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我有點冷,你走慢點。”


    玉鼎雪山腳下。


    袁清漪的殘魂雙手抱胸,她迎著吹拂而來的淩厲寒風,嬌軀情不自禁打了寒顫。


    “站在我身後。”


    見袁清漪的殘魂搖搖欲墜,蘇文將她護在身後,並平靜道,“這是陰羅風。夜幕初升,會從九州西方升起。”


    “陰羅風不會傷及血肉之軀。”


    “但如你一般的殘魂,一旦被陰羅風卷走,便會永墜幽冥。”


    話音落下,就見蘇文身體表麵,浮現出點點月光。


    這月光將袁清漪的殘魂籠罩。


    霎時間,那讓她感到窒息的寒冷,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再也不複存在。


    “你這人還怪好的咧。”


    見蘇文幫自己抵禦寒風,袁清漪的殘魂脫口而出道,“對我這麽好,不會是想對我圖謀不軌吧?”


    “老實交代,你和我到底是什麽關係?”


    “還專程來雪山接我回家?怎麽看,我們的關係都不一般吧?”


    “清漪小姐,你和我主人是青梅竹馬,而且十年前,你們還曾私定過終身。”不等蘇文開口,那被陰羅風洗禮的敖塵就呲牙說道。


    有關蘇文和袁清漪的事情。


    是敖塵在袁家別墅從袁小苓那裏聽來的。


    每當深夜,袁小苓總會對著袁清漪的冰雕自言自語。也就是那時,它知道了主人和袁清漪的過往。


    “青梅竹馬?”


    “私定終身?”


    聽到敖塵的回答,袁清漪殘魂不由一愣,她深邃的眼眸先是打量蘇文兩眼,跟著整個人後知後覺道,“我當是誰,原來是我未婚夫啊……”


    “不過蘇文,你之前好像說過,你不想娶我?”


    “為什麽?”


    “我長得不好看麽?”


    “清漪小姐很好看。隻是我心裏已有她人。”蘇文平靜說道。


    和敖塵一樣。


    麵對袁清漪的殘魂時,蘇文絲毫不回避任何問題。


    因為等袁清漪的殘魂回歸本體,她這一路的經曆,就會忘卻得一幹二淨。


    這也是為何。


    敖塵會口吐人言,不怕袁清漪醒來後說它是妖怪。


    “心裏已有她人?切,沒想到你是個負心漢啊?也罷,反正本小姐不稀罕你。”


    “等你帶我回家後,我們就兩不相欠。”


    “到時候你走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道。”


    “好。”聽到袁清漪那冷冰冰的聲音,蘇文並沒拒絕。


    一人一魂交談間。


    蜀州的夜幕,更深了。


    ……


    “蘇文,我走不動了。”


    三個小時後。


    袁清漪的殘魂坐在蜀州泰水鎮街道上,她委屈巴巴道,“我肚子餓了。”


    “殘魂不需要吃東西。”


    蘇文一本正經道。


    “那我渴了。你去給我弄點水來。”


    袁清漪不依不饒。


    “殘魂也不需要喝水。”蘇文再度搖頭。


    “那,那我反正就是走不動了,還有,你為什麽不讓這妖怪背我?”指著蘇文肩膀上的敖塵,袁清漪噘嘴道,“我要坐烏龜,我不要自己走路,誰知道青城山還有多遠?”


    “清漪小姐,此去青城山,你隻能走過去。”


    蘇文回絕了袁清漪的要求。


    “憑什麽?”袁清漪不服氣。


    “這是殘魂歸位的唯一辦法。”看了眼腳下街道,蘇文歎息一聲,“陰間的遊魂唯有順著人間道前行,才得以回歸陽間。”


    “那我不回去了。”


    袁清漪的殘魂自暴自棄,“我就留在陰間。反正這些人也看不到我,我想怎樣就怎樣……”


    說話間,袁清漪瞥了眼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


    自來到蜀州泰水鎮後。


    袁清漪就發現,這偌大的小鎮,除了蘇文和敖塵之外,其他人,居然都看不到自己!仿佛她就是一縷無形的空氣,置身於一片無人問津的世界。


    “清漪小姐,你的遊魂,可沒辦法在陰間久留。”


    見袁清漪居然有了留在陰間的念頭,蘇文隻好給她澆了盆冷水,“你遊魂虛弱,之前的陰羅風,就差點讓你萬劫不複。而陰羅風隻是陰間最弱小的陰風,在其上,還有陰煞風,陰葬風……”


    “除了陰風。”


    “陰間還有劫山火,那火焰每逢月初,便會從九州東方升起,屆時,所有遊蕩在陰間的遊魂,都會被劫山火焚身,從而承受火葬鑽心之痛。”


    “以清漪小姐的虛弱遊魂去承受劫山火,你除了魂飛魄散,我實在想不到其他結局……”


    蘇文剛說完,袁清漪的遊魂就呆若木雞愣在原地,“你、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堅持留在陰間,下場隻有一死?”


    “不錯。”


    蘇文平靜點頭。


    “那我不留了。”


    袁清漪倒也幹脆,“我要回陽間,我才不要魂飛魄散。”


    “那就繼續趕路吧。”


    抬頭看了眼蜀州的夜幕,蘇文微微一笑,“不出意外,明天一早,我們就青城山了。”


    “還要走一晚上路啊?”


    聽到蘇文這話,袁清漪的殘魂立馬露出愁眉苦臉之色。


    見她那不情不願的樣子。


    蘇文肩膀上的敖塵則是傳音道,“清漪小姐,人間道已是遊魂所能走過最安全的路了……”


    “你就好好珍惜吧。”


    “臭烏龜,你少在我耳旁嘰嘰喳喳。”聽到敖塵的傳音,袁清漪殘魂冷哼一句,“你現在怎麽不口吐人言了?”


    “我主人說了,在外人麵前,不讓我說話。因為九州沒有會說話的烏龜。我要隨大眾。”


    敖塵理直氣壯道。


    “還隨大眾?我看你是泯滅於眾吧?”


    袁清漪尖酸刻薄道,“就這還自稱玄水龍龜呢,話都不敢說,你不如改名叫玄水龍鱉算了。”


    “我……”


    見袁清漪那咄咄逼人的姿態,敖塵頓時有些賭氣,於是它氣急傳音道,“龍鱉也是龍!我敖塵就是龍!”


    “你是蟲,不是龍。”袁清漪輕飄飄道。


    “是龍!”


    “蟲。”


    “龍!”


    “龍就是蟲。所以你是蟲。”


    “你……”被袁清漪殘魂懟得無話可說,不得已,敖塵隻好看向蘇文,“主人,清漪小姐以前也這樣麽?”


    “她,她怎麽……如此刁蠻不講道理?”


    說到最後,敖塵的龜殼都在顫抖。


    “敖塵,你不用理會袁清漪的殘魂。”見敖塵那悶悶不樂的樣子,蘇文輕輕一笑,“魂有百態。”


    “袁清漪的殘魂也不例外。”


    “她隻是一縷魂,並不是真正的袁清漪,所以你不用將兩者混為一談。”


    “原來如此……”聽到蘇文的解釋,敖塵心裏好受不少,跟著它冷哼的對袁清漪殘魂傳音,“好龜不和惡女鬥。”


    “反正等到了青城山,你就消失了。”


    “切,等我靈魂歸位,我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燉甲魚湯!”袁清漪的殘魂並不知道,她靈魂歸位後,會忘記蘇文和敖塵,於是便不近人情的威脅一聲。


    “我才不是甲魚。”


    敖塵正傳音時,突然,蘇文眉頭一皺,“那家夥,他怎麽在這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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