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學當天,我在踏入校舍之前就昏厥過去,之後則是在魔王休息室──俗稱『宮殿』的設施裏接受莉婕兒學姊等人的治療,接著便離校回家。
若隻看結果的話,我等於是上學的第一天就蹺了整天課。
到了第二天。
「小雄──銀星學園怎麽樣?還適應得來嗎?」
在早餐的飯桌上,我看著媽媽笑吟吟的模樣,內心深感慚愧。
「呃、嗯,還、還過得去啦……」
聽到我回答得吞吞吐吐,爸爸隨即將視線從平板電腦上抬起。
「是遇上什麽問題了嗎?」
「不,也不是那樣啦。」
「這樣啊?沒事的話就好……爸爸我昨天一直很擔心你,擔心到格鬥對戰遊戲隻能拿下十連勝而已呢。」
「能贏這麽多已經很厲害了喔。」
我家爸媽都很喜歡電玩,甚至可以說是電玩咖……說得難聽一點就是電玩宅。他們會關注最新一季的動畫節目,也從未缺席夏冬兩季的同人展。
雖然他們已經四十歲上下了,但也許是因為散發的氣質較同齡父母更為年輕,加上他們的外表相當顯嫩,說是三十歲上下──甚至是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恐怕都會有人信。
根據媽媽的說法,這似乎是惡魔賞賜的戒指所帶來的功效,而這確實也讓她成功化身為一名美魔女。
「有交到朋友了嗎?」
這位美魔女──不對,媽媽有些擔憂地對我問道。我腦海裏瞬間浮現出莉婕兒學姊、雅和蕾娜三人的麵孔。
雖說和她們的交情好像還不太能稱之為朋友,但這時撒點小謊也不是壞事,我希望能讓媽媽放下心來。
「嗯。大概有三個人和我的交情特別好呢。那些人都很會照顧別人,幫了我大忙喔。」
「這樣呀。真是太好了呢~」
媽媽像是打從心底鬆了口氣似地露出微笑。
「真是的,想不到咱們家的兒子居然會去讀銀星學園……也就是魔王學園呢。」
聽到爸爸感概的嘀咕,我不禁露出苦笑。
「爸爸,你還要提這件事啊?」
「因為它是隻有貴族裏特別優秀的子弟唯有一流的菁英才能念的學校啊,對我來說就像是遙不可及的存在呀。」
這麽說來,莉婕兒學姊她們肯定也是好人家出身的大小姐囉?雖然雅給人的第一印象不太像。
「所以你隻要能在魔王學園過得開心,爸爸我就心滿意足了。雖說你被魔王的秘儀挑上一事也讓我很開心,但你沒必要勉強自己當上魔王喔。」
「沒錯沒錯,小雄──!你千萬不能做些危險的事喲!」
既然兩人都對惡魔的世界知之甚詳,那他們肯定也知道下任魔王大戰的環節。就是因為這樣,他們才會擔心我的安危吧。
我回了句:「我明白。」,接著吃過早餐,隨即離開了家前往魔王學園。
就在我轉過第一個街角的時候,我看到一台有些陌生的車子停在路邊。
那是一台黑色的大型轎車……該不會是勞斯萊斯的車子吧?以這一帶的生活水準來說,這種高級車實屬罕見──正當我想到這裏的時候,黑車的車窗緩緩拉下,露出了黑發美少女的臉孔。
「早安,雄鬥。」
「莉婕兒學姊!?」
她為什麽會在這裏──
「我是來接你的,要把你載到學校囉。」
就在我滿腦子思考著該怎麽婉拒的當下,看似管家的司機從背後推了我一把,讓我進了車輛的後座。在司機回到駕駛座上後,車子隨即無聲地開始行駛。
「學姊,真是不好意思。你是特地繞路過來接我的嗎?」
「是呀,畢竟雄鬥說不定會在上學途中遭到襲擊呢。我也想過配個護衛給你,但仔細想想還是由我載你上學簡單一些呢。」
「我……會被襲擊嗎?」
「你已經體驗過了吧?」
是這樣說沒錯。我想起了昨天突然被蓋德找值的光景。
「別擔心,我不會讓他們對你動手的。」
「被女性守護總覺得有些窩囊啊……」
隻見莉婕兒學姊搖了搖頭。
「你才剛學會魔法,做些防範才是理所當然的。不過,你很快就會變得很強──強到淩駕在我之上喔。」
「……但我現在還是難以置信。」
「既然你聽得見秘儀的聲音,那就不會有錯。」
「咦?呃、嗯……畢竟我今天早上也是被秘儀叫醒的,所以確實是有聽見呢。」
莉婕兒學姊像是深感訝異似地張大眼睛。我還是頭一次看到她驚訝的表情。她睜大的雙眼像是藍寶石般美麗,讓我的思緒都被這雙漂亮的眸子吸引過去。
「雄鬥,你把秘儀當成鬧鍾來用了嗎?」
「我是沒有出言拜托啦,但就是被叫起來了。」
她聞言則是輕輕張口,愣了一愣。這樣的表情意外地可愛。
我這才察覺她是個表情相當豐富的女生。
「真教人訝異……看來你深受寵溺呢。」
「嗄?」
她怎麽會歎了口氣?而且還說訝異……該不會是對我失望了吧?
