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委托的那一天


    「相信你的能力的後輩,拜托你去讀取一下喜歡的人的想法」


    「……這是要幹什麽?」


    「其目的是想讓你確認一下那個人對其是否有好感。也就是那個。想要盡可能避免告白失敗」


    就在馬上要進入暑假之前的這個時期告白。使其順利進行、和戀人度過一個刺激的夏日!如此圖謀,眾人皆知。其毫無疑問是想以這個夏日為起點,在入學之後開始平時的生活,在合宿、班級競賽之類的學校活動上與之加深關係。其之所以會透過我傳達,想必是因為難以向學校第一的美人、奇人的如月靠近吧。


    「哈啊」


    而她則是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雖然我也覺得有夠愚蠢,但我畢竟和向我如此說的那個人約定過,要轉述給如月本人。約定是要遵守的。


    「要是決定幫那個人的話,我們就來想一下該怎麽做吧。不幫那個人也可以。我現在就去回絕」


    「我先暫且問一下。那位後輩是北鬥同學的熟知嗎?」


    「怎麽可能」


    我在同級生裏的熟人都非常少,更不可能在後輩之中有什麽熟人。


    「你居然能把這麽悲慘的事情淡然地說出來呢」


    「畢竟是事實」


    我隻是傳達了事實,我可不讓人說成是悲慘。


    「對於我個人來說,根據對方的好感如何決定是否告白十分卑鄙。所以」


    「北鬥同學是玩戀愛遊戲的吧?」


    她打斷了我的話,問來了一個莫名難以回答的問題。想必我和不知何時露出了略微開朗的表情的她形成了對照,露出了苦澀的表情。


    「差不多吧」


    「你在相中的人的好感條沒有累計多少的情況下,也依然會告白嗎?」


    啊啊、她是在說這個啊。


    「不會」


    「現實中不存在好感條。沒有選項自然也無法清楚知道選擇什麽才會讓那個人開心。他是在對此感到不安啊」


    她說的話我能懂。但是我卻並不這麽想。


    「你覺得這樣就好嗎」


    這裏可是現實。看不見好感條,也不存在有固定正確選項的路線。這不是眾人皆知的嗎。


    「我隻是想說戀愛的苦澀隻有戀愛過的人才能懂。像我們這樣見不得人的人,無論怎樣,是沒有對決定告白的他評頭論足的權利的」


    我沒有想到她會說到這種地步。我也不想繼續反駁下去,而是從她那裏移開了視線。


    「……我難以接受」


    「再怎麽說也隻是學生的戀愛呢。溫柔地守望著他們才是最好的」


    「是哪裏的視線啊」


    比起說是沉浸於他人的戀愛之路如何,她這語氣更像是在挑逗我。這大概才是她的真心吧。簡而言之就是她對這份委托很有興趣。


    「看你這幅模樣,你是想接受這份委托吧?」


    「是啊,我要接受」


    「你認真的嗎」


    「我是認真的」


    我朝她的方向瞥了一眼,看到她露出了得意的表情點了點頭。她似乎十分起勁。而這對於如此委托的那個人來說也剛好。我判斷到我不應該繼續固執下去,於是便乖乖地轉向了她。而她仿佛就像是在說這才對一樣,嘴角微微鬆緩。


    「那麽,我們就來決定這份委托的消化方式吧」


    「我知道了」


    消化方式這個稱呼真的很符合她的風格。


    「從他那裏有對方式的指定之類的嗎?」


    「沒有,他什麽都沒說」


    「他和對他抱有好感的那個人的關係呢?」


    「他說,他們現在還是關係很好的朋友」


    「是這樣啊。那麽我們這麽做吧。在他們正在對話的時候,讓我來讀取他們的想法」


    「這還真是簡單明了呢」


    「你也這麽想呢?」


    你也這麽想呢?


