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


    許俊生說, “這是跟著雨珍的表哥一起買的,他喜歡這些東西, 不知道從哪兒淘弄來的, 這樣的鐲子,就這麽一個。”


    張曆城這人,平時出門辦事兒, 都不舍得去飯店吃頓好的, 倒是挺喜歡這些物件,正經買了七八件了。


    安玉香上次來, 沒戴翡翠鐲子, 怕磕了碰了, 戴了一個金鑲玉的胸針, 做工特別精致。


    田香蘭有點失望的說, “俊生, 下次再碰到了,也給我買一個,多少錢我給你。”


    親兒子掙了錢, 給親媽買點東西, 這不是應該應分呢嗎, 實際上她就沒真想過自個兒掏錢, 但當著兒媳婦的麵, 表麵功夫還是要做一做的。


    許俊生說,“成, 有機會了我給您買一個。”


    他神秘的笑了笑, 說, “今年我們公司生意還算不錯,讓大家夥也都跟著沾點財氣, 我呢,給咱家每個人都買了禮物,都等著擎好吧啊。”


    瑞瑞好奇的問,“二叔,我也有嗎,我的禮物是什麽呀?”


    許俊生拍了一下侄子的小腦袋,說,“保密,現在還不能說,等年三十就給你了。”


    臘月二十八,許俊生和林雨珍帶著兩個孩子去了一趟柳枝胡同。


    馬上要過年了,大雜院裏也喜氣洋洋的,林二爺穿著新做的棉襖,坐在廳裏喝茶,不是高末,是親閨女拿來的好茶葉。


    他喝幾口茶吃一塊點心,覺得日子可真美。


    黃翠芬去年就辦了退休,不過倒也沒閑著,和閨女林雨珠天天出門賣包子,一開始肉還不太好買,包子裏就能摻點豬油和肉渣,現在豬肉天天都能買,還不用票了,現在買的就是肉包子了。


    肉包子肉餃子都有,做的味道還成,所以生意還算不錯。


    不過,從小年到現在,都不出攤了,忙活了這麽長時間,錢也掙得不少了,也該歇一歇了。


    這會兒母女倆正在廚房忙著炸藕合丸子什麽的呢。


    林二爺吃著喝著,忽然支起耳朵,聽到了汽車的響聲。


    連隔壁的胡同都加上,附近這幾個胡同裏,回娘家開汽車的,也就他的親閨女雨珍了。


    林二爺趕緊披上了大衣,急急的往外走,果不其然,一出門就看到閨女一家四口了。


    誠誠和圓圓大聲喊,“姥爺!”


    柳枝胡同太窄,汽車開不進去,拿的東西太多了,一趟拿不完,林雨珍衝林二爺說,“爸,您趕緊的招呼一個人過來搬東西!”


    林二爺趕緊又縮回去,招呼鄰居家的兩個小夥子來幫忙。


    到了胡同口,看著兩個小夥搬下兩箱東西,好幾個鄰居都過來圍觀,林二爺覺得倍有麵,還要說個便宜話,“雨珍,下回別拿這麽多了,吃不了壞了。”


    其實兩箱東西,一箱子是白酒,這兩年家裏白酒越來越多,許俊生愛喝,擱著也是占地方,就隨便賃了一箱,還有半箱,是林雨珍從青縣來回來的蔬菜。


    之前本來就拉回來兩箱,這回吳副縣長又讓人裝了四五箱,太多了,自個兒實在吃不完。


    林二爺牽著兩個外孫進了院子,大聲說,“翠芬,雨珠,雨珍來了!”


    黃翠芬連忙擦了擦手出來了,笑著說,“外頭冷,都快進屋,剛出鍋的丸子,我給端一碗啊。”


    就連林雨珠,都賠著笑臉說,“還炸了藕盒呢,馬上也出鍋了。”


    最近這一兩年,每次林雨珍回來,這母女倆莫名其妙都有點犯怵,生怕說錯話了惹林雨珍不高興,這次也不例外。


    其實林雨珍一年到頭是很少回來的,也就過年過節來一趟,而且每次都是最多待上一兩個小時就走了。


    林二爺把閨女一家讓到屋裏,親自給閨女和閨女女婿倒了茶,說,“這一年到頭的過的可是真快!”


