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瑾毅知道三丫家境一般,就點了一盤最便宜的水煮蘿卜。


    三丫看不得他這扭扭捏捏的樣子,拿過菜單徑直點了一份糖醋魚和紅燒肉。


    上學的時候在食堂碰見幾次諸葛瑾毅吃這兩道菜,她一直想嚐嚐,又舍不得銀子,這會兒正好趁著慶祝她考試通過一樣點一份。


    菜剛剛點完,三丫不經意間抬頭,注意到了匆匆而過的林康。


    她沒有告訴二丫,隻說自己看到了熟人,要去打個招呼。


    諸葛瑾毅想陪她去,二丫一直在問他三妹在學校的表現,他隻能繼續留在飯館裏和二丫聊天。


    說得口幹舌燥時,點的飯菜終於上桌,諸葛瑾毅才反應過來,三丫出去了這麽久還沒回來。


    起身要出去看看,外頭突然傳來了一聲淒厲的“殺人啦!”


    他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拔腿就跑了出去。


    二丫愣了愣,也跟著跑出飯館。


    外頭已經有不少人在朝聲音的方向走,她被裹挾在人群中,沒走多遠就被迫停了下來。


    前頭有人在喊,“報警署!快報警署!”


    後頭的人高喊著回答,“已經報了!報了!”


    話音未落,前頭又有人出了聲,“叫急診!人還沒死!快叫急診!”


    “姑娘!你別衝動!你還有大好前途呢!可別殺人啊!”


    “就是就是!我剛才在大公告欄前麵見過你,你是第一名的那個肖勝楠吧!孩子!千萬別做傻事!”


    “為了那種人搭上前途和性命不值得!”


    二丫一聽到三丫的名字,腿一軟就要朝地上倒,好在一名穿著警署製服的女警官扶住了她。


    聽說行凶之人是個姑娘,警署便派了女警過來協助辦案。


    這還是桃源城建城起,第一次有人當街行凶,算得上是一起大案,是以梁燁親自帶隊過來。


    “讓讓,警署辦案!”


    梁燁冷著臉,從分開的人群裏走了進去,二丫也趁機跟在了他們後麵。


    剛一進去,看到麵前的景象,腿軟得幾乎站不住。


    地上躺著一男一女,流了好多好多血,而站著的三丫手裏拿著一把匕首,正麵無表情盯著和她對峙的諸葛瑾毅。


    待看清地上躺著的人,二丫發出歇斯底裏的尖叫,“三丫!快放下刀!你這是在做什麽!你瘋了嗎!”


    她整個人幾乎崩潰。


    那兩個人,一個是她們的生身父親,另一個是她們的阿奶,就那麽躺在血泊裏,且行凶者顯然就是她的小妹。


    梁燁上前,上下打量了三丫一眼,兩道眉毛擰起,“趕緊把匕首扔了,跟我回警署。”


    三丫一動不動,眼裏閃過一抹決絕。


    梁燁不耐的“嘖”了一聲,“那我讓齊將軍過來?”


    聽到梁燁說起齊將軍,三丫的手顫了顫。


    “不然我叫王爺過來……”梁燁的話還沒說完,三丫手一鬆,把匕首丟到了地上。


    諸葛瑾毅連忙上前,從挎包裏摸出手帕,要給她包紮被匕首割傷的虎口。


    三丫冷冷看了他一眼,轉身對著梁燁伸出雙手。


    梁燁看她還算上道,也不為難,對一旁的女警使了個眼色,女警上前拿出手銬把人銬了起來。


    這時,醫院的救護三輪車到了,四名急診大夫跳下三輪,拎著醫藥箱跑過來,“傷患在哪裏?”


    梁燁轉身,指了指自己身後。


    大夫和護士嘩啦啦圍過去進行救援,可惜最終搖了搖頭。


    領班的年輕大夫對梁燁道:“聯係法醫吧。”


    梁燁點點頭,對他們拱了拱手,“辛苦了。”


    諸葛瑾毅呆愣愣看著三丫,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己的學霸同窗為什麽突然就成了殺人犯。


    二丫涕泗橫流,她腿軟得實在站不起來,掙紮著爬過去,要拉梁燁的棉褲腿,“大人,大人!求求你,我三妹是無辜的……求求你不要抓她……”


    梁燁:……


    他覺得,回去該跟朝生兄弟好好提一提普法的事了,咋一個個這麽想當然呢?


    他冷著臉,“你三妹無不無辜,我們會查清楚,絕不會錯抓一個好人,也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等法醫科的人駕著馬車過來,將現場簡單勘察一番後,又帶上兩具已經僵硬的屍體跟著梁燁他們一起回警署。


    諸葛瑾毅和二丫、以及幾名案件的第一目擊者一並被帶了回去。


    坐在審訊室裏,諸葛瑾毅還渾渾噩噩的沒有反應過來,好在負責審訊他的那兩位警官表現的很有耐心,一點一點引導他把看到的情景敘述出來。


    而其他審訊室的審訊也在同時進行。


    三丫暫且被關在了拘留室,梁燁並沒有第一時間提審她,而是先從其他地方了解情況。


    他帶著人親自走了一趟垚城區的黑土村,那些村民早就因為當初那件事被嚇破了膽,現在又見到官差,自然是問什麽答什麽。


    “聽說艾家給兩個丫頭定了人家。”


    “給大丫定的是西山村那個鰥夫,那鰥夫今年四十有二,聽說前不久在山上摔了,癱在炕上動不了了,他兩個兒子孝順,就想給他娶個媳婦,好伺候他吃喝拉撒,願意出十兩銀子的聘禮。”


    “二丫定的那一家條件好像稍稍好一點,是隔壁村的王傻子,這兩年王家做生意手裏攢了銀子,彩禮據說給了二十兩,人家放了話,隻要二丫能生個大胖小子,以後王家的生意就交給她。”


    “這兩家還是孫氏主動找上門的,聽說是艾旺納的小妾生了雙胎兒子後沒有奶水,想吃些好的補補身子,家裏又拿不出銀錢。”


    “這不是現在不讓賣人,不然孫氏指不定會把她家小丫賣了養那兩個小子。”


    “哎喲!她對那倆小子可上心啦!比對自己親閨女還親!我們私底下都不跟她來往的,覺得她魔怔了。”


    “不跟著三個閨女去城裏享福就算了,還非要帶著小丫留在艾家活受罪,不是魔怔了是什麽?”


    “官爺,您是不知道小丫那丫頭過的是什麽日子!身上的傷就沒有好的時候,嘖嘖嘖。”


    “全家都拿她撒氣,孫氏也拿她撒氣,真真是,不配為人母!”


    “小丫當初要是跟著三個姐姐進城就好了,當時我們都在場,親眼瞧著官爺問她要不要跟著一起走,她是怎麽說的?她說三個姐姐走了,家裏人一少,她就能吃飽了。”


    “唉,都不知道該怎麽說這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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