「那個、學姊?我是不是做了什麽讓你失望的事?」
「我隻是感到欽佩喔。」
「是這樣的話就好……」
「……從明天起,我要不要親自登門叫他起床呢?」
她似乎咕噥了幾句,但我沒聽到詳細的內容為何。
就在我觀察學姊反應的期間,車子抵達了學園。
雖然車子停了下來,但學姊沒有要下車的意思,在我大惑不解之際,隻見司機下了車,為我們打開了車門。原來如此,她不打算親手打開車門嗎?真不愧是千金小姐。
而她下車的一連串動作也顯得高雅端莊。我在與學姊並肩前行的同時,忍不住感觸良多地低喃:
「學姊果然是好人家的大小姐呢。」
「怎麽突然這麽說?雖然我姑且算是貴族呢。」
「既然是名符其實的身分,那不是挺好的嗎?」
「但真正偉大的是我的祖先呀,我又沒立下什麽豐功偉業。」
然而,其他學生卻紛紛讓路,還對我們投以畏懼的目光。由此看來,對其他的學生來說,學姊似乎是個高不可攀的存在。
我將這番想法坦白說出,但學姊隻是對我送了個秋波。
「但再過不了多久,他們對你的恐懼就會超過我囉。」
學姊又在開這種玩笑了……
我雖然這麽想著,卻不禁輕輕一笑。
即便在校門口的換鞋處換過室內鞋、走在通往教室的走廊上,學生們對我們的反應也是如出一轍。
「那麽,我隻能送你到這裏囉。」
學姊站在一年d班的教室門口說道。
「謝謝學姊。接下來我一個人也沒問題的。」
「不對喔,這樣可不行,我不會讓你孤身一人的。」
「咦?可是學姊是二年級吧?」
「我會讓下一個保鏢接手的。」
……下一個保鏢?
「早──安呀!雄鬥!」
從教室裏竄出的奶子夾住了我的手臂。
「什麽!?是、是雅嗎!」
那人是昨天在宮殿打過照麵的辣妹──夕顏瀨雅。
她今天也將製服穿得十分暴露,乳溝袒露了出來。那對巨乳正夾著我的手臂,因為柔軟而擠壓變形。
「我們從今天開始就是同班同學囉,『啾啾』地多多指教!」
「那麽,雅,雄鬥就拜托你囉。」
「嘻嘻嘻,人家會奉命行事的──!」
「……還有,要避免進行非必要的接觸。」
「這可不是非必要的接觸喔?人家要用這種方式『咻咻』地刷高好感度,讓他收人家為卡牌喔──」
莉婕兒學姊像是感到頭痛似地揉了揉眉心。
「別滿腦子想著這些事,記住,你要多做些能獲取他人信任的行動。」
「好喔──」
她雖然回應得很爽快,卻沒有要放過我手臂的意思。
學姊像是死心似地歎了口氣,隨即便離去了。總覺得她要煩惱的事情很多,真是辛苦的人啊。
「嘻嘻嘻──」
至於我身邊這位笑嘻嘻的女孩,似乎和煩惱兩字無緣的樣子。
我被她拉著手臂進教室,原本吵吵嚷嚷的教室驀地安靜下來。
……奇怪?
好像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說,雅。」
「嗯?怎了?」
我壓低聲音問道:
「難道說身為人類的我……被大家嫌棄了?」
「啊──說不定是這樣呢。」
被這麽一言斷定,還是會有點受傷啊!
然而,雅卻露出了不帶任何陰霾的笑容安慰著我:
「不過
,你一點兒都不需要在乎這件事喔。」
「雅……」
真是不可思議,看到雅開朗的笑容,我的內心也快活了許多。那純真無憂的氣質,對現在的我來說無疑是種救贖。能和雅待在同一個班級真是太好了。
「這點小事,隻要雄鬥稍稍展露實力就能立刻解決了!『咚』地出招,『磅磅』地秀個兩下,就能『嘿呀』地耍帥了!」
「你雖然用了很多狀聲詞,但我還是聽不太懂啊……總之還是按部就班地上課吧。」
這時,教室的門被打開,一名看似老師、身穿套裝的女子走了進來。她戴著眼鏡,將頭發盤起,是一名相當標致的美女。
「好了──大家快點就座……」
在和我對上目光的瞬間,她皺起了眉頭。
「啊……這麽說來,班上來了個轉學生呢。」
總覺得連老師好像都不太歡迎我啊……
身旁的雅對我附耳說道:
「那是我們的班導師瀧澤老師,她是個挺嚴格的老師,所以你要『啪唰』地出手,『砰磅──』地搞定喔!!」
「我真的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啊。哎,總之就溫和地應對吧。」
「夕顏瀨同學!你也快點回座!」
雅掛著賊兮兮的笑容,在回了一聲「好的──」之後便回到座位。
是說,我呢?
如今就隻有我一個人站在安靜下來的教室中央。然而,瀧澤老師卻一副沒打算處理的態度。出於無奈,我隻好怯生生地舉起了手。
「老師,不好意思?」
聽到我開口,老師立刻吊起了眼角瞪了過來。
「曆史悠久、人文薈萃的銀星學園……培育出多位曆任魔王、有魔王學園美譽的我校,居然會淪落到不得不招收連下級魔族都不是的下等人類……」
教室裏登時嘈雜起來。
「不會吧……難道說那個傳聞是真的?」
「但他是魔王候補吧?」
「那肯定是有哪裏搞錯了啦。」
「可是,也有人說看到他昨天把蓋德給打飛喔?」
「白癡,那肯定是莉婕兒學姊動的手啦。」
這類低語聲從教室各處傳了過來。
我得忍耐。的確,我在大家的眼裏顯然是個異類,會有排斥感也是無可厚非的。這隻能長期抗戰,花時間理解彼此才能解決。
「老師,不好意思,我該坐哪裏才好呢?」
結果老師嘖了一聲。
「人類隻要找個地方站著就好了吧……少得寸進尺了。」
老師打了個響指。
隻見粉筆自行動了起來,在黑板上剜剛地寫下了魔術式。
好酷啊,簡直就像魔法一樣……不對,這本來就是魔法吧。
「解讀這個魔術式看看,你若是能答出正解,我就允許你入座。」
這什麽玩意兒啊?
