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第一關葉楚蕭奪得了第一,但是在第二關,他卻是第三個通過十招考驗的修士。


    在他和溫良玨進行驚險搏鬥之時,溫良玉已經放海考核通過了兩人。


    所以,葉楚蕭也是第三個進入南山先生所在會客室的人。


    索性,前兩人與南山先生的會麵,都進行的極快,沒有讓葉楚蕭久等。


    顯然他們並沒有得到南山先生的認可···當然也沒有被刻意的為難,就是走個過場而已。


    最多不過是南山先生說了些鼓勵他們的話。


    這一點,從這兩名修士走出來時,臉上帶有的喜色上可見一斑。


    輪到葉楚蕭進入會客室與南山先生交談,哪怕是以葉楚蕭如今的大心髒,也稍稍有些許緊張。


    這第三關看似最輕鬆。


    實際上對他而言,卻是最難。


    如果無法過關,那等於是前功盡棄。


    前兩關無論看似有多少艱難,它們都是明麵上的難度,有規則就能被克服。


    唯有這最後一關,過與不過,都是南山先生一句話的事情,太過於唯心,葉楚蕭在推門而入前,打了不少的腹稿,卻依舊沒有什麽絕對的把握。


    會客室內,南山先生正在飲茶。


    燃燒著果木炭的小爐上,水壺咕嚕嚕的冒著白煙。


    白煙後盤腿坐著的老者,麵目朦朧的也看不清悲喜。


    葉楚蕭推門進來,他也不曾有多的表情,對葉楚蕭既無厭惡,更沒有半分的喜歡。


    前輩喜歡提攜有能力、有潛力的晚輩,大多數時候是人們對社交關係的一種童話幻想,現實裏不暗中打壓、刁難晚輩的前輩,便已經可以算得上品格高潔了。


    當然提攜晚輩的前輩也有,不過是多有另外的關係糾葛,並不純粹罷了。


    “南山先生!”葉楚蕭抱拳打了個招呼。


    “你不用說了,我這一關,不允你通過!”南山先生張口說道。


    對於這當頭一棒,葉楚蕭毫不意外。


    南山先生當然有獨立的人格,但他和葉楚蕭是什麽交情?與溫家又是什麽交情?犯得著為一個不知來曆,且並無瓜葛的年輕修士,與交好多年的溫家生出齟齬?


    哪怕隻是一點可能,也沒有必要。


    “所以南山先生是更看好溫良玨?”


    “我是不是可以這樣認為?”葉楚蕭也沒有客氣,開口就是威脅。


    短時間內,想要獲得更勝過溫家的交情與好感,葉楚蕭自忖沒有這樣的嘴遁天賦。


    還是實實在在的耍手段,要來的更現實一些。


    南山先生吹了一口氣,將眼前的水霧吹散,露出了清晰的麵容:“我已經是要離開的人了,你的這點小手段,不會有作用。溫良玉也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起心對我不利。”


    “先生與溫家糾葛太深了,想就這麽離開,隻怕不容易吧!”葉楚蕭好像是跳到了另一個話題上,但如果仔細思考,其實他說的還是一件事。


    南山先生道:“所以,我這一關你才更不能過。”


    “過不過不要緊,不如南山先生您操勞一點,就趁著這會功夫,將南山齋筆錄的內容,念給我聽一聽如何?這樣我得了實惠,先生您有了交代,這也算是雙贏。”葉楚蕭提出了一個解決方案,臉皮厚的一批。


    南山先生也為葉楚蕭的厚臉皮所驚歎,調整了一下坐姿嗎,這才緩解了心頭的驚愕:“太長了,時間不夠。”


    委婉的拒絕。


    “不長,您嘴快一些,我聽得清。”葉楚蕭說道。


    南山先生無語的看著葉楚蕭,顯然是從未見過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正要更加堅定、果斷的拒絕,同時搖響換人的鈴鐺。


    就聽葉楚蕭繼續開口說道:“我這隻是提出一個解決方案。”


    “先生您就不想再聽一聽,我說服您的籌碼嗎?”葉楚蕭問道。


    南山先生一愣,或許是因為葉楚蕭之前的厚臉皮,給他造成了較為深刻的印象。


    此時他倒也還想聽葉楚蕭能說出什麽花來,便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手中的鈴鐺,也順勢重新放回了桌麵上。


