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一扇城門,城裏城外皆是地獄。


    算著時間,快要亂起來的時候,柳明嫵就帶著柳翩然去旁邊小樹林如廁。


    一亂起來,母女倆立即偷了一輛流放官差的馬車逃離,這個時間她們已跑走出去二裏地了。


    潘盈盈匕首狠狠甩出,紮進一個流寇的頸動脈,她拐了個彎,順勢一拉,一排流寇的腦袋齊齊被細如發絲的鋼絲削掉,這場景實在太過血腥殘忍,嚇壞了她周圍一圈的流寇。


    大家齊齊後退,堅決不肯靠近了一步,這也就造成她身周出現了一個真空地帶。


    有流犯看準時機跑過來尋求庇佑,潘盈盈沒有驅趕,而是順手將人帶到梁燁那裏。


    璋林縣縣令這時將將趕來,氣喘籲籲爬上城牆,牆上已經有幾個半大少年在不停射箭。


    樓下有一男一女各自殺出一個空蕩蕩的圓。


    趙氏也在城牆上,急得直咬牙,恨不得衝下去把女兒抱在懷裏。


    太危險了!


    流寇們:哈?你在說我們嗎?


    於春兒和於秋兒,連帶著潘忠和潘孝,都在一邊給傷患包紮,一邊給大夫們講解。


    大夫們處理外傷速度沒她們快,畢竟以前沒怎麽接觸過,貿然上手,總是要忙亂一些。


    梁燁現在已經沒殺人了,正在不停幫著把傷患轉移到城內。


    他伸了伸彎太久的腰,抬眼望去,地上堆滿了流寇的屍體。


    沒想到原本還在懷疑行不行的小兩口,轉眼就給他帶來這麽大的驚喜,這就是兩個以一敵百的人形大殺器啊!要是放在真正的戰場上,那被韃子搶去的土地估計早就被收回來了!


    不過他也隻來得及感歎這麽一句,又得馬不停蹄幫著抬傷患。


    璋林縣縣令徐應達看著城門下的戰況,恨不得親自下去擊殺流寇。


    他今年不過28歲,剛剛謀的璋林縣縣令的缺,還不等他大展拳腳,北麵鬧旱災,連帶著他這身處南北中心的璋林縣也受到波及,三天兩頭總有難民來求收留,他給知府遞了信,結果那信卻如石沉大海,連個響也沒聽著。


    後來求收留的難民變少,流寇又來了,之前人數少,靠著守城的士兵和城裏的青壯尚且能應付,不想今日流寇聚集300多人,如果不是樓下這些壯士,縣城估計早就被攻破,城裏不知得死傷多少,他這個縣令首當其衝就會被抓出來祭旗。


    徐應達接過家裏書童背來的弓箭,向著城樓下的流寇搭弓射箭。


    君子六藝,射箭是必學,他雖然箭術一般,但底下那麽多流寇,閉著眼也能射到人,射一個就能少一個。


    王冰兒一槍將對麵瘦的皮包骨的漢子捅了個對穿,看著對方猩紅的眼,那雙眼裏的怨毒讓她不自覺手一抖,長槍差點脫手。


    王有財一柴刀砍倒就要靠近女兒的人,回頭對劉桂花和王力母子喊了一聲,“他娘,過來接一下冰兒!”


    他覺得女兒應該是被嚇到了,也是,還是個小丫頭呢,就冒冒失失跑出來,萬一出點什麽事,讓他和孩他娘怎麽辦?等事情了了得好好說一說她。


    王冰兒被王有財的聲音驚醒,長槍一掃,把砍向她爹的那個人掃開。


    現在不是害怕的時候,既然選擇衝出來,她就得直麵發生的一切。


    隊伍裏小一輩每個人都很厲害,她也想出一份力。


    潘盈盈長刀一揮,帶著幾名流寇,一回頭就瞧見身形靈巧如猴的王雪兒。


    這小姑娘讓她想起自己刀組裏的“刺客”。


    下手果決、狠厲,殺人時心無旁騖,全然不在意自己會不會受傷。


    “發什麽呆呢!”於朝生一劍斬斷一人的脖子,扭頭用屁股撞了潘盈盈一下。


    潘盈盈毫不客氣撞回去,“我這邊已經53個了,你肯定沒我多。”


    於朝生又是一劍揮出,砍翻3人,“現在比你多一個。”


    潘盈盈氣結,猛地扔出匕首,速度快得讓於朝生差點躲閃不及,割中他脖子。


    “伱這女人!故意的吧!”於朝生沒好氣瞪她一眼。


    這些流寇基本都是沒有功夫傍身的普通人,對上他們簡直是單方麵碾壓,兩人應對得輕鬆至極,還能騰出空隙鬥嘴。


    潘盈盈不搭理他,她就是故意,但她不說。


    她在觀察這些流寇,他們許多人臉色泛著不正常的紅,眼神也冒著紅光,如果她沒有猜錯,他們大多數都已經吃過同類。


    所以她下手根本不留餘地,甚至還想看看領頭的有沒有財產可以讓她繼承。


    於朝生和她的想法一樣,這些流寇如此有經驗,應該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那麽,如果跟著他們去了老巢,是不是能發一筆橫財?


    兩人隔著人群對視一眼,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想法,因此手上揮動武器的動作漸漸放緩,耐心等待著剩下的人逃離。


    終於,在流寇隊伍被殺得隻剩不到百人的時候,他們慌了,扭頭就逃。


    士兵和青壯想要追出去,城樓上徐應達忙出聲高喊,“窮寇莫追!先打掃戰場!”


    他話音一落,城門裏刷刷刷衝出來十幾人,全是潘盈盈他們隊伍裏的。


    劉菊花挎著布包,手裏拿著柴刀,提著裙角一馬當先,她最喜歡打掃戰場了,誰都別跟她搶這活計!


    其他人也不惶多讓,趙梅香手裏拿著菜刀,兩個兒子手裏一人拿著塊板磚,母子三人腳步飛快,生怕就慢了一步,流寇身上的財物被人搶了先。


    就更別提趙氏和楊氏了,兩個小老太太健步如飛,看呆了城樓上站著的一幹人。


    於春兒和於秋兒把手裏的傷患包紮好,手牽手跟在自家阿娘後頭往外跑,小王氏邊跑邊氣得拍大腿,“哎呀!早知道我也出來殺敵!這麽一段路,別人早搜刮幹淨了!”


    “不至於不至於,小叔和小嬸肯定殺了好多,夠大家分的,娘別擔心。”於春兒趕緊安慰。


    她和妹妹心裏其實也慌,兩個都想殺豬,但她們的銀子隻夠買一頭,希望一會兒能湊夠買兩頭豬的銀子,不然不知道還得攢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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