黑板上的魔術式相當複雜,讓我看得一頭霧水。
雖說其中一部分和我昨天剛學會的魔術式有共通之處,但我卻看不出意義為何。這看起來是相當高階的魔術式。
在我對著黑板幹瞪眼後,一陣陣輕笑聲隨即從各處傳了過來。
「快看,他整個人傻住了呢。」
「嗬嗬嗬,老師也真是壞心。」
「說起來,就算隻是一般的魔術式,人類也是理解不來的呢。」
……看來,這是相當刁鑽的問題啊。要順利解讀想必相當不易。
況且剛入學的我,更不可能解開這種程度的術式。
「真沒辦法啊……」
我伸手觸碰胸口的『戀人』秘儀。
──拜托了,我想明白這個術式的意義。
『解析……推測術式有部分佚失和錯誤,開始進行校正處理。』
一瞬間後,大量的資訊匯入了我的腦袋。解讀出這道魔術式意義的同時,一道冷汗滑過了我的臉頰。
「這可……不太妙啊。」
老師像是瞧不起我似地,露出了殘虐的笑容。
「不太妙是什麽意思?是看不懂嗎?那麽──」
「老師,您為什麽要公布如此危險的東西?」
「嗄?」
老師的表情僵住了。
「這裏頭確實是抽掉了不少公式,但若在第二節補上風元素,以第八節為巢,連結第十節作為回圈,讓王冠質點連通慈悲質點的話──」
「等、等一下!你難道看得懂這個術式嗎!?」
「是的。這是用來摧毀世界的術式。」
「什……」
教室傳出了一陣嘈雜聲。
「這是尚未完成的術式,而且就算順利完成,也需要莫大的魔力才能施放,是以應當無法運用在現實之中。這看起來是一種用以除錯的實驗,但依然不能排除遭人濫用的──」
「你、你、你給我住口!」
老師漲紅著臉大吼道:
「這可是還沒成功破解的術式耶!?雖然一流的魔術學者們已經研究了好幾年,但迄今仍無人能順利破解!要是破解成功的話,肯定會獲賜魔界技術獎──不對,是會獲賜勳章的!你可別胡言亂語……」
眺望著魔術式的老師,臉色逐漸變得鐵青。
「不對……怎麽會?但若是在第二節補上風元素的話……不不,豈有此理……」
老師在驀然回神後,隨即抄起了板擦,將魔術式擦了個一幹二淨。
「大、大、大家!剛才的東西就當作沒看到吧!聽懂了嗎!」
為了讓老師安心,我又補充說道:
「請放心,除了我剛才提到的部分,還有二十二個部分需要修改,所以就目前的資訊來說應當還無法破解才是。不過,建議您今後還是別太過張揚這個魔術式比較好。」
「……唔!?」
老師露出了膽怯的眼神朝我看來。
「那個,是說……我的座位是在──」
「別被他唬了!」
突然間,一名男學生站起身子喊道:
「這家夥隻是個人類!這種貨色豈有看得懂魔術式的道理!他隻是抓著魔術式尚未破解的話柄,隨便編了幾句想唬過我們罷了!」
「不不,我更想知道的是我該坐哪……」
男學生伸手指向了我。
「我要賭上三條男爵家之名,揭穿你的底細!你既然是個魔王候補,就施展魔法給我看看啊!」
我的天啊,既然討厭我,把我當透明人不就得了?這人好像說什麽都想騎在我頭上啊?
「……如果展示魔法的話,你就會幫我準備座位嗎?」
男學生像是在嘲笑我似地冷哼了一聲。
「位子這玩意兒你要多少有多少,放一百萬顆心吧。」
「不,我隻要一套桌椅就夠了……」
真沒辦法……哎,還好我昨天已經學會魔法了。
三條攤開手臂,像是特效電影的主角一樣擺出了誇張的架勢,將手探出胸前。
「就先由本大爺做個示範吧。『豪炎』!!」
一道火焰在我和三條之間的空間竄出。
「喔喔!」
教室裏鬧騰了起來。
但眾人話聲未落,火焰已然消散無蹤。
「……」
若要舉例的話,剛才的光景就像是烹飪節目裏,用平底鍋做出※焰燒手法的帥氣場麵。(編注:讓食材在鍋裏短暫燃燒的料理手法。)
我不禁沉默下來,拚了命地動腦思考。
……使出那點火力真的就可以了嗎?
隻見三條一臉得意,而教室的其他同學也沒有做出害臊或恥笑的反應。
由此看來,如法泡製應該就能過關了。
「好……那接下來輪到我了。」
我伸出手臂,將掌心對準了三條。
由於昨天受到了莉婕兒學姊的治療,所以我身上的魔力十分充裕。以現在的狀況來說,要使出昨天將蓋德轟飛的威力也不成問題。隻要使出那個的一半……不對,四分之一……不不,十分之一應該就夠了吧
──不對,我得再想想啊。
既然大家都是貴族,迄今也鑽研過許多學問,那他們肯定擁有比我更為強大的實力。
……難道說,是三條刻意壓低了威力?
