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會議室門口忽然一陣吵雜,秦舞陽就看到袁懷保和何曉波滿頭大汗地進了來。


    此時已是九月中旬,天氣已經比較涼爽了,但這二人聽羅翔說秦書記被信訪人圍堵,怎麽能不著急?怎麽能不滿頭大汗?不過此時他們的心裏可能是涼著的吧。


    “你們來得正好。”秦舞陽衝著二人擺了擺手。


    袁懷保不分青紅皂白,就劈頭蓋臉地狠批著道:“你們這幫家夥,一個個的,都反了天了是吧?”


    眾人剛剛被安撫住的心情瞬間就如開水倒進了硫酸裏炸了開來:“袁懷保,你夠什麽資格跟我們講話?”


    “就是,有他在,我們不談了。”


    “還有你,何曉波這個死胖子,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們這是官官相護,我們不談了,我們去省裏。”


    這麽一鬧騰起來,場麵之混亂,用語言難以形容。


    秦舞陽的臉就黑了下來,一拍桌子,厲聲喝道:“袁懷保,你閉嘴!”


    袁懷保對秦舞陽是衝著一腔忠君報國的態度來的,畢竟秦書記被圍堵了,但現在看這個態勢,自己似乎是馬屁拍到了馬腿上,一臉的尷尬,隻能閉口不言。


    但百姓的情緒卻是無法再按捺得住,就剛剛的問題,開始嚷嚷著要秦舞陽給他們一個說法。


    秦舞陽淡淡地看著這一切,知道再多的話也是無濟於事,但是他們所說的事情,也僅僅隻是他們的一麵之詞,雖然從情感上,秦舞陽不認為他們在撒謊,但他們反映的這個事情,需要深入地去調查才行,所以讓他現場就給一個說法,那根本就不現實。


    秦舞陽原本可以把事情推到袁懷保和何曉波的頭上,他就不信他們沒接收過相關的舉報和反映,這個時候他完全可以先把板子打在他們的身上來緩和這些人的情緒,但他沒有這樣做。


    他就想看看袁懷保和何曉波怎麽處理這事兒。


    何曉波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汗被空調的風一吹,都是涼的,那張肥厚的臉上堆起了笑容:“鄉親們,你們反映的事情我們正在調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嘛。”


    “姓何的,你是站著說話腰不疼,我們反映了多少次?你每次都是這麽說。”


    “我看你就是在忽悠我們。”


    何曉波撓了撓腮幫子道:“你以為調查這麽容易的嗎?”


    說著,何曉波一指其中一人:“比如你說的黃士榮事件,如果你們說的屬實,他就是涉黑了,這需要公安局深入調查才行,你以為我們信訪局是萬能的?你們來嚷嚷幾句,事情就解決掉了?我告訴你們,信訪局隻是一個過渡的部門,接收你們反映的問題,然後交給其他部門去辦,辦得了還是辦不了,我們也是愛莫能助啊。”


    “那還要信訪局幹嘛?”


    秦舞陽見開始打口水仗,不由搖了搖頭,何曉波說的似乎挺有道理,但裏裏外外都是在推卸責任,不過這也怪不了他,當即道:“諸位,剛剛黃士榮的事情我已經記下來了,你們也不要難為袁縣長和何局長,在這裏,我向你們表個態,這個事我一定會一查到底,我們會依法.辦事,不管是誰,隻要他犯了法,都一定逃脫不了法律的製裁。”


    秦舞陽說的擲地有聲,鏗鏘有力,這些上訪者又不能當場把秦舞陽給逼死。


    “行,秦書記,我們相信你會秉公處理,那我們等你的結果。”反映黃士榮問題的人說完就要離開。


    秦舞陽卻是道:“大夥兒也別急著走,你們都是嶽江鎮的吧?我讓嶽江鎮的幹部把你們帶回去,免得路上又出什麽危險。”


    “不用了秦書記。”這些人有著另外一層的擔心,黃士榮能至今安然無事,跟嶽江鎮的領導不無關係,如果被他安排人帶回去,那肯定知道是他們在上訪,搞不好又得倒黴,聽秦舞陽要通知嶽江鎮,連忙拒絕,“我們可不敢驚動嶽江。”


    而其他嶽江鎮來上訪的人一聽這個,也說暫時先不.上訪了,等秦書記把黃士榮的事情解決掉了他們再來。


    秦舞陽察覺到了其中的貓膩,也不堅持,讓羅翔將他們送出縣委大樓,他本人則是把袁懷保和何曉波留了下來。


    在百姓麵前,秦舞陽就是孺子牛,但在這二位麵前,他是說一不二的縣委書記。


    秦舞陽冷著臉道:“誰能向我解釋一下,到底什麽情況。”


    袁懷保和何曉波都垂著頭不吭聲,秦舞陽冷冷道:“死豬不怕開水燙是吧?有用嗎?我給你們機會,你們不說,將來你們就是想說也沒有機會再說了。”


    袁懷保苦笑道:“秦書記,剛剛曉波局長也說了,很多問題真不是我們信訪局能夠解決的,就比如反映黃士榮的事情,我們單獨向公安局進行了交辦,但是至今都沒有結果,你讓我們能怎麽辦?公安局畢竟不是我分管的,說正在查還算給我麵子,那怕不理我,我拿他們也是沒輒啊。”


    何曉波跟著道:“秦書記,話說到這個份上,有什麽話我也就說了,信訪局就是風箱裏的老鼠,兩頭受氣,被領導批評,我們也就認了,誰讓我們辦事不力呢,但老百姓不理解啊,說我們官官相衛,說我這一身肥肉都是被舉報的人給喂的,我……我比竇娥她爹還冤啊我。”


    胖子叫冤,別有一番風味,可是秦舞陽卻是笑不出來,道:“我在這兒等著,你現在就把關於對黃士榮的舉報相關的材料全部給我拿過來,我說的是全部,何曉波,你聽清楚了沒有?”


    何曉波打了個激靈:“我馬上去。”


    看著何曉波衝出會議室,秦舞陽盯著袁懷保道:“袁縣長,你還記得我跟你談心的時候,你跟我說的話嗎?穩定是大事,但穩定怎麽來?久拖不決絕對穩定不了,你跟我說,會殫精竭慮地幫助百姓解決實際困難,你就是這樣殫精竭慮?我知道這項工作不好幹,但是既然分管了,就別想著躺平。看來,這禹城久久不提幹部,不是沒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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