    他瞄了一眼親閨女,小心翼翼的問,“雨珍,你去了下邊,工作還順利吧?”


    因為雨珍當了副縣長,他可沒少吹噓,說擱清朝,這麽年輕就當了官,那以後的出息大了去了。


    林雨珍說,“還成吧,反正挺忙的。”


    林二爺笑了,“能不忙嗎,一縣的人都指著你呢。”


    林雨珍說,“爸,你可別出去瞎顯擺啊,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不管是什麽職位,不管高低,那都是為人民服務的。”


    林二爺點了點頭,“成,我知道了,我以後不說了。”


    許俊生也強調,“對,咱們得低調,不要給雨珍帶來不好的影響!”


    林雨珠正端著一碗藕盒進來,聽到這話莫名有些心虛,放下轉身就走了。


    說起來是好幾個月之前的事兒了,這幾年,林雨珠一直在擺攤做生意,一開始賣火燒,後來賣包子,圖了方便,一般都在在天橋邊兒上嗎,或者到陶然亭公園門口。


    其實去年開始,很多地方就不讓隨便擺攤了,老早在□□廣場都能賣西瓜,現在早就不行了,東西城都管的很嚴,南城這邊還好點,而且她是熟麵孔了,給人家城管送點吃得,抬抬手也就過去了。


    但今年十月那次,是市裏來人查的,聽到一聲城管來了,別人都走得挺快,她不行,她的三輪車挺大,爐灶蒸籠什麽的都有,因為東西多,她不敢騎太快,這就落在後麵了,被執行人員給抓住了。


    當場就所有的東西都給扣了。


    這擺攤的一套家物什兒,光是三輪車就花了兩百呢,全部都加起來三四百了,雖說這個錢早就掙回來了,十倍都不止,但她的生意海的繼續幹啊,沒有了這些東西,她怎麽繼續賣包子啊?


    林雨珠回家後,就趕緊的讓林二爺和黃翠芬想轍,林二爺經常去許家,自然是知道雨珍的婆婆在市工商上班的,但工商和城管不是一家,找人家也是給人家添麻煩,而且,他也覺得這事兒挺沒麵子的。


    就出主意,“雨珠,你那三輪車和那蒸籠,都用了好幾年了,看著都破破爛爛的,也該換新的了,就置辦一套新的吧。”


    反正娘兒倆賣包子也沒少掙錢。


    黃翠芬不高興的說,“二爺,您這是說的什麽話,好幾百的東西呢,就這麽不要了,要是再買了新的,也被人扣了,你還能接著買啊?”


    “那還做啥生意,就得賠錢了。”


    林二爺問,“那你有啥好主意?”


    黃翠芬說,“我記得宇剛媳婦說過,她娘家有個沾親帶故的表哥在城管上班,我去問問她!”


    林雨珠氣呼呼的說,“媽,您別去!”


    她一開始擺攤,還是大哥大嫂的主意,紅糖火燒也的確是大嫂教給她的,但她那個時候糊塗,什麽都是自個兒出錢出力,竟然白白分給大哥大嫂一半。


    那時候糊塗到什麽程度,甚至都沒覺得是自個兒的生意,倒覺得是給大哥大嫂幫忙的。


    但人再傻,也有醒悟過來的時候,過了一個多月,她覺出來不對頭了,就把這事兒告訴了黃翠芬。


    黃翠芬一聽,簡直都氣炸了,她真是養了一個好兒子,給他娶了媳婦成了家,算計起來親妹子了,雨珠擺攤掙錢多不容易,這兩口子生生要去了一半!