要是抱持著低空飛過就能過關的念頭施展魔法,說不定就會被他餐說:「這種微弱的火力才算不上魔法!」這難道是他的如意算盤嗎!?
啊──!總覺得突然開始沒把握了!!
我不過是想在教室內找個位子坐,為什麽會把事情搞得這麽複雜啊!?
「果然還是使出和昨天一樣的火力吧!」
在我這麽做出決定後,魔法陣從我的掌心處浮現……不過,好像比昨天還要更大了一點?
「什麽!?」
「那是什麽鬼啊!?」
喂喂喂喂,這個魔法陣已經變得比我的身體還大了啊!?
──可惡,就
聽天由命啦!
「『豪炎』!!」
下一瞬間,一年d班的教室吹起了劇烈的火焰風暴。
地板、牆壁和天花板都被烈火燒灼,學生們無一幸免地被燒成了火球。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嗚哇啊啊啊!救、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整間教室成了充斥著慘叫聲的鍋爐。
下一瞬間,教室的牆壁、天花板和地板隨即浮現出魔法陣,將火勢撲滅殆盡。
原來是灑水裝置──不對,是抵銷魔法的保全術式發動,強製結束了魔法的效果。
在場應該沒有學生受到重創才是……然而,無論是桌椅還是攤放在桌麵上的課本筆記,如今幾乎全化為了焦炭。
所有人都愣愣地站著,而我的全身上下則是爆出了瀑布般的汗水。
完蛋……完蛋了!這樣一來……肯定會惹火他們的……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不是幹得挺盛大的嗎!居然在教室弄得『轟轟轟轟』,還『砰轟──』地四處亂燒,真是棒透啦!啊哈哈哈哈哈哈!!」
隻有雅一派快活地哈哈大笑。
「你樂天的個性真是教人羨慕啊……」
現在即便看到雅宛如向日葵般的笑臉,我的心情也好轉不起來。
這下肯定會被叫去教師辦公室了……要是被下了停學處分該怎麽辦?
看到瀧澤老師頹坐在地、雙眼發顫朝我望來的模樣,我一時間想不出該怎麽向她道歉。
◇
◇
◇
果然被叫去問話了,而且偏偏是校長室。
「嗨嗨,你來得正好。」
就在我一個人踏入校長室而感到緊張不已的時候,站在我眼前的男子以輕鬆的口吻向我搭話。
「那個……我是收到校長的傳話而來到這裏的請問校長在哪裏呢?」
「是我是我!是我啦!我啦!」
為什麽要用那種裝熟詐騙的口吻說話啊?
這所魔王學園的校長,若是形容得直接點──就是個感覺和學園很不搭的大叔。
他將看似軍裝的服飾穿得十分淩亂。明明打扮和長相都相當帥氣,但散發出來的選遢感卻讓他人對他的第一印象跌到穀底。他的臉上滿是沒刮的胡子,有些下垂的眼角也蘊含著濃濃睡意。
要是打直背脊的話,他應該會是個身材高?的人物吧,但他卻佝僂著身子,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一言以蔽之,就是個看起來不懷好意的叔叔吧。感覺不太精明的樣子。
「就讓我好好地自我介紹一次吧。我是校長!是魔王學園──俗稱銀星學園的校長!」
「您把俗稱說反了。」
「那些小細節就別在意了!比起那個,※說說看!我叫什麽名字!」(譯注:出自漫畫《北鬥神拳》角色傑基的名言。)
「這是哪門子的自我介紹啊!?」
「哇哈哈哈哈哈!看來校長我稍微有點急躁了,『急』得連那話兒都『造』了點汁液出來啦!」
居然開黃腔!?
「但你不必擔心!校長我可還不會輸給年輕小夥子!要我憋著連戰三次也是輕而易舉啦!!」
「您是在指哪個方麵啊!?」
校長又豪邁地「哇哈哈哈」笑了幾聲後,這回則是用拇指指著自己說道:
「我的名字是gundou。」
「gun※道?」(編注:道在日文中音念dou。)
就在我覺得這個名字有些※不吉利的瞬間,校長的眼睛閃過了一絲精光。(編注:gundou的發音在日文中有強盜的意思。)
「才不是※gun道咧!校長我的臉可沒有出現作畫崩壞的症狀吧!?別看我這樣,還是很多人叫我帥哥的喔!?因為我的長相可是※京阿尼級的呢!」(譯注:gun道,指的是動畫《musashi gun道》,由於畫麵品質過於慘烈曾轟動一時。京阿尼,指的是動畫製作公司「京都動畫」,作品以畫麵精致聞名。)
「我並沒有要聊那個傳說級動畫的意思!是說,請別用動畫公司來形容自己的相貌!呃,不過京阿尼確實是很厲害啦,像※涼宮之類的就做得很神。」(譯注:指京都動畫的經典作品《涼宮春日的憂鬱》。)
可惡,這個校長槽點太多了,我跟不上啊!
gundou校長眼泛精光,伸手直指著我。
「說到涼宮就是sneaker!那麽提到角川sneaker文庫的動畫化作品是!?」
「※魔裝學園hxh!」(譯注:本書作者的另一部作品。)
「同誌!!」
gundou校長朝我伸出右手,我也予以回應,用力緊握彼此的手掌。
這是在幹嘛啊,這位校長。不對,雖然我也情不自禁地和他握手了!
