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六十年過去,尤家村的人仍然保持著早上匯聚在村口這邊朝拜。


    即使開創這個慣例的那些人很多已經不在了。


    尤家村的新生一代繼承了這個傳統。


    他們帶著虔誠朝著巨石上的女孩跪拜。


    六十年的時光竟很難在她臉上留下痕跡,也從側麵證實了她不凡


    哪怕是尤家村的小年輕不信服老一輩的那套做法,可時間會證明一切。


    當他們娶妻生子時,回顧村口的那女孩,她幾乎沒有變化。


    若較真按年齡看待的話更加恐怖,按年齡九珀已經是個七八十歲的老人。


    不受時光所侵誰人敢不信服?


    待到尤家村的人早上朝拜完離去後,巨石前隻剩一個人。


    頭發花白的尤二癡癡地望著九珀,情不自覺眼眶濕潤了:“神女......啊”。


    “您仍然還是最美麗,最具有生機的時刻,隻是尤二已經快不行了”。


    “尤二感激這六十年內神女的守護,感激神女願意留在尤家村”。


    他擦了把眼睛,哽咽癡笑道:“尤二的大限快到了”。


    “但尤二很高興,倒不如說尤二很期待那一刻的到來”。


    “尤二能留在神女身旁至死,我能夠守望著神女永久閉上眼睛”。


    “尤二死時,您還在這裏”。


    九珀自始至終沒看他一眼,像這樣的話尤二前幾年也來過,也說過。


    尤二忽然撲咚一下跪下了,滿是皺痕的額頭磕在地上。


    “神女!”。


    “尤二沒時間了,尤二懇求神女能留在尤家村,越久越好”。


    “求你看在尤二,尤家村的人這些年如此虔誠,求你多留些時日”。


    他在地上跪了幾分鍾,沒有得到回應,自己默默的離去。


    不知過了多久,緋日快要落下。


    九珀嘀咕一句:“六十年....五個月...零三天”。


    “不是,她還真等啊?”肉鬼在耳旁忍不住吐槽。


    “如此高的天賦,天生九張龍紋現在縮在村子裏當廢人,簡直浪費!”。


    “那無心六十年都沒回來了,一準是死了”。


    “這小丫頭腦子絕對有問題,不懂得利用自身天賦就算了,腦子還如此死板”。


    “從小等到大,六十年沒等到,她還沒等夠啊”。


    “看她這樣子她該不會想一直等下去吧”。


    “這隻是回憶”我提醒道。


    肉鬼:“我說真的,就那個無心腦子也有問題,那可是鬼母淚啊,他居然往人嘴裏塞”。


    “這東西傳出去不知道能引起多大的騷亂,就這麽被他浪費了”。


    “暴遣天物看的我火大,指定是死了”。


    “或許吧”就連我也偏向無心已經死了這個可能。


    無心遲早會死,隻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無心不死怎會有我。


    他一消失六十年,這次消失時間可不是之前的八九年能比的。


    事情偏向了一個答案,種種證據指著的方向。


    無心與九珀有約定,若是無心不再回來,無心一定會告訴九珀,那樣九珀也不再等她。


    這次無心離開走了六十年,並沒有給九珀留下什麽提醒,也沒有告訴她什麽。


    甚至專門將九珀引開後才走的。


    以九珀那執拗,刻板的樣子隻要無心沒有與她說不再回來,九珀就必然等下去。


    她已經等了六十年。


    之前狻猊體內龍母蘇醒後她見到我第一句問的便是無心。


    她想要去找無心。


    難道說無心就是在六十年前那次離開後再沒有回來嗎?


    紅日徹底消失,夜幕統領大地。


    山林中淅淅索索,哢嚓......哢嚓。


    一巨物自山林中鑽出來,全身崢嶸烏甲在月輝中流露著異樣的銅黑。


    數十條長腳大肆戳在地上,觸角隨著行走搖晃著。


    蟲身,人頭,表情神采飛揚,正是蟲魈。


    忽然蟲魈咦了一聲,它驚異的關注九珀:


    “誒,你這小丫頭怎麽還在這呢?”。


    “這都六十多年啦,你居然一直都在這裏?”。


    “樣子居然沒有變化,還真是怪胎,不過你為何還這裏?難不成是擔心我蟲魈會轉過頭來繼續找尤家村的麻煩?”。


    “草,我蟲魈好歹是百年老鬼,既然答應了那家夥因果了解,那老子自然將那一張揭過去”。


    “......不對.......你身上有些奇異的味道.....很香......難以言喻的引誘力.......那是鬼母淚,你吃了鬼母淚?”。


    “你居然吃了鬼母淚,那鬼母淚進了人肚子,暴遣天珍啊”。


    “早些年前聽說有一滴鬼母淚橫空出世被一隻不知名的鬼連敗幾大鬼王,從萬鬼中給奪走了”。


    “你吃過鬼母淚,那鬼母淚該不會是那家夥奪的吧”。


    “怪不得他會有那麽重的傷”。


    蟲魈難得的喋喋不休,話語繁多,各種疑問一股腦拋出來。


    聽到九珀直皺眉頭,她小嘴張了數次,


    剛想回應一個疑問,轉眼就被蟲魈又一個問題給噎住了。


    於是她幹脆不說話了,就盯著蟲魈,直勾勾的盯著它。


    盯得蟲魈說不上來話,它幹咳一聲:


    “不是你這丫頭好歹給個回應啊”。


    “怎麽和個啞巴似的”。


    “咱們六十年前照過麵,怎麽說也算是熟人,沒必要這麽冷漠吧”。


    “我閉關了幾十年就想找個熟人嘮嘮呢,可怎麽就碰上了你”。


    九珀整理著思緒,沉氣散漫道:“等他”。


    “等他?誰?”。


    “他........”。


    蟲魈:“這不是廢話吧,到底是......”。


    它麵色一驚,愕然道:“你該不會是等那個家夥吧?”。


    “以前那家夥離去你就一直等著,現在你還在等?”。


    “他都沒了,你還等個屁啊”。


    九珀眺望皎月的眸子一凝,她一點轉過頭,每轉動一角度都似若移動千斤般艱難。


    在夜裏灼灼發亮的金眸透露著刀鋒般的銳芒,給人一種積蓄已久烏雲的感覺,烏雲背後的風暴,怒雷是未定的。


    “沒......了?”。


    蟲魈本能縮縮腦袋,回神後又在心中罵自己,


    這又閉關幾十年,怎麽還在這死丫頭麵前發怵。


    老子可是一百多年的老鬼啊。


    “沒........了”九珀重複。


    “不可能的.......他說了......他不再回來.....他一定........一定會告訴我”。


    她平淡語氣中罕見的夾雜一絲厲聲:“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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