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心情,雲霧來去珠寶店拿戒指的發/票、首飾盒、包裝袋之類的東西, 到這會她才有空理會戒指的價格, 簡簡單單兩個素圈而已, 內裏各鑲嵌了一顆碎鑽, 但價格貴的離譜,這讓她覺得自己被狠狠宰了一筆。


    她把戒指脫下來翻來覆去看了一會,忍不住質疑:“它是什麽材質,有什麽特殊嗎, 為什麽這麽貴?”


    她這幾年確實賺錢挺多, 但也不是這麽瞎造的。


    店員以為她要反悔, 巴巴給她說了一堆戒指的設計理念, 背後的故事,又說這個看似普通的戒指實際上是用了多麽牛逼的工藝打造而成。


    雲霧來擺擺手,示意店員別說了。


    反正祝凱旋都戴著戒指走了,她還能怎麽辦?承認自己人傻錢多唄。


    這次太倉促太敷衍了些,等下次讓祝凱旋給她補個大鑽戒,戴著嫌沉的那種。


    如是想著, 她心裏舒服多了, 重新把戒指戴上, 拎著兩個小購物袋走出機場。


    煦日微風的好天氣, 雲霧來手上多出來的這個小玩意在陽光下發散著溫潤的光芒, 雖然是人傻錢多係列,但她忍不住一直抬手看,越看越喜歡, 打算拍下來發一條朋友圈,就連文案她都想好了:來也歸凱旋。


    不過似乎有太高調的嫌疑?


    雲霧來向來不怎麽喜歡和祝凱旋秀恩愛,不僅因為性格使然,還因為從前兩人家境懸殊過大,一個普通家庭的女孩和祝凱旋這樣的男孩子談戀愛,周圍人的眼光和看法往往帶著偏見,她不願意成為別人口中的談資,故而在社交網絡提及他的次數少之又少。


    看著拍好的照片,雲霧來猶豫,或許,用首字母“lygkx”替代,會低調隱晦一點?


    但下一瞬,她就把這個念頭打消了。


    縱然她幾年的奮鬥成果起比祝家帷風集團幾代的財富和社會地位累積,仍是小巫見大巫,但事到如今,她再也不必擔心有任何人評論她和祝凱旋是門不當戶不對。


    她為什麽要隱姓埋名,她是可以堂堂正正站在祝凱旋身邊的他的妻子。


    朋友圈一列,後麵的閃爍著小紅點的圖標是祝凱旋的頭像。


    他發朋友圈了?發什麽了?


    其實雲霧來心中已經有了預感,但當她看到祝凱旋一分鍾前發送的動態真的也是一張戴了戒指的手照,並且文案是“凱旋歸來”的時候,她還是被震撼了,來來回回把那四個字看了好幾遍,確認自己沒有看錯,心裏像聽開了灌的可樂,冒著無數雀躍的小氣泡。


    他和她怎麽能這麽有默契?


    出租車鳴笛示意,雲霧來回神,打開車門坐了上去。


    她快速把自己的朋友圈也發了,並且矜持地給自己和給祝凱旋都留了個讚。


    車開沒一會,雲霧來收到祝凱旋的微信:我差點沒登上登機。


    雲霧來想,要是真的沒趕上就好了,要是沒趕上,說不定他就能留下來多待幾天了。


    朋友圈源源不斷收到微信好友的點讚和評論,發現一欄的數字不斷激增。


    祝凱旋看到雲霧來發的動態了,調侃著問:幹嘛學我?


