你道歉啊。我真的覺得是自己錯了。抱歉!」


    鯰子的抱歉,與其說是賠罪時會講的「抱歉」,更像是忍者會說的那種充滿魄力的「抱歉」。我原本想笑著帶過,鯰子臉上卻再次浮現真摯的表情。不過,她依舊沒有低頭,也沒有將視線往下,隻是筆直凝視著我。


    「你不用道歉啦。我反而比較希望你感謝撮合你們的我呢。我是愛神丘比特。」


    「這樣的話,比起那種不是什麽好東西的男人,我希望你可以介紹更好一點的對象給我耶。」


    「丘比特小春覺得你們很相配啊。不是什麽好東西的哥哥,最適合鯰子這樣的女孩子了。」


    「就是啊。偷偷對朋友的哥哥出手的我,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呢。對對對,我們是天作之合的同類呢。」


    鯰子有些自暴自棄地仰頭灌下咖啡,再將空罐重重放在桌上。我也不服輸地大口吸著草莓牛奶。


    「對啊,你們是天作之合。像哥哥那種不是什麽好東西的男人,得有一個像鯰子這麽可靠的女朋友在身邊才行嘛。所以,今後哥哥就拜托你囉。」


    鯰子沒有回話,取而代之的是,慢慢將露出來的門牙藏到嘴唇後方,最後抿住雙唇,露出了很少女的可愛表情。初次目睹這個表情的我,再次以牙齒咬住吸管。


    鯰子抓了抓頭,將感覺不是真的在發癢的後腦勺反複抓了幾下後,別過臉說:


    「好,為了紀念隔閡之牆瓦解,我們放學後去吃點甜食吧。」


    「耶!讓您破費了~」


    「你在說什麽傻話啊,當然是各付各的啦。」


    「好過分喔。從對話發展來看,應該是你要請客吧?」


    「什麽跟什麽啊?是你說我不需要道歉的耶。」


    被鯰子以手指戳額頭後,我的臉跟著往右轉。臉上仍帶著笑意的我,就這樣被迫跟朧同學四目相交。我沒有勇氣對他展露笑容,也沒做好恢複正常表情的覺悟,但同時,卻也無法轉過這張要笑不笑的臉。


    下個瞬間,我不禁懷疑自己的眼睛,因為朧同學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我轉頭確認自己後方,但除了玻璃窗以外,我的身後沒有其他人。我再次戰戰兢兢地將視線移回朧同學臉上,發現他的臉上仍帶著笑容。至此,我才終於接受朧同學是在對我微笑的事實。像是在祝福我和鯰子重新和好,朧同學意有所指地眨了幾下眼。我懷著感謝的心情,也向他眨了幾下眼之後,朧同學輕輕點了兩次頭,接著便將視線移回鈴木同學身上。


    即使朧同學的視線離開我,我也不再為此感到心慌意亂了。因為,就在前一刻,我們無聲勝有聲的秘密交流成立了。剛才那算什麽啊?簡直是極其完美的無聲對話嘛。沒有比這更幸福的時刻了。