「嗬嗬……你明明還年輕,但倒是挺有料的嘛。想不到你居然看過gun道和涼宮。而且從你挑了魔裝學園這點來看,你也不失年輕的氣息。少年!你充滿了熱情、衝動和情欲!」
若隻看結果的話,我等於是上學的第一天就蹺了整天課。
到了第二天。
「小雄──銀星學園怎麽樣?還適應得來嗎?」
在早餐的飯桌上,我看著媽媽笑吟吟的模樣,內心深感慚愧。
「呃、嗯,還、還過得去啦……」
聽到我回答得吞吞吐吐,爸爸隨即將視線從平板電腦上抬起。
「是遇上什麽問題了嗎?」
「不,也不是那樣啦。」
「這樣啊?沒事的話就好……爸爸我昨天一直很擔心你,擔心到格鬥對戰遊戲隻能拿下十連勝而已呢。」
「能贏這麽多已經很厲害了喔。」
我家爸媽都很喜歡電玩,甚至可以說是電玩咖……說得難聽一點就是電玩宅。他們會關注最新一季的動畫節目,也從未缺席夏冬兩季的同人展。
雖然他們已經四十歲上下了,但也許是因為散發的氣質較同齡父母更為年輕,加上他們的外表相當顯嫩,說是三十歲上下──甚至是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恐怕都會有人信。
根據媽媽的說法,這似乎是惡魔賞賜的戒指所帶來的功效,而這確實也讓她成功化身為一名美魔女。
「有交到朋友了嗎?」
這位美魔女──不對,媽媽有些擔憂地對我問道。我腦海裏瞬間浮現出莉婕兒學姊、雅和蕾娜三人的麵孔。
雖說和她們的交情好像還不太能稱之為朋友,但這時撒點小謊也不是壞事,我希望能讓媽媽放下心來。
「嗯。大概有三個人和我的交情特別好呢。那些人都很會照顧別人,幫了我大忙喔。」
「這樣呀。真是太好了呢~」
媽媽像是打從心底鬆了口氣似地露出微笑。
「真是的,想不到咱們家的兒子居然會去讀銀星學園……也就是魔王學園呢。」
聽到爸爸感概的嘀咕,我不禁露出苦笑。
「爸爸,你還要提這件事啊?」
「因為它是隻有貴族裏特別優秀的子弟唯有一流的菁英才能念的學校啊,對我來說就像是遙不可及的存在呀。」
這麽說來,莉婕兒學姊她們肯定也是好人家出身的大小姐囉?雖然雅給人的第一印象不太像。
「所以你隻要能在魔王學園過得開心,爸爸我就心滿意足了。雖說你被魔王的秘儀挑上一事也讓我很開心,但你沒必要勉強自己當上魔王喔。」
「沒錯沒錯,小雄──!你千萬不能做些危險的事喲!」
既然兩人都對惡魔的世界知之甚詳,那他們肯定也知道下任魔王大戰的環節。就是因為這樣,他們才會擔心我的安危吧。
我回了句:「我明白。」,接著吃過早餐,隨即離開了家前往魔王學園。
就在我轉過第一個街角的時候,我看到一台有些陌生的車子停在路邊。
那是一台黑色的大型轎車……該不會是勞斯萊斯的車子吧?以這一帶的生活水準來說,這種高級車實屬罕見──正當我想到這裏的時候,黑車的車窗緩緩拉下,露出了黑發美少女的臉孔。
「早安,雄鬥。」
「莉婕兒學姊!?」
她為什麽會在這裏──
「我是來接你的,要把你載到學校囉。」
就在我滿腦子思考著該怎麽婉拒的當下,看似管家的司機從背後推了我一把,讓我進了車輛的後座。在司機回到駕駛座上後,車子隨即無聲地開始行駛。
「學姊,真是不好意思。你是特地繞路過來接我的嗎?」
「是呀,畢竟雄鬥說不定會在上學途中遭到襲擊呢。我也想過配個護衛給你,但仔細想想還是由我載你上學簡單一些呢。」
「我……會被襲擊嗎?」
「你已經體驗過了吧?」
是這樣說沒錯。我想起了昨天突然被蓋德找值的光景。
「別擔心,我不會讓他們對你動手的。」
「被女性守護總覺得有些窩囊啊……」
隻見莉婕兒學姊搖了搖頭。
「你才剛學會魔法,做些防範才是理所當然的。不過,你很快就會變得很強──強到淩駕在我之上喔。」
「……但我現在還是難以置信。」
「既然你聽得見秘儀的聲音,那就不會有錯。」
「咦?呃、嗯……畢竟我今天早上也是被秘儀叫醒的,所以確實是有聽見呢。」
莉婕兒學姊像是深感訝異似地張大眼睛。我還是頭一次看到她驚訝的表情。她睜大的雙眼像是藍寶石般美麗,讓我的思緒都被這雙漂亮的眸子吸引過去。
「雄鬥,你把秘儀當成鬧鍾來用了嗎?」
「我是沒有出言拜托啦,但就是被叫起來了。」
她聞言則是輕輕張口,愣了一愣。這樣的表情意外地可愛。
我這才察覺她是個表情相當豐富的女生。
「真教人訝異……看來你深受寵溺呢。」
「嗄?」
她怎麽會歎了口氣?而且還說訝異……該不會是對我失望了吧?
