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華風說得輕鬆,對她而言, “那你們今天別回去了, 在這裏過夜吧”和“怎麽下這麽大的雨啊”一樣, 都是再普通不過的話而已。


    殊不知她給她兒子和兒媳的心靈帶去了多麽沉重的震顫。


    祝凱旋從來沒有發現, 自己和雲霧來已經五年沒怎麽待在一塊,居然還保持著用眼神交流的默契。


    雲霧來:我不想住在這,你快點找個借口跟你媽說。


    祝凱旋:我能什麽借口,你怎麽不找?


    雲霧來:這是你媽, 什麽借口你問我?


    祝凱旋:你自己不會說?人家現在對你比對我還親。


    他們沉默了大約有兩秒鍾, 這兩秒鍾時間, 鄧華風察覺出一絲不對勁了, 她慈愛而欣慰的眼神冷卻下來,夾帶了濃濃的探究,詢問道:“怎麽了?”


    兒子兒媳之間的關係,重新變得可疑起來。


    祝凱旋靠不住,雲霧來隻好主動說:“我沒有換洗衣物。”


    “這沒什麽,我拿一套新的給你。”鄧華風說。


    祝凱旋幫腔:“你的她怎麽穿?”


    “怎麽不能穿了?媽媽也是很時髦的好不好?”鄧華風聽出來了, 祝凱旋的意思是說她老了, 她最討厭別人說她老, “晚上睡覺穿又不是去走秀, 舒服就好了, 再說你拿一套t恤什麽的給她穿也行啊。”


    祝凱旋繼續說:“她還要卸妝。”


    他知道這借口站不住腳。


    果然,鄧華風見招拆招:“我有啊,護膚品我也有。”她眼神裏的探究更深, 加重了語氣,“結了婚在婆家這裏住一晚上,也是應該的吧。”


    雲霧來這個時候才想到,其實她完全可以說自己晚上還有聚會或者工作要忙,但是一開始沒說,被駁回了兩個借口之後再說,一定會顯得蒼白無力,漏洞百出。


    於是乎,過夜的決定就此拍板。


    雲霧來味同嚼蠟,夾起鄧華風夾來的魚肉,低下頭慢條斯理開吃,鄧華風把鯽魚身上最好的肚子都肉給了她,但她特別討厭吃邊緣那塊軟乎乎滑溜溜的肉,每次咬到,她都忍不住起雞皮疙瘩。


    隻是婆婆一番好意,就這麽丟掉似乎很不禮貌。


    她默默把邊緣都剩了下來,用筷子撇到一邊,打算最後再想辦法解決。


    一雙筷子伸進了她的碗裏,夾走那幾塊邊緣肉。


    雲霧來下意識轉頭看去,就見祝凱旋神態自若地把魚肉放進自己嘴裏,咀嚼幾下,咽了。


    完全沒有避諱這是她吃剩下的東西,還沾了幾顆飯粒,賣相極差。


    連她自己都覺得有點惡心。


    這點舉動放到從前,算不了什麽,但是放到現在,意義大有所不同。


    “她不喜歡吃邊緣肉。”祝凱旋對父母解釋說。


    鄧華風自己被丈夫寵了半輩子,完全可以接受自己的兒子也把別的女人寵得死去活來。


    男人就是要寵老婆。


    鄧華風當然知道自家兒子是什麽德行,絕對不是可以接受別人吃剩的東西的人,如果是演戲,那犧牲未免也太大了。她心裏有關兒子兒媳真實關係的疑慮幾乎全部消失了,笑眯眯地看著兩人,看不夠似的,看了一會,石破天驚來了一句:“所以你們打算什麽時候生小孩?”