    她立馬就去找大兒子兩口子了,誰知道林宇剛媳婦理直氣壯的,說這是當初小姑子答應的條件。


    反正隻要林雨珠賣一天紅糖火燒,就得分給她一半錢。


    黃翠芬回到家,讓雨珠不賣火燒,改賣包子蒸餃了。


    婆媳撕破了臉,誰都不搭理誰,逢年過節的時候,也都是林宇剛一個人領著孩子過來。


    林雨珠不讓黃翠芬去求大嫂,說是找朋友想想辦法,但她能有什麽朋友,也就認識幾個擺攤做小生意的,後來還是偷偷去找了田香蘭。


    她去市工商一打聽,人家就告訴她了,田香蘭一開始不想幫忙,因為林雨珍早就說過了,別管她娘家的事兒,幫了估計還得落埋怨,可林雨珠一連找了她三趟,每次說話都特別好聽,把她誇得簡直不行了。


    田香蘭和市城管的一個領導還挺熟的,對她來說,其實就是一個電話的事兒,就幫著辦了。


    因為這個,林雨珠現在見到林雨珍就更怵頭了。


    閑聊了一會兒,林雨珍一家離開了柳枝胡同,去了秦家胡同。


    張曆城在西城買的四合院,雖然不是兩進的,父母和妹妹跟過去住是完全沒問題的,但在西城,張大舅上班不方便,偶爾過去住兩天,一般都還是在這邊。


    這兩年,張大舅和大舅媽明顯老了。


    她二姨張華美恰好也來串門,看到誠誠和圓圓稀罕的不行,她的兩個兒子倒是都成家立業了,也都有孩子了,但她看不上老大媳婦,人家也不待見她,不歡迎她上門,更不會帶著孫子孫女來看她。


    也就老大越勇偶爾過來一趟。


    老二越斌就更不成了,常年在東北,找的對象也是東北的,那就更見不著麵了。


    大多數人老了,就會特別喜歡孩子。


    張華美誇道,“雨珍,誠誠和圓圓個子都真高,這咋一看,像是八九歲的孩子。”


    大舅媽說,“是啊,不但個子長得高,還特別聰明!”


    張大舅出了幾道題,兩個孩子都很快做完了,比他想的還要更快,他拍了拍誠誠和遠遠的頭,“這麽聰明的小腦袋瓜,可真是少見。”


    又特別認真的說,“雨珍,他們現在學習程度,上一年就是浪費時間啊。”


    許俊生說,“學校的老師倒是找我們的,建議讓孩子跳級。”


    張大舅點頭,“對,跳級,直接跳到三年級!”


    林雨珍說,“他們學校的校長給出的建議,也是直接跳到三年級,等這個學年結束,明年九月份就直接去上三年級了。”


    張大舅還嫌棄慢,“那其實不就挑了一級,現在就去三年級,明年九月就讀四年級了。”


    林雨珍笑著說,“我是擔心孩子萬一跟不上或者不適應,那就起了反作用了。”


    張大舅沉吟數秒,“也有道理,不過雨珍,我建議你還是找兩個好老師,專門給誠誠圓圓補課。”


    許俊生說,“在找了,就是還沒有找到合適的。”


    他挑選老師的標準,以孩子們為準,陳誠圓圓覺得好才會考慮,之前找了一個小學數學老師,也是個很有教學經驗的老師了,但誠誠不喜歡,就沒有用。


    張大舅說,“我幫著問問,給他們找老師,不能光看教學經驗,還得看教學方法是否得當,有的人教了一輩子書,但思路還是死板的很,都是照本宣科,沒啥意思。”


    “得著思維活躍,而且講課特別有趣,懂得深入淺出的老師才行。”


    張大舅現在不擔任班主任,教學任務也不是很多,要是按照他的本意,誠誠和遠遠的數學他來教就成了。


    可他自己也有孫子孫女,兒子倒是沒說話啊,可兒媳婦委婉的說過,想讓他多教教盛盛和小玲。


    張大舅卻沒鬆口答應,並不是他不想教,而是那兩個孩子都真不聰明,可能是隨了張曆城了,腦筋死的很,別說教一個遍,四遍五遍都不一定能記住,能聽懂。


    他這會兒身體遠不如以前了,有心髒病,還有高血壓,要是被氣出個好歹來,自個遭罪不說,也真是給外人添笑話、


    遠的不說,他二弟指定笑話他,都一把年紀了還這麽認真幹什麽?


