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巴黎後,雲霧來在家窩了好幾天。


    萬又每次做飯的時候會順便給她做進去, 萬又要是不在家或者沒開火, 她懶得自己覓食, 直接不吃, 也不怕餓死。


    連著第五天,萬又早上敲響雲霧來的房門:“霧來,我給你留了早餐,記得吃啊, 我去上班了。”


    話音剛落, 雲霧來開門出來了。


    “今天起得這麽早?”萬又詫異道。


    前幾天她上班的時候, 雲霧來都還睡得昏天暗地。


    “嗯, 一會要去趟公司。”雲霧來哈欠連天,她懶懶散散地,把臉埋到了萬又肩膀上,“幸虧我有你這個大廚,不然我在巴黎可怎麽活。”


    萬又小心翼翼問道:“你老公找你了嗎?”


    雲霧來頓一下,若無其事地說:“沒, 我本來也不是為了讓他找才走的。”


    “拉倒吧你。”萬又不屑, “大家都是女人, 你擱我這裝什麽大尾巴狼, 這個世界上哪一個女人敢拍著胸脯說, 自己跟男朋友吵完架不是在等著他來哄的。”


    雲霧來不說話了。


    萬又心疼地拍拍她的背:“他就真的一個電話一個微信都沒給你嗎?”


    “嗯。”


    萬又怒了:“什麽人啊?!這種人也能找到老婆?”她扳著雲霧來的肩膀把她推開,使勁晃了幾下,“那你還眼巴巴等他幹什麽, 是小狼狗的肉//體不香嗎?自從你公開身份,模特圈裏那群小狼狗看到你就跟狗看到肉似的吧。gart每次跟我聊天總喜歡把話題扯到你身上,氣得我都想把他拉黑了……”


    雲霧來打斷:“gart比我還大一歲,算哪門子小狼狗?”


    萬又晃雲霧來晃得更厲害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給我清醒一點,振作起來,別再為你那狼心狗肺的老公傷心難過了。”


    “我怎麽傷心難過了?”雲霧來被晃得頭暈,她推開萬又的手,為自己正名,“我這幾天閉關畫了兩幅稿子出來,一會就拿去給kerr看。”


    萬又已經認定雲霧來是在故作堅強,實際上每天茶飯不思,夜不能寐,躲在被窩裏流淚到天明。


    雲霧來無奈。


    萬又壞笑:“晚上我們雜誌社有個派對,你跟著一起,泡上兩條八塊腹肌的小狼狗,我就相信你。”


    雲霧來明白,小狼狗不小狼狗都是次要的,萬又就是擔心她鑽牛角尖,所以想帶她出去放鬆一下。


    在法國的這三年半,她真的多虧有萬又,異國他鄉有人陪伴,有人照顧,有人擔心。


    她不是會隨意表現感動和感謝的人,千言萬語梗在心頭,最終隻是笑著拍拍萬又的手,說:“行了,我去。”


    萬又笑道:“這才對嘛。我去上班了。”


    “嗯,路上慢點。”雲霧來叮囑。


    “一會你看著點時間梳妝打扮啊。”萬又叮囑,嘴裏沒個正行,“等你到了小狼狗懷裏,保管你忘了你那個便宜老公姓甚名甚。”


    自錦城一別,雲霧來和kerr還是頭一回見麵。


    這次的會議是為了定下幾個係列下一次時裝秀的主題,其中包括my bride,my bride的主題雲霧來很早之前就跟kerr說過了:森林。


    kerr向來給她很大的自主權,二話不說就同意了。


    所以這次會議她純粹打個醬油,要不是她在家裏快憋出病了實在無聊,她其實都沒必要來。


    會議結束後,雲霧來沒急著走,kerr還在和幾個公司高管聊天。


    她在外麵休息室等了十幾分鍾,等到他們出來。


    自錦城時裝秀過後,各項數據顯示,qc在婚紗領域獲得了一騎絕塵的關注度,在此之前,最受青睞的婚紗是另一品牌方維持了近十年的光輝戰績,但根據權威時尚雜誌的最新統計,mybride已成功將其反超,並且是遠遠反超。


    雲霧來功不可沒,高層們紛紛停下來和她寒暄。


    這種場合,雲霧來應付起來氣定神閑,最後客客氣氣和人道別,她跟著kerr一起去了他的辦公室。


    進了辦公室,kerr字沙發上坐下來,第一句話就是:“你和你老公吵架了嗎?”


