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姐姐,你怎麽了?”


    沈鸞回過神,笑容虛弱地搖搖頭,“沒什麽,就是覺得,你說的挺有意思。”


    “是吧是吧?其實我也懂不少東西呢,可是沈大哥總是說我盡看些亂七八糟的。”


    劉小昭委屈地鼓著臉頰,還有她的字,她都那麽盡力了,沈文韶還是看不過眼。


    看不過眼你就放棄就好啦,可他偏不,就好像找到了什麽高難度的學問,非要攻克不成,你說氣不氣人?


    怪不得人家能做狀元。


    劉小昭在心底裏誹謗,冷不丁從窗戶縫裏看到了沈文韶走進來的身影,立刻坐直了身子。


    “那什麽,沈姐姐那我先回去了?”


    “嗯?”


    沈鸞才說完,就見沈文韶進了屋,心裏忍不住好笑。


    都定了親了,劉小昭見到哥哥還像老鼠見了貓似的,這往後……可怎麽辦喲。


    沈文韶才進門,就看到劉小昭匆匆從他身邊走過,匆匆福了福身子,匆匆抱著繡筐離開。


    他皺了皺眉,想想自己的來意,暫時放過她。


    “阿鸞,那件事解決了。”


    沈鸞猛地睜大眼睛,“真的嗎?皇上拒絕了?”


    沈文韶在凳子上坐下,沈鸞立刻親手給他倒了茶送過去,“哥哥辛苦了,喝茶喝茶。”


    “這次多虧了九皇子,聯合朝中眾臣一並上奏,皇上感念父親的功勞,駁回了三皇子的要求。”


    九皇子啊……沈鸞彎了彎嘴角,眼睛亮亮地看向沈文韶,“那也是哥哥功勞最大,能說服九皇子。”


    沈文韶垂眸看了她兩眼,然後忽然伸手捏住她臉頰的肉,“你啊!盡給我招事兒!”


    沈鸞疼的直跳,“哎呀呀!哥,你鬆手!快鬆開!疼疼疼!”


    沈文韶鬆手直起身子,扭頭就準備走。


    沈鸞卻突然拽住了他的衣袖。


    “又什麽事兒?”


    沈鸞收回手,臉色神色來回糾結了幾遍才開口,“哥,我聽說……吳畏吳小將軍,是不是過陣子要動身去北平?”


    沈文韶“嗯”了一聲,“北平戰況比預想的情況複雜得多,秦戈帶去的人馬不夠,皇上給了忠勇侯之子吳畏一支隊伍前去支援。”


    沈鸞臉上的神色變了幾變,才輕聲的問:“那秦大哥他……”還好麽?


    沈文韶眉頭皺起,目光裏滿是審視,“所以,你為何要答應跟蕭家的親事?你說讓我相信你,可我想不到其中的緣故。”


    沈鸞在心裏說,饒是哥哥這麽聰明的人,怕也想不出自己居然真不是他的妹妹吧……


    “我就是、就是想知道他是否安好,沒有別的意思。”


    見沈鸞對自己的問題避而不答,沈文韶也沒再繼續追問,他想了想,“情況,不是太好。”


    沈鸞的眼睛倏地睜大,小臉都白了,拽著他的袖子疊聲問,“是出了什麽事嗎?怎麽會不太好?那秦戈呢?他有沒有事?”


    沈鸞眼裏的擔憂毫不作假,沈文韶於是更加疑惑,所以她到底為何要跟蕭然定親?


    “詳細的我也不太清楚,隻知道對方這次似有高人指點,不宜久戰,調令這幾天就會下來。”


    沈文韶看她那樣,還是軟了態度,不甚明顯的安撫道:“你無需擔心,他應付的來,吳畏此去多為威懾,對方若還不退,有了支援也能早點結束。”


    秦戈中劍的畫麵開始在沈鸞麵前反複浮現,她心慌得不行,手腳發冷。


    沈文韶的袖子都要被沈鸞給扯破,她自己卻全然未能察覺。


    自己都能重新活一世,上天給她一些預示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這樣的話……如果這樣的話……


    沈鸞抬起頭,沈文韶一觸及到她的目光,心裏就道了一聲不好。


    “哥,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


    “我想跟著吳小將軍的軍隊,去北平……”


    “……”


    “不行,你想都不要想。”


    沈文韶一口拒絕,看她的眼神裏帶著警告。


    “那是去平亂,不是去遊山玩水,你一個女子跟著像什麽樣子?”


    “那我可以打扮成男子的模樣,我不會給吳小將軍添麻煩的。”


    “胡鬧!你若是想知道秦戈的事情,往後我打聽到了會告訴你,這件事不行。”


    沈文韶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不過他也沒把此事告訴家裏其他人,就衝著這一點,沈鸞覺得自己找對人了。


    時間緊迫,沈鸞開啟了自己小時候糾纏沈文韶的模式。


    於是在沈宅中,隻要有沈文韶出現的地方就一定能見到沈鸞,好像一個大大的人形掛件一樣。


    “哥……求你了……”


    “不行。”


    “就這一次,我就這麽一個請求。”


    “不行就是不行。”


    “哥你最好了,你就幫我這一次吧,我真的……就隻能求你了……”


    沈文韶停下腳步轉身,沈鸞臉上滿是討好的笑容,雙手合十眼睛裏閃著祈求的光芒。


    “我知道我的要求是過分了一點,可是哥哥,我如果不去,這輩子一定都會留下遺憾,我會照顧好自己,我身邊的鍾寧很厲害的,不會有危險,我……”


    沈文韶抬手打斷她的話,“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麽要冒這個險?你應了蕭家的親事,為什麽要去找秦戈?你別再用相信你的說辭來糊弄我。”


    沈鸞沉默下來,她……要怎麽說?