「那個、學姊?我是不是做了什麽讓你失望的事?」
「我隻是感到欽佩喔。」
「是這樣的話就好……」
「……從明天起,我要不要親自登門叫他起床呢?」
她似乎咕噥了幾句,但我沒聽到詳細的內容為何。
就在我觀察學姊反應的期間,車子抵達了學園。
雖然車子停了下來,但學姊沒有要下車的意思,在我大惑不解之際,隻見司機下了車,為我們打開了車門。原來如此,她不打算親手打開車門嗎?真不愧是千金小姐。
而她下車的一連串動作也顯得高雅端莊。我在與學姊並肩前行的同時,忍不住感觸良多地低喃:
「學姊果然是好人家的大小姐呢。」
「怎麽突然這麽說?雖然我姑且算是貴族呢。」
「既然是名符其實的身分,那不是挺好的嗎?」
「但真正偉大的是我的祖先呀,我又沒立下什麽豐功偉業。」
然而,其他學生卻紛紛讓路,還對我們投以畏懼的目光。由此看來,對其他的學生來說,學姊似乎是個高不可攀的存在。
我將這番想法坦白說出,但學姊隻是對我送了個秋波。
「但再過不了多久,他們對你的恐懼就會超過我囉。」
學姊又在開這種玩笑了……
我雖然這麽想著,卻不禁輕輕一笑。
即便在校門口的換鞋處換過室內鞋、走在通往教室的走廊上,學生們對我們的反應也是如出一轍。
「那麽,我隻能送你到這裏囉。」
學姊站在一年d班的教室門口說道。
「謝謝學姊。接下來我一個人也沒問題的。」
「不對喔,這樣可不行,我不會讓你孤身一人的。」
「咦?可是學姊是二年級吧?」
「我會讓下一個保鏢接手的。」
……下一個保鏢?
「早──安呀!雄鬥!」
從教室裏竄出的奶子夾住了我的手臂。
「什麽!?是、是雅嗎!」
那人是昨天在宮殿打過照麵的辣妹──夕顏瀨雅。
她今天也將製服穿得十分暴露,乳溝袒露了出來。那對巨乳正夾著我的手臂,因為柔軟而擠壓變形。
「我們從今天開始就是同班同學囉,『啾啾』地多多指教!」
「那麽,雅,雄鬥就拜托你囉。」
「嘻嘻嘻,人家會奉命行事的──!」
「……還有,要避免進行非必要的接觸。」
「這可不是非必要的接觸喔?人家要用這種方式『咻咻』地刷高好感度,讓他收人家為卡牌喔──」
莉婕兒學姊像是感到頭痛似地揉了揉眉心。
「別滿腦子想著這些事,記住,你要多做些能獲取他人信任的行動。」
「好喔──」
她雖然回應得很爽快,卻沒有要放過我手臂的意思。
學姊像是死心似地歎了口氣,隨即便離去了。總覺得她要煩惱的事情很多,真是辛苦的人啊。
「嘻嘻嘻──」
至於我身邊這位笑嘻嘻的女孩,似乎和煩惱兩字無緣的樣子。
我被她拉著手臂進教室,原本吵吵嚷嚷的教室驀地安靜下來。
……奇怪?
好像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說,雅。」
「嗯?怎了?」
我壓低聲音問道:
「難道說身為人類的我……被大家嫌棄了?」
「啊──說不定是這樣呢。」
被這麽一言斷定,還是會有點受傷啊!
然而,雅卻露出了不帶任何陰霾的笑容安慰著我:
「不過
,你一點兒都不需要在乎這件事喔。」
「雅……」
真是不可思議,看到雅開朗的笑容,我的內心也快活了許多。那純真無憂的氣質,對現在的我來說無疑是種救贖。能和雅待在同一個班級真是太好了。
「這點小事,隻要雄鬥稍稍展露實力就能立刻解決了!『咚』地出招,『磅磅』地秀個兩下,就能『嘿呀』地耍帥了!」
「你雖然用了很多狀聲詞,但我還是聽不太懂啊……總之還是按部就班地上課吧。」
這時,教室的門被打開,一名看似老師、身穿套裝的女子走了進來。她戴著眼鏡,將頭發盤起,是一名相當標致的美女。
「好了──大家快點就座……」
在和我對上目光的瞬間,她皺起了眉頭。
「啊……這麽說來,班上來了個轉學生呢。」
總覺得連老師好像都不太歡迎我啊……
身旁的雅對我附耳說道:
「那是我們的班導師瀧澤老師,她是個挺嚴格的老師,所以你要『啪唰』地出手,『砰磅──』地搞定喔!!」
「我真的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啊。哎,總之就溫和地應對吧。」
「夕顏瀨同學!你也快點回座!」
雅掛著賊兮兮的笑容,在回了一聲「好的──」之後便回到座位。
是說,我呢?
如今就隻有我一個人站在安靜下來的教室中央。然而,瀧澤老師卻一副沒打算處理的態度。出於無奈,我隻好怯生生地舉起了手。
「老師,不好意思?」
聽到我開口,老師立刻吊起了眼角瞪了過來。
「曆史悠久、人文薈萃的銀星學園……培育出多位曆任魔王、有魔王學園美譽的我校,居然會淪落到不得不招收連下級魔族都不是的下等人類……」
教室裏登時嘈雜起來。
「不會吧……難道說那個傳聞是真的?」
「但他是魔王候補吧?」
「那肯定是有哪裏搞錯了啦。」
「可是,也有人說看到他昨天把蓋德給打飛喔?」
「白癡,那肯定是莉婕兒學姊動的手啦。」
這類低語聲從教室各處傳了過來。
我得忍耐。的確,我在大家的眼裏顯然是個異類,會有排斥感也是無可厚非的。這隻能長期抗戰,花時間理解彼此才能解決。
「老師,不好意思,我該坐哪裏才好呢?」
結果老師嘖了一聲。
「人類隻要找個地方站著就好了吧……少得寸進尺了。」
老師打了個響指。
隻見粉筆自行動了起來,在黑板上剜剛地寫下了魔術式。
好酷啊,簡直就像魔法一樣……不對,這本來就是魔法吧。
「解讀這個魔術式看看,你若是能答出正解,我就允許你入座。」
這什麽玩意兒啊?