    「騙你的啦,我們各付各的吧。」


    我以雙手按壓嘴角無法停止上揚的臉頰,轉回來望向正在找錢包的鯰子這麽說,但無法掩飾散發著喜悅的語氣。


    「不,還是我請客好了。所以,今後也望您多多關照。」


    鯰子以古風的說法這麽回應。她望著放在腿上的書包,搖曳著派翠西亞小姐的發型朝我低頭致意。出現在眼前的發旋,輕易地將那天以來持續寄生在我心裏的疙瘩趕跑了。


    「那我要吃很多喔,大快朵頤地吃!」


    「你就盡情吃吧。你這種愛占小便宜的個性,我倒不討厭呢。」


    「在這種時候無法坦率說出『喜歡』的鯰子,我也很喜歡呢。」


    聽我這麽說,鯰子揚起眉毛,以鼻子輕輕哼笑一聲。那是個仿佛在說「你不說我也知道啦」的贏家表情。既然這樣,就趁這個機會,告訴鯰子一些她所不知道的事情吧。


    「哥哥好像就是迷上你頑固的個性喔。」


    「哇,你們兄妹會聊這種話題嗎?真是糟糕透頂。別這樣啦,很惡心耶,我都要起雞皮疙瘩了。」


    鯰子終於變回平常那種刻薄的說話態度,張大嘴巴開始吃咖喱麵包。我停下原本打算將手伸向牛角麵包的動作,試著以「哥哥還說啊,他眼中已經沒有其


    他女孩子,完全為你神魂顛倒喔」對鯰子乘勝追擊。


    比起消化不良,全身起雞皮疙瘩要來得好更多。我享受著鯰子嗆到的反應,感覺一種不曾體驗過的心情滿溢在胸口。


    *


    我鼓起了全身幹勁。體貼的心、體貼的心……我像在背誦暗號般在心底默念。倘若這個世界企圖傷害朧同學,那麽,我隻要以相同程度的溫柔對待朧同學就好了。比起為朧同學感到忿忿不平,我應該先為他做點什麽才對。哥哥所說的「體貼的心」,成了因為憤怒而什麽都看不到的我的路標。


    看到滿布腿毛的白皙雙腿,我的心情極為亢奮。光是想象這雙腿完全不剩一根腿毛的模樣,就讓我興奮到無法坐著不動。


    我壓抑著雙手顫抖,以鑷子將腿毛一根根拔除。鎖定目標而下手後,朧同學的腿總會做出些許反應。這些毛有別於女孩子的腿毛,每一根都又黑又粗。無論多麽小心,拔掉之後依舊會稍微滲血。倘若生為女兒身,就無須體驗這樣的痛楚了。加油啊、加油啊——每用鑷子夾住一根毛的時候,我總會在內心這麽默念。不過,手上也握著鑷子的朧同學本人,已經足夠努力了。這樣的話,我該對他說什麽才好呢?


    「嗚嗚嗚~腰好痛喔。」


    一直勉強維持相同姿勢的朧同學,發出一陣呻吟之後伸了個懶腰,細瘦的雙臂因此變得格外立體。浮著青筋的那雙手,果然跟我的手完全不一樣。


    「不要一根一根拔,而是直接剃掉會不會比較好啊~總之,先來吃點心休息一下吧。」


    「嗯,就這麽做吧。這比我想象的還要辛苦呢,我有點累了。」


    很罕見地示弱的朧同學,沒有將手伸向點心,而是直接往後倒。在我亂七八糟的房間裏,不確認後方狀況直接躺下,跟自殺行為沒兩樣。我隨即將身子扭到朧同學的腦袋躺下來的位置,然後,屁股坐到某個異物上的觸感,跟朧同學躺到我大腿上的觸感同時傳來。盡管那個異物被我壓在屁股底下,但這種事現在怎麽樣都無所謂了。


    「謝謝。」


    盡管是出乎意料的膝枕,朧同學卻向我道謝了。從仰躺變成側躺的他,整顆腦袋完全靠在我的大腿上。在這種不可能一聲不吭的狀態下,我卻因為他意外的一句「謝謝」而方寸大亂。大腦完全沒辦法運作,我強烈意識到「朧同學的臉就在低頭可見之處」這個事實,持續盯著雲朵圖樣的窗簾,在原地無法動彈。


    這樣的姿勢,或許比跟朧同學的腿毛奮戰的姿勢還要辛苦。因為發麻,我的腰部以下已經沒有任何感覺;至於腰部以上,則是清楚感受到血液在血管裏飛快流動。但不管上、下半身仿佛都不是自己的身體。為了不讓心跳聲外泄,我盡全力挺直背脊。