    沒人說話。


    雲霧來頭也沒敢抬,唯恐繃不住麵部表情讓鄧華風看出端倪來,她在桌底下踢了祝凱旋一腳。


    她的意思是讓祝凱旋找借口拒絕。


    結果祝凱旋很淡定地說:“在努力。”


    雲霧來:“……”


    雖然他的態語氣很敷衍,但是他的態度還算積極,這讓鄧華風很是滿意,笑開了花,恨不得他倆今晚就能造個人出來。


    既然說到孩子,祝杭發了話:“如果有了小孩,你們打算怎麽辦?總不能繼續分隔兩地吧?”


    沒人說話。


    雲霧來再度踢了祝凱旋一腳。


    祝凱旋就跟個壞了的鍾表盤似的,非要撥一下才肯動:“有了再說。”


    盡管祝凱旋先前和二老說好,不要幹涉他們的自由,但是一旦開了口子,當父母的哪裏還停的下來,祝杭忍了一會,沒忍住,接著問:“你看你們結婚也三年了,婚禮是不是得補辦一下?”


    雲霧來再踢。


    祝凱旋還是那副敷衍的腔調:“嗯,有空了辦。”


    祝杭開始放飛自我:“還有,我聽說這次qc的秀場過後,會留一個環節公開霧來就是my bride背後的設計師,那不如我們帷風也把你們兩個的關係公開說明了,你們看怎麽樣?”


    他是商人,自然不想放過雙贏的好事,一旦公開,勢必是一段佳話,對帷風的企業形象大有益處,等於是打了個活廣告。


    這次祝杭的問話一結束,不等雲霧來踢人,祝凱旋就回答了:“隨你吧。”


    雲霧來:“……”


    隨你個頭。


    原本想到暴風雨來得及去的也快,但暴雨一直到晚飯結束都沒有減弱的趨勢,在戶外編織起一張密密麻麻的天羅地網。


    晚飯過後,鄧華風拉著雲霧來一起去到一個小房間裏麵。


    雲霧來被滿目的紅色和黃色深深震撼了。


    紅色的是一摞又一摞的百元大鈔,黃色的是各式各樣的黃金首飾,她這輩子沒見過這麽多現金和黃金。


    鄧華風獻寶似的帶著她走近:“霧來,這個是爸爸媽媽給你的聘禮。晚了三年,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哪有資格介意,是我們沒有告訴你們。”雲霧來搖頭,“我沒有父母,所以也沒有嫁妝,你們不用給我聘禮。”


    “沒關係呀。”鄧華風拉住她的手,“以後我和阿凱爸爸就是你的爸爸媽媽了,沒有嫁妝沒有關係,但是聘禮是我們家的態度,一定要給你的。”


    雲霧來說不出話了,心裏的內疚幾乎要翻湧出來。


    眼前的女人對她真情實意,而自己聯手了她的兒子一起欺騙她。


    鄧華風不知道她內心的煎熬,再度拍拍她的手:“沒關係,啊,到時候整個祝家都是你們的,爸爸媽媽沒有別的要求,隻想你們兩個好好的。”


    而此時此刻地客廳,祝凱旋遞給祝杭兩張紙。


    “什麽?”祝杭問。


    祝凱旋說:“你自己看。”


    是兩份婚前協議,都已經簽好了雲霧來的名字,協議聲明,一旦兩人離婚,她將自願放棄所有祝家的財產,不會帶走任何一分屬於祝家的錢。


    祝凱旋那欄,還是一片空白,他尚未簽上自己的名字。


    祝杭萬分意外,緊張地撇了一眼婆媳倆所在房間的方向,壓低了聲音,問道:“你讓她寫的?”


    “沒,她主動給我的。”祝凱旋淡淡說,“你們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她真的沒圖我錢,而且她現在自己也挺有錢的。”


    他沒過問過雲霧來的財務情況,不過憑她現如今在qc的地位,想必也是個富得流油的富婆了。


    最開始知道祝凱旋沒有立婚前協議的時候,祝杭的確有很多的不放心,現在知道雲霧來主動寫下婚前協議,他這個當公公的又覺得自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祝凱旋看出父親的躊躇,好笑道:“要不要?不要我撕了?”