    「怎麽可能啊!」


    對於不禁下意識地在大腦裏重複了一遍,還自顧自地自我吐槽的我,她毫不遮掩地深深歎了口氣。你什麽都不明白呢。雖然她的視線在如此訴說,但是我怎麽可能不明白。


    「怎麽了,難道並不簡單明了嗎?」


    「這種事情還挺麻煩的呢」


    「為什麽。啊、難道是距離的問題嗎?」


    「雖然也有這個原因。因為有些難以說明,所以關於我的能力,我有一些沒有向你說明的地方」


    她盤起胳膊,似乎在思考該怎麽解釋。難道還有什麽新情報嗎。


    「真的隻是難以說明而已嗎?」


    「你在懷疑什麽呢?」


    「沒,什麽都沒」


    思考了一會之後,她沉重地開口道。


    「就例如……這麽說吧,我現在還沒有聽到委托方的名字」


    「啊、抱歉。他的名字叫相澤康太。順便一提,他喜歡的那個人叫田所瑞希。他們都是一年級學生」


    「我知道了。那麽我們繼續說吧」


    「請講」


    「就比如,田所同學如果在相澤同學麵前的時候會隱藏對他的好感,我們就隻需要讀取她的想法、整理個差不多,然後再告訴給田所同學,對吧」


    對於她這個比喻,我不禁笑了出來。


    「差不多吧。要整理個差不多」


    「是啊,整理個差不多。但如果是隱藏了好感、又或是沒有抱有好感,我們就有必要將其引導出來。『你有喜歡的人嗎?』『你對我怎麽想?』。……差不多就是這樣吧」


    「然後隻需要和平時一樣,把那個讀取出來不就好了嗎?」


    「但是這個和自己產生的思考不同,對話和提問的時候,有時候是不會去思考回複的」


    「哈啊……」


    這又是怎麽回事?她隻是默默看向了我。我感受到了一種有時候也請你自己思考一下的壓迫感。


    不會思考回複的回複。


    「……如果是立刻就把話說出口、或是沒有認真對待隨意搪塞的話,思考和話語就有可能會銜接不上吧」


    「正是如此。『真是的、你到底要看電視看到什麽時候!快點去做作業!』『我知道啦!』在這種對話之中,便很容易理解」


    為什麽她又會作出這種就像是對某個沒有吐槽別人的人的模仿呢。我連笑都笑不出來。


    「這樣你就能理解了吧?我們繼續說下去吧」


    「嗯」


    「在沒有讀取到思考的時候,無關乎我是否有接受,這樣委托就會失敗。對我來說這隻是一些很小的事情,但對他來說卻並非如此」


    她和我的視線相合在了一起。


    「如果他到時候勃然大怒,你可要幫我哦?」


    「我也要去嗎?」


    「接受委托的不是北鬥同學嗎?這不是當然的嘛」


    我被她如此斷言。


    不過這樣也行。


    「然後呢?」


    既然事已至此,我也就隻能這樣。我拿起手機,打開了剛才他交給我的送信地址的畫麵。


    「要什麽時候、在哪裏聽他們說話呢?」


    「如果他們有空,


    就在明天放學後的圖書館」


    下定決心的她眨了一下眼睛。在她重新睜開的瞳孔裏,我看到了自信。


    「我們就讓它早點結束吧」


    續·接到委托的那一天


    放學後的圖書館裏。看見我和如月進來,值班的後輩便露出了苦笑。我們隻是為了借書還書才來這裏的,所以我還是希望他不要在意。


    「抱歉。就拜托你了」


    「我的也拜托了」


    「好~」


    還書的手續十分快速。


    「謝謝」


    「不謝」


    環視圖書館,今天也沒有人在。若是這樣,隻要有人進來,我們應該就能知道誰是委托人了吧。話雖如此,我們也無法避免有人突然來訪。所以我們讓委托人進來的時候,向我們打出信號。倒不如說是隻能這麽做。因為在我身旁的時候,如月無法發揮能力,所以我便在入口附近等待相澤康太。而如月則應該是在深處的書架附近。我將視線轉向那邊,便看到她那一臉認真的表情和零散可見的左半麵的身體。好恐怖,快住手吧。


    就在我們正如此的時候,響起了開門的聲音。


    扭頭看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副清爽風貌的男人,他就是相澤康太。這樣的話,在他旁邊笑著的人應該就是田所瑞希吧。她比如月還要矮小,十分適合可愛這個詞語。我立刻就用視線向如月打信號。注意到這個的她,放下了零散可見的手。相澤他們進行著我們基本上聽不到的對話,選起了書。他們身上,傳來了雖然對圖書館這個地方感到不安,但還是很習慣的氛圍。或許隻是我不知道而已,他們可能也是使用圖書館的人。這還真是難得。


    那麽。如月要是就正如前一天說明的那樣沒有讀取到,她就會告訴我,然後以相澤一眼就能明白形式讀起書。我偶爾將視線轉向她,但卻因為被遮擋,看不見她。難道這是在表明沒有問題嗎。


