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僅僅是短暫幾下交鋒,但是我已經分析出了敵我之間的優劣。


    單單以破壞力來說,眼前的“水師玄武”並未產生過任何超越我的表現。不單單是破壞力,移動速度也是如此,他絕對沒有快速到足以令我反應不過來的地步。


    然而在戰鬥技巧和經驗方麵,他對我有著極其巨大的優勢。與總是憑借壓倒性力量打敗敵人的我截然相反,他絕對不缺少與勢均力敵之人戰鬥的經驗,甚至是不缺少處於弱勢地位下與強敵戰鬥的經驗。他眼神淩厲,動作敏捷,絕對不會掉以輕心,我這個外行人無法找出他呼吸的破綻。


    既然如此,我就隻有出奇製勝。看得出來他有著相當豐富的格鬥經驗,在如此近距離的狀態下,隻要我手腳做出奇怪動作,他必定不會錯過。然而,如果真正的陷阱藏在已經破碎的頭顱位置,想必就是他也要被打個措手不及。


    這個世界上肯定不會有哪門子正經的格鬥術教人如何對付“從敵人脖子斷口裏長出來的手”。


    火焰猛地對準我的正前方爆發開來。


    千鈞一發之際,“水師玄武”陡然抬起左手,以手刀切斷了自己被拘束住的右臂。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用手刀做出這種動作。隻要速度足夠快,縱然僅僅是手刀也的確能夠做到無物不斬,更何況是眼前這人飽含法力的超音速手刀。掙脫拘束的同時,他疾速退去,險之又險地避開了至近距離的火焰爆炸,隻有留下的手臂被炸成碎塊。


    然而我爆發出來的火焰一口氣吞噬了前方兩百米的範圍。他連連後撤,卻是無法全身而退。就是再快的速度,麵對這廣大的範圍也難免要被火焰追逐上去。他全身衣物都被火舌舔掉大半。


    他或許是為自己脫離我的攻擊範圍而暫且鬆了口氣,但是我的攻擊還沒有結束。被火舌舔舐到的那具身體已經附著上了我的火苗和熱量,現在的我可以直接攻擊他的本體了。


    這一次,我沒有裝腔作勢地做出奇怪的動作,僅僅是集中了自己的念頭。


    遠處的火苗和熱量遽然放大萬千倍,化為巨大的火球將他吞入其中。他顯然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在高溫之中發出了淒慘痛苦的嚎叫。火光之中隻能隱約看見他逐漸失去水分幹枯縮小的殘影。


    十幾秒鍾,一具慘不忍睹的焦炭從火球之中墜落了下去。


    那正是敵人的遺骸。要說真不愧是大成位階,就是死去的樣子都和以往的對手截然不同。以前敗在我手下的對手都是化為飛灰的結局,而他卻是耐燒得很,燒了好一會兒都還看得出來人體形狀。


    隻是,我還是覺得意猶未盡。雖說是對我造成了劇烈的靈魂痛楚,可我還是活蹦亂跳的。靈魂這種東西不像是人體,無法一目了然地看到傷口或者血液,因此我也搞不清楚自己負傷到了何種地步。既然沒有影響到我活動和行使力量,那就意味著大概不是什麽大傷吧。


    總不能是僅僅感覺痛苦,實際上沒有給我造成傷害吧。痛苦的意義就是為了向生命警告傷口的存在,所以我認為自己還是在一定程度上負傷了。


    甚至有可能是當事人覺得沒問題,拖延一段時間才會呈現出慘烈後果的重傷。或許回頭也有必要讓祝拾幫我檢查檢查。既然她的能力是看到破綻,那就應該也可以看到靈魂的創口才對……不對,她以前是不是說過我太亮了看不清楚……


    ……另外,等等,冷靜下來想想,我剛才是不是幹了什麽無可挽回的事情。


    我是不是把疑似是水師玄武的對象給幹掉了?


    那事後誰來給麻早療傷?


    眼看著那具焦炭殘骸墜落速度越來越快,我立即向著那個方向俯衝過去。


    也不曉得把這具焦炭殘骸交給麻早,她能不能將其從死亡狀態回溯到存活狀態……不過就算是她也沒辦法做到死者蘇生吧。至少要把這具焦炭殘骸撈回去,讓她從中調查出來一些有用的信息……


    我的思緒百轉千回,而事實證明,我的擔心可能毫無必要。


    因為敵人根本就沒死。


    沒等我回收,那具焦炭殘骸便出現了匪夷所思的變化。


    隻見大量的血肉像是從土壤下麵密密麻麻瘋狂鑽出來的蚯蚓一樣,從那焦炭殘骸的麵孔、軀幹、肢體等部位以令人毛骨悚然的勢頭生長出來。而在這個過程中,法力波動從他身體裏爆發出來,把殘餘在裏麵的熱量統統驅趕了出去。


    轉眼間,“水師玄武”便完好無損地出現了。


    他睜開雙眼,一絲不掛地在空中懸停,然後向我看了過來。


    居然還可以活過來?我剛才可是感知得一清二楚,他所有的血都被蒸發,肉也統統枯幹,五髒六腑和腦組織更是徹底燒焦。理論上在那高溫之中,他從裏到外都不可能有一個細胞還活下來。被高溫滅活到這種地步都還沒有死,這種血肉再生力已經超越了常理的極限。


    不過,這也能夠說明他還有某個部分沒有被我徹底燒死。肉體之外的某個部分——是靈魂嗎?