    祝杭從座位上站起身,把紙搶了過來:“人是會變的,你別說你爹世故,我拚一輩子打下點江山真的不容易,有朝一日有個什麽意外,你哐一下分給別人半壁江山,我在地底下都忍不住要找你拚命。”


    祝凱旋樂了:“不是爺爺打下的江山嗎?你就是個繼承的。”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而且你爺爺打的時候我也出了不少力。”祝杭振振有詞地說。


    祝凱旋點頭:“行,那你收好,今晚能睡個踏實覺了吧?”


    祝杭氣得作勢要打他:“你這叫什麽話?我又不是小氣的人。隻要你們倆好好的,隻要她是你老婆,我隨便你怎麽給她花錢,買房買車買遊艇買飛機,我一句話都不會多說。”


    四人後來又在樓下說了會話,祝凱旋帶著雲霧來回了房間。


    說來也好笑,等他們上樓,窗外的雨突然就小了下來,好像專門耍他們兩個玩似的。


    兩人大眼瞪小眼一會,祝凱旋問:“還走嗎?”


    雲霧來毫不猶豫:“走。”


    又瞪一會,雲霧來問:“你去說?”


    祝凱旋不肯:“要說你說。”


    雲霧來偃旗息鼓:“那算了。”


    她第一次到祝凱旋房間裏來,這是他獨立之前住的地方,所以這是一間屬於年輕男孩子的房間,牆上貼了不少籃球球星的海報,釘了球衣,櫥櫃裏擺了大大小小的模型,變形金剛,汽車,飛機……


    從前她和他視頻通話的時候看到過幾次,但是視頻裏麵和親眼看到還是有所不同,她站在這裏,仿佛走回了他的青春,也走回了自己的青春。


    門外傳來敲門聲。


    是鄧華風送了換洗衣物和卸妝品護膚品過來,她還拿來了好幾本大大的相冊:“霧來,你要不要看阿凱小時候的照片?”


    “又看什麽照片啊?”祝凱旋很不想讓雲霧來看的樣子。


    “我又沒有說讓你看。”鄧華風跟兒子和兒媳說話完全是兩副嘴臉,“霧來你想看吧?”


    鄧華風滿臉期待,雲霧來怎麽忍心拒絕,而且祝凱旋的反應很有趣,令她也有點好奇:“好啊。”


    鄧華風就開開心心拿著相冊進來了,她拉著雲霧來在沙發上坐下來,翻開其中一本,一邊看一邊給雲霧來解說。


    “這是他出生第一天拍的照片,我看到都嚇傻了,我說我跟他爸也不醜啊,怎麽就生出這麽醜的小孩來,差點給我哭岔氣,一直問醫生有沒有弄錯,這一定不是我的小孩。”鄧華風指著一張皺皺巴巴的小老頭照片,忍俊不禁,“幸虧沒扔,養著養著好看起來了。”


    確實醜。雲霧來在心裏雙手雙腳讚同,絕對能排她見過最醜的小孩前三名。


    雖然她也沒見過幾個剛出生的小孩。


    祝凱旋坐在空空如也的寫字桌前玩手機,時不時在老媽的說話聲中,抽空看上兩人幾眼。


    鄧華風說著說著,從照片後麵拿出一張照片來:“霧來,我給你看個好玩的。”


    一個男孩子渾身//赤//裸,正在啼哭,被放置在一塊長毛地毯上。


    照片右下角寫著三個剛勁有力地小字:滿月照。


    “媽你怎麽又來了,不是說都讓你收起來了嗎?”祝凱旋不滿地控訴。


    “給你老婆看看怎麽了?又不是別人。”鄧華風理直氣壯地反駁,然後跟雲霧來告狀,“他不許我給別人看他沒穿褲子的照片,非要我都收起來。你看他滿月了是不是就好看多了,我這個時候才能接受他是我兒子。”