    「北鬥同學」


    「唉」


    不知何時,她就到了我的麵前。她臉色發青,拽住了我衣服的一角。


    「怎麽了?」


    「我們走吧」


    「為什麽啊」


    我也是為了借書才來這裏的,所以在沒有說明清楚的情況下離開,讓我稍感可惜。


    「拜托你了」


    但既然被拜托,我也就不能拒絕。我讓她拽著,離開了圖書館。這其中並無我自己的意誌。我無奈動起了衣服下擺處的手,追向了她。


    回到教室之後,她沉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歎了口氣。


    「到底怎麽回事啊」


    我把放在桌子上的筆盒放回帆布背包,做起了回家的準備。而她似乎早就已經做完了。


    「她毫無疑問是喜歡他的」


    「這樣不是皆大歡喜嗎」


    「但是那份思念卻十分深邃、且十分沉重。不是隨隨便便就該聽的東西……」


    她不停顫抖、抱住了自己的肩膀。她似乎是聽到了十分不得了的東西。幾乎每天都在和各種各樣的想法打交道的她,居然會如此害怕。


    「你和那種感覺的人相遇的概率不高嗎?」


    「這麽一說也確實如此。這是為什麽呢……」


    「畢竟連你都覺得沉重呢」


    我隻能這麽說。


    「原來如此……」


    她立刻露出了認真的表情,將抱著肩膀的手放回到了大腿上。顫抖到底去哪了呢。


    「不過,之後我會編輯一個差不多的內容發送過去的。你能幫我忙真的很感謝。然後就是,抱歉」


    「你還真是老實呢。回去的路上能給我買果凍嗎」


    「啊啊、買買買」


    正當我們打算回去而走向門的時候,走廊中傳來了啪嗒啪嗒地奔跑聲。而那道聲音的目的地卻竟然是這間教室。門突然被打開,氣喘籲籲的相澤君從中出現。


    「怎麽樣了!?」


    他似乎是為了聽結果才來這裏的。他這人還真是火急火燎。


    「啊啊、是問結果對吧?」


    「嗯!」


    如月跳起、向前走出了一步。


    「沒有問題。你的告白毫無疑問是會成功的」


    「真的嗎!?」


    「是啊、是真的」


    轉眼之間,他的神色就變得開朗了起來。最後他露出滿麵的笑容,向如月伸出了手。而如月在猶豫了一瞬間之後,也伸出了手,與之相握。


    「非常感謝!我該怎麽回禮……」


    「沒什麽。即便知道她對你有好感,不去匯聚成話語也無法進行下去。而相伴而行的時候,如果互相之間不體諒對方也是難以維持長久。所有的一切都要根據你們怎麽做」


    她如同字麵意義一般微微一笑,用手拿起書包,走出了教室。


    「祝你們幸福」


    我向著呆呆站著的他輕輕點了點頭,跟著如月走出了教室。在我離開的時候,我看見他的臉上仍然洋溢著笑意。


    所謂不知便是幸福,也確實存在於世間。


    冰淇淋的那一天


    「進路商談怎麽樣了」


    「沒什麽問題。北鬥同學呢?」


    「我也沒有什麽問題呢」


    一年級的目標至今仍未改變,我依然在朝著那個方向一直努力。


    「啊,說起來」


    「什麽?」


    「我被說過,最壞的情況下能去做占卜師呢」


    「啊……」


    我能明白這是指什麽。所謂能明白對方在想什麽,在讓人相信占卜的事情上是一份有益的能力。但是向學生建議這個,我覺得還是很奇怪。


    「班主任似乎是對你的傳言持肯定的一方」


    「似乎是這樣呢。班主任還說,存在這種不可思議的東西才更有趣」


    「不要覺得有趣啊……」


    「這比莫名被害怕要好得多哦」


    「是這樣嗎」


    別人怎麽說都無所謂吧。我會這麽在意這件事,還真是奇怪。


    我重新擺正心情,將視線轉向了冰淇淋盒。考慮到現在的心情,我開始思考哪個味道比較好。想到外麵的熱度,我更想要清爽一些的味道。今天就是蘇打果子露吧。畢竟是裝在杯子裏的,要是化掉,放到冰箱裏凍一下就好。


    而我旁邊的如月,反倒像是十分煩惱。


    「要是有桔子味的,我肯定能立刻決定下來,但是沒有它真的很讓我苦惱」


    「既然沒有桔子味的,那這個橙子味的呢?」


    「我很苦惱」


    她就如同npc一樣,回答了一句同樣的台詞。她似乎並不喜歡橙子。這還真是讓我略感意外。


    「那就去買桔子果凍,回去之後再吃怎麽樣?」


    「我也這麽想過,但反正都要吃,我就想現在吃它。你看啊,在從學校回家的路上吃棒冰,不是還挺讓人憧憬的嗎?」


    我想象了一下那副光景,但卻對其並不抱有什麽憧憬。


    「呃、我不懂」


    「再怎麽說,我也沒有敢自己一個人做的本事」


    不聽他人所言的她,最後買下了香子蘭味的棒冰。出了店之後她就立刻把袋子拆開、扔到了外麵的垃圾箱裏。她


    吃著棒冰,露出了滿足的表情。沐浴在陽光之下,棒冰立刻就開始融化。而她則是發出了十分美味的聲音,將其咬著吃掉了。剩下的木棒上麵,留著幾個快要消失的文字『未中獎』。而木棒也扔進了垃圾箱,我們再次重返歸途。


    「然後呢?做過憧憬之事之後感想呢」


    「我感覺到了所謂的青春。下次北鬥同學也一起吧」


    「為什麽啊」


    「不為什麽」


    「這個回複不要再說了」


    我回想起相遇之初的事情,身上泛起了雞皮疙瘩。


    那個時候,是一個十分溫暖舒適的氣候。話雖如此,但其實也沒過幾個月。


    而現在又如何呢。從上方而來的日光照下,腳下的混凝土反射回來的熱氣又是咄咄逼人。在此之上,蟬叫聲從四麵八方傳來,使得這炎熱更上一層。我好想回家,在空調下麵滾來滾去。


    「馬上就要到暑假了呢」


    她低聲如此自言自語。


    「雖說是假期,但實際上沒有多少能休息的時間呢」


    在假期前半和後半排得滿滿的夏日講習,事實上和上課沒有區別。如果不參加,會影響到之後的課程。


    「話是這樣說,但是暑假不還是會讓人充滿期待嗎」


    「很不巧,我心裏沒有那種純粹的感情」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看的很透呢。那麽,北鬥同學要怎麽度過暑假呢?」


    「做課題」


    「我的意思是除此之外哦」


    「消化積攢的遊戲和書」


    之後應該就是和幹典玩了吧。這和平時的假日沒有任何區別。


    「都和夏日沒有任何關係呢」


    「你管我」


    「畢竟難得,我們一起去祭典吧」


    「你要是邀請我,我也沒有不去的道理」


    「可、可以嗎」


    明明這麽說的是她,但是她卻在動搖。難道她是覺得我會拒絕嗎。


    「我又沒有什麽值得拒絕的理由」


    她的表情立馬就變得開朗了起來。我也想過,和她一起去祭典的人是我真的好嗎。但是看見開心的她,將其否定掉也顯得太不識趣。


    「那麽我們就一起去吧。在多少天前聯絡比較好?」


    「前一天或是當天就好」


    反正基本上也沒什麽預定,就算預定被填滿,想必也不過幾天而已。


    「如果萬一有了先約,我就不去了」


    「當然」


    就在我們如此的時候,便走到了我家。


    「我知道了,那麽明天見」


    她揮了揮手。


    「啊啊,明天見」


    我並沒有揮手,而是目送著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見她的影子,我才進到家裏。今年的暑假,至少是能像個暑假的樣子了。


    夏日講習的那一天


    時間已經到了暑假。話雖如此,可我依然在過著為了出席基本上屬於強製參加、且冠名為夏日講習的延長授課而日日登校的日子。因為也有課題的緣故,所以也不得不登校。我不禁會思考起暑假究竟是什麽東西也可謂理所當然。暑假究竟是什麽東西呢。即便思考,我也無法得出答案,我隻能知道在因暑氣而無法聚集精神的時候上課,隻能說是惡劣至極。


