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


    苑婉芝用足尖輕輕地關上主臥的門,轉身看向了沈沛真,滿臉終於解脫了的笑容。


    就像壓在身上的一座山,忽然消失了那樣。


    也確實如此。


    別看她愛的如癡如狂更如魔——


    但她卻很清楚,她的行為一點都不可取,這也是她始終堅持最後的根本。


    說白了,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現在呢?


    她才知道不正常的女人,並不是她自己。


    千年沈家有史以來最“出色”的女兒,身份老尊貴了,好像比她還要更甚啊!


    那她幹嘛還要讓那座無形的山,壓在她身上幹嘛?


    人就是這樣。


    要麽比美。


    要麽比爛——


    隻要自己比別人更優秀,或者別人比自己更爛,就會心理平衡,心情愉悅。


    苑婉芝就站在床櫃前,倚在了窗台上,滿上了兩杯紅酒,遞給了傻呆呆的沈沛真一杯。


    慵懶的語氣:“看清楚了?”


    沈沛真本能地接過酒杯時,清醒,點了點頭。


    那行漆黑的字,是那樣的刺眼,就算她是瞎子也能看得到。


    “既然你把你所有的,最大的秘密都告訴了我。那麽,我也把我的一切秘密,都告訴你。”


    苑婉芝抿了口酒,說:“說實話,你現在所承受的心理壓力,以及你的過去。和我的相比起來,可能什麽都算不上。起碼,我曾經被故去的丈夫,好幾次差點活生生地打死。”


    啊?


    沈沛真愣了下,滿臉從沒有過的求知欲。


    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內。


    她說。


    她聽。


    從她嫁給蕭天盡開始說起,到她被一個孩子保護。


    從她下狠心求讓蕭天盡無能,到她終於和那個人吐露心聲。


    從她被那個人排斥,到她終於贏得了他的心。


    從她和蕭豬豬翻臉,到達成了協議。


    從她對那個人死心塌地,到他把這兒當作了港灣。


    全部的全部——


    苑婉芝沒有絲毫的隱瞞,全都告訴了沈沛真。


    她終於說完了。


    沈沛真眼裏那種求而不得、恨死米倉兒和自己的痛苦,也像輕風下的薄霧那樣消失。


    精神世界中的那輪皓月,出現在了天上。


    “相比起男人來說,女人在生理上,就處於絕對的劣勢。”


    苑婉芝站累了,也盤膝坐在了床上,舉杯和沈沛真碰了下。


    說:“男人如酒,越放越醇。女人如花,紅顏易老。你知道我現在,有多麽大的危機感嗎?”


    沈沛真不解地問:“你有什麽危機感?”


    “我總怕自己的身材走樣,皮膚鬆弛,美麗不再。因此即便是天塌下來,工作再忙。每天也會拿出專門的時間,來健身保養。”


    苑婉芝悠悠地說:“他們男人哦,都是一些視覺動物。娘們漂亮了就來勁,姐姐阿姨好女兒的亂叫。娘們醜了,那就是被他們敬而遠之的大媽。”


    沈沛真——


    歪著頭的仔細想了想,還真是這麽回事。


    “我們,還能再漂亮多少年?”


    苑婉芝苦澀的笑了下:“百年後,又有誰記得我曾經為那個人,愛惜這具臭皮囊足足二十年?關鍵的是,我更早的遇到了他!那我為什麽在別人出現後,就必須退出去呢?”


    這些問題——


    沈沛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最為關鍵的是,就算我們放棄了,她們就能得償夙願嗎?”


    苑婉芝淡淡地說:“不能。雲湖崔家的女主人姓秦,也隻能姓秦。既不會姓蕭,也不會姓沈,更不可能姓米。那我們退或者不退,又有什麽意義呢?”


    沈沛真滿臉的若有所思。


    “我隻想在我的容顏還在,身材還好時,好好去追求自己最想要的。”


    苑婉芝懶洋洋地樣子:“因為我很清楚,我隻是他的一部分。對他來說,有我不多,少我不少。但他,卻是我的全部。”


    沈沛真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苑婉芝的這番話,可算是說到了她的心坎中。


    “擁有了他,我就是年輕的,漂亮的,能幹的苑婉芝。沒有了他,這個世界對我來說,就再也沒有了絲毫的留戀。我不會再健身,不會在意自己的皮膚,隻會逐漸的老去。”


    苑婉芝輕晃著酒杯,喃喃地說:“就像一頭在夕陽下,孤獨的慢慢走向歸途,最終被黑暗徹底吞噬的老馬。”


    沈沛真呆呆的看著她。


    這個周末的晚上,兩個女人捏著高腳杯,說了很多很多。


    一會兒流淚。


    一會兒嬌笑。


    一會兒咬牙切齒。


    一會兒放蕩不堪。


    喝醉了。


    她們都喝醉了。


    當不知道啥時候睡去的沈沛真,再次緩緩地睜開眼時,才發現窗外十點的豔陽高照。


    懷裏傳來細細的呼吸聲,腰酸背痛的厲害。


    她的瞳孔滾動了下,就看到苑婉芝好像八爪魚那樣,死死地纏著她。


    其實。


    沈沛真本人又何嚐不是,好像八爪魚那樣的,纏著苑婉芝?


    “我竟然和她相擁著,酣睡到現在。”


    “我的睡袍呢?”


    “她真美。”


    沈沛真想到這兒時,苑婉芝也睜開了惺忪的睡眼,發出了一聲腰酸背痛的輕哼。


    看著沈沛真——


    苑婉芝忽然抬手捏了把,吃吃輕笑:“你他娘的,真美!我要是爺們,非得把你吊起來辦。”


    沈沛真——


    這是什麽虎狼之詞?


    臉紅了下,張嘴一口咬住了苑婉芝的脖子。


    就像一隻捕殺獵物的金錢豹。


    一個小時後。


    一個穿著黑色風衣踩著小馬靴的女人,和一個穿著紅色風衣黑色細高跟的女人,都戴著大墨鏡,挎著胳膊拎著小包,同頻率的輕晃著屁股;低聲說笑著什麽,嫋嫋婷婷的走出了小院。


    也沒打電話找司機,上車。


    車子緩緩啟動,駛出了家屬院。


    向東急馳而去——


    周末的酒廠內,絕大部分的工人都休班。


    唯有工地上,依舊是忙碌異常。


    酒廠二樓的會議室內。


    崔向東正在開會,協商研究一些工作。


    也不知道咋回事,米倉兒今天的興趣不高,低頭玩著手裏的簽字筆,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酒廠代言人的人選,不能再拖下去了。”


    崔向東說:“畢竟得製作海量的‘旗廣告’和宣傳頁,得需要一定的時間。絕不能耽誤,六天後的‘售樓大典’。這樣吧,我們就請欒書記來。”


    來幹啥?


    崔向東剛說到這兒,會議室的門忽然被人推開。


    大家都下意識的抬頭看去——


    就看到兩個渾身洋溢著“居家良母”魅力的美婦,出現在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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