    雲霧來的視線停留片刻。


    嗯,幼年祝凱旋。


    往後的照片,祝凱旋慢慢長大,樣貌長開了,再也不見剛出生時醜不拉幾的小老頭樣子,但穿的煞是粉粉嫩嫩,根本看不出是個男孩子,再後來的很多照片,甚至直接紮了小辮穿上了裙子。


    雲霧來終於明白為何祝凱旋那般排斥他母親展示他的照片了,合著這相冊根本就是他不堪回首的黑曆史。


    對於亂給兒子打扮的行為,鄧華風理直氣壯:“我想生個女兒,誰知道生了個小子,沒辦法,我又不敢生二胎,再說就算生了也不能保證是個丫頭,我隻能折騰他。”


    一直等到他三四歲,性別意識開始覺醒,他才終於換回了男生的穿著打扮。


    “小時候可不聽話了,一點粉色都不肯沾,有一次給他買了件衣服,就一個商標是粉紅色的,他都跟遭受了什麽奇恥大辱,又吵又鬧,寧可光膀子都不肯再穿。”


    雲霧來想象著那幅畫麵,忍不住笑了出來,原來祝凱旋這些年來堅決不肯碰任何粉粉嫩嫩的顏色就是拜他母親所賜,大概是種應激反應。


    鄧華風再翻一頁,突然“啪”一聲,如臨大敵把其中一張照片給蓋住了。


    盡管她動作很快,不過雲霧來還是看清楚了。


    那張照片上,祝凱旋正在和一個穿了花裙子的小姑娘親親。


    鄧華風“唰”地翻過一頁,佯裝什麽都沒有發生,鎮定自若地繼續給雲霧來講解。


    祝凱旋都不用看,光聽聲音就可以猜得出來,他媽翻車了,他友情提醒道:“後麵還有一張。”


    那個小姑娘是他的鄰居,小的時候兩個人總是一起玩,兩家大人也開玩笑說要定個娃娃親,不過後來等到七八歲的時候,那個小姑娘開始長殘,越長越歪越長越歪,這可把鄧華風愁壞了,一看那小姑娘還是三天兩頭跑家裏來找祝凱旋玩,她生怕人家真的成了她兒媳婦,嚇得鼓動祝杭搬了個家。


    臨走前,她演技爆棚,假惺惺地表達對小姑娘一家的不舍。


    鄧華風眼見雲霧來神色如常,但是她很怕兒媳婦隻是表麵淡定內心在抓狂,指不定一會還要跟兒子吵一架,她不敢繼續給雲霧來看照片了,“哐”地把相冊合上了:“不早了,我去睡覺了,你們也早點休息。”


    “媽媽你這麽早就睡覺了?”雲霧來還沒看夠。


    這才晚上八點多。


    鄧華風說:“不早了,洗漱一下也得九點咯。”


    雖然她平時都是十一點以後才睡覺的。


    雲霧來意猶未盡地朝她伸手:“媽媽,相冊可以給我看看嗎?我明天看完了還你。 ”


    鄧華風抱緊了相冊不肯鬆手:“霧來,小時候的事情,玩呢,你可千萬別當真啊。”


    說完,也不等雲霧來再說什麽,當機立斷離開了,把殘局留給了兒子收拾。


    鄧華風離開後,房間裏一片寂靜,祝凱旋低著頭玩手機,過了大約兩三分鍾,他實在無法忽視那道視線了,抬起頭來回視:“幹嘛?”


    雲霧來搖頭,站起來:“我去洗澡了。”


    洗完澡出來,祝凱旋還在那玩手機。


    她走到他麵前,停下來:“你今天睡哪?”