    在講習之後,就是討論在秋天舉辦的文化祭上要做什麽。


    原則上是二年級學生使用體育館的舞台,宣布舞台劇或是舞蹈之類。雖然去年好像也有過一些班級從中脫離,但是這個班級是會遵從習慣的。


    「如果要舉辦舞台劇,大家有什麽想演的嗎?」


    「有有!羅密歐和朱麗葉!」


    「要說戲劇的話,肯定就是這個呢」


    「那個節目有的班要演呢」


    「真的?」


    「真的。雖然還沒有決定下來,但好像基本上已經確定了」


    「那麽,有沒有人能想到除了羅密歐朱麗葉之外的節目呢」


    班級裏有權威的人開始活躍地提出意見,在其中進行決定。反正在進入第二個學期之後肯定會分擔職責。之後,職責肯定會輪到我身上。


    我一邊想著好想早點回去,一邊呆呆地等待時間過去。


    三天後。我們班級的出演節目最終決定為了『白雪公主』。這個時候,所謂的多數決定可謂十分方便。


    伴隨著這件事,班裏便要求起每個人在暑假裏至少讀一遍白雪公主的書。


    「我家裏沒有繪本,這樣就不得不去一下圖書館了呢」


    「等待您的光臨」


    這句話立刻就順嘴說出了口,這是因為我在對話的時候,隻想到了這句話。


    「幹脆當做班級圖書借過來不就好了嗎」


    「班級圖書啊。就是指那個吧。就是把各自借來的書放在教室的書架上」


    「對對」


    因為小學和中學的時候有老師的指導,所以這製度經常會被使用。


    「我好久沒聽過了。高中裏也有這個製度嗎?」


    「不知道呢」


    「唉?」


    雖然這麽說有些不好,但是高中沒有在用這個製度,我也沒有看見在利用這個製度的人。


    「下次我找司書的老師問一下」


    「如果能借出來,就必須要跟班裏的人說一下了呢」


    正是如此。如果沒有人知道,自然也就沒有人會去讀。為了讓他們去讀,我就有必要在某種程度上出頭露麵通知他們書的存在。


    「那就別做了吧」


    「就算大多數人不知道內容,擔當腳本的人肯定也會做些什麽吧」


    「說的也是」


    話說回來,白雪公主啊。給人的第一印象應該就是向著鏡子問誰是世界上最美的人的王妃、以及毒蘋果了吧。


    「就是那個屍體愛好者的王子會出現的故事呢」


    「你這個認知就此打住吧」


    根據表述方式上來說,這或許並沒有錯,但這也並不是值得揀出來的特征。


    「難道是屍體愛好者的王子大人喜歡上了複活的白雪公主嗎?」


    「畢竟是叫白雪公主。她原本的臉難道不是白到像是死了一樣嗎?」


    「就像我一樣?」


    在我旁邊的她,向前踏出一步,走到了我的麵前。黑色的長發和眼瞳、白皙的肌膚。重新審視一遍,她確實很符合白雪公主這個詞。


    「或許吧」


    在我的大腦裏,她穿著如同公主大人一樣的禮裙,肩膀和手腕上站著鳥和鬆鼠。最後,那些動物掉在了地上。


    「感覺你會把和你接觸的森林動物給殺掉」


    她眯起眼睛笑了出來。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回到了我的旁邊。


    「我很期待文化祭呢」


    「呃、要適可而止哦」


    比賽的那一天


    我迷迷糊糊地看著如月用力跳入了水中。


    「跳進去可不好哦」


    像是監視員之類的年輕男性大聲說。但已經進入了水中的她想必也並沒有聽到吧。跳水應該是被禁止的,而且她也沒有做過準備運動。下次她上來之後,我需要提醒她一下。


    「你不去遊泳嗎?」


    注意到我的男性,向我這麽說。從外表上看,他應該是個大學生。寫著「盛岡」的銘牌垂在了他的脖子下方。金色的頭發和他那完全沒有在擔心的笑臉十分耀眼。在他麵前逐漸縮小的我,則是向他招呼道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也可以。而他也十分開心地答應了下來。


    「非常感謝」


    「畢竟是晚上,也沒人會坐在這」


    她在幾近包場狀態的泳池中,悠然地遊著泳。她似乎很擅長遊泳。她在長達二十五米的泳道中,以自由泳來回往複。


    那個莫非很開心嗎。


    「你和她是什麽關係呢?」


    「我們是朋友」


    我對這句已經預想過的問題,回複了一句平時就已經想好的話。


    「是嗎。你不去遊一下嗎?」


    而這句話,我也預想過了。


    「關於這個呢,我是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突然就讓她拉過來的,所以沒有帶泳衣來呢」


    如果她乖乖告訴我是去泳池,我肯定連家門都沒有走出去吧。當她說道想去便利店,強行把我帶到外邊之後,就說著想在沒有人的地方遊泳,然後就把我帶到了會開到很晚的市民泳池。雖然我很想立刻就回去,但是被她請了一個十分昂貴的冰淇淋之後,一句話不說就回去,會讓我十分愧疚。


    「這裏能買上所有的遊泳道具呢」


    「哈啊」


    這是我沒有預想過的對話流向。我也並非是想遊泳到那種地步,但是他開心地向我這麽說。這讓我很難回答否定的話語。


    「小哥要是買上的話,也就能去遊泳了哦」


    「呃、這個」


    從剛剛遇到的人手上買泳衣。這是一種讓人並不很想經曆的狀況。而且,根據泳衣的種類和小附件的數量、他肯定會讓我買下絕不便宜的東西。


    「呃、這個就有些不好意思,很抱歉」


    「但是她一個人可開心不起來哦。她如果是那種禁欲主義的遊泳者,你是來陪她訓練的也就算了,可是,你們也不是這種氛圍呢」


    盛岡將視線轉向了泳池。我跟著他將視線移動過去之後,便看到如月不知何時便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這邊。


    「那個、你是想一個人遊泳呢?還是想和這位少年一起遊呢?」


    她則是露出了一雙如同水麵一般閃耀的眼睛。她會露出這種表情,讓我很是驚訝。


    「盡可能的話,我想和他一起遊」


    「你看」


    什麽你看。


    「就算這麽說」


    可是,不是也有許多應該考慮的事情嗎。就例如性別啦、年齡啦之類的,各種各樣的事情。或許是察覺到沒有回應的我的想法,他微微笑了出來。


    「你們不是『朋友』嘛。沒事的。我也在看著」


    想表達的事情如山一般浮現而出,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我被盛岡拽著手,回過神來,已經變成了泳衣模樣。不、換衣服的時候我是自己一個人。我在看見顏色鮮豔的海水短褲之後還覺得不想穿它,我還是有過為此猶豫的意識的。明明沒有這件事就好了,我也不禁這麽想。看見泳衣模樣的我,之後盛岡說了一些這不是很合適嗎!之類適當的話。