    剛才的“致命傷”對他好像也不是毫無影響。他的呼吸明顯粗重了很多,看著我的眼神也充滿了警惕。


    我先是停止俯衝動作,順便恢複了自己的頭顱形狀,然後發起了這場戰鬥開始以來的第一次交流。


    “你是玄武?”


    “玄武……”


    他陌生地念著這兩個字,卻好像沒有回應我的意思。


    “為什麽要襲擊祝家宅邸?”我問,“還有……長安在什麽地方?”


    “你是說那個人魔混血的小子嗎?我已經殺了。”他說。


    聽到長安這個名字之後說得出來“人魔混血”,這個大成位階的敵人明顯是了解長安的。


    而他這句話不足為信。如果是死亡,我好歹可以在廢墟瓦礫之下感知到屍體。而且既然他會當著我的麵承認,那就沒有處理屍體的必要。


    說不定長安是在敵人來襲的時候緊急躲藏到了能夠阻礙感知的地方。


    縱使如此,看到他居然當著我的麵說自己殺死了我的朋友,我還是覺得不可原諒。


    “你是想要殺死我嗎?殺氣都暴露出來了。看來你是個很重情義的人啊。我不討厭你這種人。”他說,“但是很遺憾,你殺不死我。”


    “殺不死?就憑你的再生力嗎?”我反問。


    同時,我發動了自己的攻擊。


    這一次,我使用了以目光點燃火焰的技能。理所當然,我沒指望靠著這種技能就能夠殺傷他。纏繞在他身上的法力就像是巨大的護甲一樣阻礙了我精神的侵入,火焰無法直接在他身上點燃。但是,在他周圍點燃還是可以做到的。


    火焰化為六麵牆壁在他周圍出現,像是牢房一樣包圍了他上下左右前後,然後向他縮小席卷。


    他的再生力的確很厲害,然而從他呼吸粗重的表現可以看出來,那驚人的再生力必定會損耗他的力量。雖說不知道損耗的法力還是其他什麽,總之他再生的次數是有限的。無論是什麽不死身都不可能無限複活,這點他也不例外。那麽接下來隻要不停地消耗他就可以了。


    至於他是不是水師玄武,那已經不重要了。從他剛才念著“玄武”二字的陌生口氣來看,他多半不是。哪怕真的是,既然他連祝家都襲擊,那就沒辦法再指望他會遵守與祝老先生的承諾為我們煉製靈丹妙藥。在這裏殺死他也是趁早除掉一害。


    而緊接著,他再次展現出了令我始料未及的神異。


    他抬起右手,虛握拳頭,從那拳頭指縫中間竟爆發出來大量的黑色物質。那黑色物質化為一人高的盾牌,然後他推著那盾牌,衝著其中一麵火牆突圍。


    我當即認出了那黑色物質的真身。


    不會有錯,那是我見識過很多遍的力量,是操縱陰影的能力!


    他之所以虛握右拳,是為了在拳頭裏麵生成陰影,而那麵黑色盾牌則是陰影物質形成的盾牌。


    黑色盾牌與火焰牆壁徑直相撞。以我過去的經驗,陰影物質在我火焰的灼燒之下瞬息間就會遭到破壞,而這次則不同。黑色盾牌居然把與自己接觸到的火焰吸收了進去,他推著盾牌成功從火焰牢房之中成功突圍。


    不對,那不是“吸收”。


    那是陰影傳送的能力。


    那黑色的盾牌分明是一麵傳送門,火焰是被傳送到了陰影世界。


    我立馬操縱其他部分的火焰對著他的背後席卷過去,卻見他手裏那麵盾牌瞬間變形,化為全身裝甲把他密不透風地包裹了進去。對於那些襲擊自己的火焰,他既沒有躲閃,也沒有防禦,而是任由火焰撲來。


    下一刻,所有命中他的火焰都穿過那身怪異的裝甲,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穿著黑暗裝甲的男人轉身向我襲擊過來,現在的他正處於一種任何攻擊都無法幹涉的無敵狀態,我一時間目瞪口呆。


    他居然把自己變成了一座人形的傳送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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