    隻是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計時器,掐準了時間。


    一旦超過一定的時限,無論如何也要將葉楚蕭給趕出去。


    “以您的見地,不會不知道,這世上存在一種奇特的物質,它能賦予人非凡的天賦,同時也能帶人跨越時空,去往更廣袤的天地,它是遁去的一,是萬物萬象造化之契機,是道祖憐憫眾生,而為生靈撬開的一線天門。”


    “跨出這個世界,所有的限製,都可能踩碎,所有的不可能,都可能變作可能。”


    “您已經老到要退休等死的地步了嗎?我看···未必。您分明還大有可為,無限江山,無限風光,都還等著您去見識、領略。”葉楚蕭揮手說道,顯得慷慨激昂。


    一口熱雞湯灌下去,死人都得跳起來比個耶。


    在葉楚蕭說到第一句的時候,南山先生便已經變了顏色。


    再看向葉楚蕭的目光中,就帶上了幾分急切。


    雞湯不雞湯的,他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葉楚蕭這一席話裏,所隱藏的意思。


    “你說的···可是道韻?”南山先生的嘴巴和胡子,都有些微微的顫抖,顯得極為激動。


    這並不是他不淡定,而是道韻在荒鬥界,更加的稀有與珍貴。


    在其它的世界裏,道韻當然也是極其、極其珍貴的資源,原因無須再做重複贅述。


    而在荒鬥界,道韻還有一重新的屬性,那就是其本身,象征著‘壽命’,象征著生的希望。


    那些年老衰弱的修士,如果擁有了道韻,以及利用道韻去往造化之船的方法,就有可能進入其它的世界,如果僥幸到了修行之後能大幅延長壽命,隻是有其它方麵缺陷的世界,就能綜合掉荒鬥界的修行缺陷,獲得一定程度上的續命。


    正因為如此,所以無主的道韻,對於荒鬥界的任何人和勢力而言,都是捂著絕不外泄的最重要資源。


    溫家這麽龐大的家族,數百年來有沒有收集到無主的道韻?


    當然是有的,但他們也舍不得拿出來給南山先生,給他一個去往其它世界,尋找恢複修為的希望。


    對於溫家來說,這筆投資是不劃算的。


    至於南山先生,這麽些年,有沒有指望過溫家給他提供道韻,這才盡心盡力的幫助溫家發展?


    想來也是有的。


    隻是到了這把年紀,眼看就要踩進棺材裏了,依舊看不到希望。


    這才選擇了告老還鄉。


    這也何嚐不是最後的試探?


    否則,他人還活著,為什麽留下的是筆錄,而不是親身的言傳身教?


    傳授經驗和思想,是活的人更有力度,還是一本難以變通的書本更有力度?


    葉楚蕭也是敏銳的感知到了這其中的些許矛盾,這才針對南山先生製定了說服策略。


    當然,也存在可能,南山先生對溫家忠心耿耿,那葉楚蕭就算是枉費心機了,還因此暴露了身懷無主道韻的訊息。


    這也是葉楚蕭在推門之前,忐忑的原因。


    不過看南山先生此時的態度,很顯然葉楚蕭是多慮了。


    “不錯,正是道韻。”葉楚蕭沉穩的點頭說道。


    南山先生急切道:“你如果有道韻,那就予我,隻要一道···我便將筆錄的內容,盡數告知給你,而且未曾記錄在筆錄上的內容,我也可以口述給你聽。”


    葉楚蕭原本以為,這一筆交易要支出兩道道韻。


    不曾想,居然還用不著。


    看來這南山先生,也是有福緣之人,曾經自發獲得過一縷道韻的青睞。


    隻是沒有渠道獲得第二縷道韻作為船票,去往其它的世界,他自然也就無法消化道韻,獲得更多的道韻。


    就像當初的嶽亭山。


    有點運氣,但不多。


    “交易達成!”葉楚蕭取出一縷道韻,也不擔心南山先生食言,直接遞了過去。


    南山先生急忙從懷裏掏出一個玉瓶,將其中珍貴的丹藥毫不憐惜的灑在桌子上,然後將那一縷道韻小心翼翼的放置進去。


    隨後塞進懷裏,用手輕輕的拍了拍胸口。


    整個人都像是跑了一場萬米競賽,用手扶著桌子,手指尖微微的帶著顫抖。


    “這第三關,我算你過了。”


    “今夜之後,你秘密到我居住的小南山梅園,我再將其中的關竅,以及我著筆錄時的想法與思維結構,都盡數告知於你,有什麽不解之處,你也可以向我提問,老夫···知無不言!”南山先生堅定的說道。


    葉楚蕭一愣,詫異道:“這,也不必吧!我之後再去秘密尋您便可,這第三關過與不過,不都是一個形式而已嗎?”