    「非常感謝?」


    啊啊、但合適這個單詞若是指尺寸很合適的話,那也並沒有錯。尺寸確實很合身。


    呃、但又怎麽樣呢。


    「嗯。但是脫掉之後的那種驚訝感不是很夠呢。再多來點肌肉或許會比較好。你看啊,不是有一種所謂的落差萌在嗎?我是在想,你也能以這個為目標呢」


    「我會妥善處置的」


    不等我的回應,盛岡向如月搭過聲去。


    「你也先上來吧。你還沒做過準備運動吧?」


    「啊、我忘了。這可不行呢」


    上到泳池邊的她,當然是穿著泳衣的。但是乍一看,那就像是穿著普通的連衣裙一樣。直到近處,才終於能知道那是類似於泳衣的布料。但直直看去惹人誤會也不好,所以我立刻便撇開了視線。我們應該是有所節度的友人關係。


    「你這個一點都不合適呢」


    「我知道」


    適合這個的,大概就隻有會謳歌人生的人了吧。而眼前的盛岡,則十分符合這一點。由他提醒過之後,做完準備運動,我們便慢慢進入了水中。因為是溫水,所以很容易進去。


    「北鬥同學會遊泳嗎?」


    「我不知道」


    「你這是什麽啊」


    「因為我有一段時間沒有遊過了」


    我們的高中沒有泳池。最後一次遊泳,應該是在中學的時候吧。那個時候我應該是會遊泳的,但現在又如何呢。


    「至少,在我中學生的時候,二十五米還是遊刃有餘的」


    「比起談論過去的事情,還是先遊一下吧」


    「不用你說」


    我嚐試著在泳道的一角用雙腳蹬在泳池側麵,伸出雙手。然後,我切換成了自由泳,向前遊去,最後順利到達了另一麵的盡頭。我的身體似乎還記得怎麽遊泳。在旁邊的泳道上的如月,則是輕輕地拍起了手。


    「好~厲害」


    「你是在把我當傻子吧」


    「我隻是沒有想到你真的會遊泳,所以真的隻是在驚訝而已。怎麽樣呢。要不要來比一比誰遊地更快呢?」


    「如我所願」


    「監視員」


    「怎麽了?」


    「我們想比一下,所以能請你做一下開始的信號嗎?」


    「哦、好啊!似乎很有趣!」


    最開心的難道不是他嗎。盛岡發出聲音笑著的同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站到了泳池旁邊。而我和如月則是各自站在了同一側的不同泳道上。


    「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如月在比賽開始之前就如同在誇耀勝利一般笑了出來。她想必對遊泳有相當的自信。既然已經接受了比賽,我自然也就不想輸掉。勝利的機會想必也是有的。


    「好了!馬上就要關門了,請快點換衣服哦!」


    盛岡的說話聲和拍手聲將我拽回到了現實之中。


    最終我也沒能贏她一次。我沒有想到她居然這麽擅長遊泳。要贏過她,去鍛煉一些肌肉或許會更好一些。


    換完衣服、用毛巾擦拭過還濕著的頭發,我走到了外麵。而如月似乎也是一樣,但因為她那發型的緣故,她看起來比平時還要幼小。


    「你喜歡的是這種類型的嗎?」


    「不是喜歡妹妹就等於喜歡長相幼小的人」


    在妹妹這一屬性之中,也有模樣各不相同的角色。我追求的並非是幼小。


    「是這樣嗎,真難呢」


    「我喜歡的類型怎樣都好吧」


    雖然並非不可,但這也不是在出了市民泳池之後就可以立刻說的對話。


    「對了,一說起喜歡的類型,我順便問一下,我的泳衣身姿怎麽樣?」


    「那不像是泳衣,更像是連衣裙」


    「對於北鬥同學來說,果然比基尼會更好一些嗎?」


    因為這問題問得著實自然,所以我便自然而然地說出了最率直的感想。之後,她便立刻一臉認真地說出了十分大膽的


    事情,我下意識地說道給我等一下、阻止了她。


    「什麽叫果然啊」


    「畢竟北鬥同學是男高中生啊」


    我不禁唔地發出了一道呻吟。


    「你還真是莫名固執」


    「然後、到底怎麽樣呢?」


    「每個人都有各自適合的東西吧?如月比起那種華麗的東西,更適合剛才穿著的玩意」


    「綜合來說呢?」


    「什麽綜合來說啊?」


    「可愛嗎?」


    「我沒怎麽看」


    「為什麽啊!」


    「因為我是覺得那樣會變成性騷擾」


    「……這、或許會是那樣」


    我從一臉嫌棄的眼神看向我這邊的她那裏移開視線,大步向前走去。


    「總而言之!快點回去吧。父母會擔心的」


    雖然事前有說明過,但即便如此,也是需要早點回去的。


    「夏天白晝很長,沒有問題的。祭典都能開到十點去,這種程度普普通通」


    「你這個想法並不好」


    送你回去不是很費勁嗎。正當我泛起如此不滿的時候,我旁邊便傳來了一道驚訝的聲音。她一臉意外地看向了我這邊。


    「你會送我回去嗎?」


    「呃、差不多吧」


    「你真是溫柔呢」


    「如果你在回去的路上出了什麽事,我可不想成為最先被懷疑的那個」


    「明明直說就好了呢」


    「說什麽啊」


    她就仿佛在說真拿你沒辦法一樣聳了聳肩,同時歎了口氣。我這邊才真是拿你沒辦法啊,真是的。連氣都歎不出來。


    我們一邊走,抬頭望向了比來時還要黑暗的天空。隱約可見的星辰閃耀動人。


    「我們有機會再來這裏吧。這樣下去的話,我就會變成贏了就跑」


    呼呼一聲、就像是小惡魔一般發出笑聲的她,似乎還打算把贏了就跑持續下去。在這個夏天,我還能再贏她一次嗎。


    在否定有下次之前就開始思考這種事情,我注意到自己對輸掉這件事多少抱有一些悔恨。


    回去之後,就去查一下鍛煉肌肉的方法吧。


    煙花的那一天


    鍶是紅色的,鈉是黃色的,鋇是綠色的,除此之外還有幾種。利用他們的焰色反應,可以使火焰帶上顏色,在天空中綻放出各種各樣美麗的花朵。


    其便為煙花。


    也就是所謂的煙花大會。


    正如之前所說,我之前被她邀請過,因為沒有什麽預定所以我就答應了下來。在有空調的房間裏聽到煙花的聲音,是自何時了呢。不管怎麽說,這毫無疑問是時隔久日再次前往祭典。夕陽已經西下,在暑氣未消公園裏,我在驅蟲噴霧的包裹下,等待著她。