    “床上。”祝凱旋說得很幹脆。


    這是他的家,旁邊是他的老婆,他瘋了才會去睡沙發。


    雲霧來催促:“那你快點去洗澡,早點睡覺了。”


    “你先睡。”祝凱旋的世界裏沒有九點鍾睡覺的可能。


    雲霧來:“我困了。”


    祝凱旋就奇了怪了:“那你先睡好了啊,我又沒攔你。”


    雲霧來寸步不讓:“你晚點上床會吵醒我。”


    因為今天要來拜訪祝家,她昨天一整個晚上都沒怎麽睡好,今天白天也沒睡,一直處於精神緊繃的狀態,現在才終於鬆懈下來。


    她又睡眠淺,一會她睡著了他再上//床來,她一定會被吵醒。


    她以前也這樣,自己睡了就非要他也睡。


    相反,如果她不睡,那他也別想睡。


    她就是這麽雙標。


    祝凱旋盯著她看了一會,終是妥協,站起來進了浴室。他洗澡很快,不到五分鍾就出來了。


    她還在那吹頭發。


    他掀開被子上了床。


    雲霧來在吹頭發的間隙裏抬頭看他,看到他自覺睡到右邊,才默不作聲地移開視線,專心吹頭發。


    她習慣睡左邊。


    她頭發又長又多,足足吹了半個小時才吹幹,他的頭發早就自然幹了。


    然後她把吹風機一丟,試著摁了幾次開關才成功把所有燈都熄滅,然後也摸索著上床來了。


    祝凱旋關閉了手機,放到床頭櫃上。


    兩人中間大概隔了能容納兩個人的間距,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動。


    房間裏很靜很靜,能聽到外頭淅淅瀝瀝的雨聲和彼此的呼吸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祝凱旋仍是沒有絲毫睡意,正打算去撈床頭的手機消磨時間,就聽到她問:“你不是說初吻給我的嗎?”


    祝凱旋動作停住,收回了手,反問:“你這是在吃醋?”


    “這跟吃醋有什麽關係,我沒那麽無聊。”雲霧來側頭看他,“重點是你不能騙我吧?”


    “小時候也算?”


    “怎麽不算?”


    這話說的,難道小時候的他不是他?


    祝凱旋一派從容:“我連她叫什麽名字都不記得了,如果不是有照片,我根本就不記得有這麽個人。”


    說完他還要倒打一耙:“說不定你小時候也跟別人親過,還跟別人扮家家拜過堂。”


    “我沒有。”雲霧來否認得擲地有聲。


    祝凱旋不講道理:“你怎麽知道沒有,你不記得了而已。”


    “就是沒有。”


    “誰知道呢?”


    “至少我隻是‘誰知道呢’,你是證據確鑿。”雲霧來反唇相譏。


    他終於不說話了。


    認輸了嗎?


    哼,小時候是流//氓,長大了當騙子。


    贏得勝利,她出了一口惡氣,人稍微舒坦一點,閉上眼睛準備睡了。


    旁邊床墊有翻身的動靜,而且床墊的凹陷是衝著她的方向來的。


    她突然意識到,在這樣的夜裏,他們聊的話題似乎太過火了些。


    她睜開眼睛,眼前落下一道黑影,他的臉懸在她臉上方。


    黑夜裏,他那雙桃花眼亮得驚人,她在裏麵看到危險的信號。


    雲霧來心裏一慌,虛張聲勢地質問道:“幹什麽?”


    話音剛落,他拉住她想蒙被子的手,然後不管不顧地低頭吻下來。


    她的神智瞬間跑到九霄雲外去了,大腦一片空白,失去思考的能力。


    他那麽熟悉,又那麽陌生。


    吻她的動作很粗魯,她非常確認他就是故意要弄痛她,但拉著她的手一點點十指交纏,又給她正被溫柔相待的錯覺。


    窗外的雨又變大了,風像狼嚎鬼叫,不停把雨拍打在窗玻璃上。嘈雜聲中,她依然聽到自己的心髒在胸膛跳動地聲音,


    分開的時候,雙方的呼吸都很急促。


    他手撐在她腦袋兩側,居高臨下地望下來:“我的初吻給誰了,我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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