    雲霧來在屏幕這端翻了個白眼,誰學他了,這明明是她自個想發的照片和文案,又不是受他啟發才想到的,他怎麽這麽會給自己戴高帽子。


    我還沒說你學我呢。


    祝凱旋:朋友圈記錄白紙黑字記錄著是我先發的,還我學你。


    雲霧來:就是你學我。


    祝凱旋給她發了個豎大拇指的表情,並回複說:恭喜你榮獲不講道理世界冠軍。


    雲霧來:受之有愧。


    兩人沒什麽重點地閑扯一大堆,飛機到了起飛時間,祝凱旋關了機。


    雲霧來收起手機,悵然若失地看向窗外。


    不多時,天上飛過一架飛機,不知道是不是祝凱旋乘坐的那架。


    她目送它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裏,變得很難過。


    回到酒店,雲霧來把東西收拾了,住了七天,酒店房間裏東西還真不少,她嫌麻煩,不想全部帶走,挑挑揀揀地剩了一些覺得不會再用的日用品和一些不會再穿的衣物,但把祝凱旋的東西全部打包了,一件沒留。


    她給祝凱旋買了很多衣服,不過他幾乎什麽也沒帶走,怎麽來就怎麽回去,包裏除了四盒安//全//套,別的一樣沒多,一樣沒少。


    雲霧來把沒用完的套也拿走了,找酒店工作人員幫忙,滿滿當當地運送下樓,帶回了公寓。


    她搬了三趟才把東西全部搬進家裏,累出一身汗。


    客廳餐桌上,她昨天打包給萬又的飯還原封不動地放著。


    一天了,萬又都沒吃過東西嗎?


    雲霧來把手上行李放下,過去敲敲萬又緊閉的門:“萬又?”


    萬又沒有響聲。


    雲霧來輕輕推門而入。


    萬又把自己埋在被窩裏,一動也不動。


    “萬又。”雲霧來在她床頭蹲下來,輕輕拍拍她的背。


    萬又仍是一動不動,但是過了一會,她被窩裏響起了一聲壓抑的嗚咽,開了這個頭,她沒法再強忍,哭聲越來越響。


    雲霧來輕拍她的背:“你怎麽這麽難過,不是自己說沒意思了想要分手的嗎?”


    “我也不知道。”萬又在哭聲裏斷斷續續說著,“跟他說分手的時候我明明覺得自己解脫了,但是他過來找我,我看到他還是會難過,他走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好像被撕裂了,他把一半的我都帶走了。我想不通,我們以前那麽好,怎麽就變成現在這樣了,我以前那麽喜歡他的,他跟我告白的那一天我看著手機尖叫把嗓子都喊啞了,可是後來我為什麽開始厭煩他,”


    “你後悔了嗎?”雲霧來問。


    “我不知道。”


    雲霧來:“如果後悔了,這樣是沒有用的,你應該去挽回,去求他的原諒。”


    萬又失聲痛哭:“可是他不會再原諒我了,因為戴揚最討厭的事情就是欺騙和背叛。”


    萬又哭得肝腸寸斷,但是哭著哭著,她似乎覺得這個房間裏不隻有自己在哭,除了自己的哭聲之外,還有一道很輕微的抽泣聲。她本以為是自己哭得太厲害,大腦缺氧導致的錯覺,但屏息兩秒,發現不是錯覺,是真的,雲霧來也在哭。


    她頂著一頭亂糟糟的被子掀開被子,看到了同樣淚流滿麵的雲霧來。


    “你為什麽哭?”萬又好奇了,她琢磨著難不成是自己的情緒感染了雲霧來嗎。


    雲霧來哭得很傷心:“嗚嗚嗚萬又嗚嗚嗚……怎麽辦,祝凱旋回錦城了,我好想他哦。”


    萬又:“……”


    三秒後,小小的房間裏充斥著她的咆哮:“雲霧來!你能不能做個人?!我分手了已經夠傷心了,請你不要惡意喂狗糧讓我雪上加霜了好嗎????!!!”


    雲霧來是被萬又趕出來的,托她的福,萬又相當一部分的傷心都轉換成了憤怒,甚至有力氣去廚房做飯解決饑餓問題了。


    雲霧來把行李都拖進自己房間,並且把祝凱旋的衣物一件件掛好疊好,日用品也依次放好,不一會,她的房間裏到處都是他的痕跡,就好像他真的在這裏陪著她一樣。


    下次他過來,不用再去商場購置,可以直接在這裏住下。


    到機場接祝凱旋的是傅行此和宴隨兩口子及小尾巴傅明灼,朋友幾個有段時間沒聚了,就隨便找了個由頭約——給祝凱旋接風洗塵。


    祝凱旋打開後座車門坐進去,麵臨的就是前方駕駛室和副駕駛室的夫妻倆意味深長的打探眼神。


    他視若無睹,跟同樣在後座的傅明灼打招呼:“灼灼,長高了哦。”


    傅明灼喜滋滋:“真的嗎?”