    但張大舅就這麽一個人,隻要是在學習方麵,他的第一個要求就是必須認真,對人對已都是如此。


    不教親孫子,卻教兩個表外孫,從哪兒都說不過去,所以隻能都不教了。


    張大舅不知道,這會兒他已經被人惦記上了,這個人就是許俊生。


    最近這些天,為了給兩個孩子找合適的語文老師,數學老師和鋼琴老師,都快把他給愁死了。


    在秦家胡同吃過飯,回到家,林雨珍先去了一趟後罩房的雜物間。


    她翻找了一會兒,找到了大學時候的筆記本。


    最近她在寫一篇文章,要用到以前記下的資料。


    前頭正廳裏,許俊生在後窗看到林雨珍走遠了,迫不及待的問,“誠誠圓圓,你們喜歡舅老爺給你們上課嗎?”


    誠誠立即說,“我喜歡舅姥爺給我上課!”


    圓圓點頭,“我也喜歡!”


    許俊生嘿嘿一笑,“那你倆就擎好吧。”


    圓圓追問,“爸爸,你的意思,舅老爺要當我們的老師了?”


    誠誠說,“那可太好了。”


    許俊生做了個禁聲的動作,“記住,這件事不能告訴媽媽。”


    張大舅和雨珍都是考慮的太多了,生怕張曆城兩口子不高興,但其實,在他看來,安玉香他不知道,張曆城他是了解的,他壓根兒就不在乎這個。


    前一陣還說呢,以後讓兩個孩子高中畢業以後,就趕緊的跟著他學做生意,到時候年紀輕輕就能掙很多錢了。


    許俊生覺得這種打算不對,但又想,自個兒也是高中畢業,甚至還是辭了正經的工作做生意的,好像沒有立場說別的。


    因為他們做生意掙的錢,的確是別人好幾輩子都掙不來的。


    好像做生意的確也沒什麽不好的。


    就這麽一個人,怎麽會在乎小孩的學前教育?


    第二天他就專門去了一趟西城,張曆城兩口子都有點意外,還以為他有啥事兒呢,但他坐下來東拉西扯的,全是閑篇兒。


    中午,安玉香帶著兩個孩子睡覺去了。


    張曆城掐了一支煙,問,“俊生,你今天來到底什麽事兒啊?”


    許俊生挑眉,“能有啥事兒,就是心煩,來你家躲個清閑都不行?”


    張曆城一愣,公司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完了,早早放假了,不可能是為了工作,他疑惑的問,“怎麽了?”


    許俊生歎了口氣,“這養孩子真不省心。”


    這話誰說都可以,但從他嘴裏說出來,張曆城一點都不信,“誠誠和圓圓還不省心?我要是有兩個這樣的孩子,天天睡覺都能笑醒!”


    他思慮了數秒,又說,“你和雨珍,不會是因為孩子鬧別扭了吧?”


    印象中,好像表妹兩口子從來也沒吵過架。


    許俊生一愣,順嘴撒了謊,“對啊,這不是給誠誠圓圓找數學老師嗎,前幾天找的一個還不錯,可孩子們不喜歡。”


    “雨珍說,我太慣著孩子了。”


    張曆城喝了口茶,“你們兩口子,就是太要強了,誠誠圓圓都能頂三年級的小孩了,找不著老師補課,就不補了唄。”


    許俊生說,“昨天我們去了秦家胡同,這倆孩子回來,就嚷嚷著讓舅老爺給上課!”


    張曆城一下子明白了,狠狠給了他一拳,“你今天來就為了這事兒啊,那就讓我爸教誠誠圓圓唄。”


    “我爸那人,就喜歡聰明的學生,他自個兒肯定也願意教。”


    許俊生說,“雨珍不同意。”


    張曆城立馬說,“你放心吧,我讓玉香去跟她說。”


    許俊生得了準信兒,一分鍾也不多待,立馬高高興興的走了。


    第二天下午,安玉香帶著兩個孩子來了金鳴胡同。


    沒一會兒,四個孩子都跑到玩具屋玩兒滑梯了。


    安玉香笑眯眯的說,“雨珍,曆城都跟我說了,你不用多想,誠誠和圓圓這麽聰明的孩子,的確不好找合適的老師,讓他們舅老爺來教就挺合適的。”


    林雨珍說,“我不同意倒不是因為別的,我覺得大舅歲數大了,來回跑多麻煩。”


    “麻煩什麽,讓俊生或者曆城開車接送不就行了?”


