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辦公室的季恒並沒有因為自己分管公安局的工作而沾沾自喜,恰恰相反,他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


    秦舞陽提到春陽的季恒,並不是跟自己拉家常,而是在打感情牌,方陽這些年在禹城不能說經營有多深,但在公安這一塊絕對有他的權威,這主要是得益於市裏的顧明懷,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但凡長腦子的人都能想得明白,畢竟這天底下沒有無緣無故的愛,那現在把方陽踢出局,而讓自己來接手這一攤,其用意是不言而明,就是要拿下公安局的控製權,至於說“代管”,那是糊弄方陽的,既然方陽出了局,那就沒有再回來的可能,哪怕是顧明懷,也改變不了秦舞陽的決定。


    這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烤啊,一方麵來自於公安局內部的排外,上梁不正下梁是不是歪他不敢確定,但公安局這一塊確實很難搞,方陽分管多年,早有了他自己的一幫班底,尤其是主持工作的常務副局長蘇大強,完全就是方陽的忠實擁躉,另外一位副局長劉明輝將近二線,更是個睜眼瞎,坐等二線。如果自己是名正言順的公安局長,自然能雷厲風行地換一幫班底,但問題是,自己隻是代管,所以局麵上就比較尷尬,上前不是,退後也不是。


    而另一方麵則是來自於市局的壓力,顧明懷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經營的地盤被這麽搶走,那麽就有兩種可能性,一種是拉,一種是打,無論哪一種,都有季恒受的。


    季恒的眉頭緊皺,但現在事情已經擱在自己身上,是幹也得幹,不幹也得幹,好在秦舞陽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讓他放手去幹,無論是分管還是代管,隻要是管,那你現在就是當家人,高層你不方便動,下麵的人你是可以動的,你這個政法委書記難道就是白吃的嗎?


    一念及此,季恒的心裏淡定了許多,再次回味秦舞陽的態度,季恒開始琢磨著秦舞陽的意圖來。


    都在一個鍋裏吃飯,不能說都知根知底,但有些事情,心裏多多少少都有點兒數,比如方陽跟沙正東的恩怨,在很多人看來,秦舞陽拿下陳兆虎,完全就是打一個拉一個的體現,一二把手不和不稀奇,而沙正東對秦舞陽不死不活的態度也擺在那裏,所以包括季恒,也認為秦舞陽是在拉攏方陽。


    而且一直以來,方陽跟秦舞陽的關係還挺和睦,經常出入秦舞陽的辦公室,現在冷不丁地秦舞陽就向他下手了,原因在哪裏?


    季恒想到了前不久發生的一件事情,就是刑警隊在抓捕陳誌兵的時候,金科犧牲。


    從案子的角度,季恒似乎嗅到了一絲味道。


    下午,秦舞陽親自去了一趟公安局,全程參與方陽和季恒的交接,兩位副局長也都到了場,交接完之後,開了一個短會,各科室、大隊的負責人全部參會,秦舞陽並沒有說多少話,但就他的身份,往那兒一坐,大家夥兒心裏都有了數。


    散會之後,季恒拉著方陽去了方陽在公安局的辦公室道:“方縣長,你看這事弄的,尷尬,太尷尬了,你這辦公室我絕不敢用,局裏的工作還是由蘇局主持,我的作用就是把你的大門守好,你隨時回來,我隨時撤退。”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方陽說再多也沒用,還不如把肚量放大一點。


    當天晚上,方陽就趕到了市裏,請顧明懷吃飯。


    顧明懷並沒有到場,來的是他的秘書茅鴻聲。


    “方縣長,領導晚上還有事,來不了。”見方陽的精神有點兒不佳,茅鴻聲笑著安慰道,“領導對你的事還是很上心的,下午專程去找市.委王書記匯報工作,匯報得有點兒晚,跟王書記在一塊兒,你別多想。”


    方陽強作笑顏道:“不會不會,我沒多想,茅秘書,來,我給你滿上。”


    茅鴻聲擋了擋,隻倒了半杯,跟方陽碰了一下,方陽一口幹了,低聲道:“老弟,禹城的情況你是知道的,現在我已經是被趕上了架,你給我出出主意,接下來我該怎麽辦。”


    “來的時候,領導讓我向你轉達一句話,格局要大,心思要活。”茅鴻聲慢條斯理地放下了杯子,微笑著道,“方縣長,這八個字,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格局要大,心思要活?


    方陽眨巴著眼睛,不知道這到底是個什麽意思,很謙虛地問道:“老弟,你跟領導這麽多年,熟悉領導的風格,你給我分析分析唄。”


    茅鴻聲笑了笑道:“方哥,其實你任公安局長,是為禹城的安定環境立下了汗馬功勞,領導都看在眼裏呢。”


    方陽謙虛道:“我也就是做了一些自己應該做的事情,領導對我這麽器重,我不敢有絲毫懈怠,以免辜負領導對我的期望。”


    “你也知道,領導雖然位高權重,但分管的側重點不同,所以有些事情領導也不方便過多幹涉,所以要尊重現實,但在現實的基礎上,怎麽做文章,就要好好琢磨一下了。”茅鴻聲點了根煙,看著方陽道,“方哥,你明白了麽?”


    方陽開動大腦,還是沒明白。


    茅鴻聲無語地看了方陽一眼,道:“在你招商期間,主要領導會去禹城調研,你不在禹城,我真有點兒擔心禹城的治安啊。”


    方陽的眼睛頓時亮了,豎起大拇指道:“老弟,還是你啊,聽君一席話,驚醒夢中人啊,謝謝點撥,謝謝點撥,我幹一杯。”


    茅鴻聲摸著鼻子道:“我說什麽了?我什麽也沒說。”


    另一頭。


    顧明懷挨著市.委書記王佳國坐著,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禹城有點意思啊。”


    王佳國掃了他一眼,淡淡一笑。


    ……


    季恒的住處。


    季恒正在考慮著怎麽入手調查金科死亡的真正原因,想了好一陣子,這才打了一個電話:“小浩,你來我這兒一趟,我有事情要交給你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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