    祝凱旋頷首:“是啊,凱旋哥哥才幾天沒看到你,你就長高這麽多,很厲害。”


    傅明灼厭食嚴重,遠比同齡人矮小,因此最喜歡別人誇她長高長大,一聽,高興得不得了。


    傅行此在前頭冷笑一聲,打破了妹妹的童話世界:“真是好騙,坐在那誰看得出你長沒長高。”


    傅明灼不服:“那我本來就長高了嘛。”


    今天學校體檢了。


    “跟上學期比長高了一點八厘米,你還真容易知足。”傅行此嘲諷道。


    被鄙視了,傅明灼嘟起嘴,很生氣。


    “長高了,一點八厘米也是長高了。”宴隨回頭哄她。


    祝凱旋也幫著指責傅行此:“幹嘛跟小孩過不去?火氣這麽大……”他本來想說“x生活不和諧麽”,但想到這句話一說出來,他簡直是自己送上門讓傅行此調侃,因此沒說,咽回去了。


    但傅行此怎麽可能放過他,從後視鏡看他一眼:“瘦挺多啊。”


    宴隨了然於心,咯咯笑。


    祝凱旋選擇逃避話題,找傅明灼說話,把小孩兒哄得心花怒放,差了十四歲的兩個人歡聲笑語不斷。


    還是小孩的世界單純美好。


    路上有點堵,祝凱旋收到雲霧來回複的微信,飛機落地的第一時間他就跟她匯報自己平安抵達,不過雲霧來在忙工作,沒有第一時間回複,到這會才看到他的消息。


    雲霧來:好的,那你現在回去嗎?


    祝凱旋:跟行此他們一塊吃個飯。


    他很自覺,發完這條,還拍了個小視頻給雲霧來看,前座的傅行此宴隨,還有後座的傅明灼以及他自己,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雲霧來點開視頻,看到大家熟悉的臉龐。


    祝凱旋本來就不是會沾花惹草的人,更何況是在跟她溫存完回國的當天,她百分百相信他說的話,但是所謂安全感就是在這樣一件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中堆積起來的。


    她問道:灼灼也去呀?


    祝凱旋:嗯,畢竟傅行此的掌上明珠嘛。


    傅明灼是傅行此當爹又當媽一手帶大的,從小,隻要場地和時間合適,傅行此出門都會帶上妹妹,不讓她在家落單。


    比起傅行此對待妹妹的方式,雲霧來念及自己對待雲霜的方式,多多少少有點慚愧,別人說長兄如父長姐如母,但從小到大她實在不算是一個很有耐心的姐姐,近幾年人在國外,對雲霜的關心更是少得可憐。


    現在姐姐不在,那這關心的任務就交給哥哥了。她心安理得地使喚祝凱旋:既然灼灼也去,那你要不幫我把雲霜也帶上。


    祝凱旋欣然應允:可以啊。


    雲霧來把雲霜的微信推給祝凱旋,還操心道:你們圈子裏要是有什麽好的男孩子就更好了,省得她一天到晚撲在駱洲身上,人都要傻了。


    祝凱旋想到個人選:你看倪冬怎麽樣?


    雲霧來:倪冬不是在追點點嗎?