    其實一開始,張曆城說了之後,安玉香心裏也是有點小情緒的,之前,她是想讓公公教一下盛盛和小玲的,可她自個兒也發現了,這倆孩子不愛學,教也教不會,也就不怎麽提了。


    也覺得張曆城說得對,考不上大學沒啥事兒,那麽多人都沒考上大學,不都活得好好的嗎?


    安玉香也認可了這種說法,也不逼著孩子學了,盛盛和小玲的確也比之前更開心了。


    可現在她那高級教師的公公,現在要去教別的孩子了,雖然誠誠和圓圓不是外人,但總也沒有親孫子親孫女近吧?


    不過,張曆城現在哄老婆很有一套,送給安玉香一個玉鐲子,還答應她明年春天帶著孩子一起去上海玩兒。


    然後又說,不管教不教別人,反正他爸不會教盛盛和小玲,那還不如就做個順水的人情。


    安玉香一琢磨也對,要是因為這事兒,傷了親戚之間的和氣,那就不值當的了。


    因此今天主動來說這事兒了。


    林雨珍笑了笑,要是這樣倒真省心了,她瞅了一眼安玉香的玉鐲子,問,“玉香,你這是我表哥新給你買的?”


    安玉香點點頭,“你表哥這人吧,有時候瞎省錢,有時候拿錢不當錢,我都有兩個鐲子了還買,這個花了兩千多呢。”


    現在她穿著最時興的呢子大衣,脖子上有金項鏈,腕上有玉鐲子,誰見了都羨慕的不得了。


    張大舅教誠誠和圓圓的事兒就這麽定下來了。


    臘月三十,是家家戶戶吃團圓飯的日子,金山胡同這邊,因為林雨珍一家的到來,也變得更加熱鬧了。


    誠誠圓圓和瑞瑞一碰麵,立即十分開心的一起玩陀螺了。


    苗玲玲笑了笑,“瑞瑞昨天就念叨哥哥姐姐呢,結果你們不在家。”


    林雨珍說,“昨天下午啊,誠誠圓圓非要去書店買故事書,就帶他們去了。”


    許俊紅從東廂房過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年輕小夥兒。


    苗玲玲悄聲說,“這是俊紅的新對象。”


    林雨珍瞅了一眼,小夥子長得倒是挺精神的,但她並不認識。


    上輩子,許俊紅是懷孕了六七個月才被發現的,當時,這事兒簡直跟一個炸彈一樣,把許家人都給炸懵了,田香蘭簡直氣壞了,在家怒罵了好幾天,反正當時的場麵特別混亂。


    而且這周圍不少人家都知道了。


    據說,許俊昌還用皮帶抽了妹妹一頓。


    反正做了流產手術之後,許俊紅沒參加當年的高考,而是選擇複讀了一年,第二年才考上清華大學的。


    讀清華大學期間,可能是出於一種報複心理,許俊紅不停的談對象,還喜歡帶到家裏來,喜歡一陣就甩了,然後再談一個。


    大學四年,她帶了七八任男朋友來家裏,但都沒成,參加工作以後後,才找了第一任結婚對象的。


    上一世,許俊紅一共結了兩次婚。


    許俊紅穿了一件水紅色的羽絨服,進屋後脫下來了,裏麵是一件黑色的羊毛衫,陪著牛仔褲顯得格外青春靚麗。


    她梳著高高的馬尾,笑著說,“二哥二嫂,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同學薛明偉。”


    “他父母都不在國內,所以來咱們家蹭一頓年夜飯。”


    薛明偉彬彬有禮的說,“二哥二嫂,你們好。”


    許俊紅笑笑,拉著他去跟老爺子說話了。


    很顯然,老爺子很喜歡這個小夥子,跟他有說有笑的。


    苗玲玲又小聲說道,“小薛中午就過來了,跟老爺子下棋來著,據說下棋水平挺高。”


    林雨珍點點頭,“看著的確不錯。”