    以煙花為目的的人們,無數次地從我眼前通過。預定的匯合時間是在七點。不管我幾次看向手機上的時間,也早就已經過了預定的時間點。不久之前發過去的消息,沒有任何回應。是出了什麽事了嗎。在夏季祭典的這一天。雖然並不算是很暗,但也是在夜裏。我開始在意起她是不是被卷入了奇怪的事件裏,坐立難安。要麽再發一條短信、要麽打電話問一問。正當我看著聯絡地址的同時不停思考的時候,顯示著她的名字的電話撥了過來。而點擊接通的手指,則是在不自覺地顫抖。


    『喂、你好。這邊是宇佐美』


    『是北鬥同學吧?我是如月』


    『怎麽了?沒發生什麽事吧?』


    『對不起。我把時間搞錯了。所以稍微遲了一些』


    她這麽說完之後,便單方麵掛斷了電話。通話結束的文字並列在了畫麵上。這雖然是十分短暫的對話,但傳來的聲音卻有一種違和感。具體來說,就是我自己的聲音也混在了她的聲音之中,傳到了我這裏。


    這應該是不可能的才對。我半信半疑地回過頭之後,在玩具下麵,我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


    「如月?」


    「啊」


    「你啊什麽啊」


    雖然她立刻回過頭像是要離開,但是我立刻就追了上去。我站到她的麵前、把她擋住之後,她便立刻停了下來,發出呻吟。


    「喂,你怎麽了啊?」


    她沒有抬起頭,也沒有回應。


    「你要是身體不舒服,就不要勉強。你要是回去,我去送你」


    「不是這樣」


    她的語氣十分清晰。所以我不覺得她是在撒謊。


    「你身體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吧?」


    「嗯,沒有」


    那樣的話,我就暫且能安心下來了。


    「那你到底怎麽了啊」


    「我是覺得浴衣是不是有些鬧得太過頭了」


    「鬧得太過頭啊」


    正如她所說的一樣,她穿著十分漂亮的浴衣來到了這裏。水色的布料上,是紅色的金魚在遊泳的花紋。頭發束起,花朵的裝飾在搖晃著。而為了搭配這些,她穿著木屐,所以就算想要離開,她也走不快。


    「總而言之,能站起來的話就先站起來。難得穿來的浴衣會弄髒的」


    我把手伸出去之後,她便抬頭直直看向了我的手。我用視線催促她快點之後,便把她拽了起來。她手上拿的應該是錢褡吧。這可正謂是為了夏日祭典而準備的服裝。


    「這副打扮讓你突然就感到害羞了?」


    她對我的疑問輕輕點了點頭。


    「……是嗎」


    她一定是以為畢竟是夏日祭典,所以就穿著浴衣來了,可能是因為穿浴衣的人比她想象的還要少,她才泛起了羞恥心。因此,她便聯絡我說她會遲到,她應該是打算回去換衣服吧。一定是這樣。


    我追隨向了她不肯看過來的視線。她的臉上泛起了微微紅潮。我追住了她的目光。而她或許是已經死心,於是便輕輕點了點頭。


    「又沒有什麽值得害羞的地方吧」


    又不是沒有穿浴衣的人,更何況。


    「適合我嗎?」


    「……這句話不應該是從我的嘴裏說出來的嗎」


    這不應該是從更加親密的人嘴裏說出來的嗎。就例如戀人什麽的。這次反而該我移開視線,而緊接著,她便緊緊看向了我。


    「我和北鬥同學的關係不親密、嗎?」


    「……啊啊、真是的」


    我的衛衣衣擺被她緊緊拽住。她似乎不會讓我逃跑。


    「很漂亮啊,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我在不會帶出任何氣氛的情況下吐露了出來。而她則是開心地笑了起來。她到底是在為了什麽開心地笑著呢。


    我一點都不想去想


    當把話說完的時候,幹典剛好喝完了可樂。我們再次前往飲料吧,弄了第二杯可樂。他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的動作十分粗魯。


    「然後呢?」


    「然後就遇到了懷裏抱著許多水悠悠的矢野一果,她還給了如月幾個」


    「我不是想聽你說這個啊」


    不過我也猜到會是這樣。但是我隻留下了這些印象而已,沒有其他要說的事情。


    「煙花呢?」


    「很漂亮。但是我覺得那並不是在這麽炎熱的時候值得專門出


    去看的東西」


    幹典深深歎了口氣。他像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不禁感歎他居然能發出這麽長的歎息。


    「在我正被原稿和課題追著跑的時候,你居然在謳歌青春嗎?」


    「謳歌青春?」


    不管是青春這個單詞還是謳歌這個單詞我都能理解。但是當這兩個詞合在一起,來說明我自己的時候,我就完全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你沒有自覺嗎?」


    「沒有」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在學校裏也是,你不也一直和那緒在一起嗎?你似乎還沒覺得你們在一起十分不自然呢?」