黑板上的魔術式相當複雜,讓我看得一頭霧水。
雖說其中一部分和我昨天剛學會的魔術式有共通之處,但我卻看不出意義為何。這看起來是相當高階的魔術式。
在我對著黑板幹瞪眼後,一陣陣輕笑聲隨即從各處傳了過來。
「快看,他整個人傻住了呢。」
「嗬嗬嗬,老師也真是壞心。」
「說起來,就算隻是一般的魔術式,人類也是理解不來的呢。」
……看來,這是相當刁鑽的問題啊。要順利解讀想必相當不易。
況且剛入學的我,更不可能解開這種程度的術式。
「真沒辦法啊……」
我伸手觸碰胸口的『戀人』秘儀。
──拜托了,我想明白這個術式的意義。
『解析……推測術式有部分佚失和錯誤,開始進行校正處理。』
一瞬間後,大量的資訊匯入了我的腦袋。解讀出這道魔術式意義的同時,一道冷汗滑過了我的臉頰。
「這可……不太妙啊。」
老師像是瞧不起我似地,露出了殘虐的笑容。
「不太妙是什麽意思?是看不懂嗎?那麽──」
「老師,您為什麽要公布如此危險的東西?」
「嗄?」
老師的表情僵住了。
「這裏頭確實是抽掉了不少公式,但若在第二節補上風元素,以第八節為巢,連結第十節作為回圈,讓王冠質點連通慈悲質點的話──」
「等、等一下!你難道看得懂這個術式嗎!?」
「是的。這是用來摧毀世界的術式。」
「什……」
教室傳出了一陣嘈雜聲。
「這是尚未完成的術式,而且就算順利完成,也需要莫大的魔力才能施放,是以應當無法運用在現實之中。這看起來是一種用以除錯的實驗,但依然不能排除遭人濫用的──」
「你、你、你給我住口!」
老師漲紅著臉大吼道:
「這可是還沒成功破解的術式耶!?雖然一流的魔術學者們已經研究了好幾年,但迄今仍無人能順利破解!要是破解成功的話,肯定會獲賜魔界技術獎──不對,是會獲賜勳章的!你可別胡言亂語……」
眺望著魔術式的老師,臉色逐漸變得鐵青。
「不對……怎麽會?但若是在第二節補上風元素的話……不不,豈有此理……」
老師在驀然回神後,隨即抄起了板擦,將魔術式擦了個一幹二淨。
「大、大、大家!剛才的東西就當作沒看到吧!聽懂了嗎!」
為了讓老師安心,我又補充說道:
「請放心,除了我剛才提到的部分,還有二十二個部分需要修改,所以就目前的資訊來說應當還無法破解才是。不過,建議您今後還是別太過張揚這個魔術式比較好。」
「……唔!?」
老師露出了膽怯的眼神朝我看來。
「那個,是說……我的座位是在──」
「別被他唬了!」
突然間,一名男學生站起身子喊道:
「這家夥隻是個人類!這種貨色豈有看得懂魔術式的道理!他隻是抓著魔術式尚未破解的話柄,隨便編了幾句想唬過我們罷了!」
「不不,我更想知道的是我該坐哪……」
男學生伸手指向了我。
「我要賭上三條男爵家之名,揭穿你的底細!你既然是個魔王候補,就施展魔法給我看看啊!」
我的天啊,既然討厭我,把我當透明人不就得了?這人好像說什麽都想騎在我頭上啊?
「……如果展示魔法的話,你就會幫我準備座位嗎?」
男學生像是在嘲笑我似地冷哼了一聲。
「位子這玩意兒你要多少有多少,放一百萬顆心吧。」
「不,我隻要一套桌椅就夠了……」
真沒辦法……哎,還好我昨天已經學會魔法了。
三條攤開手臂,像是特效電影的主角一樣擺出了誇張的架勢,將手探出胸前。
「就先由本大爺做個示範吧。『豪炎』!!」
一道火焰在我和三條之間的空間竄出。
「喔喔!」
教室裏鬧騰了起來。
但眾人話聲未落,火焰已然消散無蹤。
「……」
若要舉例的話,剛才的光景就像是烹飪節目裏,用平底鍋做出※焰燒手法的帥氣場麵。(編注:讓食材在鍋裏短暫燃燒的料理手法。)
我不禁沉默下來,拚了命地動腦思考。
……使出那點火力真的就可以了嗎?
隻見三條一臉得意,而教室的其他同學也沒有做出害臊或恥笑的反應。
由此看來,如法泡製應該就能過關了。
「好……那接下來輪到我了。」
我伸出手臂,將掌心對準了三條。
由於昨天受到了莉婕兒學姊的治療,所以我身上的魔力十分充裕。以現在的狀況來說,要使出昨天將蓋德轟飛的威力也不成問題。隻要使出那個的一半……不對,四分之一……不不,十分之一應該就夠了吧
──不對,我得再想想啊。
既然大家都是貴族,迄今也鑽研過許多學問,那他們肯定擁有比我更為強大的實力。
……難道說,是三條刻意壓低了威力?
