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色格外明亮,此時的趙基心中是及其矛盾的,一方麵是如今亂世,秦朝似乎在逆大勢而行,如今扶蘇雖然將秦律中嚴苛虐民的條令廢除更改,又再統治區域盡量可以減輕民眾負擔,頗顯明主之姿,讓趙基十分想傾力輔佐;

    另一方麵,秦如今已經被六國甚至秦國民眾深深厭惡,反秦乃是大勢所趨,如今六國民眾對秦德抵觸情緒,比奮六世餘烈逐漸蠶食六國要嚴重的多,逆大勢而行,實在難以成功。

    趙基在黑暗中看著扶蘇那裏火把閃爍的光芒,看著扶蘇竟未有要走的意思,趙基輕輕歎了口氣,推開門扉,緩步向扶蘇走去。

    扶蘇身邊的親衛聽到動靜,立刻拔劍,一撥人向前衝去,一撥人迅速向扶蘇靠攏,圍扶蘇在中央,火把照亮來人的麵龐,扶蘇看到是趙基,趕緊說道:“退下,勿要傷到先生。”

    趙基走向前,向扶蘇施了一禮,無奈地說道:“扶蘇公子,夜深寒氣逼人,為何在此遭罪。”

    扶蘇看著趙基,拉他坐下,火把竄動的火苗,映照在兩人臉上,扶蘇問道:“先生,扶蘇當真不願為扶蘇股肱羽翮麽?(hé)”

    趙基也麵露難色,扶蘇看出了趙基的猶豫,再勸說道:“扶蘇不為大秦如何一統,亦不敢奢望能萬世而傳之不絕,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無人可令一朝延續不斷,但是扶蘇誌向確是令君父“四海一統”之觀念可以深入每一位華夏子民,故當存亡繼絕,救亂除害。”

    趙基此時不免也被扶蘇的“四海一統”思想引起興趣,便問道:“何為‘四海一統’之觀念?”

    扶蘇知道任由趙基對大勢再如何探尋脈絡,但是出於曆史之局限,也不能想到後世“大一統”的觀念是如何深入人心,在後世你如果問歐洲人,怎麽看待哪個國家哪個地區獨立,或許這人會跟你分析一通大道理,但是如果你問華夏兒女,如何看待哪個省份獨立,立刻就會被當做間諜、賣國賊,竟然想分裂國家。

    我們數千年的裂變、統合,無不麵臨著戰亂,讓人民體會到分裂是痛苦的,合並是才會穩定,後又因為羸弱導致國家被殖民,國不為國,人不像人,刻入骨子中的“大一統”觀念,讓每一位華夏兒女,絕不忍受裂國之事。

    扶蘇這時也認真起來,嚴肅的說道:“‘四海一統’者,六合同風,九州共貫,凡生於我華夏先祖土地之人,皆為一家,如有外侮,共同禦之,王朝治域政令為一,此為‘大一統’。”

    看到趙基眼神急轉,扶蘇輕輕說道:“‘大一統’不為某一朝代之統一,今有國號為秦,秦之後或有其他朝政更迭,但是凝聚於心的“四海一統”觀念深深紮根每個人心中,不為堯存,不為桀亡,成為我華夏之人最明顯的精神特征。”

    趙基此時再也坐不住,立刻站起身,麵對扶蘇下拜道:“趙基井底之蛙,未能懂公子之大誌,今聽公子‘大一統’之以,頗有振聾發聵之感,趙基才淺,承蒙公子不棄,趙基願竭股肱之力,佐公子實現誌願。”

    扶蘇趕緊站起身,扶起趙基,說道:“能得先生,扶蘇之大幸。”

    既然已經投在扶蘇陣營之下,趙基便開始傾盡心力,問道:“公子如今形勢嚴峻,接下來作何打算?”

    “天下大勢,浩浩湯湯,順之者昌,逆之者亡,如今都認為反秦而封王是大勢,殊不知各國融合為一才為真正趨勢。”扶蘇站起身來,背著手看著山下說道。

    趙基這時也走到扶蘇身邊,扶蘇再次說道:“如今當務之急是挫敗山東之反軍,再平巴蜀,任鄙之孫,與宗室將軍趙佗,擁兵自立,隔岸觀火,必滅之!”

    趙基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對扶蘇說道:“如今當務之急非是平滅反軍,而且公子即位,得大統,後提三尺劍,平定天下。”

    “即位之事回鹹陽立刻執行,大典之事還需要慢慢籌備,,但是戰事吃緊,巴蜀又叛秦,實在是騰不出時間來籌備即位大典之事,先定了名分吧”扶蘇對於趙基說當務之急是即位,與蒙恬不謀而合。

    扶蘇皺眉說道:“如今之際,高築牆,廣積糧,緩稱帝不是更利於削弱山東地區反抗之心?”趙基雖然要輔佐自己,但是扶蘇此時可不能隨便相信六國之人,還是出言試探了一下,看看這個人要給他什麽定位!

    趙基聽到扶蘇說的“高築牆,廣積糧,緩稱帝”之後,不由得稱讚道:“公子之謀略,當真是令趙基佩服!往日對公子的印象是堅毅、奮士而又仁愛,今日聽公子言,又知公子之深韜謀略。”

    “先生不是讓我即刻即皇帝位,怎麽又說我緩稱帝的想法好呢?”扶蘇不解的問道。

    “公子,夜深了,小心染上風寒,不如回旁邊屋舍中再談。”

    看到扶蘇點頭,兩人及護衛便向趙基在此處的屋舍中走去。

    “公子之緩稱帝而稱王,如今隨可一定程度削弱六國民眾反秦之心,但是也僅是一定程度,六國反秦之心堅定,不會輕易更變,而公子遲遲不即位,隻會讓大臣和眾將軍難以懂得公子究竟適合打算,眾人搖擺不定,便不能如眾星拱月,君臣齊心。”

    扶蘇點了點頭,“如今各地反秦之軍,無論兵力多寡,實力強弱,,皆自稱為王。”

    看到趙基點頭,扶蘇又說出一句驚人之語。

    “如今秦隻擁有關中、上郡、河套之地,虛名稱帝,又能如何?”這時候說出這句話,扶蘇就是在看趙基今後是欲分封還是欲一統,如果趙基回答是走分封之路,扶蘇決不重用他。

    趙基此時真的被扶蘇的大氣魄震驚了,“皇帝”如此曠古之稱呼,扶蘇竟然說棄便棄,絲毫未看在眼中,當世之人,誰能麵對可以稱帝的機會不用,誰有如此心胸!

    “既然公子有“大一統之心”趙基還是認為公子稱皇帝最恰當,為今後平定判亂掌大義。”趙基還是覺得扶蘇稱帝更好。

    扶蘇思索了一下,“等回到鹹陽再商議這個。”

    兩人就回鹹陽即位之事討論頗久,扶蘇決定到鹹陽之時,便即位!

    不知不覺一夜過去,而兩人似乎意猶未盡,毫無困意,看著東方朝陽升起,兩人不再耽擱,扶蘇攜趙基趕往陰山騎兵大營,準備拔軍回鹹陽!

    而侯簡看著最終還是跟扶蘇而去的趙基,不由得撫須而笑,“不知你將會掀起何等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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