    他將仿佛詛咒一般的話喋喋不休地說出。我也不否定在一起這件事,而且我也知道在某種程度上很不自然。至於我自己為什麽不從她旁邊離開。這種事情我既不想知道也不想去考慮。


    「是她」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這份怒火早已無處可去!」


    「你這是對什麽的怒火啊……」


    「就是對你的這種地方啊!話說回來,這次的賬單你來付啊!」


    「呃、為什麽啊」


    不聽我說話的他,這麽說道之後便再次打開了菜單。


    「不好意思!」


    他故意用很大的聲音叫來店員,點了兩份炸薯條和草莓巴菲。而我也順勢而為,點了一份芝士蛋糕。最後,他在吃著端過來的巴菲的時候,慢慢地冷靜了下來。他的表情變得十分柔和。


    「暑假也馬上就要結束了呢」


    輕輕鬆鬆便將剛才的悔恨表情一掃而空的他,如此說道,重整了話題。因為這突然的變化,我的反應慢了一拍。


    「……說的也是呢」


    「你有贏過一次嗎?」


    他指的應該是我一開始說的遊泳比賽的那件事吧。


    「雖然有三次能夠再戰的機會,但是我一場都沒贏」


    即便我在那之後自己一個人偷偷練習了幾天。但哪怕追到了很極限的位置,最終也還是會被她繞在前邊。


    「那緒真是強的可以呢」


    「是啊。盡可能的話,我想在今年裏能贏她一次」


    我調查了一下,那個市民泳池似乎在冬天也能遊泳。雖然在夏天要贏她很難,但若是在今年裏,應該也會有點轉機。


    「……說實話,我很驚訝你有這種鬥誌呢」


    「說的也是」


    這一點確實也讓我感到自己很青春。


    暑假最後一天


    「傻子」


    「唔」


    「笨蛋白癡傻子」


    「不要像這樣傻子傻子說這麽多遍呀!」


    「那麽我問你,暑假還剩幾天?」


    「隻剩今天了」


    「你剩下的課題呢?」


    「還有國語和數學,以及」


    「啊啊夠了。不用說了,倒不如說是不用繼續說下去了。我就此斷言。你就是個傻子」


    我接到她說自己課題做不完的抱怨之後,便來到了學校附近的多功能大廳裏的學習空間。而她一臉泫然欲泣的表情,拚命地抄著課題的答案。本來我應該和她說讓她好好解出來的,但是現在的她並沒有那份餘裕。她做不完的課題,是我預想的五倍以上。


    「為什麽你還剩這麽多啊」


    「我倒是反問,為什麽北鬥做完了呢?不隻是夏日講習,你還和我一起去遊泳、去夏日祭,還和我一起去公園吹泡泡」


    「因為我在家裏把課題做了」


    「我、我也在家裏做課題了啊!?」


    「這次就是因為結果不是那樣。你不要看我這邊,快點看你的課題」


    「我的手開始痛起來了」


    「那當然是因為你一下子就開始瘋狂折磨它的原因吧。你不一點一點地做就會變成這樣」


    我總是會看見有幾個學生因為做不完課題被老師罵的場景,如今卻也並沒有想到她竟然會變成那些學生裏的其中之一。


    「莫非你在長假裏經常是這樣嗎?」


    「不是,隻有這次特別不妙」


    「……你說特別,也就是不否定總是勉勉強強才完成吧」


    「……哎嘿」


    「你真是」


    即便她在這裏擺出一副可愛的模樣輕輕側首,課題也不會做完。


    「我每次都會有不快點做完就會很不妙的危機感哦?」


    「隻有危機感不去實行的話就沒有任何意義」


    「但是啊……」


    她一直都在動著的手,速度突然就開始慢了下來。她明明知道不快點做是不行的才對,正當我想要插嘴問她為什麽停下來的時候,她則是開口道。


    「從剛才開始,我就感覺北鬥同學比平時還要嚴厲三倍」


    「這畢竟是因為你沒有完成學生的本分,會嚴厲也是當然的。更可況,假期結束之後,可是會有以出的課題為範圍的測試啊?你知道嗎?」


    「啊、難道你是在擔心我嗎?」


    「既然你能理解到這是在擔心你的話,就代表你還有餘裕吧。那麽就快點做完,讓我安心下來」


    「但是很抱歉,我估計不管我再怎麽努力,都會做到半夜呢」


    「我要在放心不下的情況下迎接早晨嗎」


    「沒、沒關係的」


    「什麽沒關係」


    「我會在明天早上之前做完的……」


    「就像是課題魔幻時刻一樣呢」


    「請不要說地這麽輕鬆!」


    座位不近的那一天


    久違的學校、製服、登校。而久違這一感覺卻很淡薄,這想必是因為暑假裏登校的日子很多的緣故吧。但不管怎麽說,這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現在是第二學期的伊始。


    我沒有藏住憂鬱的心情,向著自己的教室走去,打開了門。


    「拜托了!如月同學!」


    「哈啊?」


    明明這並不是我的名字,但我還是作出了反應。映入眼簾的,是如月的背影。她的周圍圍繞著幾名女同學,我的視線不經意間就和她們對上了。我立刻就移開了視線,看向了自己的位置。我的大腦中遍布了問號。為什麽如月周圍會有人?難道她是因為某些原因,被拜托了十分麻煩的工作了嗎。不,我認為、如月應該是會斷然拒絕麻煩事的人。而且,從拜托她的女同學的聲音裏,我能夠聽到十分拚命的感覺。那聲音就仿佛是在說隻能夠拜托如月而已,請接受吧一般。


    「可以哦。如果沒有什麽不便的話,能告訴我聯絡地址嗎。啊啊。當然,這份委托結束之後我就會刪掉,請放心」


    「非常感謝!」


    而如月竟然又接受了那份委托,要求與其交換了聯絡地址。女同學的聲音裏,則是充斥著數不盡的感謝。


    「我也是!拜托你了!」


    以此為始,學生們之間嘈雜聲此起彼伏。雖然大都是女同學的聲音,但其中似乎也有男同學在。


    「說的也是呢。一次隻接受三個人怎麽樣呢?如果真的急不可耐,那麽就請先把聯絡地址給我吧。我如果有空的話,就會用它聯絡的」


    她一副熟練的模樣,開始交換起了聯絡地址。之後,學生們便各自回到了自己


    的教室以及座位上。班主任來的時候,隻有如月獨自一人站在那裏。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的想法無法從這裏傳達過去。而我也讀取不到她的想法。