要是抱持著低空飛過就能過關的念頭施展魔法,說不定就會被他餐說:「這種微弱的火力才算不上魔法!」這難道是他的如意算盤嗎!?
啊──!總覺得突然開始沒把握了!!
我不過是想在教室內找個位子坐,為什麽會把事情搞得這麽複雜啊!?
「果然還是使出和昨天一樣的火力吧!」
在我這麽做出決定後,魔法陣從我的掌心處浮現……不過,好像比昨天還要更大了一點?
「什麽!?」
「那是什麽鬼啊!?」
喂喂喂喂,這個魔法陣已經變得比我的身體還大了啊!?
──可惡,就
聽天由命啦!
「『豪炎』!!」
下一瞬間,一年d班的教室吹起了劇烈的火焰風暴。
地板、牆壁和天花板都被烈火燒灼,學生們無一幸免地被燒成了火球。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嗚哇啊啊啊!救、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整間教室成了充斥著慘叫聲的鍋爐。
下一瞬間,教室的牆壁、天花板和地板隨即浮現出魔法陣,將火勢撲滅殆盡。
原來是灑水裝置──不對,是抵銷魔法的保全術式發動,強製結束了魔法的效果。
在場應該沒有學生受到重創才是……然而,無論是桌椅還是攤放在桌麵上的課本筆記,如今幾乎全化為了焦炭。
所有人都愣愣地站著,而我的全身上下則是爆出了瀑布般的汗水。
完蛋……完蛋了!這樣一來……肯定會惹火他們的……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不是幹得挺盛大的嗎!居然在教室弄得『轟轟轟轟』,還『砰轟──』地四處亂燒,真是棒透啦!啊哈哈哈哈哈哈!!」
隻有雅一派快活地哈哈大笑。
「你樂天的個性真是教人羨慕啊……」
現在即便看到雅宛如向日葵般的笑臉,我的心情也好轉不起來。
這下肯定會被叫去教師辦公室了……要是被下了停學處分該怎麽辦?
看到瀧澤老師頹坐在地、雙眼發顫朝我望來的模樣,我一時間想不出該怎麽向她道歉。
◇
◇
◇
果然被叫去問話了,而且偏偏是校長室。
「嗨嗨,你來得正好。」
就在我一個人踏入校長室而感到緊張不已的時候,站在我眼前的男子以輕鬆的口吻向我搭話。
「那個……我是收到校長的傳話而來到這裏的請問校長在哪裏呢?」
「是我是我!是我啦!我啦!」
為什麽要用那種裝熟詐騙的口吻說話啊?
這所魔王學園的校長,若是形容得直接點──就是個感覺和學園很不搭的大叔。
他將看似軍裝的服飾穿得十分淩亂。明明打扮和長相都相當帥氣,但散發出來的選遢感卻讓他人對他的第一印象跌到穀底。他的臉上滿是沒刮的胡子,有些下垂的眼角也蘊含著濃濃睡意。
要是打直背脊的話,他應該會是個身材高?的人物吧,但他卻佝僂著身子,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一言以蔽之,就是個看起來不懷好意的叔叔吧。感覺不太精明的樣子。
「就讓我好好地自我介紹一次吧。我是校長!是魔王學園──俗稱銀星學園的校長!」
「您把俗稱說反了。」
「那些小細節就別在意了!比起那個,※說說看!我叫什麽名字!」(譯注:出自漫畫《北鬥神拳》角色傑基的名言。)
「這是哪門子的自我介紹啊!?」
「哇哈哈哈哈哈!看來校長我稍微有點急躁了,『急』得連那話兒都『造』了點汁液出來啦!」
居然開黃腔!?
「但你不必擔心!校長我可還不會輸給年輕小夥子!要我憋著連戰三次也是輕而易舉啦!!」
「您是在指哪個方麵啊!?」
校長又豪邁地「哇哈哈哈」笑了幾聲後,這回則是用拇指指著自己說道:
「我的名字是gundou。」
「gun※道?」(編注:道在日文中音念dou。)
就在我覺得這個名字有些※不吉利的瞬間,校長的眼睛閃過了一絲精光。(編注:gundou的發音在日文中有強盜的意思。)
「才不是※gun道咧!校長我的臉可沒有出現作畫崩壞的症狀吧!?別看我這樣,還是很多人叫我帥哥的喔!?因為我的長相可是※京阿尼級的呢!」(譯注:gun道,指的是動畫《musashi gun道》,由於畫麵品質過於慘烈曾轟動一時。京阿尼,指的是動畫製作公司「京都動畫」,作品以畫麵精致聞名。)
「我並沒有要聊那個傳說級動畫的意思!是說,請別用動畫公司來形容自己的相貌!呃,不過京阿尼確實是很厲害啦,像※涼宮之類的就做得很神。」(譯注:指京都動畫的經典作品《涼宮春日的憂鬱》。)
可惡,這個校長槽點太多了,我跟不上啊!
gundou校長眼泛精光,伸手直指著我。
「說到涼宮就是sneaker!那麽提到角川sneaker文庫的動畫化作品是!?」
「※魔裝學園hxh!」(譯注:本書作者的另一部作品。)
「同誌!!」
gundou校長朝我伸出右手,我也予以回應,用力緊握彼此的手掌。
這是在幹嘛啊,這位校長。不對,雖然我也情不自禁地和他握手了!
「嗬嗬……你明明還年輕,但倒是挺有料的嘛。想不到你居然看過gun道和涼宮。而且從你挑了魔裝學園這點來看,你也不失年輕的氣息。少年!你充滿了熱情、衝動和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