    她前幾天告訴kerr自己已經回到巴黎的時候,kerr問過她怎麽這麽早就回來,她沒說實話,隻模棱兩可地敷衍說自己有事要忙,誰料到kerr還是猜了出來。


    “很明顯嗎?”雲霧來笑了出來。


    kerr點頭:“你瘦了不少,而且看著心情不太好。”


    雲霧來聳肩:“不是吵架,可能要離婚。”


    “你別跟我開玩笑。”kerr如臨大敵,“你們兩個剛公開,賺了那麽大一波眼球,要是這麽快就被人扒出來離婚,你的形象還要不要了?my bride也跟著一塊完蛋。”


    雲霧來一言不發,單手托腮,撥弄起辦公桌上的綠植來。


    kerr說的是實話,現在她的婚姻不僅僅是她和祝凱旋之間的私事,要是爆出離婚,對她、對my bride都會造成巨大的形象損失,但反之,對祝凱旋、對帷風,影響並不大。


    因為她和my bride才是打感情牌販賣理想的一方。


    單從理性角度出發,確實是她比祝凱旋更需要這段婚姻。


    也許從感性角度出發,也依然是她需要祝凱旋多過他需要她。十天的相處時間而已,能指望一個已經合計著要和她離婚的男人對她付出幾分真心呢?


    所以祝凱旋有恃無恐,五天來對她不聞不問。


    她回過神來的時候,kerr還跟個老媽子似的喋喋不休中:“差不多吵幾句就得了,動不動把離婚掛在嘴邊的毛病跟誰學的。就算你們真的感情破裂,也起碼裝上兩三年再考慮離婚,我知道對你來說不是難事,從前那三年怎麽裝的,以後還怎麽裝。”


    “知道了。”雲霧來煩不勝煩,她揮揮手站起來,“沒一句我愛聽的,我先回去了。”


    kerr是qc的首席執行官,肩負重大的責任和使命,與他而言,qc的利益自然高於一切人情,但他同時也是雲霧來的好友和伯樂,見雲霧來不高興,他語氣稍緩,哄道:“行了,有什麽煩心事一會我們去喝兩杯,跟我說說,說真的我很羨慕你有愛情的煩惱。”


    雲霧來拒絕:“不了,我室友叫我晚上一起出去玩,時間差不多了,我回家準備一下。”


    kerr見她還有心思玩,也就放心放行了,他看著雲霧來的背影,再度叮囑:“這就對了,離婚的事情暫時別想,反正大不了各玩各,私底下隨便你們,別太過火讓人捅出來就行。”


    雲霧來懶洋洋地比了個“ok”的手勢,腳步不停,頭也沒回。


    工作日的半下午,公寓樓裏很冷清,沒什麽人。


    電梯正在維修,豎了塊警示牌攔著。


    公寓樓是上個世紀的,電梯也是,又小又舊,時不時要維修,雲霧來見怪不怪,反正她住在五樓,不算高,走樓梯上去就是。


    不過五樓也挺累人,爬到四樓,雲霧來停下來歇了一會,人一累就忍不住犯懶,她思考著該如何不惹萬又生氣、也不遭萬又奚落地放人家鴿子。


    有公寓的警衛人員下來,待久了大家都眼熟,兩人就打了招呼,寒暄了兩句。


    和警衛告別後,雲霧來繼續走上去。


    來到自己家門前,走廊上的感應燈似乎也壞了,她用力跺了兩下腳都沒亮,就著外頭陰天的昏暗光線,她從包裏翻出鑰匙,把鑰匙插進了鎖孔。


    剛打開門,背後突然有人走近,身體若有若無地貼到她,高大的身軀投下陰影,將她籠罩起來。


    是個男人。


    雲霧來腦子裏閃過無數驚悚片裏的畫麵,她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


    絕對不能進屋,進了屋她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對了!警衛應該還沒有走遠,現在呼救,還來得及。


    背後的人提前察覺到她的意圖,她的呼救隻來得及吐了一個音節,就被一把捂住了嘴,力道很大,毫無憐香惜玉之意。


    她嘴唇和牙齒磕到一起,痛顧及不上了,隻能拚盡全力發出含糊的“唔”聲。


    這一瞬間,雲霧來心驚肉跳,腦子裏甚至把自己的前半生走馬觀花地回憶了一遍。


    “安靜點。”背後的人用並不太正宗的法語威脅道。


    這聲音……?


    雲霧來愣了一下,如釋重負的同時,心髒仍在狂跳,她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力氣,一舉掙脫了他的手,轉身手腳並用地拚命踢打他:“祝凱旋你是不是有病!”


    來人正是五天來杳無音訊的祝凱旋。


    如同萬又所說,這個世界上所有女人和男朋友或老公吵了架,就算有再多的怨氣,但凡她還喜歡他,她心裏就會忍不住對他抱有期待。


    五天來,雲霧來已經從最初惴惴不安的終日等待,到最後接受現實放棄等待。


    可在她放棄之後,他居然又出現了,不是電話或微信,而是直接大變活人出現在她麵前。


    此時此刻,她的過激反應絕不僅僅是因為心有餘悸的後怕。


    這五天來的煎熬,一並找到了傾瀉口。


    祝凱旋一動不動,任由她發泄。


    雲霧來沒有太多力氣,很快安靜下來,看著他,她漸漸紅了眼眶,恨恨地罵道:“你來幹什麽?”


    “夫妻雙方分居超過三年,感情破裂。”他背著她寫在離婚協議書裏的內容,“按照我的理解,我的太太是在埋怨我三年來沒有履行過夫妻義務,所以我過來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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