    ○


    「沒事吧?」


    甚至都無需說現在的情況,趕來的幹典擔心的問道。


    「有事。你能告訴我為什麽會變成這幅狀況嗎?」


    「某個後輩在部室裏來回地說了不少呢。而那些話經過一個暑假就慢慢擴散出去了」


    仔細一聽,他班裏的人似乎也去找了如月。這傳言雖然始於如月,但是卻在中心人物所在的這個學年引起了騷動。


    「其結果就是這個嗎?」


    「似乎是這樣」


    幹典瞥了我一眼,聳了聳肩。想必我的表情和聲音相當險惡吧。我沒有任何食欲,便當一點都沒有少。


    我明白原因為何。是因為如月。


    「那家夥……」


    但是我卻不明白究竟是因為如月的什麽,以至於感情如此動搖。即便如此,在看不見她身影的現在,我都滿腦子都想著她的事。


    「什麽啊、獨占欲嗎?」


    「不是。不是那個。絕對不是」


    我不是如月的戀人。就連能不能說是朋友都很奇怪。獨占欲更是傻得不行。


    「缺乏說服力呢」


    我預料到他會這麽說。從今早為止,班裏看向我的視線,就十分溫柔。我們又不是那種關係。


    「我該怎麽說你才能相信那是編造的……」


    「抱歉。我知道啦,你別用那種眼神看我」


    「什麽眼神啊」


    「就是這種眼神」


    幹典輕輕地遞出了鏡子,告訴我究竟是什麽眼神。


    「嗚哇……」


    仿佛泥水都要出來一般的渾濁眼神,映射在了鏡子上。但是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而我也不打算改變。我自暴自棄地蓋上了便當的蓋子。


    「你要是不吃便當的話,要吃買東西送給我的果凍嗎?」


    雖然這隻是一口大小的果凍,但是僅僅果凍這一個詞,就讓我的腦中閃過了如月吃著果凍的光景。我意識到這已經是晚期,搖了搖頭。他或許是顧慮這副模樣的我,他把果凍放進書包裏之後就說了一句我吃飽了。


    之後他把手臂支在桌子上,說道。


    「她真的能夠讀取到人的想法呢」


    不管是肯定還是否定,我都說不出口。


    「如果就這樣擴散下去,比起八卦的階段,隻是看著那緒就會害怕她的人不是會增加嗎?不是有所謂的個人隱私嗎」


    「……個人隱私?」


    她並沒有在追求這種事情。對於她來說,如果有可能的話,她也不想聽到這些東西,也不想知道。如果不是這樣,她是不會像那樣粘著我的。而且就連那件事發生的小學時期,仰望她的人也一散而空,隻剩下了她隻身一人。


    明明是這樣,但為什麽她會這麽做。


    「你覺得如月為什麽會做那種事情呢?」


    「誰知道呢?連和她那麽親密的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更不可能知道」


    「那麽我就換個問題。為什麽其他人會那麽輕易就開始靠近迄今為止一直忌避的人呢?」


    「難道不是因為知道會對自己的利益有好處嗎」


    不是因為我的原因嗎。我不禁蒙上了臉。


    「你之所以會變得不開心,想必就是因為那個原因吧」


    說的也是呢。這樣的話,即便被說成是獨占欲,我也無法否定。


    在階梯上


    吃著便當的同時回想起的,是不曾有過的、愉快的暑假光景。實際上,休息的日子基本上沒有幾天,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學校度過的,但浮現在心中的都是和北鬥同學一起度過的每一天。


    去泳池的時候,他居然也穿上了泳衣,還和我一起遊了泳。或許他隻是對於輸給我十分不甘心,不過,和不停練習慢慢要超過我的他一起遊泳,讓我十分享受。因為他還沒有贏過我,所以當他說出隻要有機會就再比一場的時候,我十分開心。所謂有下次,實在是很讓人愉快。


    在煙花大會的時候,他也稱讚我的浴衣身姿很是漂亮。雖然語氣十分冷淡,但那想必就是他害羞的方式吧。他在人群中還緊緊抓住了我的手,不讓我被人群衝散,從他人眼中看,我們或許就像是正在交往的情侶。雖然實際上並非如此,讓我有些傷心,但是因為他稱讚我、以及牽住我的手讓我很開心,所以我並不在意。


    在那之後,我們也在公園裏做過吹泡泡這類平平無奇的遊戲,我還讓他幫我看了課題。雖然那個時候的他十分嚴格,但那應該是在擔心我,所以我應該覺得開心才對。更何況課題全都做完了,所以也是皆大歡喜。


    而等候在睡眠不足的情況下登校的我的,則是幾名女同學。她們說,她們想要我用我的能力去讀取幾個人的想法。當我理解到這是在暑假開始前遇到的那個後輩給擴散開來的,並沒有花費多少時間。


    所有的原因都出在北鬥同學身上。雖然我當時是這樣想的,但實際上是我想要先行聽一下那人影都沒見過的後輩的曖昧請托的,老好人也要有個限度才對。這些內容碰巧勾起了我的興趣。但如果不是這樣,他就會被人責備為什麽沒有讓我接受這個請托。我想,聰明的他想必也不是沒有想過這個,那應該是出於無法拒絕他人的請求的緣故吧。明明他並不在這裏,但我還是不禁歎了口氣。


    正因為我喜歡的人是那樣,我才會在不經意間變得也想要那樣做。如果有人尋求我的能力,我就會想要去回應他。


    我不停地在想,這樣就好。從被他人依靠所得到的優越感十分巨大,我期待著這樣一來就或許就能夠像北鬥同學一樣變得溫柔一點,心髒不禁加速了跳動。


    當我說出我喜歡桔子的時候,就有女生告訴我有這個東西。我吃著從小賣鋪買到的桔子小吃,讓心情冷靜下來。沒有事,我一定能做到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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