    為了這頓年夜飯,王媽從早上就開始準備了,陳姐沒回家,下午也過來幫忙了。


    才五點多,一大桌子菜就陸陸續續上齊了。


    許老爺子挺高興,又拿出一瓶藏了十幾年的茅台酒,痛痛快快的喝了好幾杯,飯後,他就開始發紅包了。


    除了許廣漢和田香蘭,在場的人都有。


    作為在場年齡最大的孫輩,許俊昌不肯收紅包,“爺爺,我都成家立業了,還收什麽紅包啊,按理應該我給您紅包才對。”


    許老爺子眼睛一瞪,“少囉嗦,收下就成了。”


    許俊昌這才收下了。


    瑞瑞收了太爺爺的紅包很開心,不過,他還惦記著另一件事兒,他問,“二叔,你之前不是說,有禮物要送給大家嗎?”


    其實惦記這個的不光是瑞瑞,許俊紅也問,“二哥,你不會給忘了吧?”


    許俊生一挑眉,“那哪能呢,等著啊。”


    他從拎過來的一大包東西裏,找出一個精致的禮盒,說,“都在這兒了!”


    打開禮盒,裏麵是一堆更精致的各式錦盒,禮品上都已經寫好了名字,誠誠和圓圓幫著分發。


    給老爺子的是一個金殼天梭表,給許廣漢和許俊昌的也是,田香蘭的是一個精致的黃金手鏈,苗玲玲的也是,隻不過細一點,許俊紅的和她的一樣。


    許俊亭俊明俊蘭都是一隻款式時尚的手表。


    三個小孩子,則是一人一個小小的金元寶。


    許俊生一開始其實是個不信風水的生意人,但張曆城特別信這個,尤其是藥材公司走入正軌,開始源源不斷的掙錢之後,張曆城就更信這個了,每天早上到了自己的辦公室,第一件事兒就是拜關二哥。


    他看了幾本書之後,還喜歡給人算命,說許俊生是金命,命裏有財,撒點金子對他以後的財運更好。


    因為這個,所以他準備了這麽一堆差不多全是黃燦燦的禮物。


    許老爺子立即就把新表戴上了,說,“俊生,這表挺好,好看,也輕快!”


    田香蘭沒得著玉鐲子,但現在有了金手鏈,也挺高興的,說,“老二啊,難得你有這個心,買這些東西,花了不少錢吧,以後不用這樣了。”


    要說許俊生孝敬老爺子,孝敬她和許廣漢,為他們花錢,那是應該的,可其他人,尤其是老二家的三個,那就大可不必了。


    這麽多東西,她大致算了算,許俊生至少花了能有五六千。


    還不如把這錢給她呢,或者買東西,或者存起來,都成。


    許俊生說,“媽,今年公司出貨量不錯,我這是高興,所以才給大家都買了禮物,明年我們要大量囤貨了,指定就沒錢了,大家明年別想著了啊,沒有了。”


    許俊亭三兄妹不好意思的說,“二哥,讓你破費了!”


    許俊生這禮物,真的是送到了三兄妹的心坎裏,他們現在都參加工作了,許廣輝可不慣著孩子,工作了就讓自力更生了。


    剛畢業沒幾年,工資都不高,也就七八十,這點錢要吃要穿要交際,委實不算多,想要攢錢買一個好點的手表,都買不起。


    許俊生送的手表,在王府井也得賣一百多了。


    “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麽。”


    晚上十點多,回到自個兒家,兩個孩子早都睡著了,許俊生和林雨珍並排躺在床上,小聲聊天。


    許俊生問她,“雨珍,我今天送出去那麽多東西,你是不是心疼了?”


    林雨珍說,“我為什麽要心疼,咱們有能力,讓大家夥都高興高興,也挺好的。”


    許俊生笑出了聲,“我也是這麽想的,不過,我看我媽是真心疼了!”


    林雨珍也笑了,“這事兒還不都怨你啊,好好的讓我帶什麽翡翠鐲子,她肯定還惦記著呢,你不買都不成了!”


    許俊生說,“這些東西得看機會,想買也不一定能買到合適的。”


    昏暗的床頭燈下,他替她整理了一下額邊的碎發,問,“雨珍,你什麽時候才能調回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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