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鳳喜其實很能理解這些控屍人的情緒。


    他們剛剛列陣力抗過,沒能擋得住陳家老祖和金甲屍,每個人都受了內傷。


    再加上,這些年黔東南這邊的一切,都是白鳳喜在料理。


    他們潛意識裏承認白鳳喜才是他們真正的主子。


    所以他們能做到這份兒上了,已經算很不錯了。


    而白鳳喜放不下,是因為這些年她跟小祖祖之間的來往頻繁,她對他崇敬、依賴,他就是她的主心骨。


    所有人都可以放棄小祖祖,唯有她不可以。


    “你們先走。”白鳳喜一咬牙道,“援兵應該很快就到了,如果……”


    白鳳喜話還沒有說完,忽然愣住了。


    “那是什麽?”


    “怎麽回事?發生了什麽?”


    身邊的控屍人也紛紛驚異起來。


    隻見重重圍困著白封陽的那群活屍之間,一條冰藍色的猶如蟒蛇一般的東西,在活屍之間不斷穿梭。


    隨著這玩意兒的不停運轉,一些低等級的活屍,紛紛倒下。


    突如其來的變故不僅讓白鳳喜他們愣住了,也打了陳家老祖一個措手不及。


    他從未想過,今夜白封陽能從他的手中逃脫。


    從他一開始闖進這兒,到不自量力地去開那些石門,放活屍隊伍出來。


    他隱在暗處,靜靜地看著白封陽。


    看著他不停地消耗著自己的法力與修為,等著給他最後致命的一擊。


    直到白封陽很快發現了不對勁之處,轉首就朝著祭台而去。


    陳家老祖仍然不慌,就算讓他打開了機關,將所有活屍都放出來又能如何?


    白封陽最終落得的下場,就隻有被這些活屍生吞活剝而死罷了。


    可就在他調動活屍圍攻白封陽之時,他明明親眼看到他祭出了那隻血蜈蚣。


    白封陽的本命蠱是血蜈蚣,這是他早就知曉的事情。


    那隻血蜈蚣沒入他父親的身體裏之後,按道理來說,便是白封陽最容易攻擊的時候。


    可當其中一個活屍朝著白封陽咬過去的時候,從他的身體裏,又一隻蠱蟲被祭了出來。


    陳家老祖身在黔東南,位列三大家族之一,看過的蠱,必要普通人吃過的鹽都多。


    可他這一次卻真的看不明白了。


    白封陽身體裏怎麽可能祭出第二隻本命蠱?


    並且這第二隻,似乎比血蜈蚣更烈、更毒,也更難以控製。


    它不是實體,是透明的冰藍色。


    因為透明,所以能看到它身體內部的每一個關節上,都湧動著不同的毒液。


    如果陳家老祖沒看錯的話,這是一條九毒蠱!


    更可怕的是,這條九毒蠱不是實體。


    即便是陳家老祖再見多識廣,也有點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白封陽被趕出黔東南這千年時間,一直藏身於秦嶺。


    秦嶺柳仙堂的家主柳穆之,對他比親兄弟還親。


    陳家老祖也曾聽過一些關於秦嶺的重大變故,其中就是那隻鼎鼎有名的冰魔獸。


    他還知道,當年那頭冰魔獸蘇醒的時候,是白封陽用九幽蘭草製蠱,幫著秦嶺柳仙堂將冰魔獸壓製住了。


    難道就是那個時候,白封陽就開始借助冰魔獸煉化九毒蠱了?


    白父當年將白封陽送出去的時候,摳出了自己的本命蠱金蠶蠱留給自己唯一的兒子。


    對抗冰魔獸的時候,白封陽就是靠那金蠶蠱才大獲全勝的。


    很可能就是那個時候,那隻金蠶蠱身體裏便同時融合了九幽蘭草和冰魔獸的雙重加持。


    而白封陽的本命蠱血蜈蚣,在它的整個成長過程中,都是依附著金蠶蠱的。


    所以後來白封陽將金蠶蠱送給那鹿蓁蓁做香引之時,金蠶蠱身體裏的九毒,就理所當然地留給了血蜈蚣。


    其中就包括九幽蘭草和冰魔獸的加持。


    也就是說,白封陽以一己之身,同時供養了兩隻本命蠱。


    一為實體,一為靈體。


    不,怎麽可能?


    這兩隻蠱一個比一個毒,一個比一個厲害。


    白封陽就算有三頭六臂,也不可能供得起這兩隻。


    除非有人幫他。


    這個人,修為要高,要能扛得住九毒,還得長時間地配合……那可不是一朝一夕,也不是三年五載。


    能供養的起這樣一隻九毒蠱,怕是得有數百年的時間。


    那個人是誰……幾乎呼之欲出了。


    陳家老祖眼睛一眯,對於自己的推測,仍然覺得不可思議。


    那可是秦嶺柳仙堂的掌權者,是怎樣的過命的交情,才會數百年如一日地以自己的精血去為別人供養一隻九毒蠱?


    瘋了嗎?!


    陳家老祖想不通,其實一開始,就連白封陽都沒想到。


    當年他以金蠶蠱配合九幽蘭草攻擊冰魔獸,收回金蠶蠱之後,由於金蠶蠱的身體裏同時融合了九幽蘭草和冰魔獸的陰毒,導致白封陽那段時間身體被折騰得苦不堪言。


    他消化不掉這些陰毒,陰毒不斷地反噬著他。


    短短半個月的時間,他肉肉的臉頰以及小肚子,瘦成了皮包骨頭,渾身嚴寒無比,整個人都徘徊在了垂死的邊緣。


    就連金蠶蠱和血蜈蚣蠱也都受到了影響,趨於冬眠甚至垂死的狀態。


    那段時間,柳穆之急得團團轉。


    驅寒的大補藥一碗一碗地往他肚子裏灌,後來就連驅邪的、驅毒的辦法也都被他用過了,仍然於事無補。


    反而白封陽被折騰得又瘦了一圈。


    後來也不知道柳穆之請教了哪裏的高人,逼著白封陽舍棄金蠶蠱。


    白封陽仍然記得,當時柳穆之態度強硬到可怕:“金蠶蠱與你,隻能活一個,你自己選!但你若死了,我必定會殺去黔東南,找到你父母和小叔的墳,親自把他們刨出來鞭屍!我柳穆之說到做到!”


    白封陽被他氣得吐了一大口血,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


    他舍不得啊。


    金蠶蠱是父親留給他的最後一點念想了,他什麽都還沒有做,就要將它舍棄了……


    “我替你養。”柳穆之終究是不想把他逼死了,自己做了妥協,“你把金蠶蠱逼到我身體裏來,我們配合著養它,直到你找到壓製陰毒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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