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紛紛吹捧聲中,忽然傳來反駁的聲音,顯得格外刺耳。


    王姓青年轉頭望去,看到幾道身影向著這邊走過來。


    “是白鹿書院的於陽先生。”


    “怪不得如此猖狂,那王炳是天德書院出來的,自然和白鹿書院過不去。”


    看到來人,大家也都認出來人的身份。


    這也不奇怪,自古文人喜歡相互比較,大家屬於不同的書院,平日裏都不怎麽瞧得上眼,在這場詩會更是競爭關係。


    別看幾位院長表麵看起來一團和氣,實際都想借著這次詩會讓自家的書院獨占鼇頭,到時候能吸引更多的青年才俊。


    “那我倒是要聽下於陽兄的佳作?”王炳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屑,他不相信對方作的詩詞要比別人的好。


    韓況卿捋著花白的胡須,告訴旁邊的楚蝶衣,先把於陽的詩詞挑出來,既然在場的青年才俊喜歡比試,他也不能掃眾人的興致,反正暫時和瀚文書院沒有關係。


    楚蝶衣根據座位分配,很快找到於陽的詩詞,交給旁邊的歌姬朗讀起來。


    “於陽的詩詞格調淒婉,借著落雪寒風,訴說青樓女人經曆悲歡離合,王炳略遜一籌。”


    今日能被邀請進來參加詩會的人,肯定都有文化底蘊,看戲的眾人看到王炳的詩,和之前於陽那首對比,無論是遣詞還是立意,都是後者更為有意境。


    王炳知道自己落敗,對著自家院長拱手道歉,灰溜溜的離開媚香樓,暫時得勝的白鹿書院,開始接受眾人的稱讚。


    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總歸能評出勝負來,這便是詩詞的魅力。


    天德書院的院長老臉變黑,那王炳是天德書院最有才華的老師,而且剛才那首詩飽滿有新意,要不是於陽的出現,今天魁首必定是天德書院。


    真是可惡!


    “嗬嗬,年輕人受到些挫折很正常,老夫相信下次王炳能寫出更好的詩,韓院長覺得呢。”白鹿書院的院長滿臉得意,拉踩天德書院的同時,不忘和韓況卿炫耀一番。


    “詩詞有高低之分,但是今日來參加才子們,對學問向往的心並沒有高低。”韓況卿並沒有正麵回答,而是繼續聽歌姬讀後麵的詩詞。


    “老狐狸……”天德書院、白鹿書院兩位院長同時在心中暗罵一句。


    二樓包廂內。


    “夫君,你覺得剛才的兩首詩詞怎麽樣?”秦紅鸞看到蘇寒睡眼惺忪的模樣,用胳膊肘在蘇寒胸膛輕敲兩下。


    “這些詩詞不聽也罷,幾乎都是借雪描繪女人哀婉淒楚,毫無新意,我耳朵都快要聽出繭來了,還不如睡覺舒服。”蘇寒覺得這些才子思路似乎有點窄,誰說規定詠雪一定是哀傷,或者悲觀的?


    而且這群才子喜歡代入女子的內心,蘇寒覺得這群讀書人有點變態,難道喜歡代入某種視角?


    “我覺得兩首詩都是少有的佳作。”就算是放在關注度最高的那幾場大型詩會上,都也不至於被埋沒。


    秦承安覺得這兩人確實有些才華,值得花費力氣拉攏,畢竟他們有朋友,有老師……


    如果背後的家族有影響力,再完美不過。


    等到明日整理最出彩的幾首,編撰成冊,到那時,這兩人也許會名聲大噪。


    時光緩緩流逝。


    歌姬誦讀秦承安詩,韻味和意境都不錯,周知府和三位位院長誇讚兩句,但和於陽作的詩比起來,還是有很大的差距。


    韓況卿拿起後麵的詩,隻是掃過一眼,整個人卻仿佛被施展定身術般,目光似乎再也移不開。


    歌姬看到韓況卿魔怔的樣子,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下意識看向楚蝶衣。


    楚蝶衣輕微搖頭,示意不要打擾韓況卿。


    台下的眾人也是不明所以,紛紛猜測。


    “難道是某個憤世駭俗的才子,寫抨擊朝堂的詩?”


    “很有可能,本來除夕是高興的日子,這不是給韓院長添堵嗎。”


    “豎子不當人也!”


    大家都在罵這首詩的作者,在他們看來,應該是某個鬱鬱不得誌的笨蛋,借詩會發泄心中不滿。


    “韓兄,要是這首詩不符合主題……”


    “怎麽不符合,實在太符合了,這首詩是我們瀚文書院的蘇寒所作,”韓況卿回過神,打斷白鹿書院長的話,老臉上浮現出一抹驕傲,本來以為今天瀚文書院沒有機會獨占鼇頭,想不到蘇寒給了他一個如此大的驚喜。


    今日詩會結束,瀚文書院要壓天其他兩個書院一段時間嘍。


    蘇寒在廣陵城頗為有名,但那是因為其琴藝無人能出其右,從來沒聽過蘇寒在詩詞之道還有造詣。


    楚蝶衣美眸閃過一絲驚訝,她很好奇這個男人究竟作出什麽樣的詩,能讓韓況卿這種大儒喜形於色。


    “梅雪爭春未肯降,騷人閣筆費評章。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歌姬雙手接過韓況卿遞過來的宣紙,大聲將這首詩朗誦出來。


    靜!


    整個媚香樓都陷入安靜中,每個人都在心裏品味默默這首《雪梅》。


    大家仿佛看到正值隆冬季節,大雪紛飛、天寒地凍,文人騷客們邀三五好友,踏雪尋梅,飲酒賦詩,況味無窮,妙哉樂哉!


    清新雋永,意味悠遠,仿佛彌留千年的馨香梅花,和落雪相互輝映的畫麵。


    “臥槽!”


    眾人心中有千言萬語,但最終不知道誰先說出這兩個字,代表絕大多數人的心聲,


    片刻之後,巨大的嘩然聲將整個媚香樓淹沒。


    二樓包廂內。


    秦紅鸞、皇甫英、秦承安像是在看外星人一般,不停打量著蘇寒。


    “幹嘛這樣看著我,不就是一首詩嗎。”蘇寒從蓮兒手裏搶過剩下的半塊桂花糕,直接吃到嘴裏。


    關於雪的詩詞,他腦袋裏多的是,隻是這首詩比較應景,如果寫首絕句出來,怕不是要讓這些人震驚無比。


    還是這丫頭最聰明,聽詩詞哪有吃美食劃算。


    “一首詩而已?我怕是這輩子都寫不出這麽好的詩詞,姐夫這句話要是傳出去,估計那些才子都得找塊豆腐撞死!”秦承安恨不得把蘇寒腦袋撬開,看裏麵到底是什麽。


    琴藝超絕,詩詞歌賦精通,關鍵做菜還特別好吃,難怪大姐會嫁給蘇寒。


    皇甫英也是震驚無比,要知道蘇寒大多數時間都在吃美食,根本沒有去思考題目,最終寫出來的詩如此驚豔。


    “夫君,你竟然敢瞞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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