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來得這麽些人,王家眾人各有不明。


    不過歐陽先生站在門前就更加不明了。


    黃婉秋的目光定格在了林晚節身上。


    沒等眾人回過神來,歡喜雀躍地喊了一聲:“林晚節!”


    “啊?”


    林晚節愣了一下,他屬於局外人,怎麽也沒想到第一個叫到的人是自己。


    “你何時回來的?”


    黃婉秋再問。


    這時,歐陽先生的目光已經鎖定在林晚節的身上。


    當真是沒想到啊。


    沒想到黃婉秋口中的“不似書生”會……


    會這般抽象。


    就林晚節的樣子,說他是打鐵的才符合,怎麽……怎麽能念書?


    不怪歐陽先生以貌取人,實在是林晚節這類型的人太奇葩,縱觀天下文人,就算再怎麽橫著長,也長不成這樣。


    王家眾人也是不解,歐陽先生來了家門,居然不是找王家的人,首先對著林晚節這樣的糙漢子看,是何意思?


    王老爺先回過神來,幹咳一聲:“咳咳……”


    然後上前一步對歐陽先生拱手:“請問歐陽先生親自造訪,所為何事?”


    歐陽先生指著林晚節:“你就是林晚節?”


    王老爺被無視了。


    林晚節指了指自己,左右看了看,然後茫然地點了點頭。


    “真是來找林晚節的?”


    “不會吧?歐陽先生何等身份,怎麽會親自來找他?”


    “莫不是他犯了什麽事情,惹惱了歐陽先生?”


    “必是如此。”


    王家子弟還在議論。


    外麵跟著歐陽先生來的人已經按捺不住了,大聲喝問起來:“《月滿西樓》的詞是不是你寫的?”


    “月滿西樓?”


    林晚節對此十分熟悉,詞是他給大夫人的,聽說大夫人因為此作在青樓裏保住了清白身。


    又為這首詞添了幾分神秘色彩。


    現在有人突然問這首詞是不是自己寫的,林晚節很快猜到是外界出了什麽問題。


    林晚節剛要開口解釋。


    黃婉秋先一步說道:“別狡辯了,蕭夫人都已經承認了!她在湖邊當著眾人的麵說詞作者是家丁林大。”


    “……”


    所有的話都收回到了肚子裏,林晚節再看外麵的人,方才明白為何會來找自己。


    黃婉秋說大夫人親口承認。


    以林晚節的聰明和對大夫人的了解,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緣由。


    大夫人這是把自己的名譽丟下,要給自己正名呢。


    “那首詞到底是不是你所寫?還有從詩詩姑娘口中流傳的諸多好詩絕句,是不是出自你手?”黃婉秋激動地問。


    現場一片嘩然。


    王家子弟不明所以,外麵的人冷眼旁觀。


    到了林晚節揭曉答案的時候。


    大多數人還是不信的,他們就不信林晚節能寫出這樣的詞,更不相信林晚節有那麽厚的臉皮,敢認領這樣的詩詞。


    但是,大夫人將事情公布,已是將個人榮辱拋開。


    林晚節不為薄名,卻不能辜負了大夫人成全自己的心思。


    稍微一想,林晚節大聲應道:“是。”


    哈?


    “他還真敢認?”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歐陽先生,不要被他所騙,這人絕不可能有此才華。”


    “就是!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他是個男人,還是個如此粗糙的漢子,豈能明白女子心底的柔順?”


    外麵都炸了鍋了。


    還是不敢相信,畢竟那一曲《月滿西樓》的詞太過美麗,不是一個男人能寫出來的。


    王家子弟也漸漸明白,一個個瞪大了眼睛,小聲嘀咕。


    “我沒做夢吧,他們說那曲《月滿西樓》是那憨子寫的?”


    “瘋了,瘋了,一定是瘋了。”


    史澈從地上起身,看著林晚節。


    就這一幕,已經把他的酒都嚇醒了:“老哥,你不是在說笑吧?”


    “此事何須說笑?”林晚節坦然說道,他心懷前世萬般記憶,有千年以來的先賢名士為後盾,這麽點兒人的質疑算得了什麽?


    “那月滿西樓多是女人心思,你身為男子,為何寫得出?”


    這是所有人的疑問,林晚節必須要有解釋。


    此刻,問題由歐陽先生問出,現場聲音戛然而止。


    歐陽先生都問了,這回總該正麵回答了吧?


    林晚節笑了,他知道自己到了該回答的時候,但他沒有正麵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誰說男人就不能寫女人心思?”


    這個問題讓現場所有人一愣。


    想要反駁,一時間又不知道從何處去反駁。


    然而,林晚節繼續說道:“二流的文人隻能寫自己的見聞,最多也隻能抒發自己的心中意氣,寫自己的所見所感。成就也就局限在自己的見識之內,無法理解認知他人,無法感知更遠的世界,更無法對未知感同身受。要知道,古來文章皆是寫自己容易,寫他人難。一流的文人善以己度人,體會他人所想,感同他人所受,喜他人之所喜,惡他人之所惡。以男人之軀寫女人心思算得了什麽?我能寫稚童之無邪,老人之傷懷,將軍之壯誌,鄉農之無奈。我在春夏之交,能寫秋冬之寒,我能在江南之地,寫出三山五嶽。”


    一番話畢,林晚節昂首挺胸,意氣風發。


    大夫人送他揚名之機,豈能拱手放過?


    這天下還沒有他寫不出的東西來。


    狂!


    太狂了!


    古往今來沒人有他這麽狂傲的。


    但沒人會相信他的話,天底下就不會有這樣的人!


    “大言不慚!在歐陽先生麵前竟如此不可一世!”


    “太不要臉了,他以為自己是神仙不成?”


    “叫他寫,叫他現在就寫!”


    “對,看他有何種能耐,看他能否寫出世間萬物。”


    眾人義憤填膺,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


    連黃婉秋都覺得林晚節的話說得有些過了。


    文人還是要謙虛一些,不管你有多大的本事。


    水滿則溢……


    “老夫也不要些出個三山五嶽來,隻要你再寫一首以女人視角的詞來,寫出個柔情哀怨,老夫便收你為徒。”


    林晚節想都沒想,直接吟誦起來:“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


    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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