    南山先生卻道:“這既是形式,卻也是名聲和尊嚴。”


    “你強過兩關,被我攔在了這第三關,傳出去依舊是溫家的威風,你則是折戟在此。”


    “隻有你於不可能中過了第三關,親自從溫家手中拿了那筆錄,才是你的威風,也成全了你的名聲。”


    葉楚蕭聽到這裏,盡知了南山先生的心意。


    同時也感慨,南山先生固然感激溫家的庇護之情,卻也對之積累了諸多的失望。


    站在溫家的角度,沒有必要為一個門客,‘浪費’一道珍貴無比的無主道韻。


    但於南山先生而言,溫家卻又何異於親手斬斷了其前路與希望?


    “好!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推辭了!”葉楚蕭果斷同意。


    雖然實際上來說,從溫家手中拿到筆錄,對他來講沒有什麽切實的好處。


    但隻要想想看溫良玨、溫良玉那些人臭著臉,卻不得不履行約定的表情,就已經足夠讓人痛快了,還要什麽其它的附加值?


    且經此一事,葉楚蕭也等於是踩著溫家成名。


    這對於葉楚蕭來講,是有更長遠好處的。


    比如···會因此來挑戰葉楚蕭的修士會更多。


    而他也可以因此,接觸到更多的人,了解到更多的修士手段,從戰鬥之中,總結出更多的智慧,更快的跨入慧境。


    此時,時間剛剛滿大約十分鍾。


    葉楚蕭推門離開會客室。


    會客室外,溫婷婷看著葉楚蕭,甚至已經想好了上前來安慰的話語。


    正在擂台上,還在‘考核’一名修士的溫良玨,也下意識的扭頭,看向了葉楚蕭,等著他出糗。


    大量的視線凝聚在了葉楚蕭的身上,多少都帶著點幸災樂禍。


    任你再厲害又如何?還不是要在南山先生這裏吃癟?


    這大抵是多數人的心聲。


    而紅裙女溫舒雅,更是直接當了嘴替,將不少人的心聲說出了口。


    “看來是沒有過關了!”


    “南山先生還是有分辨能力的,知道哪些人不值得培養。”


    “白眼狼而已,喂的再肥,也隻會噬主,我還是更喜歡養狗,足夠聽話,莪就是要他們的命,他們也隻會伸長了脖子,讓我更好下手。”溫舒雅略帶猖獗的笑著說道。


    溫婷婷正要反唇相譏,卻被葉楚蕭拉住。


    隨後葉楚蕭道:“隻怕讓你們都失望了,南山先生讓我僥幸過了這一關。”


    “也就是說,在下三關已過,依照約定,六天後這筆錄就要給予本人借閱三天。”


    此言一出,全場皆驚。


    溫良玨更是因此失神,不慎被與其交手的修士一掌打在了臉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雖然力道不足以真的破防,但是葉楚蕭的兩句話和那一巴掌的碰巧,卻讓他破防了。


    不慎擊中了溫良玨的修士,同樣僵立原地,隻覺得害怕極了,渾身都在哆嗦。


    溫良玨見其心理素質如此低劣,更是惱怒,一袖子將其甩出擂台,怒道一聲:“沒用的廢物!枉費了你父親一番培養的心思,想過關,回去再苦修一百年吧!”


    被甩出擂台的修士掩麵而逃,狼狽不已。


    隻是此刻,卻無人覺得他是小醜。


    真正的小醜,正在擂台上無能狂怒呢!


    “小心一點,我三叔氣量不大的!”溫婷婷靠在葉楚蕭身邊,用傳音法術小聲說道。


    “放心,我的氣量也不大!”葉楚蕭這樣回告溫婷婷。


    溫婷婷點了點頭,緊接著才反應過來,猛然扭頭,歪頭不解的看著葉楚蕭:“嗯?”


    “沒事!我就在溫家山城不出城,他總不能不顧臉麵,帶兵上門堵我吧!”這話葉楚蕭可不是用傳音法術說的。


    “哈哈哈!蕭少俠說笑了,我保證,隻要你在我溫家山城遵守規矩,沒人會找你的麻煩。”溫良玉此時冒了出來,十分恰當了踩了溫良玨一腳,為他的出糗蓋棺定論。


    由此可見,這也是個狹隘短視之人,溫家山城將來若是溫良玉做主,隻怕也要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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