    拚死維持這樣的姿勢片刻後,我聽到下方傳來奇妙的呼吸聲。悄悄將視線往下移之後,我看到大腿上的朧同學閉起雙眼,上半身配合他均勻的呼吸,時而膨脹、時而平坦。


    因緊張而一語不發的人隻有我。見到朧同學大膽地打盹,我稍微放鬆下來,原本挺直的上半身變得有些駝背。於是,我們的臉變得更近了。平常總是躲起來的內雙眼皮線條,現在浮現於他的眼皮上。濃密的下眼睫毛在臉上落下一片影子,讓朧同學的肌膚看起來更顯白皙,甚至白得有些發紫,令人不禁懷疑血液究竟有沒有好好流過臉上的血管。仔細一看,他的雙眼下方有著格外不健康的色澤。


    在我稍稍不注意的時候睡著的朧同學,究竟度過了多少個無法成眠的夜晚呢?為了不要吵醒他,我一麵注意自己的下半身,一麵心滿意足地望向大腿上的睡臉。我獨占了朧同學毫無防備、完全放鬆的表情。這是我初次看到他睡著的樣子。感覺自己好像目睹朧同學超越了性別的真正模樣。


    「真討厭~我好像猩猩一樣。」


    朧同學突然以黏膩的嗓音道出這句沒頭沒腦的話。不知道他是在說夢話?還是對我說話?我為此困惑的時候,大腿上的那顆腦袋動了動。


    「我作了一個在吃香蕉的夢呢。」


    朧同學閉著眼睛這麽說。雖然知道他不是在說夢話,但現在的他到底是不是清醒的,恐怕也很難說。從剛才就一直蠕動嘴唇,或許是因為他仍在那個夢裏吃著香蕉。我試著想象變成猩猩的朧同學,好讓自己暈眩的腦袋鎮定下來。


    「朧同學,你會不會是肚子餓了?」


    「我把一整串香蕉連皮吞下肚了呢,好野蠻喔~」


    「吃一些點心吧?」


    「但是很舒服,感覺莫名幸福。」


    不知道朧同學是否仍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我們的對話一直是雞同鴨講。他喃喃表示「不過,其實我沒有那麽喜歡香蕉」,然後將自己的腦袋重新在我的腿上躺好。他剃得短短的頭發,刺得我的大腿有點痛。


    「你還好嗎,小春?不想睡嗎~」


    閉著眼的朧同學以慵懶的嗓音這麽問。雖然話題可能又會拉回香蕉上,但我仍沉溺於感激之中。即使半夢半醒,朧同學依然很體貼我。這份溫柔讓我相當開心。


    「沒事,我不困,所以你可以繼續睡喔。」


    我看著原本微微睜開的眼皮,在聽到我的回應後,又靜靜地闔上。在我的腿上小睡的朧同學,毫無防備到讓人想要緊緊抱住他的程度。緩緩蠕動的雙唇,散發出讓人忍不住想伸手觸摸的煽情。這樣的朧同學,隻有明顯隆起的喉結,足以證明他是如假包換的男孩子。


    倘若朧同學的體內沒有住著女孩子的靈魂,說不定我就不會喜歡上他了。朧同學擁有其他男孩子沒有的魅力,我一直為這樣的他著迷至今。雖然有人辱罵他是人妖,但我希望他能明白,也有人深愛著擁有這種特質的他。


    看著朧同學安詳的睡臉,我再也無法壓抑內心湧現的情感。然而,這份無處可去的戀慕之情,究竟要如何傳達給他才好?無法從喉嚨深處吐出來,而滲透至全身上下的這份感情,因為找不到出口,隻能在我體內不斷膨脹。明明能輕易對鯰子說出「喜歡」,為什麽麵對朧同學的時候,我就無法好好表達自己的情感呢?