    祝凱旋:點點不想理他,他也是時候換個目標了。


    雲霧來不太放心:算了,別霍霍倪冬,倪冬段位不夠,我怕他被雲霜玩死。


    祝凱旋:別操那麽多心,你還真把倪冬當天真的小孩嗎,人家隻比你小一歲。


    雲霧來和祝凱旋聊了幾句,跟祝凱旋道了別,重新投回到工作中去。


    祝凱旋給雲霜撥了個電話,問她要不要一起出來玩。


    雲霜有點沒搞懂他的用意,她進帷風這麽久,幾乎從未和祝凱旋有什麽私下的接觸,姐姐也明確說過和祝凱旋隻是逢場作戲,沒有感情,甚至已經打算離婚,讓她做好再也沒有特權的準備。


    “姐姐叫我帶你出去玩。”祝凱旋解釋道。


    雲霜不太確定:“哪個姐姐?”


    “你有很多姐姐嗎?”祝凱旋忍俊不禁,“當然是雲霧來啊。”


    “你們……”雲霜混亂了,“你們不是打算離婚了嗎,她為什麽叫你帶我出去玩。”


    祝凱旋聲明:“你聽她扯,不會離婚的,我們好著呢。”


    “就是嘛。”傅明灼才不管對麵是誰,多管閑事地湊過來了,大聲說,“凱旋哥哥才剛剛去巴黎看雲霧姐姐回來,怎麽會離婚嘛?”


    “聽到沒?我跟姐姐不會離婚的。”祝凱旋笑道,“一起吧,你在哪,我過來接你,姐姐還讓我給你介紹男朋友。”


    雲霜的情緒明顯較之開始低落不少,聲音也悶,過了一會,有些賭氣地說:“不用了,我配不上你介紹的人。”


    “你是雲霧來的妹妹,是我的小姨子,什麽人你配不上?”祝凱旋脾氣很好地安慰,“在哪,我加你微信,你把定位發給我。”


    朋友幾個熱熱鬧鬧吃了頓飯,因為有小孩在,所以沒有第二場,早早就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料想父母一個多禮拜沒見兒子可能有點記掛他,所以祝凱旋回了父母家,沒料到家裏黑燈瞎火壓根沒人在,不知道父母去哪裏玩耍了。


    自作多情一場,祝凱旋啼笑皆非地上了樓,長途飛行後累得夠嗆,他沒有耽擱,快速洗漱過後就躺進了被窩。


    睡前和雲霧來聊天。


    雲霧來剛好下班了,從公司漫步回家。


    雲霧來問他們聚餐發生的事情。


    祝凱旋:“我本來擔心雲霜怕生,但她挺健談的,都不用我操心什麽,跟倪冬也聊得挺歡快的。”


    雲霧來一點也不奇怪:“她本來就這樣。”


    祝凱旋埋汰她:“那你怎麽這麽悶?”


    他當時花了那麽久才和她混熟,為了接近她,可謂使盡了渾身解數。


    “你也不想想你幹的是什麽混賬事說的什麽混賬話。”想到初次接觸某人紈絝富二代的醜惡嘴臉,雲霧來也沒好氣。


    本來打算一輩子不搭理這人的,後來還是破戒了,甚至發展到跟這人領了結婚證睡在同一張床上的地步。


    你說命運有多神奇?


    倆人一聊就是大半個小時,雲霧來發現的時候就催著他睡覺了。


    祝凱旋不肯:“說好每天陪我兩個小時的。”


    “明天補給你。”


    祝凱旋這才罷休,掛斷電話前沒忘記說上幾句葷話。


    雲霧來看似四兩撥千斤,但他完全能想象到電話那頭她麵紅耳赤,明明很抓狂卻還要假裝保持鎮定的模樣。


    人是疲倦的,但是輾轉反側到半夜沒能睡著。


    說來也是奇怪,前幾年他一個人過了那麽多個夜晚,也就這麽過來了,但就是跟雲霧來待了那麽幾天而已,前頭培養的獨立全部作廢。


    此時此刻的床上隻有他一個人,從前不覺得大的床,今天顯得格外空蕩蕩,大到令人不適。


    他發了半張床的空位給雲霧來。


    雲霧來好久都沒回。


    就在他不打算等她回複的時候,她發了一張穿著性感吊帶短裙的照片回來。


    “草。”他咬牙罵道。


    所以剛才是專門為了拍照片換衣服去了嗎。


    這個妖精,純粹不讓人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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