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有容的忽然到來,即在崔向東的意料之外,卻又在意料之中。


    “宋組長。”


    秉著上門就是客的原則,崔向東走到宋有容的麵前後,滿臉友好的笑容:“你來之前,怎麽沒給我打個電話?以至於我怠慢了你,多有失禮。”


    借助不是太明亮的路燈光,宋有容看著這張“君子臉”,徒增說不出的感慨。


    “崔局,我冒昧前來拜訪,其實也是猶豫很久。”


    宋有容說著,對崔向東深深的彎腰:“在此,請允許我對您說一聲,最最真摯的謝謝。謝謝您那天,能為我舍命擋刀。”


    她說的這番話,倒是發自肺腑的。


    畢竟救命之恩,大過天!


    “宋組長你客氣了。”


    崔向東擺擺手,義正辭嚴:“我身為一名警務人員,製止一切的犯罪行為,確保每一個合法公民的人身、財產安全,是我的天職所在。其實,宋組長你不用特意感謝我。你唯一應該感謝的,是我頭頂的警徽。”


    看。


    人家現在不但能把繩子玩的賊溜,說話水平也有了大幅度的提高。


    宋有容——


    如果是放在以前,肯定會暗罵他真會裝逼!


    但自從她從死裏走了一圈後,對待崔向東的心態,徹底的改變。


    “崔局,無論怎麽說,您都是我的救命恩人。”


    宋有容從風衣口袋裏,拿出了一個書本大小的東西,雙手捧著欠身,遞了過去:“希望,您能喜歡我送您的謝禮。”


    啥謝禮啊?


    她怎麽會覺得,崔局現在身價億萬,就不喜歡錢了呢?


    連銀行卡或者七星會所的黑鑽卡,也不舍得送一張。


    送一個小相框子,這不是故意寒磣人嗎?


    實在不行,送一件二手衣服也行啊。


    老天爺替崔向東說著心裏話——


    他接過了那個一眼就能看出,是純手工製作的小相框子。


    這是宋有容自己選材,自己動手“精雕細琢”出來的相框子。


    裏麵有一張素描。


    素描所用的紙張,看上去好像是一張“相片紙”,很高級的樣子。


    素描內容是一張半身像。


    正是相貌堂堂、雙目有神、嘴角微微抿著、渾身散發出正義氣息的崔局。


    旁邊還有幾個蒼勁有力的小字:“人民衛士。”


    看著這張和書本大小一樣的素描,崔向東有些驚訝。


    仔細看了片刻,才抬頭看著宋有容:“這是你畫的?”


    “嗯。沒經過您的許可,我擅自為您作畫,還請多多海涵。因為我除了借此來表達,對您的謝意,根本想不到更好的法子。”


    宋有容點頭,下意識的解釋:“我從三歲起,就開始學素描。在高中和大學裏時,包辦了班級乃至年級的黑板報。期間還在國際舉辦的業餘比賽中,拿過一等獎。畫的不好之處,還請諒解。”


    “哈,如果你這都不算好的話,那我還真不知道,什麽才叫好了。”


    崔向東再次哈的一聲笑,有些佩服的問:“你在畫這幅畫時,僅僅是憑借想象,對不對?畢竟,我好像從沒有穿過縣局工裝。”


    “對。在我的腦海中,您穿上警裝時,就該是這個樣子。”


    宋有容抿了下嘴角,說:“希望,希望您能喜歡。”


    “我很喜歡。”


    崔向東把素描放在腋下,對宋有容微微欠身:“多謝宋組長,能送我這個禮物。”


    呼。


    宋有容確定崔向東的道謝,不是在敷衍後,暗中鬆了口氣。


    卻又有些心虛的,飛快看了眼那個小相框子。


    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在決定給崔向東畫一張素描,來略表感激之情時,選擇了她的一張大照片,當做了素描紙。


    就是她把崔向東的半身像,畫在了她的照片後。


    宋有容這樣做,想表達什麽?


    她自己也不知道。


    “宋組長。”


    適當表達過謝意後,崔向東岔開了話題:“我正在和馬靜他們喝酒,恭賀她和李民,即將奔赴到新的崗位上。你如果有時間的話,去餐廳內喝一杯?”


    你的謝意,我收下了。


    我舍命為你擋刀的恩情,兩清。


    我還得去喝酒,你也該走了!


    這才是崔向東客氣的邀請宋有容,去餐廳內喝一杯酒的真正意思。


    宋有容再怎麽沒腦子,也能聽得出來。


    “不了。”


    宋有容搖頭,遲疑了下:“崔局,其實我還有個不情之請。”


    崔向東點頭:“你說。”


    “我確定,我沒有能力盤活雲湖酒廠了。我主動辭掉工作小組、組長的職務。向省市領導,推薦您來擔任工作小組的組長。”


    宋有容幹脆的說:“但我想給您當副手!一,我想跟您好好學學,抓經濟的本事。二,我不甘心就這樣灰溜溜的離開,成為笑柄。三,我保證絕不會拖您的後腿,會嚴格執行,您下達的每一個命令。”


    對她提出的請求——


    崔向東無聲笑了下,淡淡地說:“宋組長,我崔向東想當這個工作小組的組長,根本不用你來推薦!我此前多次在公眾場合下,說要當這個小組長,更不是為了奪權、顯擺自己的本事。而是因為我不忍心,看到酒廠那麽多的人,被你們這些蠢貨!給禍禍的,連看病給孩子買衣服的錢,都拿不出來。”


    宋有容的臉色大變。


    崔向東卻毫不在意她的感受。


    轉身就走:“宋有容,就憑你那點腦汁,就憑你那點本事,就憑你的為人行事,還真沒資格給我當副手!別說是給我當副手了,就連端茶倒水的資格,都沒有!我不是你們宋家的上門女婿,更不是你爹。我也沒有義務教你,該怎麽做工作。”


    看著他快步離去的背影——


    宋有容雙拳緊攥,用力咬著嘴唇。


    就像高燒三十九度九點五二七的病人那樣,嬌軀不住地輕顫。


    “不趕緊灰溜溜的返回燕京,躲在某單位混吃等死,下班後當你的少奶奶,在這兒顯擺個雞毛呢?”


    崔向東走進廠門口時,回頭看了眼微微冷笑。


    抬手就要把那個素描,丟進傳達後的垃圾箱內。


    可想到這是自己英武偉岸的形象,卻又舍不得了。


    宋有容雖說是個蠢貨,但素描是無辜的!


    次日。


    午後一點半。


    休息室被聽聽霸占,隻能趴在桌子上小睡的崔向東,醒來後點上一根煙後,琢磨著晚上要不要去趟阿姨家,給她顯擺下聽聽姐剛傳授的一個新手藝時,電話響了。


    於大爺來電:“十分鍾內,來我辦公室!你的小組長位子,老子給你拿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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