    朧同學再次翻身。我拱起背,將臉靠近仰躺的朧同學臉龐。從朧同學的鼻子呼出來的輕柔氣息,吹得我的臉頰涼涼的。感受著有些搔癢而濕潤的這股氣息,我將頭垂得更低。垂下頭而形成的陰影遮蔽了視野,所以沒有必要閉上眼睛,但是,我的眼皮仍自顧自地闔上。輕輕掠過嘴唇的觸感、當下感受到的熱度,讓我明白這是兩片唇瓣相觸的感覺。


    這稱不上是接吻,連有沒有觸碰到嘴唇都很難說的一個小小動作,然而,在我抬起頭之前,就被強大的力道推離朧同學的嘴唇。那是幾乎連同我的靈魂一並推開的強烈衝擊。朧同學推開我後整個人彈起來,以手掩著自己的嘴巴。那隻手用力到手指變色的程度。


    我咬住剛剛接觸到他的嘴唇。被推開的肩膀感受到的拒絕,現在開始隱隱作痛。


    「你突然做些什麽啊,小春?是因為肚子餓,所以把我看成食物了嗎?」


    朧同學以手掩嘴,用高亢的嗓音半開玩笑地這麽問。明明語氣很活潑,他眼中卻沒有半點笑意。我的心髒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劇痛。害怕自己可能會這樣死去的我,將握拳的手抵上心髒,確認心跳後,勉強擠出笑容回應:


    「因為你的睡臉太可愛了,讓我忍不住想親一下呢。」


    「……你是把我當傻子嗎?」


    那是朧同學的嗓音。盡管平靜卻充滿怒氣,而且無庸置疑來自他的嗓音。聽到這個陌生的嗓


    音,我一下子無法理解他在說什麽。盡管如此,我仍明白自己膚淺的回應讓朧同學動怒了。


    「我沒有把你當傻子!從來沒有過!」


    「既然這樣,又是為什麽!為什麽要說這種話?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激動的嗓音,震撼了這個狹小房間裏的空氣。我無法相信朧同學竟然會大聲怒吼。那張掛著黑眼圈的臉,明顯因為怒氣而緊繃,眉心的皺紋也愈來愈深。


    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我,隻能繼續以拳頭按著胸口。不過,發疼的部位感覺在更深處。不停空轉的心髒劇烈摩擦著。好痛、好熱、好像快要爆炸了。


    「你為什麽不明白呢?我不是男人啊。」


    因為我,朧同學的嗓音變得沙啞,喉結痛苦地上下滑動。


    為什麽呢?我明明早就知道朧同學是女孩子。正因為這樣,我才想更加了解他,也一直試著去了解他。既然這樣,我又為什麽會讓他動怒呢?為什麽我總是無法明白朧同學的心情?


    「如果我是男孩子就好了。」


    沉重地開口後,朧同學粗重的喘息止住了,怒意也突然從他的臉上褪去。不知為何,他一如往常的平靜眼神看起來很可怕。突然降臨的寂靜,讓我開始耳鳴。


    「是嗎?這樣啊。明明是打從一開始就明白的事,我卻忘記了。如果我——」


    說到一半,朧同學轉身背對我,以緩慢的動作拾起腳邊的書包,最後道出一句令人心碎的話語。


    「如果我是個正常的男人就好了。」


    那是仿佛為了離開而道別的平靜嗓音。我沉默地看著他的背影愈走愈遠,待在原地說不出半句話。我害怕自己會再次傷害朧同學。


    片刻後,我聽到玄關大門關上的聲響。輕巧的關門聲,此時再次緊緊揪住我的胸口。就算在這種時候,朧同學也不會大力甩門發泄。


    變得空蕩蕩的房裏,隻剩下苦瓜脆片堆得滿滿的盤子。辣味、鹹味、酸味都試過之後,隻剩下苦味了。這次,我沒有強占其他家人的零食,而是自己精心做出這個選擇。


    「這是哪門子的體貼啊!」


    我大聲怒罵自己,又覺得這樣還不夠,奮力朝裝著苦瓜脆片的盤子一踢。半圓形的綠色物體四處飛散,撞上牆壁後發出令人不快的聲響,盤子卻沒有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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