    這世上,她的家人是對她最好,她最可以全心依賴的,可是如果哥哥知道,她並不是他的妹妹,他還會不會像從前那樣對她好?


    她的身份威脅著沈家的安全,她還能不能再繼續呆在沈家?


    沈鸞一時間心亂如麻,不由自主地紅了眼眶,瞬間大顆大顆的眼淚直接落了下來。


    沈文韶要裂開了,臉上的嚴肅立刻沒了,動作略顯慌亂地拿出帕子往沈鸞臉上懟,“哭、哭什麽?有什麽事不可以說出來?天塌了我也可以幫你頂一會兒。”


    於是沈鸞哭得更加厲害,這麽好的哥哥,她真的一點都不想失去!


    沈鸞哭得完全停不下來,沈文韶安慰半天也沒辦法,隻能歎一口氣,摸摸她腦袋,讓她抱著自己哭個夠。


    沈鸞很少會哭得怎麽驚天動地,等她情緒平靜下來,兩隻眼睛都發疼。


    “哭完了?”


    沈文韶換了一塊幹淨的帕子遞過去,嫌棄地看著她微腫的眼睛,至於自己胸口那塊兒的淚痕,他都懶得看了。


    沈鸞一邊抽噎著一邊擦臉,嘴還時不時委屈地扁著,看著可憐兮兮。


    她啞著聲音說,“哥,我知道你還是好奇,但你放心,等我回來,我就都告訴你,決不食言。”


    沈鸞的眼睛此刻跟一隻兔子一樣,泛著水光,紅腫著,眼裏的請求讓沈文韶再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他恨恨地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怎麽就長不大呢!”


    這一天天讓人操心的。


    “你到時候別哭著回來!”


    去北平的事情定下後,除卻沈文韶為此專程去找了吳畏,沈鸞這頭也有不少事情要解決。


    此事家中隻有沈文韶一人知曉,她找了個空擋,去見了金氏。


    隻說被和親一事鬧得煩心,正好外地有批貨她想親自跟去看看,商隊都是有經驗的,就當她出門散散心。


    金氏對外出辦貨是沒異議的,這事兒在她看來再尋常不過,但也因為她吃過這份辛苦,才更不放心沈鸞一個人出去。


    “阿鸞,不是母親不讓你去,隻是這辦貨的辛苦遠不是你能想象的。人累心也累,出了晏城旁人不買你的賬,甚至看你笑背地裏陰你損你,失些錢財是小,若是你受了委屈吃了虧可如何是好?”


    沈鸞笑著摟住她,“母親還不是這樣一步步走過來的?難道母親從前說我青出於藍都是哄我的?”


    金氏歎氣:“我不是這個意思……”


    沈鸞繼續摟著金氏撒嬌,“我真不怕這份辛苦的,而且鍾寧和紫煙都會隨行,您不信我,也得信他們吧?”


    金氏想想也是,有鍾寧在確實穩妥很多,她仍皺著眉,“唉……但我就是不踏實……”


    沈鸞笑著替她撫平了眉頭,“別皺別皺,留印子就不好看了。”


    金氏作勢拍了她一下,然後想起些什麽,臉色又認真了起來。


    “這事兒……蕭然知道了嗎?”


    沈鸞眸光微暗,很快又笑起來,“我明兒過去跟他說,也許久沒見林姑娘了,正好一塊兒去看看。”


    翌日,沈鸞去了蕭家,先見了林嬋月。


    林嬋月的神情依然消沉,整個人沒什麽精神,見著了沈鸞,臉上的笑容也很勉強。


    “讓沈姑娘惦記了。”


    “怎麽瘦成這樣?不是說會好好吃藥吃飯?臉頰都快凹進去,林姑娘,你這樣身子會垮的。”


    沈鸞憂心地看著她,從前溫婉和煦,令人如沐春風的林嬋月,好似變了一個人,臉上的皮膚黯淡無光,消瘦得誇張,哪裏還有溫潤的影子。


    林嬋月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嘴角,“無妨,我明白自己的身子,已經在慢慢養著了,沈姑娘是來找表哥的?他過會兒就會回來。”


    沈鸞見她沒什麽精神,便溫言勸了幾句,可她總覺得林嬋月的情況有些不對勁,仿佛隻是看著從那場劫難中走出來了,但其實並沒有。


    等到蕭然回來,林嬋月便說她累了,將自己關到屋子裏休息,讓沈鸞和蕭然去前邊說話。


    沈鸞麵帶憂色地在前廳裏坐下,“林姑娘如今可有看大夫?大夫是怎麽說的?方才我見著她都嚇了一跳,再這樣下去,林姑娘的身子哪裏能受得住?”


    蕭然也歎了口氣,“我如何不知道?請了大夫來家裏她也不抗拒,開的方子她也會喝,可大夫說,她這是心疾,若是解不開,喝再多的藥也是徒勞,我……不知該如何開解她才好。”


    心疾的話,那就是旁人幫不上忙的。


    沈鸞目光黯然,想起自己前世的遭遇,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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